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平晚歌
“主家玛玛说的什么话。主家玛玛不过二十多,年轻得紧呢,要找个人,至少还能生上两个娃呢。哎呀,瞧我这张嘴,我去做饭,哦,不,煮鸡蛋,热糖水。瞧我们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锅里的丸子都该冷了,我去热热。” 窦玛玛在南淑瞪视中,飞快跑回厨房,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南淑摇摇头,心知改变这里人的想法是件难事,别说是改变别人的想法,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何尝又是容易的事呢,总是以为自己依旧是从前垂垂老已,却忘记新生已在掌中。
南淑边叹气,边回到房间。章日章月穿上厚厚的衣服,看上去像个团子似的。章日正抱住章月,努力回忆自己听过的故事,结结巴巴重复给章月听。 章日看见南淑回来,欢喜地大喊,“阿玛,弟弟要听故事。”
南淑坐上铺了厚厚一层褥子的床上,伸手抱起团子章月,“小月要听什么故事?”
“阿玛说的。”
“好,阿玛说故事给小月听。”
章日乐得摆脱弟弟,跳下床铺,飞快跑到圆桌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飞快倒进口,一张小脸立即拧在一起。
“阿玛,冷了。”
“不会啊,窦玛玛送进来的时候,我摸过了,烫手的,现在也就是温热。”
“阿玛,不是茶。”
“温水也使一样的,明天再泡茶给你喝。”章日章月现在的饭食不像从前天天肉荤,南淑就不想给他们喝太多的茶,间隔着喝些温开水。
章日扁扁小嘴,跑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眼睛透过缝隙看向窗外,刚长出一段“腰身”,冒出几片叶子的果树,在寒风中左右摇晃。花树更使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章日看着没趣。眼睛转到院子关紧的大门,好想出去玩,但自从天气冷了下来,阿玛就不给他们出门了。章日想起阿玛曾经提过,开春就给他请先生。章日心里更是挂念在茶楼外玩耍的时间。
“大灰狼就在门外喊,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小兔子在屋里抱成一团,一起喊,不开不开,就不开........”
章日听着故事,好像自己没听过的,飞快跑刀床边,脱下鞋子,扑进南淑怀里。南淑侧头看看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摸摸小孩的脑袋继续说故事。
纷飞的雪花在将近大年前十天,慢慢从天上飘下,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窗户上,地面,不过半晚功夫就把外面的世界化成一片雪白。南淑早早把章日挪到自己的房间里睡,怕小孩子睡相不好,晚上踢了被子,容易受凉,章日睡章月的小床,章月侧和南淑睡,父子三人挤在一个房间倒也不觉得冷。窦玛玛被安排和张玛玛两个挤一个房间,都睡在后院,两个人睡,怎么也得暖和,而且贺明敏生产的日期越来越近,多一个人守在后院,至少让人心里安定一些。
“阿玛,我们要出去吗?”身上穿的像个团子,章日头上戴了棉帽,连两只耳朵都被盖住,脚上套了棉袜子,外面穿上一双底子,面料都是油布的小长靴。
“昨晚下雪了,阿玛带你们到院子堆雪人玩。”
“阿玛,雪人是什么?”同样穿的像个团子的章月走起路摇摇晃晃的,像南极冰原上某种穿燕尾礼服的小动物。
南淑同样是一身装备,才打开门,领了两个小孩子出去。窦玛玛搓着红肿的双手在炉边烧火,看见三人,立即嚷嚷,“主家玛玛怎么带少爷们出来了,赶紧在屋子里待着,这天冷得很。”
“带他们出来透透气。”
南淑指挥两小孩子把屋檐下方,窗边的雪,用木头做的铲子,铲下来,都堆到院子中央。小孩子得到嘱咐,飞快取来小铲子,两兄弟各自分了一个窗户,哼哧哼哧铲起雪。南淑取了窦玛玛平日扫雪的大耙子,把院子里的雪堆在中央,清理出四周一圈的道路。
“有人吗?有人吗?”院子门外突然传来喊门声。
“谁啊?”窦玛玛从厨房跑出来,推开横在院门上得横木棍。
院门吱一声打开,一身粉蓝长袍外套深色蓝底长寿花暗纹的披风,梁云秀四下打量眼前的院子,又小又挤,院墙边的花树,果树都成了秃子,看着碍眼。梁云秀轻哼一声,眼睛扫一□边的成玛玛。成玛玛跟在梁云秀身边多年,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窦玛玛,我家主家玛玛过来探望南玛玛。”说着,成玛玛把一个篮子送到窦玛玛手上。
窦玛玛看了南淑一眼,见他点头,才接过篮子。
梁云秀心里有了计较,南淑看着落魄了,但还是压得住家。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但已经来到这里,总不可能在门口站着立即就走。眼睛揪住南淑不说话。
南淑听见两个玛玛对话。探望,那不就是串门子的意思嘛。
梁玛玛来了,赶紧进来坐,外面冷。”说着,南淑上前伸手拉住梁云秀的手,“这是?”
