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苏湛 第34章

作者:容子行行 标签: 穿越重生

苏湛知道穆威是个荤素不忌的,并且很有穆百的遗传——心狠手辣,残忍冲动,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情,正打算出言周旋却是响起了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

“大少爷——我们把自己的那份钱要回来就够了,绑了苏二少本来就要得罪苏家,如果罪上加罪——这缅北的平衡虽然维持很久了,苏家也许就要不顾一切地打过来的,他们有枪有人,望大少爷三思啊。”说话的正是跟在穆威身边的老参谋长吴展鸿,他曾经也是国民党残军的一员,只是后来投奔了穆百,跟了老子又跟着儿子。

穆威对这个足智多谋的毕参谋长很是尊敬,也是愿意听他的劝告,只好愤愤地说道,“妈的,等我把穆天璋和苏家都灭了,这个仇非报不可!哼!给我看好了!”随即甩门而去。

吴展鸿是个瘦削然而精神矍铄的老头子,脸上的皱纹如同脑子里的心思一样多而复杂,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穆威远去的背影,随即缓缓抬头看了眼吊着的苏湛,清了清嗓音闷声道,“看好了,该吃吃,该喝喝,伺候好苏二少。”

……

“从嘉,你跟了我多久了?”苏泛坐在书房的大木椅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木椅的扶手上,一只手却是玩着手里的那串佛珠,不动声色地问道。

严从嘉跟着苏泛从二少被劫的地方回来,就这么一直站在书桌旁,苏泛在书房里静坐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站得腿麻,“大少,从嘉跟了您十年了。”

严从嘉看着苏泛板着的面容隐在光影交错间,是少见的冷硬阴冷。突然又想起站了一晚上时生出隐秘而阴暗的念头——要是可以的话,二少最好是再也不用回来了。

那么就不会有人对大少具有这么强大的影响力,大少依旧会是从前的那个大少,带着他风里来雨里去,这十年来他是跟着苏泛长大,被苏泛带着出来做事做人,亦师亦兄亦友甚至是亦父。他没了父亲,二少也不在,他们两人在外面闯荡的时候甚至有些相依为命的味道。然而苏湛一回来,这一切的平衡却被打破了,甚至大少如此迷恋自己的弟弟,要是传出去的话,会直接毁了大少。

他希望自己这次是无心栽柳,即便受到再大的惩罚也无所谓。

“是,刚好十年,阿湛走了多久,你就跟了我多久。”苏泛接着说道,“阿湛不在,我把你当弟弟疼。”

苏泛说的是云淡风轻,然而严从嘉听到这里却已经是心惊胆战,登时两条腿跪了下去,甚至因为麻了太久一时没跪稳双手撑在地上,“大少对从嘉的爱护和栽培,从嘉从来没忘过。”

苏泛坐了大半夜,从夜色沉沉坐到晨光熹微,此时他迎着早起的第一缕阳光悠悠地站起身来,一手执着佛珠,另外一只手却是拿起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勃朗宁缓缓地对上了严从嘉的额角,叹道,“从嘉啊从嘉,我从小带你长大,就连阿湛都没如此照顾过他。可你对不起我,军工厂的技术人员,是你故意放走的——”

苏泛不傻,他坐了一夜将事情理了清楚,他在军工厂的时候就有所怀疑。

“大少,我没有——”严从嘉倒是真没想到自己来了这一出却刚好让人抓住机会将二少给绑了去。

苏泛却是手一垂看也不看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直接打在了严从嘉撑在地板上的手。

第65章

苏泛却是手一垂看也不看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直接打在了严从嘉撑在地板上的手。

鲜血从掌心蔓延开,严从嘉疼得要抽过去,“啊——”地一声惨叫之后,却是生生将那疼痛尽数咬在了牙里,然而身体却是撑不住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苏泛有分寸,知道那不过是一个贯通伤将手掌打了个对穿而已,等皮肉一长好伤口愈合自然也能好起来。他冷冷地望着地上攥着手腕疼到发抖的严从嘉,心下只觉得一片冰凉,难道自己真的是养了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么?

