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请更衣 第66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甜文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穿越重生

  说着脚下极其麻溜, 拉着谢昭雪要走,途径梁宴北时他也想伸手拉一下,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手停在半道, 收了回来。

  梁宴北依旧没有说话,临走前仍看了温悦一眼,转身离去。

  温禅见三人都走,也不急不缓的上了温悦的马车, 挑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马车内的摆件很简洁,但也能突出贵气,只有温悦一人在其中,显得很宽敞。

  温悦是头一次跟温禅这样单独相处对话,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干咳两声将那感觉驱走,琢磨着如何开口。

  “皇兄,你找我有何事?”温禅引起话头。

  此时,马车缓缓开始前行。

  温悦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软垫上,姿势有些懒散,想了一想道,“前些日子伤你的那个刺客,你可有查出身份?”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温禅愣了一下回,“没有,我还未开始调查。”

  温悦皱眉,“有人差点杀了你,你竟不去查,不想要命了?”

  温禅无奈道,“我就是想查也无能为力啊。”

  一直努力扮演着既无宠爱,又无势力的废物皇子,这也是温禅唯一能维持的形象,虽然外面都传得有声有色,但让他真的在大街上骚扰其他闺阁小姐,做一个猥琐放荡的人,他还真做不到。

  听了温禅的话,温悦神色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温禅很聪明,一见他这脸色,就知道原本温悦是想告诉他一些事情的,但是在他表现出没势力之后,温悦有些踌躇。

  难不成温悦是想利用他做什么?可如今的他,表面上看去并无利用价值。

  正想着,温悦却开口了,“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他说得很直白,似乎没打算把方才的思绪隐瞒。

  这一副和善的口吻,还真让温禅不适应,他没接话。

  “不过你与梁宴北和谢昭雪走得近,想来有梁家和谢家,你多少应该有些保障。”温悦又道,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感觉。

  温禅看着他把内心活动说出来,觉得莫名其妙。

  “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先答应我,万万不可对别人说。”温悦很是郑重的说。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下再说,温悦这摆明了一副有大秘密的样子,温禅点头。

  深吸一口气,温悦才慢慢道,“我怀疑,你前些日子的遇刺跟雪瑕宫的那位妃子有关。”

  他眉毛一动,没想到温悦这一开口,竟然说到点子上了,这些日子里,他已经确定了那日的刺客跟雪瑕宫的梅妃有着莫大的关系。

  刺客光临禧阳宫的那一晚,梅妃“恰巧”借走了琴棋书画,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虽然温禅想不明白梅妃是如何在圣上那边洗清嫌疑的,但是在他这边,梅妃已经坐实了帮凶的身份。

  温禅假装震惊,“什么?跟梅妃有什么关系?”

  “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一点都不惊讶。”温悦毫不留情的拆穿,“梅妃在你宫里动了手脚,你若不是个傻子,肯定会怀疑的。”

  演技被识破,温禅也没继续装,神情转换相当快,“的确,我怀疑是她故意为之。”

  温悦道,“她只能算一个宫中内应,真正想杀你的另有其人。”说着,他忽而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可能是钟家。”

  温禅眼皮一跳,“你有证据?”

  “暂时没有,不过我看见梅妃与钟家长子在宫外偷偷私会了。”他道。

  这消息无异于一个平地□□,温禅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知道温悦可能知道了什么秘密,却没想到竟知道了那么多,在此之前,温禅也只是怀疑梅妃与钟家有来往而已。

  温悦看见他一脸惊讶,道,“前些天我出宫,碰巧看见了一个神似梅妃的人,虽然那人蒙了面,但后宫妃子中,我见她次数最多,不会认错的,为了确认,我回去之后特地派人查了宫门的出入记录,发现那日梅妃的贴身大宫女带着一个小宫女出去了,这才肯定的。”

  一番话在温禅脑子极快的过了一遍,下意识的去找破绽。

  然而却没有破绽,试想梅妃这样得宠的妃子,贴身大宫女地位在后宫必然也相当高,有什么事能让她亲自出宫操办?她身边带的那个小宫女十成十就是梅妃自己。

  外宫的侍卫极少有见过内宫的宫人,更别说是后宫妃子,是以就算梅妃不会易容,她只需要避过内宫的人,换身衣裳,再拿张旁人的牌子,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宫了。