“我大哥的孩子,郑童。”
“童童,多大了?赶紧到厅里坐坐,里面暖和。”
郑童
南淑领了梁云秀和郑童进入大厅,章日章月奔奔跳跳跑进来,向梁云秀躬身行礼,“梁玛玛好。”
“这是我大哥的孩子,郑童。小月,他和你一样都是小尼人。”
章月跑到郑童身边,比量一下两人的身高,“童哥哥。”捉住郑童的手臂左右摇晃,“童哥哥会绣花吗?”
郑童眉毛一挑,不过作为小尼人,他没有眉毛,只有画了的眉线往上拉拉,露出少许的尴尬,“绣花有什么好玩的,我带你爬树,捉鸟玩。”郑童伸手拍拍章月衣服上的雪,“你去玩雪了?带我一起去吧。”
“我同哥哥在铲雪呢。”章月挥舞手上的小木铲,“童哥哥和我们一起吗?”
“铲雪多无聊啊,我们去玩雪吧。”
章月犹豫地看向南淑,阿玛说要带他们玩堆雪人,现在还没开始呢。
南淑端来热茶,递给梁云秀一杯,“梁玛玛在这里稍坐一会,我带孩子出去堆一个雪人。”
梁云秀皱眉头,说是屋子里暖和,也就是多了三面墙壁,大厅前面的木门加了一道卷布帘,隔开外面的冷风,但大厅里连一个火盘子都没有,更别说用来暖手的精致暖手炉。梁云秀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不是真的感到冷,而是为南淑的处境感到冰冷。南淑对他说了什么,反而没听清,等回过神,想同南淑说几句话,一转身才发现大厅里只有自己,院子却传来小孩子一声又一声惊呼声。
“这是身体吗?为什么是圆圆的。”
“它好矮啊,比哥哥还矮。”
“我看见它和哥哥一样高。”
“鼻子,鼻子,红鼻子!”
“哇……”又是一阵欢呼声,拍拍的鼓掌声震得梁云秀耳朵一阵鸣响。
挑起布帘,探头往外看,只见小院子里的雪都被扫在中央,一个又矮又圆的小人,头上戴一顶蒲草做的帽子,身上披一件蓑衣,可那衣服把小人身体从上至下包裹起来,小人鼻子一根红萝,红红的,又尖又长,看上去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这,这就是雪人?”梁云秀顾不得外面冷,快步走出来,绕了小人走了两圈。只见小人身上白茫茫一片,用手摸摸,冷得入骨,遇热即化,真的是雪。
“姑玛玛,那是雪!”郑童看见被梁云秀摸过的地方,明明显显凹进去一块,雪人肥嘟嘟的身体像被人打了一拳,怎么看都不顺眼,动手拿起铲子,铲了一勺子雪,啪一下补上去。
“呃……”梁云秀一时说不出话,他当然知道是雪,不过就是摸摸确认一下。
“你做出来的?”
“是孩子们做的,我不过提一个建议。”
梁云秀听着,心里老大不舒服。南淑说的话听着没错,但总是哪里不对劲。梁云秀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哪里不对劲。不过郑童和章日,章月已经绕着雪人商量要给他穿什么衣服,换一顶帽子,还要给它按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甚至耳朵都可以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南淑任由三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自己乐得听从他们吩咐,从厨房里翻出菜叶子,鸡蛋之类的,放在雪人身上。等三个小孩子跑到脸上红扑扑的,南淑才让他们回到屋子里歇息。
三个小孩子跑累了,冲进大厅,扑到铺有坐垫的椅子上,呼呼喘粗气。南淑让窦玛玛捧来一大盆热水,和干净的布条。先让郑童擦拭手脸,又摸摸郑童的内衣,发现没有汗湿的痕迹,才让章日章月过来洗手脸。
章日挽起衣袖,给自己擦拭干净,又拉过弟弟,帮弟弟擦脸擦手。南淑只在旁边看着,动手摸摸他们的内衣。
梁云秀看得奇怪,“南玛玛,小日小月这么小,都是自己擦脸的吗?”
“小孩子动手能力要从小培养的。”
“怎么说也是一个少爷。”
“在家终日好,出门半步难。日后长大了,出个门,总不能奴仆成群地跟着。更何况又不是什么重活,就是擦脸洗手,没多难。”
梁云秀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南淑竟然让小孩子动手做事。都不是贫户,家里怎么着也有一个玛玛做事,南淑完全可以找窦玛玛堆雪人,窦玛玛给雪人加鼻子眼睛,完全不需要两个少爷绕着雪人跑。但南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梁云秀脸色阴沉不定。那边郑童喝过热差,休息了一轮,又想着往外跑。跳下椅子,一手拉住章月,“我们出去继续玩。”
章月却摇头,“不去。”冬日不必平常,在外面跑一会儿,比平时累多了,更何况,章月刚才又叫又跳。不休息还不觉得,现在在屋子里待一会儿,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半分不想动弹。
章日上前拉住郑童,“弟弟累了,我陪你出去玩吧。”说着,章日又看看南淑,见南淑对自己点头微笑,小胸脯往前挺得更高了,“走,我带你逛逛我家的院子。我告诉你啊,我家有好多果子树……”
章日和郑童手拉手出去了,南淑抱起章月,脱了外面半湿的衣服,搭上一张被子,让章日靠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大厅里安静下来,梁云秀在南淑旁边坐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话题,“南玛玛最近怎么不到茶楼听戏?”
