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缘何故
洗衣篮忽悠晃了晃,原上转头,见秦霍还在僵直地背对自己。对方一看就不大会照顾人,为自己脱衣服时看上去也有些抗拒,原上有些后悔让他来帮忙了,叹了口气:“你要是不习惯,还是我自己来吧。”
秦霍浑身一震,恨恨地转头瞪了原上一眼,在原上诚恳的目光中刷的一下将水打开,没好气地招呼:“过来!”
雾气瞬间开始升腾,镜面一寸一寸地模糊了,原上穿着内裤坐在浴缸边沿垂首,一双胳膊作投降状。秦霍挤了满手的洗发乳,揉搓片刻,就是满头的泡沫,努力将视线只集中在自己的手部,生疏又小心地抓洗。不轻不重的力道让原上舒适地眯起眼睛:“小看你了,哪天集团破产,我看你开发廊也能生活下去。”
秦霍听得来气,抬手给了他背上一下,手掌触到结实光滑的皮肤又一下后悔了,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原上佯装被打痛,嗷地叫了一声,又笑着去扯秦霍的裤腿:“你说你穿那么多衣服进浴室,是不是有毛病。”
宽松的裤腿被扯得来回晃荡,湿热的空气好像瞬间就从缺口里涌了出来,敷在每一寸的毛孔上,让秦霍无法控制身体的化学反应。他近乎狼狈地扫开原上的手,从脚背到头皮泛起波涛般的酥麻来,偏偏原上如此没心没肺,还追着不放,非得将手被扫开时粘上的泡沫抹回秦霍的裤子。青草的香气锁在一个个泡沫里,又随着动作碎裂开,秦霍由身至心都在体会何为“甜蜜的折磨”,浴室的温度随着水温越来越高,蒸得他出了满背的汗。
他努力调整呼吸,不让自己的异状显露出来,喷头的水流避开伤口,报复性地冲了原上满脸,看着对方被浇得慌忙闪避的狼狈模样,秦霍心中满满的不忿也终于得到了些许慰藉。
“你干嘛——”原上呛了口水,咳嗽两声,诧异地看过去,便见秦霍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掩恶意的笑容。
开始时的不自在被热水浇熄许多,原上以为他要打闹,顿时起了报复的念头,他小狗似的来回甩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被秦霍及时闪避开,灵光一闪,上前用那只完好的手试图抢过喷头,以牙还牙。
秦霍想要躲开,但面对扑来的那道身影,却下意识迎了上去。等到意识到原上的念头,却已经来不及了,热水猝不及防打在了脸上,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隐入衣领。
秦霍抱着原上:“……”
原上被秦霍抱着:“……”
浴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秦霍捋了把脸,垂首静静看着自己怀里搂着的人。
热水将他身上本就凌乱的衣服彻底打湿了,乖巧贴在身上,半透明的衣料之下,朦胧遮掩着一副健康强壮的身体。原上盯着他肩膀和上臂相比较自己要明显得多的肌肉线条,像被打了一记闷棍,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暧昧的气息来得如此迅猛,秦霍的睫毛被打湿了,目光像是泡在了水里。他垂首落下的目光如此深刻又复杂,原上想深究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却始终未能成功。湿漉漉的皮肤泛起寒意,他挣扎了一下,腰间的胳膊似乎收紧了,却又像是错觉一般,很快放松了开。
两具身躯轻易分离,重获自由,原上沉默半晌,总觉得气氛诡异而沉默,迟疑开口:“……你……”
那一刻的慌乱铺天盖地涌上了秦霍的心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俯身捡起喷头,截断原上未尽的话:“别胡闹了,小心感冒!”
