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吃饭时,杜氏还一个劲把猪蹄夹到他碗里,劝道,“多吃些,吃了这猪蹄,你胳膊上的伤才容易好,那地方掉了那么大一块皮,我看着心就渗得慌,不知要多久才能够长得好,若是留了疤……,唉……,武郎才刚走一天,你就在我手上伤成这样儿了,他回来时,可让我如何对他交代……”
杜氏说着,眼看着又要抹眼泪,宋篱赶紧止住她,道,“舅母,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伤,只是伤了点皮肉而已,既没有伤到筋也没有伤到骨,实在算不得什么,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应该不会留疤,即使留疤,又不是在脸上,别人根本看不见,根本算不得什么事,舅母您把这事记挂在心里,倒让我这个晚辈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杜氏抹了一下眼角,道,“怎么算不得什么事,你不在乎,武郎怕是要在乎的,以后胳膊上有伤,捞起袖子就看到了,一看到不就想起这事了……”
宋篱听她这样说,只得长叹了口气,道,“舅母,您真不用这样想,以董武的为人,他也定是断不会在乎的。您这样想,倒让我过意不去了,小珍是我的妹妹,她从铺子里跑出来也是为了来找我,难道我站在旁边能够看着她被马车撞到么,那样子救她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也没受什么大伤,这么一点小擦伤和小珍的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不是一看便知,无论是谁来说,都会认为我这样做是我应该的,断不会认为您对不起我或者董武的。”
宋篱说得至情至理,杜氏听他这样说,自然知道宋篱其实是真的在心里并不介意这件事了,便放松了些。
毕竟,宋篱长得漂亮,长得漂亮的人一向是比旁人更加在意身体上的疤痕的,她就怕因为这件事和宋篱他们产生了隔阂,所以才一再地提起并且在意。
估摸着,她其实就是想听宋篱说出这一番话出来。
宋篱说后,杜氏又抹了抹眼泪,这才道,“你能够这样想,是你心肠好,你救了小珍,以后小珍自然是要待你如亲姊的。”
宋篱笑了笑,给专心致志地啃着鸡爪的吴雪珍夹了个鸡爪放进她碗里,道,“董武和我都无亲兄弟姊妹,小珍又这样冰雪可爱,我们自然是当她做亲妹妹一般地对待的,更何况,舅舅舅母你们待董武和我都如亲子一般,我们之间又何必如此见外。”
一顿饭吃了近半个时辰,杜氏又叨叨絮絮说了些杜家那边的事情,说下午杜家二少爷让人送了人参和其他补品药材来,问宋篱第二天用人参炖鸡吃如何,宋篱自知即使舅舅家里有些家底,也不能像他这样顿顿都大鱼大肉的,于是赶紧体贴地道,“日日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也容易腻味了,吃些清淡的就好了吧!”
杜氏便道,“那留着过两天炖着你吃也好,只你得把伤好好养着,千万莫要在伤口上沾了水,要是伤口坏掉了,那就难办了。”
宋篱只得赶紧好好应了。
虽然人前一直忍着伤假装没什么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宋篱却一直痛得不怎么睡得着,膝盖上的伤隐隐作痛,手臂上的伤更是痛得厉害。
杜氏本说担心他夜里起夜麻烦,让了家里的那个小丫鬟跟着他一道睡,晚上他有事情可以有人搭把手,宋篱自然是赶紧拒绝了,杜氏不好坚持,便只得作罢,但依然让那小丫头在外间房间里搬了个竹床,抱了被子搭了个床睡了,方便伺候着宋篱。
因为外间有人,宋篱疼得想要哼哼两声也不得,只能不断动着身体缓解疼痛,脑子里想些东西转移注意力,想了一阵曾经学过的课文诗词,之后又背起《论语》来,最后脑子里便全想到董武身上去了,心想要是他知道自己受了伤定然会很在乎的,他以前仅仅摔了一跤把膝盖磕红了董武就心疼成那副模样,这次他伤成这样,他还不知道会心痛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此,宋篱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他想他了啊。
被人关心,被人挂念,被人心疼关怀着的感觉,在没有体会过的时候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当体会过之后,并且还成为了另一个人一心在意关怀了的对象后,就会上瘾了,再不能舍掉了,舍不掉,舍不得了。
以前董武说过,他和他之后就是两个人相互扶持着一起过日子了。
以前听到的时候并无太大的感受,但此时想来,却自有一股甜蜜溢在心间,是啊,这个世界上,他再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起,在乎他,喜欢他,愿意和他扶持着依靠着过日子。
宋篱不由得低喃出声,“董武,你快点回来吧!”
