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的咏叹调
人血的甜蜜程度,和人心的愉悦程度是成正比的关系。
少年更加不甘,说:“凭什么?你只不过是个在棺材里关了十年的僵尸,而我……”
墨菲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叹了口气说:“我讨厌僵尸。我讨厌一切不死生物,你懂么?”
少年说:“说什么讨厌,你明明仗着公爵的宠爱无法无天。”
“明明是他仗着我的宠爱才对。”墨菲嘟囔了一句,摊开手掌给他看,“呐,你知道这里面流淌的是什么吗?”
他的血。名声已经响彻了整个血族社会。
“论血液,我不会比你差。”少年仰起头,眼神里流露出自然而然的骄傲,“我出身贵族世家,我在世界上最好的学府中度过的上半生。我平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而你有什么!你只有肤浅又廉价的平民娱乐——”
墨菲说:“我有公爵的宠爱。”
少年:“……”
副管家:“……”
过了一会儿,少年说:“只要公爵能青睐于我,我也可以拥有传说中的愉悦之血!”
“放弃吧,他不会尝你的血。”墨菲于是又笑了,“你有的只不过是好运而已。但我猜,你不知道自己的雕像被建造在首都的门口是什么滋味。”
少年愣了一下。
墨菲笑眯眯的,说:“你没见过全天下的图书馆里都挂着你的画像,史书和神话里都有你自己的单独章节;你没感受过街上每一个路过的小孩都认识你,都会写过你的名字;你也没踢过恶魔领主的头颅,也没有见过神明在自己的花园里诞生,更没有——”
少年愣愣的继续仰着头看他。
墨菲低下身子看他,压着声音说:“更没有在群星陨落的黄昏里,强|奸过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
他说完,以诺刚刚好走近了餐厅。
墨菲瞬间坐了回去,一脸纯良地说:“当然,我也没有。”
第10章 血之契
以诺冷冷道:“我全都听见了。”
他动了动手指,意思是自己不想要跪在地上的这只血食,于是仆人们又将这少年捂住嘴拖了下去。
墨菲顾左右而言他:“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也没说过啊,哈哈哈。”
以诺两手交握,撑着下巴,冷酷地说:“今天黄昏在花园里等我。”
墨菲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认真的吗?天还是很冷的!”
“花园里有暖气。”以诺淡淡地说。
墨菲两眼无神,绝望地看向了天花板。
三天以后的下午,墨菲刚能走路,第一件事就是进花园里浇水。
他干了一下午,做一会儿歇一会儿,为此专门指挥人给搬了一整套桌椅和茶具来。
到了晚上,另一张椅子上果然又长出了公爵阁下。
以诺说:“还有力气浇花?”
墨菲扶着腰,沧桑地叹了口气:“唉,这不是花。你看,就是这里,也许明年能长出我们的子子孙孙们。”
以诺想了想:“你的,没有我的。”
“……”
墨菲就琢磨了,自己这一年是做错了什么能把高岭之花的血族公爵给折腾成这样???
总之,公爵冬眠醒了,新年来了,又一个春来了。
墨菲仍然没有失宠。很多血族猜测,想混到他这么受宠的情人位置,估计是要等这个人类色衰爱驰的一天了。
别人都这么猜,墨菲自己也这么想。不过他心很大,该吃吃该喝喝,有那么好的资源也压根没想过保养自己这回事。
换句话来讲,过一天是一天,好像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未来有过规划。
就比如不知为什么别的人类都对上学很有执念,但墨菲就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据说他没被抓到之前,也是个很好的学生,但十年后的现在,他对此只字不提。
有一天,墨菲在以诺的书房里看书,看到一半睡着了,头就埋在书页上,还打翻了咖啡。
管家将咖啡收走,出于一种怜悯又轻蔑的心态,给他披上了外套。顺便他还向公爵汇报了这件事,他说:“……虽然喝了咖啡,但墨菲先生看书看到一半睡着了,大概对人类自己的经典著作也没有几份热情。”
以诺就说:“找点流行作品给他。”
管家心想“果然是这样”,心里已经对公爵的底线不报希望,欠了欠身。
刚准备走,以诺突然说:“等等,他睡在书上?”
管家说:“是的,墨菲先生趴在上面。”
以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走到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见到墨菲还在酣睡,而书页上沾了咖啡的痕迹——管家没敢打扰他睡觉,所以没收走那本书。
以诺沉默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墨菲的手腕,感受到上面的热度。
血族的手这么冰凉,墨菲马上被他的动作惊醒了,人还浑浑噩噩的,发出一个鼻音:“嗯?”
