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兮娘
铁红澜怔怔出神:“裴回……”她茫然的看向身侧的师兄:“他也在城里?”
铁方鸿有些不忍心:“听闻,他是谢府主的师兄。谢府主在城里,他应该也在。”鹤拓王特意点名,利用村民性命威胁,恐怕那裴回凶多吉少。
铁红澜全身都在颤抖,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师兄,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杀掉底下十万铁骑?”
这根本不可能!铁方鸿想也没想就在心里否定,上次杀的是江湖中的二流高手,现在是十万铁骑。不说里面有多少一流高手,便是武道高手也不在少数。
一人敌万军,只是书里的传说。
此时,一滴雨落下。过不了多久,密密麻麻针尖似的细雨落下。当下便有人回过神,扭身便朝城楼下跑。铁红澜也在此刻回神,二话不说便要拦截住通风报信的那人,但铁方鸿速度更快的拉住她。
铁红澜怒吼:“放手!”
铁方鸿:“不要意气用事!你知道鹤拓王会杀死多少无辜村民吗?”
铁红澜回吼:“那又怎样!裴回就该救他们?”
铁方鸿没说话也没松手,铁红澜表情执拗,良久后蹲下身哭泣。出于对裴回的喜爱和迷恋,自私心起的她根本不想裴回知道这消息,鹤拓王明显要对他不利。十万铁骑以及黄泉赋众高手,即使裴回武功高强、剑法出神入化,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很小。
可是,底下村民孩童无助的悲泣也在折磨着她,控诉着她的自私般。铁红澜还是做不到一己之私,耽误数百条人命。
悲伤和绝望的气氛如天上云霾,沉闷阴郁。
。。。
外界的紧张局势并没有影响到裴回,他正抱剑站在薛神医的药房外面,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想了想大概要到饭点了。于是朝药房里头喊了声:“叔,要下雨了。”
过不到一会,药房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门忽然被打开,薛神医满脸凝重的走出来并看了眼天空:“不太妙。”
裴回:“雨水会影响城门外的毒瘴?”
薛神医:“本来毒瘴就在城门外,把整个桃坞圈起来,只要没有风或者风向正确,短时间内不会进来。但一旦下雨,水气加重,不仅毒瘴会进城,城里的瘟疫也会加重。”话音刚落,细雨便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还好只是细雨,但愿很快就停。”
裴回:“有办法控制城内的瘟疫吗?”
薛神医:“有眉目了。但我这段时间在寻找能够治疗城内瘟疫的方法,没有精力注意城外毒瘴。我怕毒瘴往城里移动,导致还没治好的疫病再次泛滥。”
裴回望着天空,若有所思:“驱散城外的毒瘴和十万铁骑啊……”
恰在此时,谢锡出现在长廊屋檐下。他穿着件素色宽袖衣衫,长发披在背后以玉冠束之,面如冠玉,端方君子。唇角带着淡漠的笑,隔着绵绵细雨,好似全身的冷意也要融入细雨中一般。
裴回跃上台阶,站定在谢锡身旁,与他对望:“饭菜做好了?”
谢锡:“有客来访。”语气里渗着冷意,显然不是受欢迎的客人。
裴回略一思索便问:“找我的?”
谢锡点头:“淳于铮绑来附近村民逼迫你出城,我虽不知道他怎么把矛头对准你,但用村民性命来胁迫,他是越活越回去!把中原当成他鹤拓的地盘为所欲为,愚不可及!”显然,淳于铮无论是以村民性命要挟还是矛头对准裴回都让他动了怒气。
他的语气里带了寒意,提及淳于铮时不掩浓烈的杀气。“淳于铮,我看他是真愚蠢!看在他父亲的面儿上,高看他两分,没想到连他父亲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裴回瞥了眼冰冷肃杀的谢锡,越过他朝前走去:“正好,我也要去找他。”
本来就很烦人,想要谢师弟的性命却没能力办到,勾结宋家庄以不入流手段害他,此为无能。
害也害得不彻底,此为无用。利用完毕,灭宋家庄满门,此为无义。现在又以无辜村民性命要挟,滥杀无辜,此为不仁。这等人渣,符合山门杀人条件。
“可以杀了。”
谢锡不紧不慢地跟在裴回身旁,穿过细密雨幕,来到别院门口。门口围满了众多武林人,大门一开,他们齐齐抬头看上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人,相携而行,竟是意外的和谐相称。前者他们都认识,后者却是第一次见,无论相貌还是气度毫不逊色。
他相貌灵隽秀美甚至是偏于精致漂亮的,但由于那不可冒犯的气势和冰冷的表情冲淡了那份女气,只凸显出灵秀二字的气韵。背后长剑古朴不起眼,见雨而嗡嗡作响,便是刹那已叫人知晓其不凡。
众人未来得及开口,便见裴回朝城门口看了眼,然后开口:“我先走一步,谢师弟,看这次我能否赢你。”
谢锡从容一笑:“但试无妨。”
言罢,众人眼前一花,再次定睛一看,门前已无裴回身影。而谢锡慢悠悠往前一步,突然出现在人群中,再一步,已在前方。这般模样,倒像是玄门术数中的缩地成寸,令得在场众人震惊不已。
武林众高手面面相觑:“去看吗?”
