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陈年
在现实世界叶溯睁开眼,估计自己实在是太焦急了,连平时的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
叶溯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起床打算去实验室,不管怎么样,先将技术掌握在手中才好。
当然,以他现在的情绪想要投入进实验里也很困难,好在目前的研究进程对于专注已经没有那么严苛了。午饭,依旧是和肖承一起,两人从表面上看似乎和昨天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肖承偶尔会花言巧语一番。叶溯也很惊讶自己面上还能沉得住气和肖承说些有的没的,果然演技还是需要靠带,肖承不做卧底,也能拿个影帝一生无忧。
“对了,你仔细看我。”在叶溯回到实验室时,准备回自己房间的肖承停了下来,靠在实验室的门上喊叶溯。
叶溯一边将试管清洗干净一边抬了下眼:“没看出什么来。”
“黑眼圈啊!”肖承指着自己的眼睛,接着又掏出一张纸,“我昨晚想了想可能我的诚意还不够,于是我熬夜给你写了封情书,简直感人肺腑。”
见叶溯没接的意思,肖承直接走到叶溯面前,将情书铺在实验台干净的地方:“你一定要仔细看看,我的心意全在里面,你仔细看一定能看到!”
叶溯一顿,神色若有所思。他总觉得肖承一再强调“仔细看看”有其他意思,便扫了那封所谓的“情书”一眼。
第100章 情书
叶溯将“情书”上的几行像诗又不像诗的话看完,眼神复杂地看着肖承:“幸好你当初学的是医科,平仄韵脚都被你解剖走了。”
“别这样说。”肖承笑笑,学着叶溯昨天的语气:“平仄韵脚这些小事不要在意,只要知道我有一颗求爱的心就成。”
叶溯又去看了眼情书,说:“没看到。”
“你一定是没看懂,看懂了怎么会看不到!”肖承不乐意了,拿过情书不要脸地凑到叶溯面前,“我来给你解说一下。你也知道,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最先学会的是英语,即使后来恶补了中文,但写诗肯定不如在中国土生土长的人。这就是汉字的魅力啊,有些东西只有以汉语为母语的人才能明白,就算外国人学中文学得再溜都不行!”
叶溯听着肖承唠叨了一大堆,心里隐隐觉得违和,联想到昨晚在肖承房间里,他做的每个动作都有目的,那么他说的话是否也都有着暗示的意味?
叶溯有了这个想法,对肖承的话便格外上心,对那封他没怎么看懂的情书也上心起来。
“你很幸运,在整个基地,也就李教授中文水平会比你高一点,所以说,你怎么会看不懂我熬夜写出来的情诗?”肖承一脸你在开玩笑的水平。
中文……叶溯注意到肖承很多次强调中文的不同了,这显然不是出于他的爱国主义。中文的难学是众所周知的,正如肖承所说,有些东西只有以汉语为母语的人才能明白。外国人在说或者听汉语时,无论多熟练,总会在心里经历一个或长或短的翻译过程,而这一翻译便失去了中文最大的魅力,也失去了得知汉字蕴含的秘密的机会!班尼迪克是美国人,而监控基地的人也几乎全是国外的一些特种兵,他们即使熟知中文也不可能像叶溯那样深入骨髓地理解,这是叶溯和肖承的优势!
叶溯眼神闪了一下,被肖承捕捉,他笑了下:“我先为你深情地朗诵一遍!”
“射雕挽弓云逐月,粉楼锦堂红袖香。
征路而立孑一身,苜蓿零尽竟独人。
涕泪盈盈应知归,嘉年有幸遇叶溯。”
肖承读完表情十分陶醉,期待地看向叶溯:“还不懂?那我只好解说一遍了,第一联是说我以前既有波澜壮阔的冒险经历也有温香软玉在怀的舒适生活。第二联然而到了三十的而立之年,看尽花开花落,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人。第三联就说到了我很难过,但是!幸好遇到了你。”
“还有一联呢?”叶溯看到古诗就想到了藏头或藏尾,只是他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咳咳。”肖承尴尬地咳嗽一声,“江郎才尽,编不出来了。不过有这几句已经够了,已经把我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你不能嫌弃它少,要仔仔细细看完。这三联花了我很久的心思,可以说是前后照应,首尾呼应,连环钩锁,百川入海,缺了哪一句都不行。你要是只看前半部分或者只看后半部分肯定看不明白,只有将它当作一个整体来看才行!”