  温悦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他看见了梅妃跟钟文亭有来往,而他又怀疑梅妃是派出刺客的幕后凶手的帮凶,一下子给梅妃扣了两顶大帽子。

  一是谋害皇嗣,二是不贞皇帝。

  任何一条都足够诛九族。

  其实温禅也有怀疑梅妃跟钟家的联系,只是他的手还伸不进后宫,所以没有找到直接证据和依据,不能凭感觉就确定,本来计划着今日圣上不在皇宫,他冒险去试一试梅妃的口风。

  可温悦比较走运,他直接撞见了梅妃跟钟文亭来往,然后跑来告诉了他,直接给他省了一个大麻烦。

  温悦见温禅没有任何质疑的就相信了,内心升起一股满足,“你先别急着去查梅妃,贸然动手只会引火上身。”

  温禅回过神来,有些怔愣的点头。

  温悦看他这神情,只以为他是个傻的,微微叹一口气道,“老九,你也不必害怕,他们这次刺杀没成功,想必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梅妃那边,我会想办法让母后牵制住她,让她自顾不暇,你先好好把伤养好,加强守卫。”

  “我只有一个问题。”温禅沉吟良久,而后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帮我?”

  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可温禅自认为现在的他不管从那个方面看都很惨:没有母族势力,刚受了伤差点丧命,文武则是连圣上都放弃的废材,既不是有利可图,也没有威胁。

  温悦若真的不安好心,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听了问题后,神色一僵,而后略有些别扭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虽然你平时又懒又笨,看起来跟我们一点也不相似,可到底也是姓温的,我身为太子……”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停,继续道,“若连兄弟都护不住,往后又如何能护住整个西凉的子民。”

  温禅黑眸一动,闪出微弱的光芒,仔细将温悦的神情看了一遍,可以确认——他没有撒谎。

  他是活过一辈子的老骨头,前世当了皇帝之后被磨练得极其厉害,有些时候朝堂上一个官员微弱的神情,他就能猜出那个官员接下来要参什么奏折。

  而看温悦的神色,自然纯粹,找不出半点虚假。

  他向温悦谢别之后,下了马车,发现自己在之前上马车的位置,琴棋书画还在原地等着。

  他习惯性的抬头看一眼太阳,金光普照,整个天空的云朵都被染上光。

  也许温悦更适合做皇帝,至少要比他适合,温禅默默想。

  害怕梁宴北等急,再加上自己也饿得不行,温禅马不停蹄的赶往和悦楼,马车照例是停在空旷的地方,他徒步走到楼门口。

  还没走近时,就发现门口聚着一大堆人,对着楼里面指指点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温禅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脚步加快了一些。

  他有些着急的挤开人群。

  原本站着的人被这样突然推开,不免骂骂咧咧,然刚出口一半的话看见是温禅,立即又给吞回去,一连退了好些步,惊动了不少人。

  先前钟文晋那一闹,和悦楼这一带有不少人见过九殿下本尊的尊容,眼下又看见了,自然是能避多远避多远。

  周围的人让开不少,也让温禅轻而易举的站到和悦楼门口,往里一看,先入眼的就是一地的狼藉,汤水饭菜扣在地上。

  梁宴北和谢昭雪站在一旁,面上都是冷漠的神色,而钟文晋则是不同,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整张脸扭曲起来,丑得惊人。

  然后就听他骂道,“猪山大当家,就算你是猪精猪仙,老子今天也要宰了你!”

  温禅又转了目光,见对面站着一个体型肥胖的男子,一脸凶神恶煞。

  他心说虽然这人确实模样肥头大耳,但你的丑也不必人家差几分,怎么能骂人猪精呢?

  果然那猪精立即回骂,“你算什么东西,眼睛像芝麻鼻子像蒜头,两条眉毛都分家的人,也敢出来在大街上晃?”