羊伯樵神色复杂,他练武多年,好不容易才摸到武道宗师的门槛。就这,便已是很多人终生也到不了的目标。可眼前这师兄弟俩,不及而立之年,一个个都踏入武道宗师境界,武功路数、轻功步法,神似仙人。
那昆仑玉虚山门,当真是仙山?
“去。”
斩钉截铁,无一丝迟疑。
。。。
空气静谧,雨中只有低泣。鹤拓王的声音打破平和:“一刻钟到了——”
铁红澜和铁方鸿等人立即冲到城楼上,妄图阻止他:“等等,住手!”
“推进去!”
惊恐的哭嚎划破雨天,毒瘴在水气的作用下不断沉凝下降,变得更为凝实并逐渐朝城门里靠近。上百个无辜村民连拉带拽地被推进毒瘴中,其中大半是妇女和幼童,壮年敢反抗便被打得奄奄一息。他们的嚎哭和城楼上众人的愤怒不过是底下恶人娱乐助兴的节目,越痛苦,他们就越高兴。
弯刀寒芒闪过,天空惊雷巨响,闪电光芒中,恶人狰狞兴奋的面孔、口吐鲜血的壮年村民以及城楼上惊呼正要抢救的少年侠客们在此刻定格。下一瞬,剑光闪过,举着弯刀的恶人倒地,尸首分家。落在泥地里的首级,脸上还挂着狰狞兴奋的笑,可见出剑的速度之快。
前方马匹齐齐嘶鸣,马蹄踢踏,颇为不安。鹤拓王双目圆睁,警惕的瞪着已凝结到看不出里面情形的毒瘴。其余人则将目光落在城楼上,楼上突然出现众多武道高手。站在最前方宽袖长衫的俊美男人,有不少黄泉赋恶人认了出来,心下一惊,起了退缩之意。
这些来自于黄泉赋的恶人不同于鹤拓铁骑,他们几乎大半是在中原犯下重大罪孽,被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不得已逃亡到北方蛮荒之地,为了生存加入黄泉赋为鹤拓王办事。而这许多人都曾见过惹怒谢锡的恶人,哪怕是逃亡到天山或极北之地都会被追杀。
这人便如同幽灵,即便逃到天涯海角,回头一看他就在背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如同猫戏弄老鼠那般将人戏耍到疯狂再一剑抹杀。委实可怕的人物,因而这群恶人先见谢锡而心生畏惧,不敢再叫嚣,纷纷等着鹤拓王开口。
鹤拓王的目光从毒瘴中转移到城楼楼顶,搜寻一圈还是没有见到裴回:“我说过只等一刻钟,既然裴回不在,那这群村民就得陪葬。继续推进去!”
停顿片刻,他又笑着说道:“如果不想村民死,谢府主,你便到毒瘴里替他们走一遭如何?”
此话引来怒骂和诅咒,但鹤拓王毫不在乎。
但听毒瘴中传来清脆冷淡的声音:“我在这里,你该履行承诺。”
“什么人?”、“谁在说话?是那个裴回吗?”、“裴回?你在哪里?不要出来!”、“裴回?他在哪里?”、“毒瘴——他在毒瘴深处!”
