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榕水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容熙从一开始,就决定祝福他和容成玉?
这么想着,祁颜又觉得容熙此人非常难得。
容熙这次来,主要也是和容成玉沟通几个合作案。容熙临走前,容成玉正想送客,恰好容少鸿有事叫住他,便由祁颜一人送他到门口。
夏夜的风微凉,吹得人很是舒畅。祁颜陪着容熙慢慢走到门口,容熙突然感叹地说道:“真快啊……”
“什么真快?”
“还记得你第一次送我吗?”
容熙这么一问,祁颜就想起来了,“是前年你来送白玉弥勒佛盒子的那天?”
说起来,要不是容熙送了这个盒子过来,恐怕他当时就得被容成琳冤枉了。
“嗯,不过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容熙侧过头,微笑着看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
祁颜想了好久,最后才想起来,“是在容老爷寿宴那天!”
没错,当时他带人看着字画走楼梯,在楼道里碰到的男子,就是容熙。
知道他都还记得,容熙眉眼都带着笑意,“转眼间,就快两年了。祁颜,认识你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祁颜由衷说出这句话,容熙是个好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也曾带给他许多温暖。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又要和堂哥结婚了……”
容熙的表情有些落寞,祁颜心想,他心里果然还是介意。
“容熙,你以后也一定会遇到一个很爱你的人。”容熙这么好,值得遇上一个与他真心相爱的人。
眼前的男人低垂双眼,过了好几秒,他才重新抬起头,那双眼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与笑意。
“放心吧。我祝你和堂哥百年好合!”
“谢谢。”
关上门,祁颜心里还有些抹不去的愧疚。凭心而论,容熙对他实在太好了,可他却无从回报。感情一事,从来就没有绝对公平可言。
他能做的,只是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在往后的日子里,多关心、帮助他。
他没有想到,在门的那一边,原本如沐春风的男人,却瞪着怨毒的眼睛,那恨意仿佛要化为猛兽,狠狠地扑向容家大宅……
隔日清晨刚下楼,祁颜敏锐地发现容家气氛不对。
容少鸿一脸沉重地坐在沙发上,祁颜望见窗外的容成玉正在打电话,而且他的语气还有几分焦急。
“怎么了?”
他坐到容少鸿对面,“是不是容生出什么事了?”
容少鸿看着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你看吧。”
手机屏幕上,硕大的黑体字引人注目:容生珠宝疑似财务造假,第一股东股权质押高达85%。
“造假?这怎么可能?”祁颜往下拉,仔细看了这篇报道。
里面主要提到了容生年报经营现金流数据有问题,特别重点强调的是,容生珠宝第一股东,也就是容成玉股权质押高达85%。后面大篇幅的内容就是质疑为什么第一股东要质押这么高比例的股权?如果股市一旦下行,那么容成玉质押出去的股份很可能惨遭平仓,严重蒸发缩水。
祁颜对金融知识也有些许了解,如果他是一个外人,在看完这篇报道后,最直接的感想就是:容生珠宝这企业有问题。
可他作为容生的股东之一,也仔细看过容生的年报。这几年容生的经营十分稳健,也没发现什么资产问题,这年报经营现金流有问题的说法显然不对。
“容老爷,这是谁放出来的消息,摆明了就是有意诬陷容生。”
容少鸿摇摇头,“现在不知道,这篇报道是今天清晨《华国财经》最早刊登的,现在已经被几大财经媒体转载,舆论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半个小时前我刚起床,就已经有老朋友打电话来问我这件事了。”
“那……这事对容生的影响大吗?”
容少鸿深深地看着他,脸色变得更加沉重,“最坏的打算,就是待会开盘后容生的股价可能会跌停。”
居然这么严重……祁颜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才显示八点三十分。
A股是九点半开盘,还剩一个小时。
容成玉打完电话进来,脸色也是面如死灰。他看容少鸿,随即摇了摇头。
“已经跟媒体联系过,他们是跟风《华国财经》,现在就是要撤,也是于事无补。《华国财经》那边我打探了,说是有内部人员爆料,他们近期正准备做民企财务问题专题,我们这算撞枪口上。”
容少鸿沉吟了一会,“成玉,容生的账我也心里清,经营现金流的问题,解释清楚了,应该没多大的事。关键是你股权质押一事,这恐怕会让股民恐慌。”
“放心吧爸,我现在立刻去公司,争取将负面影响压到最低。”
容成玉连早饭都顾不上,立刻到车库开车。祁颜见状也跟了上去,一路上,容成玉才跟他解释了经营现金流和股权质押的问题。
容生的经营是没问题的,只是因为前一年货款延迟进账,才导致年报的经营现金流出现异样。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大,关键是从这经营现金流引出的另一个问题:容生珠宝第一股东容成玉股权质押85%。
之前为了拓展公司经营规模,容成玉将85%的股权质押套换流动资金,这一点其他许多企业股东也这么干。但埋下的隐患就是一旦他日企业股价大幅度下跌,他个人所持股份可能会遭质押方平仓。如果被平仓,那他个人所持股份将大比例下降,这样第一股东的位置很有可能不保。
也就是说,如果容生股价暴跌,容成玉被质押机构平仓,那他这个总载……很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容成玉匆匆赶到容生大厦。今天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一路走来,祁颜看见容生员工表情都略带紧张惊慌。
所有中高层都被紧急召来开会,祁颜一个人呆在容成玉的总裁办公室里,忍不住打开电脑里的股票软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对股票这玩意也略有研究,但却从未购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滴答、滴答、滴答,祁颜盯着那挂钟,终于,九点半到了——
果然一开盘,容生珠宝股价立刻跌停!
