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幽云
如果别人没有给你尊严,请你一定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尊严,邹盼舒笔直的背仿佛正是这句话的表现,他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脸色发白也没关系,起码他还坚强地一步步向前走着,距离背后高高的公寓越来越远。
任疏狂冷冷地看着其他三人,这三人自说自话就到了自己家门口,都走了半路才给自己电话通知,他的眼神特别照顾了肖庭诚,那家伙手上有他给的钥匙,应该是自己姐姐拜托他一起前来,今天正好是他去任家拜年的日子。
肖庭诚赶紧嘿嘿笑着打圆场,忙着点菜,他没办法,任伯伯只是一个眼神施压,任若曦在一旁也看着他,脑子一冲他就答应了做向导,他当然知道任疏狂是多么讨厌陌生人进入他的地盘,这下已经做好了事后被削一顿的觉悟。
任若曦倒是心态平和,他们家这一套把戏早已玩得炉火纯青,别说她自己从小就叛逆不会答应,自家这个弟弟肯定也不会任人摆布,只不过黄家最近突然攀上了某个人的关系,微妙的一种平衡很可能打破,她才不得不陪着做戏,因此也在一边热情地招呼黄静怡,三个人俨然自成一个小团体。
黄静怡是最莫名其妙的一个人,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任疏狂本人。
对面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好几年前闹了丑闻,还在高二的自己当时就被家里勒令做他的未婚妻,等满20岁立刻成婚,还不等自己反抗任疏狂就已经强势拒绝,后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结果到了去年底,这事情又突然提了出来,她才刚大学毕业出来,都还没有玩够,怎么可能认命就这样和个闹了同性恋的男人结婚,因此配合了家里人拜访了任家长辈。
她一直在找机会和任疏狂谈一谈,不曾想这个人竟然这么冷酷却自有一股成熟稳重的优雅魅力,完全不像个才27岁不到的人。
黄静怡有着S市人典型的精致面容,穿衣打扮自然是既得体又时尚,长及腰部的一头乌黑秀发令她自有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22岁的年纪中又正好是青春与成熟交错的时节,带着点点纯真和正统家教出来的富贵大气,如她这样的家世身材脸蛋,在学校里本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自从出了任家眼见着被别人敷衍,面上神态自若的应对着,心底已经蛮横地怒骂了起来。
不过她眼光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若有所思,皆因为任疏狂给她的震撼,一直听人说这个人怎么怎么出色,不从军后商业也是一把好手,以后大富大贵同样跑不了,任家还因为他而在商业届的异军突起,多了一个强势的领导人,怕是会占领一片江山,她还心底不屑地鄙视过几次二世祖的吹嘘,但现在她开始相信了,这人一看就是事业有成,性格坚韧的人。
第50章 失踪
短信响起时,任疏狂正好想到医院里的人,打开信息他眼神一变,很想起身过去,不过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又没动,只是脑子里一直回想着这些天的事情。
他才和肖庭诚在商量对策,就已发现政治变动得厉害,由上而下的洗牌风已经隐隐成型,为此他甚至不得不给几年未联系的老爸的秘书官打了电话。
他没开口说自己的担心,只是询问了动向,才得知黄家出乎意料的攀了高枝,已经开始想要分一块S市军区和商业的蛋糕,如此一来再没有比任疏狂这个人更合适的下手对象了。
至于他自己老爸的想法,任疏狂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如程清宇的遗书所说是个同性恋,让自己不和女人结婚就不要再踏入任家半步,以前还可以置之不理,可如今成婚的对象变成了政治联姻,不同意的后果对任家会有怎样的打压他还不清楚,也不清楚程度会怎样。
此刻不得不暂时妥协先吃了这顿饭,不管是他老爸的前途,还是肖庭诚的面子,还有姐姐,他都不能丢下这三人独自离开。
明里暗里他这么多天已经走访了不少人,该打点的都打点过了,看不出有什么骚乱,他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是自己老爸的故作迷阵。
目的呢?会不会是对付邹盼舒?任疏狂很自负也过得坦荡,从来也没有把邹盼舒藏着掖着的行为,虽然在外没有什么亲昵举动,但是当初那两场宴会,特别是后来电视直播的奠基仪式,想来父亲那边是看到了,隔了这么久才动作吗?