所有人四下张望,最后都看向毒瘴深处,他们不敢置信会有人站在毒瘴中而安然无事。鹤拓王这边的人想要嗤笑,唯独鹤拓王笑不出来,他清楚裴回的实力,似妖如仙,非凡人。
众人探身引颈而望,想要从毒瘴中看到裴回。此时,细雨更密了些,乌云重重且沉甸甸,雷鸣伴着闪电,一场足以载入江湖传奇录的对战在此被大半个武林见证。
细雨把毒瘴往前驱赶,有个身影自毒瘴中走出,越来越靠近,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安然无恙的走出毒瘴。
蓝白道派扬风猎猎作响,身负长剑,背后仙鹤昂首长鸣。细雨中,众人好似听到那鸣声铿锵如玉石相击,穿云裂石,直达天听。
有些在江湖飘荡好几年的人觉得眼前这一幕格外熟悉,不由问道:“楼下可是谢府主?”
“非也。楼下人是裴回,谢府主的同门师兄,来自昆仑玉虚。”
第42章 嫁给师弟(18)
天空阴沉, 乌云密布, 细雨连绵如绣花针,扎进在场众人的皮肤。毒瘴浓缩成小小的一团附着在城墙上, 其毒性竟将城墙腐蚀了小部分。
城楼上数百个武林人,城门外十万铁骑单对蓝白道袍的裴回。一面数目庞大, 一面独身一人,站在城楼俯瞰,那对比更为震撼。
一骑当百师, 而一往无前。
鹤拓王透过雨幕死死瞪着眼前的青年,恍惚中仿佛见到前世被拦截, 霸业在刀光剑影中烟消云散的一幕。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便尽数是杀意:“鹤拓铁骑、黄泉赋众人,听我令,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谁若取他头颅奉于我,本王赐他王公侯爵之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一声令下, 铿锵有力,穿透雨幕和云层, 惊动在场众人。其中尤以黄泉赋恶人最为激动, 他们立即拔出武器,如毒蛇瞧见猎物露出獠牙, 同时他们也防备着同伴却丝毫没有在意裴回。因为所有人都坚信, 十万铁骑、上百武道高手围堵之下, 裴回的头颅已是囊中之物。
城楼上有人不认识裴回,听闻鹤拓王铁令不由惊呼:“死定了!”
铁红澜回头狠狠瞪了眼那人:“少在这里诅咒别人,你死他也不会有事!”警告完毕,她心中的担忧也不输给任何人,此时也埋怨站在城墙最前方的谢锡。她被挤在后面,只能遥遥望着谢锡的背影,恨恨低语:“他不是你的风月吗?为什么不阻止他反而让他去送死?自己懦弱的龟缩在楼上算个什么君子!”
恰在此时,谢锡回头朝她这个方向看了眼,唇角挂着抹讽笑。仿佛在重重人海和嘈杂的人声、雨声之中也听到她的低语。铁红澜先是一愣,感到怀疑和畏惧,随后被那抹讽笑激怒。明明没有说半句话但她就是知道谢锡在嘲笑她不自量力。
但他凭什么嘲笑她?!至少她敢下城楼冲进毒瘴中,与裴回并肩面对生死。
他呢?他不敢。
铁方鸿拽住铁红澜,一个劲儿地劝她冷静别冲动,旁侧众人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看城门外对峙的场面,根本无心关注这师兄妹二人。城楼最前方的羊伯樵试探道:“谢府主不去支援裴少侠?”
谢锡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专注的看向裴回。
羊伯樵只被睨了一眼便觉隐秘的心思全都被看透一般,头皮有些发麻,打消算计的念头。过了一阵才再次问道:“裴少侠一人对阵黄泉赋众高手以及鹤拓铁骑,胜算几近于无。”他以为谢锡不会回答,没想到下一刻他便接话。
“师兄剑术精湛,已是武道宗师之境。”话语里带了笑意,令羊伯樵诧异的多看了眼。谢锡浑不在意旁人目光,眼中只有裴回。他轻声说道:“现在谈论胜算,太早了些。”
长鞭破空而来,打碎胶着的气氛。空中细雨被击碎,过于快的速度令长鞭形成虚影,但在出招前也够所有人看清那是条镶嵌锋利蒺藜的铁鞭。若是被一鞭击中,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追随长鞭而来的,是把大刀,刀身血红色,乃是杀人过万饮血而成的邪刀。
短短几息,便有十多个恶人相继出手,目标全是静止在原地的裴回细嫩的脖子。
裴回背负长剑,长剑嗡嗡作响,迫不及待的要出鞘见血。那把长剑,前二十几年未曾见过血光,一旦尝过热血,就再也无法自控,战意凛然的同时,亦有嗜血杀气溢出。然而裴回立在原地,似乎没有发现从四面八方攻过来的恶人和利刃。
他只是抬头看向天空,面无表情神色淡漠,眼中却有慈悲流露。细雨落尽瞳孔里,沿着白皙的面庞流下,像是因悲悯而落下的眼泪。他的身后还有几具无辜惨死的村民尸体,不过来迟几步便被杀害。
四面八方,十八般武器尽在身前,尖端被内力包裹,钢如玄铁。肉眼可见的形成光盾,连绵绵细雨也被劈开,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直击裴回。
雷鸣电闪,银白光刹那间照亮天地,也让那围过来的十多个恶人脸上兴奋残虐的笑无所遁形。围观者心惊胆战,眼睛眨也不眨,却又害怕尸首分家的一幕。
然而下一刻,裴回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来不及收回攻势的十多个恶人不得不将利刃对准同伴,反正是因利益走在一起,与其自己强行收回功力被反噬受伤还不如杀了他们,竞争也能少一份。每个人都是这想法,利刃对着他人的同时也被利刃所伤,最终每个人身上都负伤退开,警惕张望。
“消失了——你们看到了吗?‘咻——’地一下就不见,从原地消失。他是神仙吗?”