可严从嘉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不点时成天跟着自己,阿湛还在的时候那小子打小就皮动不动就把严从嘉逗得哇啦掉眼泪,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心眼不坏,就是调皮任性;到后来两个人漫长的十年他提携栽培严从嘉长大,感情不能不算深厚,谁都知道他苏泛身边的第一人是严从嘉,而严从嘉也是跟着他生死攸关地闯过来的,不离不弃。苏泛知道严从嘉对自己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然而——苏泛想到此处眼里带了疏离,沉声道,“小嘉,你现在怎么学坏了,对我撒谎。”

书房里是子弹的硝烟味儿和淡淡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弥散开来,严从嘉觉得自己仿佛被仍在火里炙烤着痛得是死去活来,然而这疼痛却是又激发起他的倔性,在他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大半的时间是跟着苏泛活得,他只觉得大少像是一株笔直的参天大树,而自己缠着这棵大树活出了惯性和依赖。大少看着是个脾气好、好相处的,可只有他知道,淡泊温润的大少才是那最冷清冷情之人,杀人打战密谋安排诡算,苏大少做起这些事来,并不会比品茶作画读书沉重多少,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悠然自得。

他欣赏这样的大少,崇拜这样的大少,甚至愿意活生生活成盘在大树身上的藤蔓。可现在不一样,这棵拔地而起、傲视群雄的参天大树要长歪了,要随着一朵娇生惯养出来的、空有其表毫无建树的花跑了——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而且这朵罕见的美丽花朵,像所有的漂亮东西一样,有毒有刺,大少要是采了这朵花,只会中了毒扎了手。

“大少,小嘉从始至终,只对您一个人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心。”严从嘉咬着牙说道,“真要背叛,三年前在清莱,去年在中缅边境,我早跑了,没必要冒着枪林弹雨的危险听从您的安排,三番两次地生来死去。”

苏泛一言不发地听着,冷冷地打量着严从嘉疼得额头冒出湿淋淋的冷汗,他知道严从嘉听话,从一个听话的好孩子长成了听话的好少年、好青年,自己一路看着他长大严从嘉会不会有二心什么时候有二心,他不可能不清楚。

但是这件事已经牵扯到生死未卜的苏湛,苏泛不得不硬起心肠。在苏湛面前,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包括他自己,更何况是严从嘉。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说实话了——”苏泛将枪收了起来,蹲下身子,看着严从嘉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苏泛清俊的眉目笼罩在晨光里,是说不出的温润光华,清澈如水,然而神色却是冰冷如寒夜。严从嘉努力地抬起头来,看着熟悉到早已不能再熟悉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说道,“大少,小嘉只说一句话,我绝无背叛苏泛之心,否则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苏泛伸出手来擦了擦严从嘉鬓角的冷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嘉,这句话我信。”他说不会背叛自己,但是苏湛呢?

他知道自己弟弟对严从嘉似乎是不大感冒,小时候调皮捣蛋似的欺负过他,长大了也看他不太顺眼;而严从嘉对苏湛也仅仅是理应有的恭敬而已,冷淡的恭敬。

严从嘉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受了连累,他放走技术人员不假,但绝无里通外敌绑走二少爷的心思,然而鼻息间呼吸着硝烟和血腥气,他咬着牙齿不想吐露真实的心意,总归大少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打死自己。大少的秘密和自己的心意,他不愿也不想戳破。

苏泛瞧着严从嘉是死咬着嘴倒是一脸自己被冤屈的模样,知道今天这一场是足够他受得了,他向来懂得慢慢磨刀的道理,故而并不打算再在严从嘉身上多做纠缠,随即叫人将严从嘉关到地牢里去。