因为伤口疼痛,宋篱虽喝了药,但当晚依然只睡了很少的时间,第二天早上也早早就醒了睡不着,也许是又下起雨来的关系,伤口的疼痛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似乎像被雨水给浸了一般地隐隐疼痛不止。
明明没有伤到骨头,疼痛却止不下来。
宋篱上午甚至没有起床,一直半躺半坐在床上,一向活泼的吴雪珍应该是被她母亲教训了话,也并没有扰他了,一直很乖巧,或者写字,或者玩自己的,甚至帮着杜氏做起霉豆腐来。
杜氏将做霉豆腐的小咸菜坛子搬到宋篱房间的桌上,然后将已经霉好的豆腐方块放进辣椒酱里沾了酱夹进坛子里放好,动作特别细致,吴雪珍便也拿着筷子帮着她母亲夹,做得似模似样的。
杜氏边做霉豆腐边问宋篱道,“你可喜欢吃这样霉过的豆腐?”
宋篱摇摇头,“不曾吃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杜氏笑道,“有些人爱吃,有些人就吃不了。我们家里,就我和小珍这丫头喜欢吃,我曾用这霉豆腐烧鱼,武郎也是极爱吃的,用来下饭,他能多吃两碗下去。”
宋篱知道杜氏这样说,并且还专门端着坛子在他的卧室里来做,无非就是想让他跟着学学,以后做给董武吃,便接着她的话道,“那舅母你给我说说做法,我以后也试着做做,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有你的好,要是做差了,就浪费了材料了。”
杜氏道,“也没什么难的,就是要放在有些通风,但也不能风太大的屋子里,就这日子就最好,放个个把月,豆腐就该霉好可以用了……”
杜氏之后又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宋篱觉得听起来还挺繁琐的,到时候回去了倒可以问问李婆婆会不会做,不然回去没有做,杜氏到他家检查他的成绩,那也不太好交差。
宋篱发现杜氏虽然是个妇人,但做起很多事情来是一点也不含糊的,且不说她把家里管得好好的,想要人跟着她的思路走也很有一套,完全不能等闲视之。
简直可以把她叫做很有一套的教育专家了。
到午时雨又小了,下午又停了一阵,雨停了,宋篱觉得自己手臂上的伤似乎也要疼得轻一些了,杜氏正坐在他屋子里和他闲聊,付婶儿就进来说有人来拜访,问起是谁,她答道,“是个贵气的年轻公子,说是姓杜,夫人,该是你那边家里的人罢。”
杜氏没有想到杜家二少爷杜晟会亲自来,到前院待客的花厅里去看,看到是他,她还惊了一惊。
杜晟却已经拱手作礼了,先是两句客套后,他笑着道,“回家和母亲说起您的事情,才知道您是东院的六姑姑,记得小时候还得您抱过两次呢,近些年甚少回老家来,多年未见,昨日见到居然未认出来,侄儿这是专程来给您赔个礼的。”
杜氏听他这样说,心里非常舒坦,赶紧上前道,“多年未见,不认得了也是应当。二少爷是大忙人,专程来我家一趟,我可受不得。说赔礼什么的,更是当不得。”
杜晟又客套了两句,才说到正事上来,道,“昨日受伤的那位姑娘,伤势不知如何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事就是来看看她的伤是否好些了。带了一盒止痛生肌的伤药来,想来比昨日那医馆里配的伤药要来得好,便带来给她试一试,或可对于她的伤更有用一些。”
杜晟这样一说,又看他略微期待的神色,杜氏不得不怀疑起杜晟的用意来,心想她是早知这个二少爷一向有些高傲的,能够屈尊降贵来她家定然不是为了没认出她是他六姑姑而来道歉,估计来看看宋篱才是真的吧。
杜氏马上道,“二少爷带来的药定然是好药,一般医馆里的药哪能比,宋篱虽不说,但我也看得出她那伤痛着,能够有你送的药给她用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她可不是什么姑娘家了,是我外甥的媳妇呢。”
杜氏说宋篱已经嫁人了,杜晟果真愣了一愣,然后不免地会失望一下,没想到她看起来还小,居然已经是他人妇了。
杜晟虽然心下失望,脸上神色却并无什么变化,道,“能得如此女子为妻,那真是您外甥的福分了。”
杜晟把那盒伤药递给杜氏,心想既然对方已经嫁为人妇了自然也就不能逾越着见面了,又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告辞了。
杜氏将他送到门口,看他上了马车走了才转身回屋。
心想这杜家二少爷果真是看宋篱长得好想来勾搭的,幸好她机灵,一看就看出来,不然这二少爷人又长得俊,还很有才华,家里又有钱有势,比董武要好多了,宋篱要是被他勾去了,这岂不就是她造的孽。
