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0橘子0
有异兽为维卡斯无法稳定的情绪感到好奇,更多的异兽则认为这是一种危险的隐患,在异兽几番商量之后,决定将与维卡斯接触最多的凯迪尔派了过来。
一天,维卡斯冒险在海岸四周找寻富有营养的食物时,凯迪尔突然出现在一棵繁茂的椰树下。
身后一条幽蓝的长尾,尾尖外翻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抵在滑溜溜的树皮上,凯迪尔双臂环胸地注视着在危险的海水里摸索食物的维卡斯。
“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在树荫下静站了一会儿,看到维卡斯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凯迪尔不得不率先开口,一双深邃的蓝眼却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有一层薄薄的白云在飘浮。
整个下腰浸泡在海水中的维卡斯,沉默了许久,抖动的双唇,发出的声音带着长久未曾开口的低哑,“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言下之意是,凯迪尔没有权利干涉自己。
心里知道凯迪尔只是出于同族之间互相关照地过来提醒自己,但是维卡斯不需要其他异兽的提醒,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想让温锋能够活得更久一些,维卡斯不得不做出许多不明智的行为,即使是极有可能被那些潜伏在海水中的生物拖走,自己也无法放弃昏迷在石洞里的温锋。
“他撑不到今年的冬季。”
每一只异兽身上都带着某种天生的固执,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凯迪尔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果断地离开了。
异兽的孕期是两年,对于异兽漫长的生命来说,两年只是眨眼的一瞬间,但是对于身体脆弱的温锋来说,孕育后生命力的巨大消耗,温锋甚至撑不到今年的冬季,更不用说来年了。
这些被维卡斯特意压下的问题,现在一个个的,都浮出了水面。
湿漉漉的淡黄色卷发被海水浸湿,一缕一缕的粘在平滑的额头上,维卡斯棱角分明的刚毅兽脸,带着浓重的阴霾。
在晃动的海水中游窜的长尾,灵活的卷起了一个浑身长着尖刺的硬壳状东西,维卡斯转身走回岸边,抱起沙滩上一堆自己一点点积累起来的适合温锋吞咽的食物,快步奔向矗立在丛林中的山峰。
高速运动着的身体,反弹的树枝,猛力的抽打在维卡斯赤luo的身体上,紧致的淡黄色皮肤上有细密的银鳞不时的生长出来,抵御枝叶藤条的击打。
山顶下的一处石洞里,厚厚的兽皮毯里,蜷缩着一只骨瘦嶙峋的身体,起伏着的单薄胸膛,纤细的骨头根根可见,从鼻腔里喷洒出来的呼吸却弱不可闻。
隆起的肚子,圆圆的一个球形,带着沉重的分量,薄薄一层肚皮被拉扯着,干巴巴的表皮,似乎随时会被撕裂一般。
走进石洞里的维卡斯,高大的身形将洞口明亮的光线遮挡住,石洞里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
静静地站在床边的维卡斯,双臂怀抱着各种品种不一的食物。
已经连续地昏睡了二十几个小时的温锋,终于幽幽地转醒,深陷的眼眶里,一双黑沉的眼睛对上了维卡斯的。
温锋涣散的瞳孔里印照着一张紧绷的刚毅兽脸,剑眉下的金色兽眼,泛着莹莹的光晕。
干裂脱皮的唇瓣抖动着,发出微弱的声响,直觉的,维卡斯知道那是温锋正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心脏骤然紧缩,似乎有尖针刺入,传来剧烈的疼痛。
怀里的食物被扔了一地,维卡斯曲起的双膝,跪坐在床边,伸出的双臂,小心翼翼地将毛毯里的温锋抱了起来。
腾出的兽掌,带着细碎银鳞的掌心,在温锋深陷的脸颊上,轻柔地摩挲着,维卡斯面无表情的兽脸上,胸口隐隐作痛。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就算自己带回来再多的食物,温锋的身体仍旧在一天天的虚弱下去,绕眼的金眸有流光在穿梭,维卡斯不能看着温锋在自己的面前渐渐死去。
