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灭之殇
我不由淡淡一笑,望着已经绝尘而去的众人,出声说道:“差不多了。”那些个紧挨在一起的皇子现在已经散开了,路也出来了。
“呵呵,我可是不会让你的。”嘴角上扬,步风尘笑得冷然。
这份冷然的笑意顿时让一旁淡漠的将军微微皱了皱眉,这般富有含义的冷笑可不像是单纯的九皇子能表现出来的。
我想,今天步风尘的出现应该会让众人对九皇子有一种全新的认识吧。
几乎就在同时,我和步风尘轻喝一声骑马离开了原地。
“驾———!”
马蹄重重踏在草地上,碎草飞扬。
平原上的风迎面而来,肆意舞动。
拉紧了缰绳,我笑着回头望了眼紧跟在我背后的步风尘,那男人的目光正好与我一对,就在此时,步风尘一扬马鞭,策马追了上来。
想要追上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转过头往前望去,刚刚率先骑马而出的几个皇子已经近在眼前了,这几个废柴一看就是没有骑马上过战场的人,拼命的给马匹甩鞭子,结果还不就是这般?骑马都骑得歪歪扭扭的。
正好,给步风尘带一些障碍物过去。
扬鞭而下,我轻喝一声迅速带着马匹冲入了几个皇子的队伍中间,几个人看到有人竟然超过了他们,更是急得连抽马鞭。
几个皇子在我后头一紧跟,顿时就拦住了步风尘的路。
我回头看了看和我拉开了距离的步风尘,男人在稍微放缓了一点速度之后竟然又迅速的跟了上来,几个皇子看到步风尘竟然跟了上来,就联手故意挡在了步风尘前面,正好,给我空出了不少的有利时间。
只是步风尘哪里是吃素的人。
“让开———”冷冷轻喝一声,步风尘一手紧抓缰绳,一手就扬起了鞭子,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去鞭策马匹,而是甩向了故意拦住他道路的几个皇子。
“风无垢,你敢——哎呦!”
马匹长啸嘶鸣,鞭子虽然并未落在几位皇子所骑乘的马匹身上,却因那鞭子上的锋利气焰而让马匹惊慌失措,纷纷往旁边跑了开,有几匹马不受控制的撞在了一起,几个皇子纷纷哀嚎着落马,这些人只怕会受一些伤。
打开了道路,步风尘径直就策马追来,根本看都不看那些个落马的皇子一眼。
就是负责此次狩猎的年轻将军吓得不轻,赶紧就骑马追了上来,不少人都纷纷涌向了罗马的几个皇子。
啧啧,这可不关我的事情。
“驾———!”
步风尘的新娘服装是穿定了,胜利就在眼前,红旗已经离我极近了,而此时我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够追上来的对手。
步风尘的骑术也是出色的,只是刚刚被几个皇子一乱难免耽误了一些时间,可有时候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胜负就是在这样的一些小地方上产生的。
“咻———”
就在刚刚拔起了插在地上红旗的时候,风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被撕裂一般的箭啸声,我不禁微微一皱眉,迅速从马上一个空中翻腾跳了下来,耳边响起了马匹惨烈的嘶鸣声,我落地之后回头看了过去。
步风尘不知何时已经从马上跳下来,停在了路上并没有继续追赶过来,这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支长箭,虽然带着面具,看起来似乎脸色并不是很好。
而不远处原本跑在第一位的皇子则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惊诧,手里拿着弓箭。
“咔———”轻易的将弓箭折成两段丢在地上,步风尘淡淡看了射箭的皇子。
我很快注意到地上倒着一匹中箭的马匹,那似乎是步风尘刚刚骑乘的马匹,哦,那皇子想要趁机要了步风尘的命吗?
唔,那第二支箭是想要了我的命?
“哼———”轻哼一声,那皇子冷笑一声显然并不在意他刚刚过分的举动。
我感到惊诧的并不是那皇子想要趁机要了我和步风尘的命,而是步风尘明明可以轻松避开那皇子的箭羽,怎么就让马匹中箭了?
