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 第26章

作者:一从音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岁晏:“嫁给我。”

  君景行:“……”

  君景行直接将沾了热水的帕子甩到了岁晏的脸上,淡淡道:“再胡说,下次煎药我就多放几味苦药。”

  他收回方才那句“只余感激”的话,现在更多的是想要把救命恩人掐死的冲动。

  岁晏被甩了一脸,身体摇晃地啪的躺回床上,他正要起来,君景行却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岁晏:“干嘛?”

  君景行将他脸上的帕子轻轻折了折,道:“闭眼。”

  岁晏听话闭上眼睛。

  那有些烫得帕子轻轻覆在岁晏的双眼上,君景行一边给他揉太阳穴,一边道:“眼睛是怎么回事?哭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

  岁晏含着糖,吐字不清道:“就宋冼那傻子……”

  君景行皱眉:“那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没事,哭一场,他大概好几个月都不敢来我府上了,值。”

  君景行简直无奈了,他将帕子浸热水换了三次,直到岁晏的眼睛消肿了才作罢。

  因每日只有四颗糖,岁晏从之前的牛嚼牡丹般地嚼糖变成现在一颗糖都要舔半天才吃完,他揉着眼睛将糖渣吐掉,叮嘱君景行:“明日一大早我要早起去送我兄长,你记得叫我。”

  君景行正在端着水往外走,闻言只想将水泼他脸上,他没好气道:“睡吧你。”

  岁晏这才缩到了被子里。

  周遭万籁俱寂,只有雪轻落下的细微声响,岁晏听了一会便有些疲倦,不过片刻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只感觉自己还没刚躺下一会,便被人轻轻推醒了。

  岁晏浑身倦意,挣扎了两下又缩回了被子里。

  君景行道:“起了,你不是要去送你兄长?”

  岁晏眼睛都睁不开:“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

  岁晏几乎要崩溃了:“谁家起这么早啊?兄长他疯了吗?”

  君景行将他扶起来,没好气道:“军旅中人往往枕戈达旦惯了,再早也能起得来,你以为他们像你这样每日混吃等死,睡到巳时才起身啊。”

  岁晏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幕,挣扎了半天才满脸倦色地起了床,被君景行套上衣服。

  前院灯火通明。

  岁珣正在正堂收拾东西,瞧见岁晏来了,眉头皱起,道:“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一会?”

  岁晏道:“因为顾念着兄长今日就走,早早便醒来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来送送兄长。”

  在一旁收伞的君景行险些将竹骨给撅断,唇角抽了抽,心道这岁忘归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是翻来覆去不想起的赖床吧?

  岁珣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德行,也没拆穿他,轻轻“嗯”了一声,道:“外面雪大,不必送了,直接回去睡觉吧。”

  岁晏强行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摇摇头:“我还是送兄长出城吧。”

  他余光往岁珣腰上瞥了一眼,那猎衣的腰封上竟然挂着一小块软皮缝成的小荷包。

  岁晏这下有些诧异了,他这个哥哥做事干净利落,一向十分厌烦这种坠着的东西,平日里就算是朝服也懒得挂玉佩,这还是他头一回瞧见岁珣往腰上佩戴什么。

  岁晏好奇道:“哥哥这荷包倒是挺别致,谁送的?难道是我未来的嫂嫂?”

  岁珣斥道:“胡说八道。”

  岁晏正想要再说什么,突然灵光一闪,仔细瞧了瞧那粗制滥造的荷包,果不其然发现了一角黄色——正是他昨日求来的平安符。

  岁晏顿时眉开眼笑,连睡意都没了。

  岁珣伸手轻轻弹了弹他的眉心,无奈道:“傻笑什么?”

  岁晏道:“开心才笑啊。”

  岁珣看他依然没心没肺的样子,又欣慰又觉得担忧,他上前手臂环住岁晏的后脑将他按在自己肩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

  岁晏将岁珣送到了城门,守城的士兵早已得了命令,将城门大开,岁珣一身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率着一支银装的士兵,银装素裹,efxj浩浩荡荡地朝着漫天大雪而去。

  岁晏站在城门口,看着那被踏得一片狼藉的雪地被大雪重新覆盖,银色的军队同天融为一色,飞快消失在了天边。

  君景行在一旁为他撑伞,也不劝他。

  岁晏一站便是一个时辰,直到天边朝阳骤然炸开,他才轻轻抚了抚结了些风霜的长发,轻声道:“回去吧。”

  雪大如昼席,长亭别后三分白。

第26章 花灯

  正月十五, 赏花灯。

  酉时刚过,岁晏早就换好衣服, 一袭墨蝶披风在前院走来走去,手中还抱着个小手炉,时不时地抓着海棠问时辰。

  君景行在一旁喝茶, 淡淡道:“你是未出阁的少女吗?只是出去赏个花灯,你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岁晏道:“你管我——说起来, 你怎么也换衣服了?要出门?”

