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请更衣 第19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甜文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店家说肉本来就没剩多少,梁公子的两碗面把肉都加光了,就算钟公子拿再多的银子,也变不出来肉。后来小的一打听,说是梁公子的两碗面都给殿下你吃了。”

  准确来说是只吃了一碗,还有一碗给吐了。温禅想起自己碗中叠成小山的肉,当时他还有些纳闷,怎么一碗面里要放那么多肉?他还以为是五月岛的百姓朴实呢?原来都是梁宴北拿银子买的……

  想到这,温禅老脸一红,没想到梁宴北还特地关照他。

  “还有呢。”阿福最会看人眼色,见温禅的情绪一下子变了,顿时滔滔不绝。

  “梁公子起初对单公子说马车只给你一人用的时候,单公子还不乐意,说至少要让司徒姑娘也乘马车,但是梁公子坚定的拒绝了,坚持不让任何人上马车,单公子最后也只得作罢。小的听闻,那司徒姑娘也是家住金陵的,恐怕与梁公子是旧相识。”

  不得不说阿福真是会对症下药,这一番话说的温禅心里跟浇了蜜糖似的,芳香甜腻,欢喜得一双漂亮眼眸都染上笑意。

  阿福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黄纸包,慢慢打开说,“这是方才小的进来是,梁公子给的,说你白日里睡得多了,夜晚肯定没睡意,怕你觉得饿,就让小的把这拿来给你吃。还说就算不饿,吃着打发时间也好。”

  末了,阿福感叹道,“梁公子想得可真周到。”

  黄油纸包着的是炒蚕豆,壳子炒的黑黑黄黄,一打开就有扑鼻而来的响起,温禅伸手把黄纸包接过,拿了一个放嘴里,嚼起来咯嘣脆,香气缠在唇齿间,蔓延至心底。

  “殿下,好吃吗?”阿福在一旁问。

  温禅点点头,没说什么话,又拿了一个填嘴里。

  阿福笑道,“殿下觉得好吃就行,梁公子说了,他那里还有,若是殿下吃完了还想吃,可以让小的找他要去。”

  温禅才不会吃完再要,只这一包,他就舍不得吃完。

  上一次梁宴北给他买东西,还是在十几年前呢!

  此时温禅在马车内吃得开心,外面梁宴北则驱马来到司徒舟兰的身边,“舟兰,可还撑得住?”

  司徒舟兰点点头,“宴北哥,无需担心我。”

  她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于他道,“这里面是提神醒气的丹丸,如若有谁有了困意,你可以把这给他们吃一颗。”

  梁宴北把瓷瓶接下,道,“你若是累了,别强撑,咱们可以停下休息。”

  她扬起淡笑,应了一声。

  随后梁宴北就将瓷瓶里的丹丸给觉得疲惫的人分发,独独给钟文晋发了两颗,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明明白日里也睡了,现在就已撑不住,瞌睡得东倒西歪,差一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吃了丹丸之后,他就精神了许多,一直到进入内岛大家都休息后,他还瞪着双大眼睛久久不能入眠。

第27章 被逼

  内岛之中, 有一座极乐城,天下英雄会就在城中召开。

  江湖流传有一句话:高手尽在宫廷,英雄尽在武林;金银尽在百晓,美人尽在极乐。

  极乐城中,最不缺的就是青楼和美人,是个实打实的温柔乡,被誉为男子的“仙境”。

  温禅一行人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极乐城, 城中人声鼎沸,胡琴琵琶的悱恻之音遥遥传来,引得坐在马车内的温禅好奇的伸头。

  神归教的老巢坐落在五月岛的东边, 前世来五月岛之时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是走的是东路,根本没有来过什么极乐城。

  马车在进城的时候被守卫拦下,温禅下了马车, 眼睛一直盯着城内景色,满满的震惊。

  城门往里的十里长街都挂上颜色各异的灯笼, 头顶也挂着一片巨大的纱幔,阳光不能直射,街中来往着各色各异的人,不少女子身着轻薄纱裙, 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或轻盈起舞,或弹奏乐曲,欢笑之声布满整座极乐城。

  单柯走到他身边, 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这两个月极乐城的人都在庆神,所以经常能看见有人站在大街上唱曲儿跳舞的,不稀奇。”

  温禅真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景象,好奇道,“庆什么神?”

