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幽云
任疏狂抬手招了个服务员过来,撤掉装渣滓的小盘子,换了一个干净的,一边看着难得在餐桌上埋头吃东西的人,一边随手转了一下装着不少海鲜的大盘子,把白灼虾转到自己这边,微微捋起袖子开始帮他剥虾子。
他的动作那么优雅自然,却不知别处好几个人都要掉下眼球似地不能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第19章 合作案(倒V)
宴会上总有一些人是别人不敢怠慢不能拒绝的,哪怕能够参加这个圈子聚会的人非富即贵,程清鸿就是这样一个无论出现在什么场合都是最闪光耀眼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任疏狂亲自动手侍候人刺激到他的神经,反正好多个有心人里只有他毫无顾忌或者说存心选这个时间走上前,站停在小桌子边上,依然皱着眉看了看开始动作僵硬继续埋头吃东西的人,才对着还在剥虾的人说:“疏狂,我们谈谈。”
邹盼舒的动作变得僵硬并不完全是因为程清鸿的视线,而是因为任疏狂。他感觉到任疏狂细微的改变,感受到任疏狂在极力压制着什么,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嘴角的微笑已经收回去,手上的动作只是他下意识的惯性,也是一种掩饰,邹盼舒从未见过这个人这样,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心里一阵紧张过一阵。
“哥,好久不见。”任疏狂礼貌的点点头,停了手。边上的侍者赶忙上前放下一个洗手盅,淡淡的柠檬水很轻易的就洗净手上的污渍,甚至能够手有余香,再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软布擦干手,理了理袖口和裤子上不存在的褶皱,才起身跟随程清鸿离开,没有和邹盼舒打招呼就很快消失在宴会厅深处的走廊里。
此时在他们眼中,邹盼舒与会场的一张桌子、一个花瓶没有什么不同。
邹盼舒看着还荡漾着涟漪的洗手盅,看着还未完全吸透水渍的软布,更是看着一下子人去楼空似地清冷,他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侍者都直接扔下这些东西离开去服务其他贵人。邹盼舒自己伸手端起对面位置上剥好的白灼虾,把它们一股脑地倒入自己面前的盘子,和吃到一半的大闸蟹放在一起,捻起一只虾子沾了点佐料放入口中,明明是鲜活个大的清甜味美的虾子,他却觉得口里一阵苦涩。
木然地吃着,除了大吃特吃,邹盼舒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经过开场发言,他已经知道这次出差的目的,但是他也不禁疑惑,他记得前生这个项目泰恒集团最终没有参与,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这个项目在业内太过有名,致使邹盼舒只是和任疏狂少有的几次到国外出差,都时不时听到这个项目的各种花边新闻,应该是一个非常成功的项目,在今后几年里创下了好几个业内奇迹,而拿下这个项目的公司邹盼舒今生都还没听到过名字,这也是他这一周很惊奇的地方。
好奇的视线已经消失,即使再有瞟来的往往也是带着一种看笑话的恶意心思,当然邹盼舒还感受到怜悯,这样的怜悯往往出现在同样是陪同者的眼中,邹盼舒只当作看不见,他心里堵得慌,不知道这些贵人的心思更弄不清陪同者的心思,他目前 只是任疏狂的助理,哪怕他和任疏狂真的有什么,这有什么错吗?还是说人和人之间真的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而这道称之为阶级的墙就能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钱财权势就能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论斤衡量?