只看前半部分或看后半部分,叶溯琢磨这句话,又把几句诗歌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叶溯的眉皱了起来,视线放在了第一个字“射”上,心里还在默念着肖承的话。
是反话!叶溯看着可以被拆开成“身”和“寸”的“射”字,突然领悟了,肖承的最后一句话是反话。汉字的结构也是中文的一大特色,上下左右都可能独立成字。叶溯立即看向那六句诗,从开头第一个字慢慢琢磨起。
很快,叶溯发现了一点意思。每句诗开头第一个字都能被拆开,其中必然有一部分是独立的汉字。叶溯将那些偏旁结构拆开又一一排列好。
射,粉,征,苜,涕,嘉。
身,分,正,目,弟,加。
身份真!目的假!
叶溯拼出这个意思,心脏猛地一跳。这句话和肖承昨晚的话联系在一起,就直指班尼迪克!班尼迪克地球安全局第三分队队长的身份是真的,他的工作证、各国签署的文书也是真的,但是,他的目的却是假的!应该说,他告诉给叶溯他们的目的是假的,掩盖着他的真实目的。
肖承立即感知到叶溯的情绪起伏,知道他是看懂了,笑了一下。
叶溯被这个信息弄得更加没有底,也更加糊涂,他不明白班尼迪克用假的目的来骗他们有什么意思。难道寄生元素不是用来加密信息波吗?不对……这并不是最终目的,只是手段而已,班尼迪克最终目的是要瞒过外星文明,保护地球的安全。这有什么好作假的?难道加密信息波还有其他的用途,如果有,那么这个用途必然不是正义的,才会让班尼迪克隐瞒着。
叶溯看了笑嘻嘻的肖承一眼,情绪更加复杂,他当然不能听信肖承的一面之词,可他也没办法去找班尼迪克对质问个明白。
肖承挑眉:“是否看到了我跳动的爱意?”
叶溯很想问肖承一个清楚,可他看昨晚肖承还敢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今天只能通过汉字来传达意思,恐怕耳语多了也会惹怀疑。叶溯迅速想了想,摆出脸色:“看到了,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着,叶溯不再理会他,拿出ph试纸去测几种溶液的酸碱性。
肖承便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依不挠:“哪能有假?你不就是搞科学的,专门去伪存真,这点还看不出来?”
叶溯依旧不理他,做自己的实验。
肖承说了半晌,只能无奈地叹气:“我说你,我将一颗心捧到你面前,好歹给点回应啊。”
叶溯听得头疼,将一张用过的ph试纸撕下来,稍稍一弯,折成心的样式,往肖承手上一拍:“还给你,捧着回去吧。”
肖承不满但也只好说道:“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回去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晚饭时间别忘了,我在外面等你。”
肖承挥挥手,潇洒地离开实验室。
叶溯顿了几秒钟,便立即开始做实验,免得被人怀疑。
实验室天花板上,好几个隐蔽的角落都有着黝黑的摄像头,全方位地将在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传到间隔甚远的地方。
轮廓深邃的监控员饶有兴致地看着,例行检查的班尼迪克也站在他身后。
监控员忍不住笑起来,八卦地捣捣自己旁边那位:“你说肖承能追到叶溯吗?”
那位撇嘴:“时间问题。”
“我看不一定,你看叶溯冷淡的态度。”
“那是他还没尝到寂寞的滋味。肖承是在美国长大的吧?后来去了英国一段时间,性观念比叶溯要开放得多,耐不了寂寞,他不一定是真喜欢叶溯,也许只是想找个床伴解解闷罢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等叶溯在基地待个两年三年,年纪轻轻的精力旺盛又无处发泄,你看他还会不会拒绝肖承?”