  君景行端茶的手一顿,才有些不自然道:“嗯, 出门办点事情,如果我子时还没回来, 就不要等我了。”

  金丝熊从桌子上跳到岁晏的肩膀上, 叽叽叫着,岁晏忙着拨弄它下巴,没在意君景行这句话的异样, 含糊道:“成啊,明天早点回来就成。”

  君景行没说话。

  两人对坐着喝了一杯茶,海棠才从外面跑进来, 连声叫着:“少爷, 少爷!太子殿下的车驾在外面停下了。”

  岁晏立刻将杯盏放下就要往外跑, 但是还没跑出几步, 厉昭从偏院匆匆而来,见状忙叫住他。

  “少爷,您派人去查的事方才传来消息了, 您看现在要接见吗?”

  岁晏忙着去见端明崇,天大的事情都被他抛诸脑后,脚步不停:“不差这一时半会的,等我晚间回来再说!”

  说着,飞快跑了出去。

  君景行在后面叫道:“小侯爷!把那金丝熊留下,你揣着它出去不怕被人踩死吗?!”

  岁晏离老远了还在喊:“不——会——”

  大雪在正月十三的时候才终于停了,连着两日天气都很好,夕阳悄然落下,宛如染色倾倒,洒了半边天幕。

  岁晏一路小跑去门口,出门前几步连忙停下步子,做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步子慢慢踱了出去,只是小脸上还有些薄红,还在微微喘着气。

  太子的车驾已经停下,端明崇也没下车,撩着帘子露出半张脸,看到他勾起唇笑了起来,道:“快上来。”

  岁晏顿时得意忘形,又小跑着下了台阶,连马凳都不踩地往上爬。

  端明崇被他吓了一跳,忙伸手把他拉了上来:“小心着点,当心碰着。”

  岁晏冲他弯着眸子笑。

  端明崇道:“怎么这般冒失?孩子似的。”

  端明崇说完之后心中暗叫糟糕。

  前几天答应了岁晏要陪他赏花灯后,端明崇回去便让人寻来了一些民间戏本,看看能不能学一些有趣的东西来,之后和岁晏相处时,自己也不必开口闭口都是政事或者各种数落——起码能让岁晏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无趣乏味的人,不会摔袖子就走。

  这才刚见面,自己那操碎的心就开始作祟,第一句话就说错了。

  端明崇回想了他看的那些戏本,却发现那一堆戏本中竟然连一个能应对现在这个情况的都没有——此时太子殿下才意识到,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

  端明崇讷讷道:“我……我是说,你、你……”

  岁晏没心没肺,在宽阔的车中转了转,眼睛发亮,十分不客气道:“殿下,殿下!今天带甜汤了吗?汤!粥也成!”

  端明崇:“……”

  端明崇眨了眨眼睛,这才从小案下挪出来一个小盅,道:“在这儿呢。”

  岁晏看着他的眼神简直能用仰望天神来形容了。

  端明崇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并且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日后说错了什么话惹了此人不欢喜,大概一碗甜粥就能哄得人心花怒放。

  知道这一点后,端明崇像是拿到了免死令牌一样,不再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说错话了。

  岁晏坐在一旁喝粥,他肩上的金丝熊闻到味道,从肩膀上爬了下来,眨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岁晏。

  岁晏百忙中将它拎着扔给端明崇,道:“再看我也没得喝,看着吧你。”

  端明崇哭笑不得地接过金丝熊,道:“你怎么还把它带过来了?丢了怎么办?”

  岁晏含糊道:“丢了就不要了,看它还敢不敢乱跑。”

  直到岁晏将一碗粥喝完,马车也摇摇晃晃到了城隍庙前街。

  城隍庙处于闹市,平日里便有许多人,更何况今日还是元宵节,人更是熙熙攘攘,离老远都能听到喧闹声。

  端明崇将金丝熊揣袖子里省得丢了,和岁晏一起下了马车。

  仔细算来,岁晏已经好几年没有在元宵节出过门了,乍一看到那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夜市,险些被晃了眼睛。

  城隍庙前街的屋舍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青砖红瓦,飞檐翘角,沿街红绳穿梭而过,上方挂着火红的花灯随风摇晃,站在街头放眼望去,一片璀璨暖光,灼眼的不行。

  岁晏拢着小手炉,见状“哇”了一声,双眸放光,险些在原地蹦起来了:“殿下!殿下快来!”

  端明崇忙走过去,小声道:“不要这么大声。”

  岁晏这才噤了声,两人今日是一身便服出来,若是被人认出了身份,他倒还好,但是难保不会有人趁乱谋害太子。

  岁晏凑到端明崇身边,附耳过去小声道:“那我唤殿下什么呀?”

  端明崇想了想,道:“哥哥吧。”

  岁晏:“……”

  岁晏幽幽看着他,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殿下是属兔的吧。”

  端明崇道:“是……啊?”

  岁晏道:“比我还小一岁。”

  端明崇愣了一下,脸颊猛地红了。

  方才端明崇满脑子都在想着这几日看的戏本,里面便有这样一番对话,也大概是因为岁晏的表现太过孩子气,让他忘记自己还要比他小一岁,这才说顺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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