“真的这么好吃?我尝尝。”不请自到的人径自伸手拿了一双新筷子夹起一只白灼虾,佐料都不沾就放入口里嚼了几下后吞咽下去,一脸的若有所思后说:“没觉得有什么好吃的,任疏狂动手剥的也不过如此。”说着这人自说自话就坐到了原先是任疏狂坐着的位置,饶有兴致的看着人。
“你认识任疏狂?”邹盼舒干脆也不吃了,再吃也是堵心,确实就如眼前的人所说任疏狂动手剥的也不过如此,邹盼舒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稀罕。
“这句话问错了,你应该问你和任疏狂是朋友吗才对,这里没有人不认识任疏狂。”来人说教开来,一点不给人面子又说:“你跟他多久了?听说第一次看他带人出席这种宴会,你真不简单呐。要不跟我吧,他能给你的我也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还是能给你。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张丰唯,这是我的名片,收好了。说说你。”
邹盼舒看着都要伸到鼻子来的名片,只好接过看都没看就随手揣兜里了,然后想了想,还是老实的报了姓名,知道对方这么说估计也只是礼貌性问话,要查的话分分钟的事情,不过他却知道要对这个人满口胡言置之不理:“邹盼舒。你和任疏狂是朋友吗?”
张丰唯给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打了个响指找来侍者,取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邹盼舒,一杯自己抿一口,享受的把酒含在口里来回品了一翻才咽下,开口赞道:“好酒。S市秘书长真是个妙人儿,连这种典藏都能找得到。小舒你也尝尝看。”
邹盼舒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就是个不正经,比之肖庭诚还难交流,算了,他还是不要想从这个人这里问出什么。他为了避开谈话,招了服务生过来收拾台面,自己还动手帮忙着。
张丰唯并不生气,只是眼底的兴味越来越浓,他在B市名头不小,不过来到S市后并不怎么吃得开,越是这样他越有斗志,而任疏狂就是他选定的目标,这个据说是引动过S市格局的人,不管是军政背景还是现如今最大的劲敌公司,都值得他出手一次,而他找到的切入机会就是这个邹盼舒,看上去这么纯良,估计不用多花心思就能拐过来玩玩,到时候他要好好看看任疏狂项目被抢,连个小情儿都被抢走是什么嘴脸。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想到自己在S市横行的日子不久将到来,张丰唯的眼神更加深幽,如狼一样冒着绿光,盯着眼前的小白兔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收入囊中。
不怀好意的视线令人不适,哪怕隐藏得再深,邹盼舒也隐约能感觉到,从小就形成的习惯使得他一下子站起来要逃开这里,眼前这个一身黑衣却与任疏狂的内敛完全不同的狂傲自大的人,看似大咧咧的动作实则强硬,脸部很典型的北方人特征,邹盼舒才意识到这个人的口音带着儿化音,竟然不是本地人,他想起刚才自己的问话更觉得尴尬,不知道会不会给任疏狂带去麻烦。
“怎么,小舒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喝杯酒吗?还是说任疏狂小气到不让你和任何人说话?”他的声音里带着傲气和不屑。
邹盼舒的脚才准备迈出,这下走不开了,他不能让人这么诋毁任疏狂,可他也不想和这个人喝酒,先不说自己酒量不行,重要的是他还记得任疏狂的交代,可惜那个交代自己不要离开他视野的人已经自己主动离开了,正左右为难时,邹盼舒眼睛一亮,看到肖庭诚朝这边走来,晃着他特有的步调,还时不时举杯与遇到的人示意,好在眼神已经关注着这里。
正准备出手拦截的张丰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嗤了一声又坐稳了,正过来的人那也是个刺头,他脑中迅速调出此人的家族资料,不过这样一来,他却更坚定了从邹盼舒身上下手的决心。
所有的宴会现场,都不会少了几个休息室和隔间,一个偏小的只有一套三人沙发的休息室里,程清鸿坐在主沙发正中间,而任疏狂坐在边上的独立沙发上,两人都彼此打量着,他们也有三年多未见面了,各自心底都唏嘘不已,时间流逝得真快。