“有点道理啊。”监控员点点头,不由地有点期待。他们在基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防卫、监控,同样很无聊,能免费欣赏到真人gv,也许是他们唯一的乐趣了。
班尼迪克没兴趣听手下瞎yy,看了这一片监控没问题后,继续前往下一片区域。
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波涛汹涌的一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在灯光下时间快速地流淌。
很多人在这时候都已经睡了。
肖承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陷入沉睡。半晌,他翻了一个身,脸贴着被子,侧着身子睡似乎更舒服一点。
而在被窝下,他握紧的手忽然摊开,一张长条形的ph试纸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荧光,那是残留在上面的化学溶液。
肖承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从被子的缝隙内看到了那些荧光,是字迹十分潦草的英文。
Evidence.
证据,叶溯要看到证据。他现在谁也不敢轻易相信,除非将证据放在他面前。
肖承将ph试纸握紧,呼吸绵长轻缓,他似乎一直在睡觉,从未醒过。
叶溯对于目前的情况也只能静观其变,真相离他太远,事实太朦胧,他贸然地去找班尼迪克起不了什么作用,可能还会打草惊蛇——还不知道会惊到哪条毒蛇。只能先将剥离寄生元素的方法掌握住,到时候他就有底气了。现在,他要沉住气,等肖承拿出足以说服他的证据,他再考虑要怎么做。
这么一想,叶溯倒安心了很多,在星际世界的训练恢复到了原先的水准,让莫卡熬夜想的矫正计划不幸流产。
避过一劫的叶溯每晚还是会在韩业带领下去星辰俱乐部,他现在在俱乐部也是小有名气,场场竞技都座无虚席,随着他名气和积分的不断增长,接触到的挑战者水平也开始提高,不过叶溯应付得倒也算游刃有余,顺便银行账户里也逐渐变得丰厚,至少下次能拍拍胸脯说出“我请客”的豪言壮语。
观众对于叶每天只打两场十分不满足,一再要求加场,甚至有不少人都连番地挑战叶溯,但叶溯只是扫一眼不做理会,开什么玩笑,他还要睡觉呢。
尽管叶溯如此“高冷”,也有不少人看好叶溯,将叶溯和邵今作比较,认为今年星辰俱乐部超新星将会在这两人中诞生。当然,邵今的粉丝们很不满,自家阎王稳坐第一好吧,叶溯目前虽说除了和七杀那一战,其他均赢,但也是由于没碰到真正高水平的学生选手,能和邵今相提并论的学生此刻的积分都已经升到下一个青铜级别了,叶溯根本遇不上。贪狼原本迟迟才来俱乐部也是打地这个钻空的主意,只可惜碰上了叶溯。
在众人不知道的的竞技场,叶溯正在和星辰俱乐部的钻石战将切磋。俱乐部的钻石战将总共也才那么几个,一个个轮着给叶溯陪练,这会儿终于又轮到了第一个。
这位钻石战将惊奇地发现,几天前在自己手下还毫无招架之力的叶溯居然能还上手了,甚至钻石战将还能感觉到叶溯在战斗中还在算计、打算反扑,虽然反扑的计划最终被钻石战将高他太多的实力给扼杀在摇篮中,但叶溯能在那么急促的战斗中保留极度清明的神智和理智实在难得,这进步简直神速。
钻石战将啧啧称奇,心里也是服气,在重点大学里的鲜花比他们这些野草潜力的确大得多,难怪他身边那个人会大手笔地让钻石战将陪练,钻石战将不无复杂地看着叶溯兴奋地走向韩业。
叶溯也显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实实在在的实力总是会让每个人觉得满足和安全。
“还能撑得住吗?”韩业给叶溯递过湿巾和一瓶补充体力的营养剂。
“睡觉吗?还能再撑一会儿。”叶溯本以为韩业会夸自己的,有些失望地灌着口味还不错的营养剂。
韩业点头:“那我们先不急着回去,等一个人。”
韩业现在能分心关注的人除了破军大概不会有其他了。
在沸腾俱乐部门口,叶溯看到了以后将会和他并肩作战的破军,他知道眼前这人三十多岁,但或许是受过伤又或许是心有戚戚,显得整个人憔悴而苍老。
在没看到破军之前,破军对叶溯来说只是韩业描述的一个片面的形象,这会儿看到了,叶溯不知怎的,生出了一股宿命的感觉。他们都是一样的,在茫茫人海被韩业选中,承受不属于自己的重大责任,去帮韩业帮人族完成宏愿。
而此刻,破军还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只对李默恨之入骨。他也是走投无路才选择相信韩业,在服用了韩业送来的营养剂和各类药物后,他对韩业产生了空前的信心,那些药物和营养剂的效果太出乎意料地好了,甚至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在他看来,韩业至少得有不错的势力才能送出那么多顶级药物而不眨眼。
看到韩业和叶溯并肩出来,破军欲言又止。
韩业朝他点头:“先找个地方聊吧。”
周围能让韩业信任的只有孔英卓提供的包厢,孔英卓再三保证绝对没有任何监控手段才离开。其实有没有,对韩业来说都无所谓,他即将帮破军对付的是李默,是西都星俱乐部的龙头老大,想来孔英卓只会喜闻乐见。
破军在韩业和叶溯对面坐下,握着韩业给他倒的热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韩业看出了他的为难,随和说道:“找我有事吗?”