热水紧接着源源不绝打在了身上,冲刷掉方才留下的古怪触感。仿佛默契一般,双方都不再提起刚才的意外,但那份旖旎的感觉仍旧顽强被留存下来。昏暗的灯光,狭小的浴室,湿漉漉的水雾,和淅沥不绝的水流。
秦霍一手举着喷头,一手抓着原上受伤的胳膊,相触的皮肤紧紧贴合,高温升腾而起。原上亦有几分尴尬,安静而沉默地自己清洗着身体,目光偶尔扫到秦霍,又都匆匆忙忙地收回来。
干燥温热的大毛巾盖在脸上,秦霍找来干净的内裤,背过身让原上自己换。湿漉漉的小布料被随手丢进洗衣篮里,嚣张地卧在最上方,秦霍眼尾的余光几乎全被它攥住了,直至走出浴室,仍在脑内不住幻想原上褪掉它时的模样。
原上裹着浴巾坐在床沿,状态比开始时多了几分拘谨,秦霍努力不去想对方为什么这样,强自镇定地找出吹风机来,坐到原上身后替他吹头发。
机器运转时轰隆隆的噪音同时给了两个人安全感,手指撩拨进原上浓密顺滑的发丝当中,秦霍能感到掌下的人也在一寸一寸放松身体。对方垂着头,露出颈部脊椎一节一节漂亮而清晰的分界线,浓浓的诱惑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引得他眼神发直,视线恍惚。
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从头发里抽离出来,指尖轻轻点上那几节椎骨。
原上浑身都颤了颤,回过头来,顶着满头半干的湿发,深深地看向他。
温度一度度升高,氧气一点点变少,秦霍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有种奇妙元素在咫尺间发酵。它翻滚沸腾,狂奔怒吼,搅合得脑子里乱成一团,让他完全无法理清自己脑袋里千丝万缕的想法。漂亮的眼睛在屋里温暖的灯光下仿佛要盈出水来,里头蕴藏着一个大世界,在吸引自己去接近,去探索。
再近一点点……近一点点……
浑身热得仿佛要被烧焦,鼻息喷涌着火焰,秦霍的手指反复在那几处骨节上滑动,头脑一片空白。原上刚洗完澡,皮肤湿润且温暖,像是有吸力一般,紧紧地覆在他的掌下。
探寻着、摸索着,原上没有出声,双眼光芒闪烁。
“咚”的一声响,吹风机滑下床沿,掉在了地上。
秦霍的动作瞬间定格,湿漉漉的衣裳随着倾身的动作贴在背上,冻得他一个激灵。
满脑袋仿佛已经消失的理智瞬间回炉,汹涌地挤进了本就有点不够用的脑子。秦霍猛得撒开手,像是被吓到的猫那样夸张地跳了开,蹭蹭后退几步,又狼狈地开门躲了出去。
原上:“……”
数分钟后,房门再次打开,秦霍绷着脸进来,重新捡起吹风机,打开,调整温度,吹上原上的脑袋。
头发被快速撩拨得一塌糊涂,很快就吹干了,秦霍又倾身去抓床上的衣服,抖开,什么也不说,兜头就套了下来。
对方动作急躁,却仍旧轻缓温柔,原上默契地伸胳膊蹬腿,直至穿好睡衣,又被收走手上套着的塑料袋。
秦霍一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表情,浑身紧绷,风风火火地走了。
大门发出一声轻响,原上尤自发懵,他坐在自己蓬松柔软的大床上托着受伤的手,许久后才意识到刚才险些发生了什么。方才那种几乎要侵蚀全身的热度仿佛还留有余温,气息交缠间,秦霍的鼻尖近得似乎就在眼前。
光看五官,秦霍真的是他非常合口味的一道菜。
原上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能有正常的宣泄了,也几乎要遗忘那种感觉,火辣的欲念再度回归身体,熟悉而又陌生,冲击着躯干和四肢每一处的神经。秦霍是什么意思?原上清楚记得木助理曾经提示的那些对方的雷点。可刚才那瞬间,双方的气息明明如此契合,他几乎做好了秦霍亲吻下来的准备,虽然对方最终还是离开了。
吃素那么久,突然嗅到了一点肉味,完好的那只手撩拨头发,原上忍不住焦躁了起来。他虽然爱玩,却也没无节操到随便跟朋友上床的地步,刚才发展成这样,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秦霍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浑身都沸腾得几乎爆炸,他迫不及待脱光了衣服,微凉的水帘打在身上,浇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拼命控制,却又忍不住回忆原上湿热的皮肤和泛粉的唇色,身体涨得发疼,秦霍撑着墙,手臂的青筋根根分明,解脱的瞬间,他灵魂都仿佛飘进了云端里,却另有一种沉重的空虚自缺口灌了进来。
双拳在墙壁上发狠地砸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吼声,前额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水流冲刷着脊背,秦霍闭上眼,沉沦进深深的泥沼里。
懊丧海啸般铺天盖地,第二次进入房间,秦霍全程都没敢去看原上的表情。他会如何看待自己刚才唐突的行为?厌恶吗?惊恐吗?抗拒吗?又或者毫不在乎,不论哪种猜测,都不是秦霍所希望的后果。
臂弯里对方腰肢柔韧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那里。
湿漉漉的,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
天知道那一刻秦霍多想化身为一头雄狮,狠狠地咬住眼前的脖颈,让潺潺的动脉在唇下跳动,让原上发出孱弱又难耐的悲鸣。封存在血脉中狂躁的暴戾汹涌翻腾,他恨不能将原上捆扎得动弹不能,再为所欲为,而不是轻描淡写地松开手!