“你没事吧?”并未理会那不知死活的皇子,步风尘很快走到了我的身边。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笑了笑,看着那些眼里透着不怀好意的皇子,还有那些无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皇帝,我想我明白为什么风无垢会如此不喜欢皇宫了。
而且,刚刚步风尘所表现出来的卓越骑术与灵巧的身法,可能会让一些人在暗地里抓狂吧。
“我的马骑不了了。”步风尘也不讲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就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我点了点头,马匹都被射中了,那里还能骑呢。
“待会儿的狩猎,就只好与你同骑了。”淡淡一笑,步风尘说道。
我不禁挑眉,步风尘,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就为了和我同骑一匹马,故意没有避开第一支箭,故意让那支箭射中了马匹,只是第二支箭射向我的时候,这男人还是出手了。
就算步风尘不出手,我也能避开。
第五章 刀刃之锋
“早知道如此麻烦,就不会与那些人一同出来了。”坐在我的身后,步风尘与我同骑一骑马,在他的骏马被箭羽射中不能再骑乘之后,这男人就自作主张的跳上了我的马,也夺去了原本握在我手中的缰绳。
也不管其他人,步风尘径直就骑马带着我跑进了林子里面。
“你只知道保护风无垢不受他人身体上的伤害,却不知道风无垢在风月国皇宫里的地位有多么尴尬。”可以想见,步风尘根本就没有去关心风无垢在皇宫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步风尘说道:“我只以为风无垢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皇子罢了,你觉得这二十年来我是在哪里呢?这近二十年来的时光我都沉睡体内修行,不曾过问过凡间与圣门之事,对风无垢的了解也仅仅来自于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罢了。”
这样说来,伪善有近二十年没有掌控过这身体了?
步风尘继续说了下去,男人的话语平淡,却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清其中的意味。
“初见你时,是我刚刚被唤醒的那一刻。”
是什么时候,是那时我突然晕倒和步风尘一同沦落凡尘的时候吗?
那时候在圣门的异变,或许就是伪善醒来的那一刻吧。
“如今回想,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缘分呢?”步风尘从怀里拿出了一柄雪白的匕首递给了我,说道,“带上它。”
我接过了雪刃,心里有些五味杂瓶的翻滚,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我伸手将匕首从刀鞘里拔了出来,依旧锋利的刀刃在婆娑的阳光下透着刺目的光芒。
“愁天歌……”步风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吐露而出的冰凉气息骚弄得耳垂一阵阵发痒,步风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紧。
“怎么了?”我回头望了男人一眼,步风尘眼里的讶异一闪而逝。
摇了摇头,步风尘握着我的手重新将雪刃插入了刀鞘之中,男人说道:“上一次在圣门醒来的时候,我在那人的身上发现了雪刃,想来应该是他给你的,那时我还在有些不解,为何他会在将流光珠给了你之后又将雪刃给了你,如今,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答案?”给一柄匕首有什么深层的含义吗?我好奇的问道,“这柄匕首确实是一把好匕首,难道雪刃的背后还有什么秘密吗?”
“有。”步风尘说道,“不仅仅是雪刃有它的秘密,流光珠亦然。”
顿了顿,步风尘的视线落在了雪刃身上,这男人说了一些伪圣不曾告诉过我的事情。
“雪刃仅有一个主人,好的兵器有时候可以称之为神器,可通灵性,如圣戟,可随我之呼唤而出现、消失。雪刃亦然,除了我和他以外,以常理来讲是不会被人从刀鞘里抽出。”步风尘淡淡说道。
“是吗?”挑了挑眉,我笑着说道,“可是我能拔开雪刃,这又是为什么?”
“这答案,我也想知道。”声音变得柔和了几分,步风尘的手开始不安分的绕上了我的腰间,他似乎将脸埋入我的发间,整个人一下子都贴在了我的背上,我不禁微微一怔,手里的雪刃差一点就掉落在地。
背脊有一些冰凉,可这份冰凉传递到胸口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成了暖意。
马儿轻松惬意的在林子里随意走动,偶尔低头啃食掉落在丛间不知名的小野果子,碎金的阳光透着林间树叶缝隙投落地上一边斑驳。
微风拂面,淡淡的凉意。
这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的朝着人们缓缓走来,带着她的惆怅,带着她的缠绵,带着她的萧瑟。
答案,要的究竟是什么答案呢?