“我就觉得他一定是神仙,他刚刚从毒瘴里走出来却没有事。还有,你们知道他叫什么?来自哪里吗?他来自昆仑玉虚山门。没听过?孤陋寡闻。”
“要是两个月前告诉我昆仑玉虚山门,我也不知道。但是梁溪山一役,一剑屠杀上百武者,剑光笼罩梁溪,附近五城十山的人都看见了。听说就是裴回,昆仑玉虚的大师兄,也是谢府主的同门师兄。”
“嘶——谢府主的同门师兄?那他剑术应该更厉害了!”
“怎么可能?如果厉害,怎么籍籍无名?”
“昆仑玉虚人都淡泊名利,不爱在江湖走动。剑光笼罩一城,绝对是武道宗师的级别——他还那么年轻啊,跟谢府主一样年轻。年纪轻轻却都是武道宗师,虽然自身天赋是一个原因,但也可见其山门底蕴强大。”
“灵光万道出昆仑,人前岂敢夸仙格。又是昆仑,又是玉虚仙宫,江湖武林哪个敢有如此大的口气?仙山仙宫,仙人山门,道他裴回一句神仙也不为过。”
有人称赞自有人泼冷水:“说到底还是个人,是人就敌不过千军万马。”
铁红澜不服气,狠狠怼了回去:“我从江湖传奇录里见过,曾有前辈一剑屠城。莫说千军万马,就是百万雄师他也能来去自如。”铁方鸿听得头疼,暗暗下力气把她拉回去。
其他人看不出门道,羊伯樵等人却从那飘忽诡异的步法中看出点门道,眉毛紧蹙,许久也没有松开。城楼之下,众人正在寻找裴回的身影,却有一妇人突然瞠大双目瞪着对面的大汉。大汉刚从女子的瞳孔里见到背后一抹蓝白道袍飘过,还未来得及反应,脖颈一凉,人头落地。
裴回轻巧落地,向前走了两三步,手腕轻抖,剑身上一抹血随雨水被甩飞。银光凛冽,纤尘不染。他抬眸,眼中倒映出黄泉赋恶人惊骇的面孔和天际沉沉乌云,表情仍旧淡漠,好似刚才斩下的不是个武道高手的脑袋而是一颗冬瓜。
站在裴回面前的妇人是江湖中有名的毒娘子,六年前在中原武林作恶多端,热衷于逼迫女人自己亲手毁掉其漂亮的面容。在将她们打入地狱之后再放火杀其全家取乐,后被全江湖追杀,不得已逃到鹤拓,躲进黄泉赋替鹤拓王卖命。
刚才死在毒娘子面前的大汉奸淫杀害不少妇女,以此为乐,后来奸杀江湖中某个门派掌门的女儿。那掌门花大价钱买下大汉的头颅,激怒大汉反被灭门。武林群起而攻之,大汉狼狈逃离中原,却也在黄泉赋快活许多年。
不料,竟这般轻易被斩下头颅。
裴回侧首,斜睨着毒娘子,端详瞬息便认出来:“毒娘子,擅长暗器,暗器涂毒。憎恶比自己漂亮的女人,爱好毁他人容貌并灭其全家。杀人无数,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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