探头探脑的几个副官将严从嘉带了下去,并且个个都觉得万分不可思议,这苏家是一下子发生了两件大事——二少半路回来的路上被人劫持了,另外就是,严副官居然在大少那里吃了枪子儿!前者自不必说,谁都知道大少最宝贝这个弟弟,瞧那阵势是恨不得把他当做菩萨一样供起来,后者虽然只是个副官长,可哪个副官长在主宅里还能有自己的房间,那是放在大少面前亲自带大的,简直活成了大少的弟弟。因为前后两件事接连发生,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谣言飞起。

然而众人眼瞅着大少爷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神采逼人,却是一副阴郁冷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是更加不敢造次,一时之间苏宅没了往日的安宁平静,人人都是惶惶不可终日。因为如此过了三天,苏二少是毫无消息,一点动静也无。

绑走苏湛的人的确是流窜在泰北的一队雇佣军,拿钱办事替人消灾,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苏湛失踪的当天晚上,苏泛就已经派出人马搜索这群雇佣军的痕迹,虽然,他心知肚明,这么一只蚂蚁一般的小土匪是没有胆量和苏家作对的,唯一说得通的就是背后雇佣他们的人。

泰缅边境茫茫热带雨林、山脉重峦叠翠,一下子去追踪一只几百人的小队伍并不容易,然而一言不发但是气势比雷霆暴雨还要吓人的苏大少却是将整个金三角翻了个遍,硬是在通往泰北的一座小山坳里将这只雇佣军伸爪按住。可连首领到小兵都死绝了,还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出面的雇佣者明显也只是个小人物。

苏泛处理掉这只雇佣军之后连夜从山里骑马加汽车地赶回来,一大早去地牢里看了严从嘉,好端端一个人受了枪伤,被丢在暗无天日的牢里饿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铁打的人也是受不了,伤口处已经开始感染发炎了。而严从嘉似乎打算和他打持久战,任他如何威逼利诱,都是死死咬定他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然而一提及军工厂一事,严从嘉只沉默不语,最后只说——大少您看着办,反正我也是您养大了,死也死了,但二少的事情是绝不能算在我头上。

苏泛对着似乎着了魔一样倔强起来的严从嘉,加上日夜奔波有些疲惫,而苏湛音信全无生死未知的这三天更是让他觉得如同度日如年,每一秒钟都是煎熬。他在书房里悄无声息地坐了一会儿,猛地是打开门准备回了二楼苏湛的房间。

“大,大少——”替了严从嘉守在门口的李成峰见了一夜未睡面色并不好的苏泛差点没吓得撑不住疯子,任谁见识到了昨晚的人间地狱之后也无法安然面对那场炼狱的制造者。大少昨晚是让人将那群雇佣军的首领一刀一刀活剐了逼问,及至生生割了几百块肉下来,人骨架子都要成形出来之后,那人才断了气。而苏泛只是用手帕咽了口鼻,挥挥手将所有人推到沼泽地里喂鳄鱼蚂蝗去了。

“我去二少房里睡一会儿,有事情记得马上叫醒我。”苏泛揉了揉眉间说道。

苏泛熟门熟路地摸回了苏湛的房间,说是苏湛的,可自从苏湛回来之后自己也几乎都是睡在这张床上。他掀了被子,床上正放着弟弟换下来的睡衣,这小子习惯不好,换了睡衣总是乱七八糟地藏在被窝里。他拿过这套还没洗过的睡衣是直接盖在了自己面上,天地一下子暗了下来,呼吸间满满都是苏湛的味道——是奶香夹杂着刚长大的少年干净爽朗的气息。

他不敢想象苏湛会遇到什么意外,只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泛就觉得心都要缩成一团,毫无生气。可他得撑着,把苏湛救回来,晚上还要打个电话给在清迈的父母蒙混过去,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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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参谋长,你说,这都过去三天了,怎么还没跟苏泛提意见呢!咱们早拿钱早做事的好!老子我等得都快没耐心了!”穆威藏在深山老林的一处竹楼里,他向往都市的繁华,美女美酒,然而为了藏住苏家二少爷,他只能躲在这里喂蚊子,陪着他的只有一群糙老爷们。