“天冷了不想动弹。”南淑轻轻拍打章月的后背,小孩子眨巴两下眼睛,乖乖睡着了。
“天冷了,你一个人在家里多闷啊,到人多的地方透透气不是更好。”梁云秀这是无话找话说。
南淑看向梁云秀,这个脸容精致的男人,第一次在茶楼见面的时候,故意挑衅,后来在孙玛玛刁难下,又为自己解围。对梁云秀这个人,南淑还是很有好感的,看着精明,内里良善。
“好,等开春了,章日该到学堂启蒙,我的时间也多些,一定会多去茶楼。”
“你放心!外面那些人说什么,你就当热闹,听了就丢耳朵后,要是那些人敢欺到你面前,我一定帮你把他们骂回去。”
“外面的人能说什么啊。”
“呃……”
“不就是养鸡,租房子之类的。鸡呢,我是用来吃的,看看还有十天就过年节了,这鸡养到现在正好。租房子呢,一来,我是认了,家里得多一个收入,二来呢,我们就父子三人,住那么大的房子,空荡荡的,看着心里不舒服,倒不如挤挤,人多热闹些。房子丢空了可惜,干脆租出去。”
南淑说出来,半分尴尬,自卑的神色都没有,好像在说一件在正经不过的事情。梁云秀边听边点头,说到最后,梁云秀突然醒悟,自己是过来探望南淑,顺道开导开导他的,怎么现在好像是反过来了?
“梁玛玛,既然来了,不如吃一顿便饭再回去吧。”
“啊?”梁云秀犹豫了一下,“会不会不太方便?”
“不过加多两双筷子的事情。”南淑把章月放回房间的大床上,挑起布帘出门,通知窦玛玛加筷子。
梁云秀一个人留在大厅坐立不安,不会真的只是加两双筷子吧?
爬树(改错字)
南淑当然不会只加两双筷子。除了平日家里午饭有的粥和泡菜,打了鸡蛋做了二十张鸡蛋饼
想着天气冷,饭菜做好了不经放,干脆做上几碟点心。
翻出窦玛玛买来的白萝,去皮切成丝状,撒盐腌制片刻,分离出来的水和上粘粉,切了一小块腊肉,剁碎,混上葱,干菇。把锅炒热,先放腊肉、葱和干菇的混合料,再放萝卜丝,十下呼吸的时间,把混上白萝说的粘粉慢慢均匀倒进锅,搅拌直至完全成块状。块状的白罗糕起锅,放入碟子,装进蒸笼里隔水蒸一会。香喷喷的白罗糕就出炉了。
南淑把白罗糕分成两半,一半是蒸的,一半切成食指长短的薄片,放进锅里继续炒,直至两面金黄。
中午的粥做了栗子粥,冬天适宜滋补养肾。糙米用清水泡三十分钟。栗子洗净切开,放入锅中烧开,剥了外壳,取出栗子肉,对半切开,放进锅里再翻炒片刻。换上清水下锅,直至水烧开,把栗子和糙米一起加进去,小火熬着,等到栗子肉糜烂,才勺起来,上碗。
窦玛玛在旁边跟着烧火,递碗。跟随梁云秀过来的成玛玛乖觉地避开。
窦玛玛把午饭分成两份,一份送到后院。回来的时候,告诉南淑,后院的贺明敏想吃上回做的地瓜丸子。
南淑摇摇头,交待窦玛玛回贺明敏,“不是我怕麻烦不想做,但地瓜通便,现在又是他的关键时候,马虎不得,还是得生了孩子,身体恢复后再吃吧。”
窦玛玛领了话,飞快跑回来告诉张玛玛,张玛玛一听,立即掀了帘子跑进去告诉贺明敏,不用南淑想办法劝说贺明敏,张玛玛马上把贺明敏说得半分想吃的心思都没了。
前院这里,南淑拍拍衣服,走过院子的时候,看见梁童挽起袖子,向掌心呼气,又压压小腿,伸长手臂比划小树高度。一旁的章日苦着脸,扯住梁童的衣服不让他爬树。
“我会爬树,我在家里,比这颗高,比这颗大的,我两三下就爬上去了。”梁童哪里肯让章日制止自己,扯开章日就要往小树上爬。
“你一个尼人,别学娑人爬树啊。”
梁童眉线一挑,“谁说尼人不能爬树,我就要爬树。怎么着!”一手推开章日,两手用力,呼呼几下功夫就爬到小树顶。小树种下不过半年功夫,就比一个成年人举起手臂的高度高一些,勉强支撑起一个六岁小孩子身体重量。梁童在树顶左右摇晃了两下,觉得不过瘾,小腿一张,竟然跨坐在树顶枝桠上。
“喂,章日,你也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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