“你病了,为什么不说?”以诺脸上像裹着一层霜,不等墨菲回答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路过管家的时候,他看了管家一眼。
那一瞬间,管家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本能地跪倒在地上,说不出一个字。
以诺对他说:“自己下去领罚。以后记住,墨菲不管多困,都会优先放好书。让其他人都认识到这点。”
管家点头,依然没敢起来,目送以诺抱着人走远了。
墨菲趴在以诺肩头,声音含糊的,还带着笑:“你为什么知道我宝贝这些书?”
以诺顿了一下,他也不清楚为什么。
“……唉。”墨菲轻轻叹气。
公爵亲自抱着墨菲到了医疗室,里头的人类团队如临大敌,给墨菲做了全套的检察。
一圈医生最后围着两张扫描出来的图争论不休。
一个内科的医生严肃地问墨菲:“最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头晕吗?发烧吗?有没有偶尔失去方向感?“
墨菲懒洋洋的,喝着热水,说:”没有啊。我去年才喝的健康之泉,能有什么事?“
刚说完,就感觉手腕又被冰凉的铁石钳住了。墨菲抬起头抱怨:“你好冰。”
医生们噤若寒蝉,以诺冷冷地说:“给他做视力检查。”
血族公爵竟然都知道人类要做视力检查了,搁在一年前简直是没法想象的。
墨菲觉得好笑,一边翘着嘴角,一边眯着眼,顺着医生的小棒子,指手画脚:“这个是‘上’……这个‘左’……嗯……”
他从上做到下,视力两个5.0,好的很。
但以诺的表情越来越差,最后伸手捏住墨菲的下巴,强迫他转过来。
以诺声线森冷:“看着我。”
墨菲的目光在以诺漂亮的面孔上打转,一会儿又飘走了。
以诺说:“看着我的眼睛。”
墨菲没做到,叹了口气。
他眼瞳涣散。内科医生吓得魂飞魄散,拿了盏小灯照过去——收缩很微弱,视力已经差到不行了。刚才墨菲眯着眼看的不是视力检查表,而是医生手里那根棍子大概在哪,那张表是墨菲看过就背下来了的。
以诺放开墨菲,在室内走了一圈,整个气温就下降了好几度。
以诺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墨菲老老实实地:“冬天你不在的时候。”
“为什么不说?”以诺再次问。
墨菲说:“健康之泉都没有用,不用说了吧,是癌症。”
室内的空气冻结了。
等了两秒,医疗室里大面的玻璃都突然碎了,水杯里的水面还在不停波动,吓得医生们抱头蹲伏。
以诺站在原地,拿着墨菲的检查报告看完,面无表情地又将这张纸放在桌上。手指刚收回来,突然又按住那张纸,快速地重看了一遍。
墨菲脑子里长了东西,不大,但是很麻烦,压迫视神经了,让他看不清东西。继续往下长的话,可能接下来就是听不见,动不了,像个活死人。
可是要开刀摘掉的话,又很危险,更大可能是直接死了。
这时候墨菲还坐在旁边,斜靠在墙上,眯着眼微笑:“癌症,也不能说是病吧,可能是人类向着永生不死发展的脚步,要不然为什么健康之泉不把这东西给解决在摇篮里呢?”
以诺声音淡淡的:“闭嘴。”
墨菲只安静了两秒钟,又说:“以诺同志啊,你往好的一方面想。我人是要死了,但你可以留着癌细胞好好培养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
他没说完,以诺倏然回过头,反手打了墨菲一巴掌。
“啪。”
这绝对是本能的反应,因为两人都愣了。
以诺没用丁点力气,墨菲只觉得脸上一麻,连疼痛都没感觉到。
但他终于不说话了。
以诺盯着他,猩红色的双眼里带着火,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这时候属于掠食者的气场扑面而来,以诺哪怕是在进食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失态过。
“你对未来没有规划,没有想法,没有行动,我由着你。我知道你恨我,”以诺用压抑而凶狠的眼神看着他,周遭的摆设纷纷悬浮而起,像被巨力碾为齑粉,“你就是这样恨我的?你想要自己去死,像这样突然地在我眼前凋零?隐瞒、欺骗、醉生梦死,哪怕你心里对生命还有那么一点点牵挂,都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墨菲,我告诉你,你想死是不可能的。你的每一寸血、每一寸命都归我所有,我没有允许过,就没有任何人能动我的东西。”
他就用一种恶魔般的姿态,说完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睥睨着的眼眸里,全都是软弱的神光。
墨菲出神地看着他。
接着以诺说:“明天,我会彻底将你初拥。”然后从房间里消失。
他走后,所有悬浮的东西都重新落了下来,剩了一地灰烬。
墨菲垂下头,自言自语:“初拥?”
上一篇:敌敌畏纪事
下一篇:重生后我成了这条街最渣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