作者:尘不染尘
++++++++++++++++++++++++++++++++++++++++++++++弁京。
正德宫。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死的吗!皇帝不肯吃饭为何不来告诉本宫!”尖利的女声划破午后的寂静,在宽阔的外殿里回荡。
“太后恕罪!”一干宫女太监纷纷伏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一身名贵华丽服饰的妇人恨恨的瞪了底下的人们一眼,随手指了指一个小太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皇帝为何绝食?”
被单点出来的小太监将头恨不得低到地上去,跪伏在地,颤颤巍巍开口道,“回太后的话,陛下是从三天前开始不肯进食的,只是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奴才们送去的饭菜都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还不许奴才们外传。”
“糊涂!”太后怒极,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到小太监的身前,溅起的碎片划过他的侧脸,猩红的液体从脸颊渗出。“你们都没脑子吗?也不知劝劝皇帝?他若是饿出了问题,你们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奴才知罪!”下人们齐齐道。
太后也没时间跟这些奴才们发火,转身进了内室,叫过刚刚诊断完毕的太医焦急的问着:“秦太医,皇帝还好?”
“回太后,陛下并无大碍,只是饿的狠了才晕过去。臣已经喂陛下喝了一碗糖水,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了。”秦太医恭敬地答道。
“秦太医这么说哀家就放心了。”太后松了口气,秦太医是先帝留下的人,医术高明,绝对是可以信任的。目光转向躺在后面软榻上面色有些苍白的天仁帝,暗自庆幸这次他的身体还是不错的,自己这个太后可就只能指望这个皇帝了,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呢。
“陛下醒后,前两日进些稀粥和清淡的小菜,万不可食荤腥。”秦太医向恭候在侧的皇帝的贴身太监交代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太后也回吧,您听到陛下病了就匆匆赶来,还未进午饭呢。”随太后来的老嬷嬷轻声劝到。
“也罢,让皇帝休息吧。”太后点点头,放下心后面色也松了不少,觉得真是有些饿了,把手搭在嬷嬷递过来的手臂上,缓步走了出去。
一离开正德宫的范围,太后的身边只跟了几个自己慈敬殿的宫女,便变了脸色,恨恨的抓紧了身边嬷嬷的手臂道,“他居然给哀家闹绝食?就这么不肯依了哀家的意思?”
老嬷嬷忍着痛,一言不发。
“哀家白白养育了他十年,当了皇帝便翅膀硬了!”太后一扫之前慈母的面容,脸色有些阴狠,“立婉儿为后,哪里委屈了他!”
老嬷嬷低声接话道,“太后,陛下也许是因为国事烦心才吃不下饭的。”
“哼,哪有这么巧的,哀家让他立婉儿,第二日便开始绝食。”太后眯了眯眼,敛去其中的恨意,“到底不是亲生的,隔着肚皮算计着哀家呢。婉儿是哀家的侄女,娶了婉儿对他新帝有助无害,堂堂帝王连这个都算不过来吗?”
身边的老嬷嬷低头没有搭话,却明白陛下必然是忌惮外戚做大才拒绝的。
“罢了,暂且不逼他就是了。”太后恨恨的又骂了几句还是妥协了,这帝王虽年龄不大,但却是极有主意的,若是因这事逼的母子反目就不值了。
还是徐徐图之吧。
第30章 回去途中
秋风卷着一两片枯黄的树叶扫过,林泽生和任刃各自拎着包裹站在凤娘暂居的房间里,两人相顾无言。
任刃面无表情的看了刚刚推门而入的林泽生一眼,视线扫到他手中的包裹,登时明白了凤娘的小把戏。刚刚凤娘派人告诉他说肚子不舒服,吓得他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拿着随身的医具跑了过来,可发现屋中无人,正在奇怪间林泽生已经走了进来。看来是凤娘以同样的方法把林泽生也骗了过来了。
淡淡的将视线移开,任刃举步便要从林泽生身边走过。
“小刃。”林泽生出声唤住了他,移步到任刃的身前,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熟悉的笑容,暖意在嘴角的梨涡绽放。看着任刃冷淡的表情,林泽生的笑容有了几分苦涩,伸出手想要去弹他的额头,却被任刃偏头躲过。
略显疲惫的叹了口气,林泽生的话音中流露出忐忑:“还在生我的气吗?”