“啊——”
封闭浴室淅沥沥的水声中,叹息低沉沙哑,手臂上青筋鼓胀,秦霍发了满身的汗,双眉紧蹙,抬起头来,任凭水流击打在脸部。
出窍的灵魂飘飘荡荡,沉回了身体。
放纵后的空虚如影随形,秦霍围着浴巾,面无表情地站在镜前。镜子里的男人高大强壮,肌肉里蕴藏着无限的力量,眉目深刻,戾气逼人。蒸腾的水汽漂浮游荡,聚在身边,仿佛幻出了一具实形,攀附而上。它的手指细且纤长,眼睛内散落着星光,薄唇微翘,捧着镜中男人的面颊,暧昧地贴了上去。
瞳孔微缩,秦霍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捉捕。
镜子里的原上却神秘一笑,从他指缝里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梦境里烈焰翻腾,满枝含苞的梅花同声绽放,踏出了不知多少张惑人的面孔。无数个原上或是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或是举着他包扎得圆圆胖胖的小手,亦或者穿梭在瀑布之下,水流打过他们的肌肤,他们弯腰翘臀,投来暧昧的目光,褪去身上最后一道屏障,大胆而火辣地贴了上来。
腰肢摇摆,肌肤莹润。
秦霍几乎溺死在那道温柔乡里,缠绵悱恻,至死方休。
清晨,原上倏地睁开眼,心脏砰砰跳动。
他梦见自己从梅花苞里身轻如燕地跃出来,重力宛如无物,飞越天际,划过海面,又冲进疯狂的瀑布,一头撞进秦霍的怀抱里。
秦霍垂着头,面颊泛粉,穿着那身薄且湿润,半透出肌理的T恤,个头好像矮了二十公分,只到自己的脖颈。
自己浑身沸腾,无处宣泄,顿时如获至宝,抓着他酱酱又酿酿。
秦霍一时娇羞,一时又面目模糊,眉头仿佛是蹙着,又时不时呼喊着——“胡闹!”“胡闹!”
自己捧着他的脸,一口咬在了下巴上,对方仿佛是抗拒的,却又在此时主动又热情地垂首吻来。
缩短二十分钟的身高,足以原上轻松搂住他,腰上桎梏着的胳膊仍然有力,唇舌相触,粘腻湿滑。
原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坐起身来,打开衣柜,一只手费力地翻找,抽出一条干净的内裤来,把旧的丢进垃圾篓。
继发育期后,原上再度找回了年轻的感觉。
他心中有几分残存的火热蠢蠢欲动,又忍不住想,为什么会是秦霍?一起洗澡这种刺激太直接了么?
昨天那种浓烈得几乎遮掩不住的暧昧气息仿佛还残存在屋里,原上坐在床沿,一腿撑着胳膊,撩了把自己略微汗湿的头发,点了根烟。
烟草刺激肺部,让飘荡的神思缓缓恢复秩序,原上回忆着木助理的话和昨晚的亲身经历,认真思量着睡到秦霍的可能。
个头高这点也不是不能忍,腿长环腰更紧,未必不是个优点。但比较重要的一点是,秦霍到底是不是个GAY。
昨晚的一切给原上一种隐约的他是的感觉,然而原上不敢确定那种暧昧是否是自己长久未曾发泄憋出的错觉,毕竟直男之间亲密起来也是很够呛的,搂搂抱抱甚至亲吻都不无可能。更何况秦霍最终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出格行为。假如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那未免也太菜了一点。
房门被轻轻扣了两声,熟悉的频率,原上心头一跳,出声喊:“进来。”
门外的人推开门,果然是秦霍,看起来有点没精神,推门时表情甚至有些沉重,但在看到原上抽烟后,迅速变回了往常严肃的模样:“熄了,一大早抽什么烟?”