杜氏拿着药到宋篱房间的时候,就想着应该多多提醒董武把他这容易被男人看上的小娘子看紧些才好,想着这些,她便又叹了口气,心想宋篱其他都好吧,就是模样太招人了,以后莫要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第三十七章 董武归来
之后一天,宋篱有些发烧,叫了大夫去看,说并不严重,好好养着就行。
这样的低烧持续了两三天,宋篱除了觉得身体发软,脑子有些昏沉,倒并没有别的毛病。
杜氏却因此对他很是关心和迁就,煮了不少补品给他,这反倒让宋篱觉得很为难。
这样生病也有好处,比如杜氏这日去给那位杜家的二奶奶祝寿就没有带上他去,宋篱一直便是不想去的,且不说那种大户人家是非多,即使他去了,也必须要像个女人一样和一堆妇人在一起,听她们说些别人的闲话,既无聊又无趣,而且还浪费时间,他何必去遭这个罪。
能够因为这一次受伤这一场病免了去杜家对他来说倒是因祸得福了。
杜氏一大早就起来盛装打扮,穿好后还专门来宋篱房里,让他帮看看戴哪些首饰比较好。
杜氏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属于保养得比较好的,除了身材壮了些,皮肤不够白外,其他都还好,至少宋篱觉得她穿了这么一身藕荷色衣裙不仅没有显得难看反而还显得年轻了不少。
宋篱对于搭配其实算有一套,以前也曾经为女性友人出谋划策过,便建议杜氏用了两根镶嵌着碧玉的银簪,没有戴花,看起来很素,却和她的一身衣裙非常搭配,衬托出贵气来,耳环是珍珠耳环,再戴了两只镯子,脸上的妆也画得比较淡,看起来气色很好。
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杜氏非常满意,笑着夸奖宋篱道,“没想到小娘子年纪轻轻,这些倒是有些识见的。”
宋篱也跟着笑了笑,即使已经上了一定年龄的女人,也都是非常爱美的,杜氏虽然某些方面啰嗦了些,但总体来说还是个不失可爱的女性。
宋篱道,“舅母身材高挑,穿起衣裳来本就比一般人好看,又有这么好一头头发,随意的簪子簪上去就很不错。”
杜氏被马屁拍得很高兴,又吩咐了家里的下人好好照顾宋篱,这才带着也穿得漂漂亮亮的吴雪珍和那个小丫鬟拿着礼物去杜家了。
杜氏走后,宋篱突然有种失了管束整个人变轻松了一样的感觉,让付婶儿把吴雪珍的几本书全都拿来给他看,然后午饭也没好好吃,和付婶儿一起剥着煮熟的盐花生吃了一整天,因为不饿,晚饭也没怎么吃。
杜氏是天色有些暗了才回来,是杜家的马车送她们回来的,吴雪珍打着瞌睡被抱着,杜氏精神奕奕,很是春风得意的模样,风风火火地到宋篱的房间来看他。
杜氏问他,“这一天可有好好吃饭?”
宋篱一边让她坐,一边道,“吃了很多东西,现在还觉着肚子胀呢。”
杜氏道,“那药也有好好喝吧!”
宋篱只得又答,“都按时喝了。”
“这就好,我来看看你的伤可好些了。”杜氏说着,让宋篱把袖子捞了起来。
杜晟送来的伤药果真要好很多,涂上去后不仅止痛效果明显,而且也并没有发炎发肿之类的症状,现在手上包着纱布,杜氏便也看不到里面,只好好打量了一番外面,看到边沿没发红发肿便也放了心,道,“今天遇到从云窑县里回来的人,武郎他们带话说明后天就能够回来了。”
听说董武明后天就能够回来,宋篱也高兴起来,虽然高兴,但并没有像杜氏这样喜形于色,而仅仅是露出个微笑,黑亮的眼睛含上一层默默的柔软,轻声喃喃道,“明后天就能够回来啊……”
杜氏又说了些杜家二奶奶生辰的排场,哪些有身份有脸面的人都来了,她又遇到了哪些人之类,最后还一时忘了注意说漏了嘴,道,“二少爷还专程来问我你的伤怎么样了呢,然后又给了我一盒你用的药。我之前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有人明白的,说这是极难得极贵重的,叫碧玉生肌玉颜膏,说宫里的娘娘们伤了哪里便是用这个,不仅用来治伤好,即使不治伤,用来抹脸什么的,也是极好的,说是用了之后皮肤又白又嫩的,你这伤好了,要是药还有得剩下,就留给我来试试抹脸,是不是如她们说得般好用。”
宋篱心想那个二少爷人品真是不错,虽然这个药大概并不是杜氏夸张地说的宫里的娘娘们也用的,但估计的确是很好的药,那二少爷把药给送来,也可见真诚和友善了,不由得对他生了些好感。
“剩了药舅母你用就是,反正剩在那里也没别的用处,药效放过了也是浪费了。”
杜氏高高兴兴地应了,又想到自己不该在宋篱面前提二少爷,便道,“这二少爷人好,际遇也好,听说和他定亲的,是京里大人的千金呢。”
这样也算提醒宋篱别人是有大人家的千金做夫人的,可看不上小户人家的女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宋篱的神情,看到宋篱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说道,“看他并不小的样子,居然还没成亲的么?”