维卡斯弓下的腰背,环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生物,高壮的身体,压抑地颤动着,无论如何温锋不能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已经不能失去他了。
脑海中杂乱的思维,剧烈起伏的情绪,极力地克制,带来精神上的长久折磨,无法阻挡地爆发了出来。
兽脸上的淡漠冷酷,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此时的维卡斯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自己要好好的照顾保护怀里这只骨瘦嶙峋的生物,不惜一切代价。
覆在温锋脸颊上的兽掌抬了起来,翻向的手腕凑到了嘴边,张开的嘴巴,尖利的兽眼,毫不犹豫地咬向自己的手腕。
受到攻击的皮肤,本能地生长出了坚硬的细鳞,维卡斯猛力咬下的利牙,手腕上的鳞片被刺破,泛着冷光的白牙,嵌入了血肉里,退开的兽嘴,有暗红的血液喷涌了出来。
将流血的伤口按在了温锋轻启的唇瓣上,维卡斯低垂的兽脑,无法移开视线地长久凝视,已经无法分辨出自己是因为了那只尚未完全成形的幼兽,还是因为眼前这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脆弱生物,才会做出这样故意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
虽然这已经不是维卡斯第一次用自己的鲜血去喂食温锋了,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意味着它不可能再停止。
维卡斯原本就考虑过在最后的几个月,用自己的血液去维持温锋的生命,直到幼崽的出世,可是现在远远比预定的计划早了许多,整整提前了一年。
突然发生的变故,温锋身体的衰弱速度让维卡斯措手不及,缺乏营养的幼崽可能会和温锋一起慢慢地死去,源源不断地流入干涩口腔的鲜血,维卡斯暗沉的兽眼,已经分辨不出最初的目的了。
黏稠的液体,随着食管滑入胃部,带来一股温暖的热意,缓缓从腹部里扩散出来,传播到了全身。
就像是干渴已久的动物,突然找到了拯救生命的水源一般,温锋指节突出的双手,快要露出骨头的指尖,紧紧地抓住了眼前这条粗大的东西,本能地抬起的脑袋,沾满鲜血的唇瓣主动凑了上来,大口大口地吮吸着。
异兽强大的身体愈合能力,手腕上深深的伤口快速止住了流血,维卡斯不得不把自己的手臂从温锋的手里抽出,尖利的兽牙再一次的刺入伤口,刚刚愈合的血管被割裂,鲜血溢出。
抱着维卡斯的手臂拼命吮吸着的温锋,有大量的暗红色兽血,流入了这俱无底洞般的瘦弱身体。
苍白干枯的脸上,浮现出了两朵突兀的红晕,温锋大张着的黑眼,渐渐恢复了清明,印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温锋诧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煽动的鼻翼,恢复的嗅觉,有浓稠的血腥味进入鼻腔,温锋立刻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嘴唇上传来凹凸不平的湿滑触感,带着暖暖的热度,温锋撤开的嘴唇,不解地向后退了退。
维卡斯血肉模糊的手腕让温锋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几时变成了嗜血狂人,难道是肚子的这只小怪物让自己在意识朦胧的时候变得狂躁了起来。
视线在眼前的粗壮手臂上飞速的扫视,撩起的鲜红舌尖,舔舔自己沾着血丝的两颗钝圆虎牙,温锋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维卡斯的手臂,自己是咬不动的,除非维卡斯自己先把手腕咬破了,再递到自己的嘴巴上。
似乎没有发现温锋盯着自己的诡异眼神般,维卡斯若无其事地抬起自己已经止住流血的手腕,继续递到温锋的嘴边,“舔。”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某种性感的磁性。
手腕上已经愈合了的伤口,生长出的细密银鳞,有大片尚未凝结的血液沾粘在了上面,维卡斯不想浪费。