“威少,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咱们绑了苏家二少爷,了无音讯地藏上他个三五天,既然那苏泛如此宝贝这个弟弟,也同样熬上他个三五天,到时候一得消息还会想七想八地犹豫么,还不是快快地过来交钱赎人。把一块肉放在老虎面前,能看不能吃地逗上几次,还不愈发觉得这肉香又好吃,扑上来抢回去都来不及。”吴展鸿笑着替穆威倒了一杯茶说道。

穆威给自己灌了口冷茶,勉强压下火,也觉得参谋长说的是有道理。他当然知道苏湛是块又香又好吃的肉,可自己也同样是只能看不能吃。于是这几日他是上天两头地往楼上跑,时不时地亵玩逗弄这个皮嫩鲜美的苏二少,可惜,瞧着是个漂亮的小白脸然而脾气不大好,每次都能弄个两败俱伤回来。

一想到苏湛冰冷着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脸不屑的样子,愈发显得整个人是不可亲近得好看。穆威有些贱性,偏偏又爱去撩拨,这会儿又起了心思,茶杯一放又打算上楼。可惜他忘了,老虎逗久了,却有可能连肉带人地都要扑回去。

吴展鸿瞧着穆威不怀好意的笑容,眉头一皱,却是按下了穆威的手道,“威少,我瞧那苏湛昨天开始是有些不对劲儿,您就少折腾了。”

穆威是绝不愿拂了吴展鸿的意思,因为生怕这个参谋长带着人脉投了穆天璋的阵营,格外礼待之余也是格外听话,只好愤愤点点头,自己找乐子去了。

苏湛一听门响,是立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他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儿,自从昨晚上被穆威闹腾了一阵他奋力反抗之后,头上的伤口让他开始发昏,并且觉得胸闷气短,明明三顿饭都有吃饱,可就是觉得疲乏无力。故而一见到来人是吴展鸿并不是穆威之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着实没有力气再和他战一场了。穆威简直就像只随时发情的猴子似的,时不时地就要来撩拨他一下,苏湛则恨不得将他那玩意儿直接剁下来。

好在穆威还算有所顾忌,但凡他开始死命挣扎也就放了手,因为面前的这个吴展鸿似乎并不赞同穆威这么为非作歹。并且吴展鸿对待自己还算好,他让人把自己放了下来只绑着手和脚,甚至还让自己吃饱饭,保持干净,苏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吴展鸿瞧着脸色苍白的苏湛觉得有些不大好,这里的军医就是医治一些皮肉伤比较在行,昨晚量了苏湛的体温之后只当做是发烧随意开了些药,现在一看果真是个庸医,因为脸色瞧着比昨晚还难看了。吴展鸿观察了苏湛一阵,也同他的顶头上司一样感慨苏正刚那样的丘八居然生得出这么俊秀漂亮的儿子,大概凭着这张脸就能一辈子活得安逸。

他心想,好像是等不下去了,若有所思地观察了苏湛许久,吴展鸿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又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苏湛很是无力地睁开眼睛,沉沉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吴展鸿像只老谋深算成了精的老狐狸,穆威在他摆弄下倒像是个傀儡。

在苏湛失踪的第五天早晨,苏家上山的关口处倒是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包裹。而包里是苏湛那天晚上穿的另外一只鞋子和一封信。

信的意图很简单,要两千万的黄金加现金支票以及价值三千万的武器装备来换苏家二少爷。

……

穆天璋无奈地举起双手朝苏泛道,“我真要是和穆威一伙儿的,那我绝对不敢过来了。苏大少,你次次都爱用枪指着我的头,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苏泛冷冷地盯着穆天璋,他知道他们兄弟是你死我活的阵势,然而他现在是看到姓穆的,都有拔枪的冲动。