  “五月桥每年五月都会被神仙河淹没,于是这里的人认为是神仙的到来才淹住河,所以一直到河水退去的七月,他们的庆神才会结束。”

  一方水土,一方习俗。温禅起初的讶异过后,便也习惯了。

  一踏入城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虽有些甜腻但并不冲鼻,温禅不排斥。身后跟着的侍卫眼睛都不由自主的往那些女子露出的腰肢上瞟,但是碍于单柯在前方,都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一行人中只有司徒舟兰和乔妍词是姑娘家,看见大街上的女子以歌起舞,媚眼纷飞都觉得不适,司徒舟兰只是脸色难看的把视线控制在路上,而乔妍词则是不爽的暗骂两句不知廉耻。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众人中除了温禅之外都疲惫不堪,单柯寻了客栈,给每个人都安排了房间,还分发了吃饭的银两,让每个人各自去休息。

  客栈相当气派,共有三层楼,越往上就越贵,好在单柯财大气粗,根本不在意这些,大方的要给每个人都定一间房,奈何房间不够。

  于是司徒舟兰和乔妍词两个姑娘一间,梁宴北和单柯一间,温禅照例和书画一间,琴棋与书画一间,谢昭雪和钟文晋一间,剩下的侍卫也是两人一间。

  分配得妥妥当当,其他人都还好,温禅总觉得谢昭雪和钟文晋两人可能会出岔子,毕竟两人八字不合,一见面就要吵两句,钟文晋对那个比他大几个月的小舅舅没有一点尊重可言,让两个人睡一间房,不会出事情吗?

  事实证明,温禅想得没错。

  梁宴北累得厉害,饭也没吃,直接钻进房间中闷头睡觉,温禅本想找他道声谢,但得知他已经熟睡之后,便将此事先放下,转而去吃饭。

  客栈内是自带饭馆的,温禅随意吃了点,外面的天就黑了。

  长街两边挂着的五彩灯笼此时堂皇亮起,将街道映衬的五彩缤纷,盖在上方的纱幔也扯去,露出浩浩夜空中的一轮皎月,斑驳陆离,八街九陌都是琴弦乐响,繁华之景远高于京城。

  温禅原本也想出门凑个热闹,但是他若出去,阿福三人必定跟着,赶那么长时间的路,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温禅为了不让几人因他忙碌,就站在窗子面前往外看,目睹极乐城的夜色风光。

  极乐城的夜晚,才是狂欢的开始。

  然而累极的一行人早把那些动人的乐曲和娇柔的笑声隔绝在梦境外,陷入沉沉睡眠。

  到了后半夜,热闹只增不减,街道上的人摩肩接踵。

  温禅觉得无趣,关上了窗子,吵闹声减弱许多,他回身看了一眼地上熟睡的书画,下楼找掌柜要热水,打算也要洗洗睡。

  楼下的大堂内坐着不少人,其中几人一下子吸住了温禅的目光。

  那几个人都身穿黑色衣袍,领口和袖边压上黄色边,坐在同一张桌子边,而其中有一细眉圆眼的貌美姑娘,她的黑色衣裙袖边则是串的金丝,看上不仅华贵,而且十分眼熟。

  温禅顿时想起,那躺在老黑牛背上的黑衣男子,与眼前这姑娘着装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伙的!可算叫他又碰到了!

  撸起袖子,温禅想上去跟几人打个招呼,可目光在大堂内转了几圈,都没找到那个俊美男子的踪影,显然是不在这里,刚往前走两步的温禅又停下,看了看坐在姑娘身边那几个高大的男子,心道,既然那个人不在,这次就放过他们一马。

  主要还是他的人都在睡觉,万一真打起来,他以一敌三岂不是要吃亏?

  温禅默默把撸起的袖子放下,绕过几人走到掌柜面前,要了热水,掌柜问了房间名,让他先上去等,热水烧好之后会让人送上去。

  掌柜的速度很快,温禅回到房间没等多久,热水就送上来了,他简单的擦脸擦手,洗洗脚,解了外衣上床榻准备睡觉,却在此时大力敲门的声音响起。

  他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还在熟睡的书画猛地坐起,先是往床上看一眼,看见温禅之后,他起身去开门,就算是被吵醒,脸上也没有任何不耐的神色。

  门刚打开,抱着稻米枕的钟文晋就气冲冲的进来,对着书画道,“我跟你换房间!”

  书画一怔,转头看向温禅。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闹腾什么呢?”谢昭雪随后而来,温禅注意到两人都是赤脚出来的。

  “反正你嫌我吵,我也不想跟你睡一间房,换房间不是正好?”钟文晋气哼一声往屋里走,却被谢昭雪一把提住衣领,“不要打扰温少爷休息。”

  钟文晋挣扎,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温禅连忙下榻劝和,“行行,换房间就换吧,我白日里在马车内睡得多,现在也没有困意,正闲着无聊呢。”他对书画道,“书画,你去跟谢公子睡一间。”

  书画领命,看见钟文晋胳膊里抱的枕头后,他转身去地铺上,拿上自己的枕头往谢昭雪的房间去。

  谢昭雪见温禅站出来说话,也不再反对,看了钟文晋一眼松开手道,“随你。”

  两人都走后,温禅把门关上,一回身钟文晋就已经把枕头放在地铺上躺下了。

  钟文晋因为吃了梁宴北给的两颗丹药,此时还很精神,根本没有困意,他闭着眼睛养神。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温禅突然出声道,“钟文晋,你回京城吧。”

  钟文晋被温禅突如其来的话惊得睁开眼,诧异的看向他,“为何突然要我回京城?”