近在眼前的手腕,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温锋沾血的嘴唇紧抿着,迟迟没有张开,自己只听说过喝鹿血、蛇血可以壮阳补身,但是从没听说过喝人血的。
但是维卡斯似乎并不能算是人类,维卡斯是野兽,也就是说,自己刚刚喝的是兽血,不是人血,温锋装满血液的沉甸甸的胃部突然好受了些。
没给温锋太多纠结的时间,维卡斯受伤的手腕主动的压了下来,贴上温锋软软的唇瓣。
重新恢复了些许神采的黑眼对上了维卡斯的,温锋开启的齿贝,伸出的舌头,在伤口的周围,轻轻地舔过,有透明的唾液随着舔舐着的舌尖滴落。
大量失血过后的健壮身体,维卡斯满意地凝视着温锋的兽眼,暗金的眼底有一抹沉重的疲惫划过。
第43章
连续喝了几天的兽血,温锋终于有力气下床了。
微颤的手臂,好不容易将自己松松垮垮的黑色三角内裤套在下身,温锋眩晕地倒回兽皮毯里,眯起的双眼,微张的唇瓣喘着轻气。
伸出的消瘦手臂,抓起放在床边的衣物,躺在毛毯里的温锋,挪动着的四肢,试图将自己的衣裤裹在身上。
熟悉的黑影笼罩了下来,挡住了洞外射进来的光线,温锋虚张着的眼睛,有两抹莹亮的金光散入眼球。
维卡斯蹲下的身形,叉开的双腿,大大方方地袒露出里面平滑的细密银鳞,曲起的兽爪,轻柔地将温锋穿到一半的衣物裹好。
原本正好合身的衣物,隆起的肚子露了出来,上衣被撑成了一个圆圆的球形,温锋还悲催的发现自己的肚子肿得连裤子也穿不上了。
无法套上的长裤被维卡斯扔到了一边,冰凉的兽爪悄无声息地贴上了温锋薄薄的肚皮,巨大的兽眼凑了上来,翻开的爪背轻轻刮了刮,维卡斯疑惑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锋的四肢过于瘦弱的原因,仅仅只是四个月,温锋的肚子不应该会那么大。
微侧的脑袋,毛茸茸的卷毛覆了下来,隐藏在发毛中的兽耳,专注地转动着,贴上温锋的高隆的肚子。
维卡斯的突然出现,温锋有些紧张地躺在石床上,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肚子让温锋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注意力无法转移地全都集中在了那上边。
兽爪的冰滑抚摸,温锋敏感的肚皮上反射性地立起了一颗颗细小的疙瘩,有软软的毛发贴了上来,温锋心里猛地一惊,不知道维卡斯要做些什么。
曲起的手肘,挣扎着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在尖尖的小脸上显得异常巨大的黑眼,紧张地瞪视着整个脑袋都趴在自己肚子上的维卡斯。
有一只毛绒绒地兽耳紧贴着自己鼓鼓的肚皮转动着,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皮肤上传来丝丝的酥麻,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温锋吞了口唾沫,“你在干什么?”
好好的,维卡斯怎么突然研究起自己的肚子了,难道自己肚子里的幼兽有异样?它准备要出生了?
绷紧的肌肉,蜷起的双腿夹在维卡斯脑袋的两边,温锋心里惶恐着,撑着的双臂没有维持多久,倒回毛毯里的黑眼,拼命垂下的眼珠,只能勉强看到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盖着一坨淡黄色卷毛。
敏感的肚皮上传来一股湿湿的热气,有湿滑的长舌轻轻地舔过,维卡斯微眯的兽眼,微微发光的金眸,似乎正在仔细分析着温锋皮肤上所分泌出来的体液。
跪趴在自己身上的高壮异兽,久久没有动作,温锋也从最初不明的惊慌中回过神来,抬起一只细细的小腿,踢了踢维卡斯宽厚的肩膀。
脚心传来一阵雄壮有力的触感,让温锋产生了一瞬间的羡慕,如果自己也能这么强壮就好了,至少维卡斯的手臂上,能够少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维卡斯粗壮的手臂上,翻卷的大片银鳞里,止血的伤口,有暗红色的血肉暴luo在空气中,隐隐可以看到断裂血管的切口处。
每次一不小心看到这些一天天增多的伤口,温锋原本就压抑着的焦虑心情,总是会快速地阴郁下来。
维卡斯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温锋都可以感受到的速度,一点点的虚弱消瘦着,但是自己却无法阻止,无法拒绝那些维持着自己生命的兽血。