任刃感到从心口处泛起了一波波似喜悦似愤怒似茫然的复杂情绪,终究还是没忍心对眼前的人视而不见,只淡淡的摇摇头,面容有些疲累,一语不发。
这几日他也想了很久。他能理解林泽生的理念,能明白林泽生的立场,但无法接受林泽生站在他的立场来指责自己。可这几日的冷战,让他很不知所措。第一次拥有朋友的任刃,如何能舍得失去唯一的朋友?
本以为他会就此失去他,却没想到林泽生先低了头,向他伸出了手。
“小刃,我们还是朋友吧?”林泽生的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指尖捏紧。茶色的眸子看着他,眼中隐含的恳求和紧张。
任刃直直的看入他的眼眸深处,好像有碎落的星光点点,深邃的好似无边无际,一个不小心似乎就会迷失其中。半晌,才终于淡淡的点了点头。
一瞬间,林泽生平凡的五官似乎春花绽开般迸发出由心而发的暖意,浅浅的梨涡证明着他显而易见的喜悦。伸手将眼前的少年拥入怀中,下巴顶在他柔软的发顶,有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任刃先是一惊,随后便放软了身体,没有抗拒他的怀抱。
两人静静拥着,林泽生从头至尾都没有道歉,任刃也并不在意。这是各自原则和立场的差异,无所谓道歉,无所谓过错。只是林泽生率先退后一步,他先选择了妥协。
谁然我是先爱上的那个呢?林泽生弯弯的眼角流淌出淡淡的喜悦和苦涩。
“明天就起程回滨门了,跟我一起走吧。”林泽生的手不舍的在任刃的腰际流连,圈紧。少年的身量未成,正在成长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纤细的让人心疼。
任刃侧着脸靠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嗯”了一声。他从未有过朋友,并不知道朋友相交该是如何的,隐隐的觉得这样的拥抱似乎并不太妥当,但又不忍心拒绝,不知为何就是不忍看到那双总是暖意洋洋的茶色眼眸中流露出失望。
林泽生弯着眉眼,双手绕到少年的身后,把玩着他垂落的发丝,暗暗明白了任刃的脾气:吃软不吃硬。那天还高傲的如同天上的苍鹰,愤怒的好似浑身带刺的刺猬,现在却能柔软乖巧的好似驯服的小猫,真是别扭的可爱极了。
++++++++++++++++++++++++++++++++++++++++++++++在景元镇居住了半个月后,林泽生和任刃便返回了滨门。只是这次没有了张力和几个将士的陪同,他们还要留在这里帮助官府处理战后事宜。但却多带了个女人回去。
凤娘百无聊赖的歪躺在硕大的马车里。侠义庄的出手阔绰,因着凤娘身子不便,早就备下了外表看起来极其普通,但内里床褥细软吃食都准备的极为完备的奢华马车,更是派了经验老道的车夫来驾车。此时吃饱喝足的凤娘正竖着耳朵听着在马车前骑马而行的两人不时发出笑声的交谈,十分不爽。
想来林泽生那小子能和小刃刃和好,她居功至伟,结果居然连个道谢都没有,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扔在马车里不闻不问,俩人倒是冰释前嫌聊的愉快啊。媳妇还没娶进房呢,媒人就先扔过墙了。
凤娘不肯承认这是女人的小心眼作祟,半探出身子,白嫩的手指撩起门帘对着马上的背影抱怨着:“我好无聊啊~”,丝毫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撒娇道,“进来陪我吧,小刃刃~”
任刃从与林泽生的交谈中回身,看着凤娘委曲的样子,想了想就爽快的接受了凤娘的邀请。确实,让一个孕妇独自坐在马车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现在路面平整,但万一不小心有什么磕磕碰碰的也是不好的。
将手中的马鞭和缰绳全塞给了身边的林泽生,任刃翻身下马便钻进了马车中。
凤娘的小手段得逞后笑得十分得意,扬着下巴对着林泽生的方向挑衅的眨眨眼,满意的看到总是一副温润形象的某大夫脸色微僵。
“小刃刃……”放下门帘,凤娘便对着少年扑了过去,任刃怕她碰到孩子,只好伸手小心将她揽住,这一举动更方便了凤娘揩油。抱着少年的腰肢,凤娘不待他反应便凑了过去,红唇印在滑嫩的脸颊上,特意弄出巨大的声响:“啵”,“啵”两声,相信外面的人一定听的清晰。
“凤娘……”任刃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很无奈,她有没有一点身为孕妇的自觉?怎么总是又蹦又跳又搂又抱的?
凤娘压根没理会少年的抗议,只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马车突然停下,然后就见门帘一掀,林泽生便矮身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