其实杜晟年龄并不大,刚二十出头而已,不过,在宋篱知道杜氏已经在不断给小小的还是个孩子的吴雪珍物色筛选夫婿的情况下,在他眼里,男人长成杜晟那样已经成年的样子还没有成亲才是奇怪的。
杜氏看宋篱并不对杜晟有意思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来,虽然她现在对杜晟很是喜欢,但是,她可不想宋篱和杜晟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不然,要是宋篱和杜晟之间有什么事发生,那么,这一段时间正好是董武离开把宋篱交给她的时间,她不仅不能好好地对董武交代,而且,她还会背上让外甥媳妇和外人通奸的恶名,那可是个大臭名,可让吴旭把她休了的。
杜氏松了口气,笑道,“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年就成亲了吧!”
宋篱之后就把话题转到了董武身上,道,“带话的人说见到董武了,董武有没有说他事情是不是顺利呢?”
杜氏道,“这能有什么不顺利的,你舅舅在这方面很有能耐的,哪里用你个妇道人家操心这些。”
杜氏的话让宋篱窘了一下,只好不问她了,杜氏看看时间也晚了,便起身回房去收拾收拾睡觉了。
因为丈夫要回来,第二天杜氏便让下人把家里仔细打扫了一遍,又亲自去买了一只老鸭子和两条鱼回来,还买了不少别的菜,看她这样风风火火地做事,宋篱也有种日子生机勃勃的感觉。
虽然杜氏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言语来教育他,但他依然挺喜欢她,觉得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一个好的妻子和一个好的母亲。
想到董武就要回来,宋篱精神也好了很多,腿上的伤已经没什么事,胳膊上的伤也不再疼痛了,他便也可以帮着做一些比较轻的活。
虽然盼了一整天,杜氏频频让小丫鬟到前门去看人回来没有,但是一直到晚饭时分,门口也没有出现董武和舅舅的身影,杜氏只得叹了口气,对宋篱道,“看这样子,他们应该明天才能到,我们就不等了,先把晚饭吃了吧!”
宋篱虽然不至于像杜氏这样急切又盼望,看到这么晚了董武他们还没有到,不免还是有些失望的。
用了晚饭,吴雪珍一直亢奋着不睡觉要等她爹爹给她带的礼物,被杜氏给骂了一顿,她才安分下来,被杜氏给押去睡觉去了。
宋篱洗漱后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又停了,只不时地有几滴大的雨滴落在地上,他甚至能够在这样的夜里听到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悄悄的,有种凄清的缠绵之意,就如思念,就如盼望,就如静静地伫立着遥望着墙外的天空。
看到他房里的灯还没有熄,付婶儿又进来看了看他,给提了一壶开水来,道,“小娘子,你还是先睡吧,这么晚了,老爷他们怕是不会今天回来了。”
宋篱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嗯嗯地应了,就上床了。
付婶儿帮着熄了灯才拉上门离开,宋篱在黑暗里望着床顶睡不着,脑子里也并不是全在想董武,而是想着到这个世界里以来的这些事情。
他本就是一个平和的人,想要的生活也不过是平凡而又普通的,能够过下去日子就好了。
和董武在一起的生活,给予了他从来没有过的安定和安稳,既不担心无衣无食朝不保夕,又不用担心会被人算计性命堪忧,有人关心爱护,也可以关心爱护他人,被人需要,也需要他人,这就该是他心底的追求和企盼了。
只是,想到自己一个男人,却这样被董武当成妻子一样地在一起,不免还是有些介怀忐忑,他现在身体还小,倒是好说,要是他以后长大了,他不可能再这样和董武在一起了。
但是那时候,他又该如何,他此时又并不能确定。
想问题想得头疼,却又不能理出个头绪来,宋篱觉得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觉得董武待他好,即使他以后长大依然没有办法在这里谋生,董武也断不至于让他没有房屋住没有衣穿没有饭吃的。
夜渐渐沉了,宋篱裹在被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呼吸已经是早上了,他睁开眼来,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哦,是董武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