程清鸿看着这个从小就崇拜自己的任疏狂,不是亲弟弟却胜似亲弟弟,只因为他自己的亲妈在他很小时就去世,父亲直到他十四岁那年才又再婚,一年后他就有了一个仅比任疏狂晚出生两个月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弟弟就是程清宇。
再没有人比程清鸿更清楚的知道任疏狂对军队的热爱,对将军军衔的狂热,从小这个人就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叫自己哥,从小就是任疏狂以自己为榜样学着军中的为人处事,更是从小就把自身体质锻炼得远远超越同龄人。而自己的亲弟弟却一反常态并不与家人亲近,连亲妈都可以丢一边,从小就纠缠着任疏狂。任疏狂学擒拿学射击等,早产体质瘦弱的小宇也要学,为此任疏狂不得不时时被拖进度只为了等小宇;任疏狂学军事理论等,小宇也不顾自己明明只对音乐感兴趣偏要学军事理论,又是任疏狂学完自己的再回家给小宇补习;任疏狂跳级上学,只等高中毕业就转读军校,在这上面小宇死缠烂打硬是也跳级跟着,偏偏在高考那年磨得任疏狂同意他两人一起读了本科再转军校……
所有人都不知道程清宇真正的心思,在他们20岁那年,也正是他们本科毕业的一年,小宇才暴露出他的思量:破坏任疏狂从军的一切可能,只为了能留住这个人,军队封闭的训练,封闭的氛围甚至全部都是男人的环境,竟然是小宇噩梦的来源,他认为抓不住在军队里以后会成为将军的任疏狂,那么就毁掉那样的任疏狂,拉下神坛陪着自己就好,于是,那一年开春不久,正是四月底春暖花开时,小宇做了他最疯狂的求爱,也就此毁了两条人命,确实做到了把任疏狂拉下神坛,从此与军队绝缘。
程清鸿的心底一方面充满了愧疚,一方面面对自己弟弟付出生命代价也换不到的爱情,而这个之前口口声声绝对不会爱上男人的任疏狂,这次竟然和一个仅算得上清秀的男人双手交握,这让他情以何堪,是以,半天也才苦涩的问:“你和那个人是真的?”
“啊?你说邹盼舒?”任疏狂反应到程清鸿问的是什么,看着从小当作亲哥哥一样崇拜的人,他没法说谎:“不是。那是我助理。”
“助理?那你们刚才……”程清鸿一愣,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望着任疏狂的眼知道这是事实,一时沉默得说不下去。
任疏狂也愣住了,说助理是他心里下意识的回答,答完了才想到好像不仅仅如此,可他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翻看自己的双手,刚刚手指上的触感还在,连柠檬的清香都未完全挥散。是啊,刚才自己在做什么了?他恍惚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给人拆解大闸蟹,还一个个剥了虾壳,在他26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为人做过这些杂事,就连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宇,仔细一想要么是家里的佣人处理,要么就是小宇动手,任疏狂从未做过。
太复杂一时说不清,任疏狂面对程清鸿难以自抑又会想起往事,于是直接切入主题询问:“哥你找我是要谈YVA合作案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直说吧,我尽可能配合。我还不知道这个合作案是由你负责的。”
看着一谈到工作就条理分明,在商言商的架势,哪怕口里叫着自己哥,那些兄弟情谊也回不去了,裂痕始终都在那里,程清鸿心底晦涩难言却也调整好心绪回答:“是的,我找你就是想和你私下先谈谈关于我们军方的想法。我想你已经知道'北天集团'吧。”
“知道。很强势。”
“那你是遇到他们耍手段了吧。这个合作案,军方上头已经内定北天了,就在几天前。”程清宇停了一下,等候任疏狂消化这个信息,看他还很平静心底暗暗赞叹几年不见这个人竟然已经成长如斯,才继续说:“不过因为北天是完全的B市背景,S市不同意他们一家独揽,希望在本市也找一家共同开发。我们挑了泰恒,从背景来说不比北天差,从技术来说J公司也不比北天签的日本小京公司差,我们希望由你们一起整合德国和日本的技术来开发这个项目。你有什么看法?”