  “五月岛鱼龙混杂,太危险了,你在京城中有钟家可以保护你。”温禅知晓他前世是死在神归教教主的手中的,虽然不是这个年龄,但是未知的总是危险的,温禅感觉自己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有些事冒不得险。

  “那你呢?你留在五月岛作何?”钟文晋反过来问他。

  这一问,就把温禅问得哑口无言,他自己身为皇子都尚且留在五月岛,又有什么立场去劝钟文晋离开?难道要告诉他实话说你要是不走会死在这里?

  “你要相信我。”温禅只能这样说,“京城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

  只要是在钟家势力范围之内,就没人能伤到钟文晋。

  “莫要再劝,我不会听的。”钟文晋表示很固执。

  温禅则表示我不会放弃的,“你一人在这里,你爹娘该有多担心啊,说不定京城现在都被掀了个底朝天了。”

  听到这话钟文晋二话不说爬起来,抱着那个他来时就抱着的稻米枕往门外走,“九殿下我们聊不来,我先走一步了。”

  “哎——”温禅没料到他一言不合就要抱着枕头走,连忙下床去追,“等等!我不劝了不劝了,你大半夜的就别去打扰别人了。”

  万一敲了梁宴北的房门,打扰到他休息可怎么好。

  钟文晋似乎也只是做做样子,一听温禅的挽留,立即转身又躺回去睡了,温禅没有办法,只得想着下次再劝。

  房中一时间陷入沉寂。

  过了许久,就在温禅以为他睡着了时,钟文晋却猝不及防低声说道,“我这次来五月岛,一半是逃命,一半是来找谢昭雪的。”

  “逃命?”温禅一下子回神,震惊道,“京城之内有人杀你?谁那么大胆子?”

  “我大哥和我爹。”他的声音一平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呢?!”温禅惊得坐起来,钟家人不是最疼爱钟文晋这个嫡子吗?怎么会下手杀他?

  钟文晋的脸上充满淡漠,俊秀的眉眼隐隐透着些许难过,他坐起身,双手扒开里衣,白玉般的胸膛就露出,胸膛上心口处还绑着纱布,显然是受了伤。

  这些天里,自从在山匪的牢笼里看见钟文晋以来,根本没看出他有受了伤的样子,生龙活虎的抢馒头,还拿着大刀与山匪打架,与正常人根本无异。

  然而钟文晋拆下纱布后,他的心口处果然有结了黑痂的伤口,并不大,在白皙的肤色下,显出一片狰狞,一眼就可看出是剑伤。显然是快要好了。

  不等温禅开口问,他就道,“这是我大哥刺的,若不是我逃得快,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你大哥为何要杀你?”温禅是在想不通,就算钟文晋与他几个兄弟不合,他们也不可能敢在这时对钟文晋下手,最起码也要等到钟家造反之后……

  “我不知原因,但他一边砍我,一边骂我是不孝叛徒,我身边的侍卫都让他杀光了,后来我逃回家中找我爹,却也被他关起来,最后还是我娘偷偷把我放出来的……”

  钟文晋慢慢把纱布缠好,重新披上里衣,垂着头道,“不管我怎么质问我爹,他只一个劲的说我是该死之人,若非我娘把我放出来,我不是死在大哥手中,就是死在我爹手中,京城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

  叛徒?

  温禅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震惊都被覆盖,脑中渐渐明了。

  只怕钟国义和他的大儿子也是跟温禅一样,带着记忆重生而来,所以见了钟文晋才要杀他。

  前世的钟文晋以一人敌整个钟家,钟国义底下三个儿子都是死在他手里,对于钟家来说,说是叛徒一点也没错。

  知道后来事的钟国义想先下手为强,把原本自己最爱的儿子杀死在造反之前。

  才想到钟家也有人是重生而来之后,温禅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原本以为他是在下一盘上辈子下过的棋,因为知道对方下一步怎么走,所以一直胸有成竹,然而此刻他才意识到,与他对弈的人,也知晓上辈子那盘棋局的结局。

  那么钟家还会往已知的结局里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