破军轻轻点了点头,神色痛苦又饱含愤恨,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喝下大口热茶,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我想和你说说李默和我的仇怨。”
“好。”韩业作出认真聆听的姿态,虽然其中的纠葛在这几天都被监察司查得差不多了。
“我一直以为李默是出于好心才收养我弟弟的,尽管他一直阻止我和弟弟接触,但我也只是觉得她是怕弟弟无法接受新家庭才这样做的。”破军闭上眼睛,脑海里似乎浮现出自己天真幼稚的以前,恨不得让以前的自己和李默同归于尽,“直到上一次我偷偷去见弟弟给他送钱时,发现他的脖子上竟然有鞭子的伤痕。我知道他训练机甲辛苦,会受伤,但绝不应该是鞭伤啊……”
那些让破军不堪回首的场景随着他的诉说,比监察司冰冷的资料更加真实立体地呈现在韩业和叶溯眼前。
破军的亲生弟弟李景和是个长相十分帅气阳光的男人,即使已经将近三十了,但看上去还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般嫩。他不耐烦地拉开破军要查看他脖子的手:“你有完没完啊,要是没事做你再去多赚点钱啊,每次送这么点还不够我花两天的。”
破军被弟弟打击惯了,知道自己这点钱和李默的家产比起来微不足道,没做什么反应,不依不挠地要看弟弟的伤口,这可是他的亲弟弟啊,他唯一的亲人,他怎么能让弟弟受伤害?
李景和虽然精神力s级,但在训练上不知道刻苦,比起身经百战的破军来,身体素质是大大不如,根本拉扯不过破军,没几下,就被破军扯开了衣领。
破军也由此看到了他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以及锁骨位置用刻刀刻下的两个——李屹。李屹是李默的大儿子,精神力等级只有b。
破军看到那两个字,眼睛当场就红了,怒道:“是李屹干的?”他还以为是很普遍的桥段,李屹嫉妒李景和精神力等级高、迫害养弟的戏码,毕竟谁也不能轻易接受自己无缘无故多出了一个弟弟。
李景和有些恼羞成怒地竖起衣领,对破军摆了难看的脸色说:“用不着你管!”
“我要找他算账!”破军早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就往李默家的别墅闯。
李景和拉着破军:“你以为你谁啊?有什么资格找他算账!”
“我是你哥!他欺负我弟,我怎么不能找他了?”
见破军真的不找到李屹不罢休,李景和急了,口不择言道:“你不是我哥,从十三年前就不是了,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李屹李屿他们才是我哥!”
破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李屹那样对你,你还替他说好话?我去和李默说,他的儿子欺负他的养子,他不替你讨回公道,我就带你回家,哥哥我养你!”
“开什么玩笑,你能养得起我?”李景和翻白眼,“你知道我一个月花销多大吗?每天的营养液营养剂,真的机甲供我训练,还有特意请的名师,私人训练场馆,这些你能给我吗?”
钱是一方面,破军更不能给李景和的是地位。李景和再也不想回忆童年住在被富人讥笑为“贫民区”的蜂巢里的日子,他享受在学校被众人簇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享受仆人为他打点好一切的尊贵感,他享受无须为未来担忧的舒适,李默可以轻而易举就为他捞个镀金的官衔,然后继承沸腾俱乐部,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打理生意就能坐享西都最大的吸金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