自己正在一点点的耗掉维卡斯的生命,就像肚子里的这只幼兽一样,温锋转开的黑眼,紧紧盯着对面一片平整的石壁,脑海中的思绪,不愿去深想。
“维卡斯,我想出去走走。”微闭的双眼,脸颊埋入毛毯中的温锋,吐出轻声地低语。
锋利地兽爪,小心翼翼地将温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腿放下,沉默寡言的维卡斯,细心地给温锋裹上了一层兽皮毯。
维卡斯抱着温锋走出石洞,跃上山顶。
宽阔的平台,有清风在吹拂,仅露出一张小脸的温锋,略带苍白的脸蛋,光洁的额头上,有黑色的发丝在迎风浮动。
迎面吹来的清风中,夹杂着一股海洋特有的气息,温锋闭起的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推推维卡斯结实的胸肌,指尖在细碎的鳞片间滑过,温锋示意维卡斯将自己放下来。
光裸的脚板踩在温热的石板上,远处澄清的天空中有飞翔的海鸟在鸣叫,披着笨重兽皮毯的温锋,迈开的双腿,不自觉地向前踏出了几步。
头顶有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眼前一座座牢固的石屋,混合着杂质的石壁,带着细小的沙质颗粒,在光线下折射出点点烁光。
呆在昏暗的石洞里许久了的温锋,难免的有些兴奋起来,抓着身上松垮的毛毯,迈着笨拙但却欢快的步子,温锋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石屋,在阳光下好看地弯起的眉眼,明确地向山顶的另一边走去,那里面向着丛林和大海。
身后的维卡斯,亦步亦施地跟着,默默地守护在温锋的身后。
温锋的突然出现,同样引起了其他异兽的注意,有坐在屋顶悠闲地晒着太阳的异兽,细微抖动的兽耳,低下的绒绒兽脑,冰冷的兽眼准确的看向在石道上缓慢移动着的虚弱生物。
锐利的兽眼紧接着转向跟在温锋身后的维卡斯,异兽对维卡斯纵容自己生育工具的行为感到严重的不理解。
受孕后的生物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而不是出来随处的走动,浪费多余的能量。
异兽一个利索的翻身,从石屋上跳了下来,维卡斯现在的行为越发的反常了,这让其他的异兽不得不担忧。
怀上了幼兽的生物,就已经意味着死亡,生命力一点点的耗尽,最后被幼兽撕开肚子的痛苦死亡。
孕期中的生物比一般时候都要来得疯狂,即使是这只生物再弱小,异兽也不认为它会放弃反抗,逃生是每一只动物的本能。
一双双幽幽的兽眼在石道旁出现,在石屋间敏捷跳跃着的高壮异兽,尽着自己保护族人的义务,即使是未出生的族人。
粗长的银尾,甩动着的幅度猛然加大了,似乎在警告周围的异兽不要靠得太近,维卡斯不希望这些突然围过来的族人打扰到温锋的活动。
迈开的右腿,拖着厚重的兽皮毯,温锋终于穿过了最后一座石屋,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了,拂过的清风中,温锋甚至听到了枝叶抖动着的沙沙声,夹杂在海浪的拍打声中。
扬起的头部,微微拉下的兽皮毯,敞开的领口,脖子上渗出的细汗,在风中快速地风干,皮肤上留下了一片薄薄的肉眼无法看见的晶体。
不是没有注意到周身的异动,但是温锋并不在意,不管这些异兽是为了什么而一路跟着他们,温锋相信维卡斯会保护好自己。
对维卡斯的深切依赖和信任,让温锋感到安定祥和,甚至有淡淡的幸福在心间长久的萦绕。
温锋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活多久,现在的每一天,都是维卡斯用自己的血液换来的,温锋想要好好的珍惜它,好好的充实它,即便是那一天地到来,温锋希望自己也能够安然的闭上眼睛。
心底小小的私心里,温锋期望着维卡斯能够永远的记住自己,不知道异兽的寿命有多长,但是温锋还是希望维卡斯能够记住和自己在一起的这一段短暂的日子,在这个大脑袋里能够留下自己的影子,留下自己曾经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证明。
从兽皮毯中伸出的手臂,高高地举起,不知不觉覆上了维卡斯刚毅的俊脸,温锋踮起的脚尖,突然想要摸摸那个毛茸茸的兽脑。
一直关注着温锋的维卡斯,立刻就会意了过来,宽大的兽掌轻柔地托起温锋小小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