这问,究竟又是什么呢?
伪善想要的答案,我给不出来,他想要的结果,我也无法亲手递出。
茫茫然,林间,迷失一片秋意怅然。
这本是外出散心的日子,这本是策马奔腾的快意时光,怎么的就突然之间提前染上了秋天的惆怅萧瑟,惆怅的让人的心都有些微微发酸了。
“回去吧。”我说道。
再也无心于林间狩猎,我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步风尘并未阻拦。
待我们回到了林外的时候,其他人还未有从林子里出来,毕竟也是,那些个皇帝皇子们此刻应该还忙着享受狩猎带给他们的乐趣。
林子外边站了一些护卫,除了负责此次狩猎的将军以为,赵绍那小子竟然也在,看到了我和步风尘出来,赵绍立马就瞪大了眼睛看了过来。
只是他刚刚准备跑过来,那年轻的将军就骑马越过了赵绍的身边径直先一步来到了我和步风尘的身边。
“殿下,刚刚没事吧?”虽说对于刚才的事情众人选择了沉默,不过这将军还算是有点良心,话语之间听起来并不像是含了其他的意味。
步风尘并未回话,只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对我说道:“那是你的朋友吧?看他已经是等候你多时了。”
我看了眼步风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策马缓缓朝着赵绍的方向过去,有些事情的确也应该和赵绍谈一谈。
“殿下,你做什么?”身后传来年轻将军诧异的声音,我回头望了过去,步风尘拿了那将军挂在马上的弓和箭,拉弓一箭,转身朝着林子里射出了一支箭羽,随后就把弓箭丢给了将军,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显得有些不解。
后来,听说有一名皇子差点被一支从天而降的箭羽射中,差一点的意思就是没有射中,不过结局或许并不比射中要来得好,那皇子竟然一下子吓得从马上跌落下来不说,还尿了裤子,成了宫里暗地里流传的笑话。
至于那支箭,从皇子身边擦过之后竟然也射中了一头猛虎。
……
那日见了赵绍,赵绍是怎么也不相信我就是愁天歌,直到我把在南国里的一些事情讲了出来之后,这家伙才真的相信了我就是愁天歌,可我本来就是愁天歌,如今模样也变回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再更名改姓,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一捧水洒在脸上,我起身从浴池里起身,拿过毛巾随意的擦了擦身上,一旁的镜子里映出来一个男人,真正的愁天歌。
与步风尘差不多一般的身高,湿淋淋的黑色长发贴在了因长久未曾晒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上,身上并不是那么的光滑如丝绸,偶尔有一些已经变得颜色很淡的疤痕横在身体上,最显眼的应该是腹部上的浅浅一条。
这刀伤当年可是让我吃了一些苦,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受过什么致命的伤害了。
聪明人在受过一次伤之后就不会让自己再陷入同样的第二次危险之中。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脸颊棱角分明,不如步风尘那么俊美得过分,但也能算是一个美男子吧,两片嘴唇似刀片似的薄而利,那时候常听白河讲,如我这般薄唇的人也是个薄情冷漠的人。
挺而直的鼻梁,似是斧子削出来的,变换目光之余,有时候那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瞳里所流露出来的目光,如同一把锃亮的钢刀刺了过来,又稳又准,仿佛时刻能刺中要害。
一双眉斜飞入鬓,似画师用沾了墨的笔画了似的。
白河曾经说过,我是一个处处都透着锐利的男人,如同一把双刃剑,伤着靠近的人,也在伤着自己。
而今,我也似乎能听懂白河说这话的意思。
有时候,人太过于多情不好;有时候,人太专情也不好。
有时候,人太过于愚昧不好;有时候,这人太过于理智也不好。
我呢,想必是属于后者。
一个有着精神上洁癖的男人,如何能同时接受两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