一席话透露了很多信息,任疏狂想起任家在军方是偏S市的,而原本也是偏S市的程家自从小宇死了以后竟然开始偏向B市,这股格局动荡直到现在还未稳健,也难怪S市政府会不同意。深思了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心底嗤笑这些人把泰恒归到任家背后的说法,也对自己明明占据着任家背景从中获利,却对那个家族的人不再往来而心底嘲弄,看吧,外人谁会认为任疏狂不回家就不是任家人了呢,也只有任家的老顽固还在自作多情的生闷气,以为自己会低头回去认错,他们从来不想想自己何错之有。
还有程家,谁都知道程清宇是程老将军的老来子,那是捧在手心怕摔着的心肝宝贝儿,程清鸿完全是棍棒下教育出来的铁汉子,程清宇却是蜜水里泡大的娇娃,任性得连天都要围着他转才好。
任疏狂自嘲了一番,抬起头,眼底坚定如常,他不会妥协也不打算参合这些人背后利益的纠葛,想让泰恒去做润滑剂,他宁可不要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要与这些人有什么纠缠,就做做纯商业的商人好了,他的梦想都被程家人毁了,程家把持的军方项目他不会再参与。
“先别急着答复,还有两天才会最后公布,到时候你再决定也不迟。这两天来都来了,好好玩一玩,北天的总裁张丰唯也来了,明天我介绍你们认识。”程清鸿抢先开口了,他对任疏狂再了解不过了,这也是为什么几天前就内定的事情,他非要到了这里才找任疏狂谈判,就是为了避免任疏狂在外面就直接拒绝。不管是否带着私心,泰恒的实力不容小觑,更是S市目前的宝贝纳税大户,有他们钳制一下北天也好,程家在B市的话语权也会更稳当。
两个人谈完了正事又无话可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裂痕彼此都找不到缓和的办法,匆匆相互礼貌性的问候了几句家族长辈,最后也只好散了。
任疏狂没有离开,而是程清鸿先走,他还要找不少人谈话。寂静的休息室里,任疏狂一根又一根的吸着烟,他觉得才安静不久的野兽又在蠢蠢欲动,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本就睡眠不足的他,此刻双眼更是发红发狠,像一头择食的野兽。
直到夜深,一个莽撞的服务生以为里面没人拿着扫帚等工具推开门,任疏狂才略略清醒,从满屋子烟雾的休息室出来,宴会厅的客人已经寥寥无几,反倒是处处都有服务生的身影在忙碌,脚步沉重得迈不开,任疏狂缓慢的走回1608套房。
第20章 同床(倒V)
到了自己房间,任疏狂正要掏出房卡就看到房门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进去了,客厅里没人。
“回来了?没事吧?”听到声音,肖庭诚从卧房里走出来,关切的看着任疏狂。
“我还好,不用担心。这个项目我们不做了,抱歉把你拖下水。”任疏狂很累,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整个人虚脱一般,太阳穴一直在突突的跳,他伸手按着,歉意的看着肖庭诚,早知道是程清鸿负责的项目,他肯定不会联络这个远走他乡的人回来。
肖庭诚倒了一杯水过来,擂了他一拳自己也坐到沙发上说:“都是兄弟说得这么见外,不做就不做,这样你也可以轻松点。”
他很想问问程家是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看到老友这副样子实在不想在他的伤口上插刀,彼此沉默了一下才说道:“那个张丰唯也太嚣张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挫挫他的锐气。王八蛋小子,竟然不给我面子非灌了你家小助理三杯酒。这不,人已经醉了,我刚把他安顿好。”
任疏狂想了一下,才从杂乱的头绪里找出脉络来,“邹盼舒被灌醉了?”
“是啊,你这个助理也太嫩了,酒都不会喝,你从哪里找来的?我看以后还是不要带出来好。”肖庭诚虽然不知道任疏狂是什么意思,但是发小毕竟是发小,比任疏狂更能看清一些苗头,他只希望这个老朋友能过得开心一点,其他的都不在考虑中。
上一篇:穿回古代之西医也种田
下一篇:江湖遍地是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