这种开盘跌停的局面肯定会引起更多股民恐慌,祁颜打开微博,果然上面关于容生珠宝开盘跌停的消息已上了热搜。
惊慌、质疑、谩骂……
容生珠宝向来被视为白马股,成绩优良,现在突然遭遇开盘跌停,立刻引起全社会关注。
接下来的一天中,祁颜只能眼睁睁看着容成玉不断和容生的高层在研究各种方案,他的电话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可惜……一切都徒劳无功。容生珠宝周一全天都是跌停状态。
很快,他们迎来第二天。
第二天开盘,依旧是一字跌停。
连着两个跌停板,容成玉召开董事会,决定动用公司的储备金救市。
白花花的银子投下去,第三天终于打开跌停板,可是才翻红5.8%,第四天又迎来跌停板。
短短几天,容成玉的股份已然面临平仓线。
“吃点东西吧。”
祁颜把盒饭推到容成玉面前。这几天,他们几乎把公司当家了。紧急会议不断连着开,一日三餐也都是随便应付。
眼下是特殊时期,谁也没计较那么多。
“我不饿,你吃吧。”容成玉揉着眉心,他已经好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眼皮底下的淤黑更是清晰可见。
“成玉,事已至此,再担心也是无补于事。你先吃饭,别让身体垮下去。”这几日容成玉累成这样,祁颜看在眼里,疼在心内。
经祁颜的几番劝说,容成玉终于勉强扒了几口饭。
正吃到一半,李星澜急匆匆就进来,连门都忘记敲了。
“容总!查到了,现在大量买进容生股票的是……容穆安!”
“容穆安?”容成玉愣了一下,随即又道:“不可能!他哪来的钱?”
虽然现在容生的股价吃了两个跌停板,但要大量买入,这也需要高额的资金。
“以前他为了还赌债,还把股份全部卖给我,他手上应该没有钱了。”
祁颜也觉得不可能,“而且这次的事件摆明是有预谋的,我不相信会是容穆安在背后策划。”
凭容穆安的智商和手段,祁颜一点都不信他能在背后搞出这么大的事来。
李星澜知道他们肯定不会信,又说:“我找机构问过了,操作的人是容穆安,但是背后出钱支持他的人却是容少鹏……”
“二叔?”
“没错。容少鹏老先生这些年来除了容生的分红,他自己还有一些产业,要拿出大笔现金来买入容生的股票并不是难事。”
李星澜看向容成玉,眼里透着深深的忧虑,“容总,按照目前的股价,如果明天再跌停,你到了平仓线……到时你手上的股份就跌到50%以下了!”
言下之意,容生的总裁……很可能要换人了。
“等等。”祁颜突然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
“容生突然被曝出财务有问题,然后股价急跌,背后又有人在大量地买入。现在查清楚了这个人是容穆安,可问题来了,你们觉得容穆安手上握有的股份,真的能超过成玉吗?”
在场两人都是一点即通的人,李星澜立刻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和手上握有容生股权的人联手?”
祁颜点头,“依照目前的局面,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发生。不然你们想,他现在大量买入,赌的应该就是明天成玉的股份被机构平仓后,股份比例不足,无法再成为容生的第一股东。”
“那他会和谁联手?”
李星澜刚问完,容成玉立刻低声说道:“有一个人可能性最高……容穆礼。”
容成玉看向祁颜,显然后者也赞同他这个推测。
岂料,李星澜却大声喊了一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
容成玉和祁颜齐齐望向他,祁颜更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的不寻常反应,“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容穆礼?”
“我……”李星澜眼神闪烁几下,随后非常笃定地说:“我了解容穆礼。这次的事对容生的打击非常大,我相信他不会用这种一损百损的做法。”
眼下这招可比上次容穆礼融资摊薄股份的做狠多了,做空容生股票,这对企业的打击非常厉害。
“容穆礼他好歹也在容生奋斗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他也不会用这种伤害容生的办法。”
李星澜忍不住再说,祁颜盯着他,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祁颜看向容成玉,后者走到窗边,落地玻璃窗折射出他俊美的容颜。
“很简单,除了容穆礼,现在谁手上握有的股份最多?”
容成玉这话刚落地,祁颜和李星澜对望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震惊。
沙哑的女声吟咏着慵懒的音乐,几盏昏黄的吊灯,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环境很是清幽。
容成玉面无表情坐下沙发,对面人摇晃着红酒,看见他也丝毫不惊讶。
“喝点什么,红酒?”
“不,我喝茶。”
“来酒吧喝茶?这说出去也未免太可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