这句话瞬间打破了双方之间尚未成型的尴尬,原上下意识把手上的烟掐进烟灰缸里。秦霍推开门进来,拿走床上的烟灰缸,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像是默契般,原上也配合他表现得坦荡自然。
现实中看秦霍果然还是大高个子,西装布料下有料的身材原上也已经有数了,对方背过身去在衣柜里挑选原上今天要穿的衣服,西裤紧紧贴合着大腿和臀部健壮的肌肉。身体还有些余热,原上下意识多扫了两眼,对对方虽然不够大但还是比较翘的屁股尚算满意,暗自咂摸了一下胯部撞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秦霍挑了一套宽松的衣服丢在床上,帮原上把上衣穿好,且小心不碰到他的身体,脸上的表情全程忍耐,毫不出格。
原上背过身去弯腰穿裤子,挺翘圆润的后臀因为这个动作一下变成了主角,牢牢抓住了秦霍的目光。
昨晚的梦境潮水般翻涌而上,他在心中默念大段经文,以镇压奔腾的血液,却控制不住心中的百般遐想。
这双长腿要是能如同梦境中那样紧紧地缠绕着自己……
忍耐,忍耐。
替原上系好皮带,他站起身,如同平常一样,庄重沉稳。
原上也表现得十分感激,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各自友好正派的眼神。
临出门前,秦霍脑子里恍惚想到了什么,视线扫过原上那让他垂涎无比的下半身。
刚才不小心看了一眼,昨晚换的那条内裤,是这个眼色吗?
第54章 不要搬走好不好
飞机落地,渝水淼看了眼手表,迅速拿行李。他归心似箭,健步如飞,恨不能早一点出去,郭妙春踩着她十多厘米高的高跟鞋追得狼狈不堪:“渝导!你等等我!”
“快点!”渝水淼不耐烦地怼了她一声,忙着开手机,微信里有两条原上的未读消息,他点开来,里头杂乱的背景里传出老友清亮的询问:“到了吗?我在vip厅等你。”
他赶忙按下消息键,放柔声音责怪道:“怎么还是来了?说了让你在家里等我。”
“渝导!渝导!”身后郭妙春还在叫,“我助理去拿行李了,我还拎着东西呢!”
“哎呀好烦!”渝水淼收起手机,假装责怪的语气立刻就逼真了很多,“你说你就请两天的假,带那么多行李干嘛?还穿高跟鞋,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郭妙春一路被他嫌弃,早已经习惯了,闻言只是翻了个白眼,心说大哥机场里有记者拍照的,你是活得糙,我身上有代言好不好。
不远处vip出口入口处有个浑身全副武装的高大青年一直在看这边,突然摇摆招手:“大鱼!大鱼!”
“观儿!”渝水淼满脸的不耐烦立刻不翼而飞,眼睛放出光来,一面回应对方,一面激动万分地跑去。
郭妙春看着他突然间青春洋溢起来的背影:“……”
这差别待遇,是在演校园偶像剧?但剧情有点不太对吧?偶像剧被宠溺的不应该是女主角吗?自己是垫的鼻子浮肿了还是肉毒失效?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艰难地维持体面追上去,看那个全副武装的青年和渝水淼激动拥抱,又扯下口罩说话,露出那张英俊帅气的面孔,满脸笑容灿烂得能让看到的人心情一下变得无比轻松。郭妙春眼神也不由得放松了两分,婷婷而去,恰遇上渝水淼正抓着原上包扎了绷带的手查看:“你个王八蛋你就骗我吧,伤得那么重还告诉我没事儿。幸亏我那时候在兰州,要不能打死你你信不信!”
原上嬉皮笑脸地拿胳膊肘顶他:“哎呀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我大男人还怕受这点伤?”
渝水淼表情凶狠:“你再说一遍?”
这俩人看起来吵得凶,但波澜壮阔下淡淡的温情却清新得像是一阵暖风。合作那么多电影,郭妙春还真没见过渝水淼同其他人那么亲密,他在片场里真的骂人也绝不是现在的口气。他对原上优待太明显了,NG不生气,下戏亲自教学,台词一字一字纠正一句一句地对,棚内戏也拼命配合原上的休息时间,就连在兰州拍外景,也要留下最干净的那处毡房,自己不住,空在那等原上进组。
世上最无法遮掩的三件事:咳嗽、贫穷和爱。那种点滴渗透而出的关心如此的特殊鲜明,渝水淼也从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似乎根本不害怕外界的闲言碎语会让两人之间生出嫌隙似的。剧组里有不少人都在猜测他俩是什么关系,兄弟这个说辞很多人是不信的,就原上出道之前过的那倒霉日子,真有渝水淼这样的哥,至于穷得连学都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