  这个形容……有点贴切啊,看来是个有文化的猪精。

  钟文晋一听就炸了,心想怎么说老子当年也是京城一枝花,若不是形势所迫,哪还轮得到你这猪头嘲讽?

  他刚要接着骂,就突然被谢昭雪扣住手腕,轻轻捏了一下,这微妙的暗示立即让他闭了嘴。

  猪精认为自己占了上风,得意一笑,就在此时,温禅打算不再继续看戏,抬脚踩上阶梯,踏入楼内。

  “你们再吵什么?”

  几人同时转头看来,其中梁宴北眼睛一亮,当下就动身走来,话中有些委屈道,“九殿下,你可算来了,这楼里不知道从哪跑进来一头野生猪精,凶得很,把我们的菜都给打翻了。”

  温禅立刻会意,梁宴北这是想借他皇子的身份来撑腰呢。

  京城与西凉的其他地方不一样,温姓在京城里有着绝对的权威,哪怕你是南来北往的大罗神仙,到了这里,碰见温氏皇族,都得低着头走。

  就算是当初鼻子翘上天的钟文晋,在威胁温禅并且知晓了他的身份之后,也心惊过一段时间。

  更何况他与其他皇嗣还同,他是“九殿下”。

  温禅一把接住梁宴北的手,凶狠的看了那肥胖男子一眼,相当有上位者的姿态,“我看你是胆子上也长了一圈肥肉,胆敢在皇城里为非作歹,没上过秤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梁宴北喜滋滋的躲到温禅身后,对他说的话频频点头,十分捧场。

  原本以为那胖子是个不怕死的刺头,却不想温禅只说了一句狠话,他就慌起来,脸上凶恶的神情松散,不安的往楼内的角落里看了一眼。

  温禅不着痕迹的跟着看去,才发现楼里坐的还有几桌零零散散的人,而那胖子看的方向,坐的正是钟文亭。

  往下就不用多想了,这胖子八成是钟文亭安排来的,至于目的……

  温禅又瞪了胖子一眼,“哑巴了,刚才不是挺大声的?”

  “我……我乃是旗云珠山的大当家,手下的兄弟成百上千,各各,各各……”胖子越说底气越不足。

  “猪山大当家?”温禅好笑道,“你碰到我,算是好运走到头了。”

  他转头对琴棋道,“把他给我捆起来,抄近道直接送到衙门去,好好去去他的猪皮。”

  这个猪山大当家是真的蔫了,被琴棋卸了下巴不给解释的求饶的机会,扭了两下膀子,他就嗷嗷直叫,直接被押出和悦楼。

  掌柜的见人被押走了,亲自跑来连连对温禅谄媚告饶,大声招呼店小二收拾狼藉,将几人往二楼上请。

  几人进了雅间,才告诉了温禅来龙去脉。

  说白了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主动找事,非说自己比梁宴北等人先来,拦着不让送菜,结果店小二不依,他就出手打翻了菜,动静闹得大了,就把在楼上等候的梁宴北三人引下来。

  然后就有了方才温禅见的那一幕。

  温禅暗自思量着,这无中生有的事,就是钟文亭安排的,他这么做明显不是针对自己,因为钟文亭未必知道他会来这个楼吃饭。

  他是针对钟文晋,他安排了人故意挑事,就是想试探整天跟在谢昭雪身后的人,是不是钟文晋。

  没想到钟文晋都易容成这丑模样了,还能被他怀疑,不得不说钟文亭此人疑心多到可怕。

  温禅看了眼钟文晋,想着这事还是饭后再说,以免影响他用饭的心情。

  随后的饭菜上的很快,梁宴北亲自摆盘,把温禅最爱吃焖鸡放在他跟前。

  饭菜的香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几人没再废话,直接动手开吃。

  钟文晋数次说自己快饿疯了不是夸张,他一个人几乎就吃了半桌,梁宴北对此非常不满,筷子拦了好几下,都没拦住他往焖鸡盘里戳。

  温禅见他这模样,不由被逗乐,喊来了店小二加菜。

  一边吃一边撤盘子,直到钟文亭吃到捧肚子,才结束了这场午饭。

  温禅与三人道别,坐着马车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