一顿饭吃得很难说宾主尽欢,黄静怡找了几次机会开口暗示任疏狂都没有得到回应,一散场任疏狂就丢下三人走了,完全不理会他们若有所思的目光和叫唤。
任疏狂在自己的公寓扑了个空。
他以为邹盼舒还在收拾东西,就让司机直接开往永园,想着那个倔强的人身体虚弱还要硬撑,抓到他说不得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这边忙得焦头烂额,里面还参杂了他的安危,他倒好还玩什么忧郁,死都不肯说有什么心事,还把自己弄得住院去了。
即使脸上难得表露心思的任疏狂,这回也不由得生气了,显而易见地非常生气。
一面对邹盼舒苍白的脸色,他的眉头就更是从早到晚难得舒展,一来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二来他一看到虚弱无神的邹盼舒就很想出手教训,心底有着郁气生怕自己压不住就拿他出气了,这才不得不避开他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他到了小公寓,竟然还是没找到人。
任疏狂拨打了电话后对方是关机,看看手机短信一条也没有,霎时犹如冬日里被一盆冷水浑身浇了透似地冰冷。他看着才几日没人住就显得有点凄凉的房间,坐在沙发上等着,希望邹盼舒的手机只是没有电,他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手机。
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了日暮西山,邹盼舒还是踪影全无。
小区年代久远,窗外的树木都长得很高大了,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枝桠在冬日寒风里簌簌抖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都渗人,没有开空调的房间温度也越来越低,已经和外面几乎没有温差。
窗外亮起了路灯,远远的黄色光晕照不亮房间,黑魆魆的影子时不时晃动一下,那是树倒影进来被折射成了夸张的黑影,犹如神魔乱舞。
藏身在黑夜里,任疏狂发觉自己的手在抖,这令他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寒意,直透心底。
他的双手从小就是坚韧有力的代名词,十八九岁那两三年跟随特种兵特训时甚至可以空手夺白刃。这些年脱离了训练进入商界,虽然不再用双手搏击摸枪,也从未有什么能脱离这双手的掌控。
但是,他现在不仅手在抖,身体都隐隐要发抖了,一种失去的尖锐的疼痛一点一滴聚集,先是一个小点如针扎,然后慢慢覆盖全身,蔓延到每一处的末梢神经,不剧烈,却如万蚁噬心。
约有一刻钟,窗外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惊醒了僵坐一下午的人,任疏狂闭上眼睛又睁开,寒芒如电,已经控制了身体不再颤抖,他开始拨打电话,冷静的下了一个个命令。
肖庭诚即使离开过几年,在S市还是照样吃得开,他的圈子和任疏狂的圈子自然有不交叉的地方。
下三滥有下三滥的渠道,几个电话一打S市街头混子赖子满街跑着在查什么,而大一些的势力头头则开始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查某人的下落。
所有的调查方向基本都围绕着任家、程家和黄家,这种地方哪里这么好查,一时间进展非常缓慢。
“你不能确定是谁下手吗?”肖庭诚还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小公寓,来不及表示他的惊叹已经迫切地询问。
任疏狂坐在沙发上盯着传真机看,时不时会有新的传真过来,可每次他看完都更阴沉。给肖庭诚开了门也没管他,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去。
“看不出手法,三家都有可能。医院说的他离开的时间,和他告诉我的时间不同,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否遇到什么人。还有这几天他明显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谁找了他?”任疏狂的声音沙哑干燥,嘶嘶的从喉咙里破出来一样。
“你没吃晚饭?!你不要命了!”肖庭诚一愣,随即愤怒地呵斥。
他仿佛又看到几年前的任疏狂,比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短短半天不见,才发现他竟然给人憔悴到极致的感觉,而肖庭诚是所有朋友亲人里最知道他胃不好的人,口里骂着却也动作不慢,穿起才脱到一半的外套就冲下楼去了。
这个地方他知道任疏狂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久才在这种情况下登门,只好亲自开车去买晚餐回来。
他们一人两三个手机不停地响起,接起每一个时任疏狂的眼角都无意识地一跳,但每次都是令人失望的消息。
“不能等了,怕等下去什么都晚了。要不你还是给任伯伯打个电话吧,起码要让他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我们这样大动干戈地调查,他也不可能不察觉。”肖庭诚颓废而疲倦地建议。这算是他们妥协的第一步,这令他心情很阴郁。
此时已过了子夜,房间里烟雾缭绕,开了一瓶酒不过两人只喝了半瓶,此刻喝酒是为了缓和神经而不是想要喝醉。
“小城,你说我真的是同性恋吗?”这个问题他在心里问了几天了。
自从邹盼舒病倒,他恍然惊觉自己的心意,更是在黄家有动作时肯定了自己的心,他想他是喜欢上邹盼舒了,不是和以前那样包养一个人,而是作为平等的两个人互相爱恋,甚至,他怀疑他才是更离不开邹盼舒的那个人。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失去邹盼舒的恐惧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惊悚,他抬眼望着肖庭诚,答案其实就在自己心底,要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别人的肯定。
“是否同性恋不重要,你爱不爱他,在意这个就行。男的女的我都不在意,你认可的人,我就认同他做嫂子。”肖庭诚这时候不敢催他了,能问出这句话,可见他是认真了。
这也是他乐见其成的,任疏狂从小就过得艰苦,就像一部机器一样按部就班的长大,学到了怎样玩弄权谋,学到了高超的格斗,学会很多常人所不会的东西,可偏偏,肖庭诚认为,他就没学会怎么做一个正常人,任家也从来没教他如何去全心全意爱一个。
“当年小宇那样逼我,我都没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就只是当作好兄弟看待。你说,我怎么就会看上这个人了?他没有小宇漂亮吧,小宇是大院里最出色的一个,就连那些姑娘都比不上;他没有小宇有能力,你别看小宇总是缠着我学这学那说不懂,他其实精着呢,故意装不懂;他更没有小宇的背景,你看程家现在为了他都敢直接掉转头攀B市的高峰……可我就是栽在他手里了,我连他哪里来的那些熟悉感都还没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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