“穆威已经知道上次是我们合伙抢了阿爸交代给他的货,你和我他没办法寻霉头,只好挑软柿子捏,找上了阿湛,也算是他的做事风格了。”穆天璋说道。

“货我要,人我也照样要回来。”苏泛缓缓地说道,“他有这个胆量把阿湛当软柿子捏,那也得有胆量死。”

“放心,穆家会给个交代的。阿爸已经让人去找他了,但是穆威带着半数人马躲在外头,不肯露面。”穆天璋微微笑了下,伸手移开苏泛的枪说道。

第66章

穆天璋和苏泛像是阴谋家似的在书房里长谈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苏泛将早上收到的鞋子和那天晚上带回来地摆放在一起,瞧着地上的一双鞋,这才略微放了心。比起生死未卜地了无音讯,这种收到绑架勒索的消息反而使他定下心来,穆威的目的很简单图财而已。他无意去指责这种行径,因为他也没光明正大到哪里去,前段时间的确是他和穆天璋暗中勾结抢了穆威的一批价值千万的东西。然而将主意打到苏湛的头上,却是犯了他的大忌。

苏泛的面上是一片冰冷,十指交叉地放在偌大的桌面上,心里已经开始做起了各种盘算。

地牢的门被打开,一股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苏泛让手下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这里头目前就只关着严从嘉一个,对于自己从小带大的这小子,他是没什么好害怕的。苏泛瞧着和和气气,其实折磨人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然而他并不打算将那些手段用在严从嘉身上,十年的朝夕相处自然是不假,更还看在严从嘉的父亲的份儿上。当年那支带血的竹蜻蜓他是一直珍藏着,那是少有的几份对他的真心实意之一。

严从嘉蜷缩在角落里,一听门响正以为是有人来送饭了,他刚想再次请求来人向大少通传一声,没想到苏泛却是突然出现在地牢唯一的一道光束里,阳光透过小小的排气窗投了进来,照得那一束光里的灰尘滚滚无影遁形。苏泛是微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面上倒是一片清明没有任何表情。

“大,大少……”被不理不睬地关押了几天,严从嘉乍一见到苏泛心酸委屈都有,差点没落下泪来,刚一抬脚却是带动了镣铐哗哗作响。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是没有资格再像从前那样站在苏泛身旁。

苏泛微微垂眼,不带感情地叙述道,“穆威绑架了阿湛向我勒索五千万的钱和东西,小嘉,这五千万里头你能分多少?你我二人的情谊值多少?”

严从嘉先是一愣,满脸地不敢相信,他对大少的心意居然拿钱去衡量?自己这些年生死追随的忠心,居然拿钱去侮辱?他哑然失笑地看了苏泛一眼,心想,自己的这一片心意啊,真真是要被白糟蹋了。可他不甘心。

“大少——”严从嘉顿了顿,“人,是我故意放走的。”

苏泛脸色一冷,手里已经攥起了杀意。

严从嘉仰头看着被自己一向奉为偶像似的苏泛道,“可我都是为了您好!”

这次倒换苏泛哑然失笑了,他微微翘起唇角,“为了我好?你说,你和穆威里外勾结地窜通起来绑了我弟弟向我要钱,是为了我好?小嘉,你真是不学好啊。”

“大少,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我绝对没有和穆威勾结,二少被绑架的事情,我是一点也没有参与。”

“那你为什么故意耽搁我回家的行程?”苏泛冷冷地问道。

严从嘉下了床,哗啦啦地拖着镣铐挪到苏泛面前,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的手已经开始发炎化脓疼到要没了知觉,然而还是一把抱住苏泛的大腿。严从嘉将头抵在苏泛的身上,叹气似的说道,“大少,您不能二少在一起,不能……我只想,我只想让您少和二少在一起,没想到会刚好让穆威钻了空子,从嘉绝对不可能背叛……二少,二少是您亲弟弟,你们在一起,有违兄弟伦常……”

苏泛听完严从嘉喃喃自语似的一番言论,眉头一抬却是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苏泛并不觉得自己和苏湛在一起有什么罪过,他不怕别人知道,但是父母尚在,要是自己和苏湛的事情被父母得知……

“那天您和二少从清迈回来,把宅里的人都清空了,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就想去看看,结果……”严从嘉说起那天的事情还是觉得尴尬,替自己也替大少尴尬,任谁和自己的弟弟发生这种事情都觉得面上无光。男人,兄弟,简直无法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大少身上。

苏泛弯下腰,拎着严从嘉的领子道,“记住,这件事情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严从嘉,不要怪我无情无义。”

严从嘉却是执拗了起来,未受伤的手也是紧紧搭在苏泛抓着自己的手上,“大少,您想要玩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非得和亲弟弟搅和在一起,兄弟伦常,这是乱伦,会毁了你的!”

苏泛这下是真地笑出声了,他微微眯着眼睛,笑意从幽深的眸子里涌现出来,五官生动鲜明,倒是让人觉得和向来板着一张脸觉得不可接近的苏湛有了几分相像,因为统一有一双睫毛和眼睛都堪称漂亮的眉目,“你错了,小嘉。兄弟伦常,伦理道德又如何?为了阿湛我去死都可以,更何况这些俗世伦理,我不在乎的。”苏泛十分轻蔑地说道。他蔑视这世间一切道德准则,伦理规范,比起和苏湛在一起,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苏泛放开严从嘉,视线落在他伤口开始恶化的手上,他并不打算派人医治这只手,就这么烂着痛着,给严从嘉一个刻苦铭心的教训。

严从嘉愣愣地坐在地上,似乎不太相信苏泛话,他刚开始甚至只是以为大少的确是不想走寻常路和自己的弟弟玩一场而已。可现在苏泛明确地告诉他,不是。他是真的喜欢苏湛,不,应该是爱,因为大少说,为了苏湛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跟苏泛在一起十年,虽说这十年是大少带着他,提拔他,栽培他。可自己的心意呢?这十年,他从没有离开苏泛半步过,任何艰难险境自己都陪他闯过来了。而现在苏泛说为了苏湛他可以去死……

“大少,从嘉为了您也可以去死……”严从嘉只觉得心口闷到无法呼吸的程度,他以为苏泛谁都不爱,那么没有区别,由他严从嘉陪着苏泛。可原来苏泛不是谁都不爱,自己的满腔情义一番心愿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苏泛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动作像是怜悯可语气却是十足无情,“可我不需要。”

严从嘉只觉得这句话是比那天打在手上的一枪还疼,因为这是一刀直戳了自己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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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璋进了书房,皱着眉对穆百说道,“阿爸,我刚给他的府宅打过电话,但是下人说大哥出去了好几天没回来了。”

“妈了个逼的,王八崽子!难道真的把苏家的小儿子给绑架了?”穆百喃喃自语着摸了摸脑袋,一想到如果是真的,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也不是没想过迟早要把苏家给灭了,趁机一家独大。他这些年以毒养军、以军护毒的效果是非常显著的,鼎盛时军队人马可以达到七八千人,然而苏家经过台湾当局多次撤兵,实力是大大不如十年前。可苏泛这几年靠着不要命似的经营军火居然有了起死回生的作用,也许人马未必有自己多,但是军火装备的实力是绝对不容小觑。

“那小子都勒索了什么东西?”穆百正色问儿子道。

“据说武器加现金等价值五千万美金。”穆天璋恭敬地回道,“阿爸,要不我亲自去把大哥叫回来。”

穆百一听这数字,闭着眼睛思考了会儿却是陡然转了心意,苏家的小崽子还在手里呢,“你刚才从苏家回来,苏泛是什么反应?”

“筹现金,准备东西。”穆天璋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苏泛很疼爱这个弟弟的,听说平日里据就是轻易不让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