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蹲在墙角
向来讲究以和为贵的扶苏如今一听见‘徐福’二字就掩不住讨厌和排斥,以至于整个朝堂都知道皇长子扶苏与国师不合,册封当日都以称病为由不出席。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见扶苏与徐福不合,后宫不少皇子都趁机送去珍宝想要拉拢他日后对付扶苏。
靠在床榻上扶苏给鲁花打下手磨零件。因为鲁花所造的弩和投石机在统一战场发挥了巨大作用,提高了秦军的战斗力,因而嬴政破例封大字不识几个的鲁花为‘博士’。
在务实的嬴政眼中一个鲁花强过十几个就知道捧着史书张口‘祖宗’闭口‘圣贤’的穷酸书生博士。
放下手里的刻刀鲁花凑上前对扶苏说道:“外面说你不但不给国师面子还不给皇上面子,竟然连国师的受封大典都没去,他们知道个屁,你别往心里去。”
“我有那么小心眼吗!”拿着锥子朝鲁花的拍屁股上刺了一下。
“你还说你不小心眼。”揉揉被扎疼的屁股鲁花委屈的看着扶苏。
指着自己放在桌案上左脚,扶苏磨牙道:“要不是你研究的那破东西中途散架我至于摔肿了脚让人编排,明知道我人气太高是非缠绕。信不信我多往你这跑两趟他们就该说咱俩有奸情,你以色侍人了!”
被扶苏的话语吓到,鲁花连忙收拾东西跑到墙角与‘是非体’保持距离。
扶苏在不经意下给了徐福难堪谁最开心?那非嬴政莫属。
先是在泰山茅屋被人暗算诈出心底的秘密,后又被人以此要挟让他在皇室的成员里找人,从未吃过这样亏的嬴政怎能咽下这口气。
一回到咸阳嬴政就封徐福做了国师,让他一边给自己修陵寝一边利用自身的声望处理那些不死心想要反秦的暴民,不过这些还是不能让嬴政解气。
虽然不知为何儿子从未见过徐福却对此人有这么大的反感,甚至到了不做掩饰的地步,但嬴政默许了扶苏的行为,任他和鲁花派人在徐福面前把他们一派名扬天下的‘仙术’从现了一遍。
想起徐福那张欠揍的脸上闪过把戏被戳穿的惊讶和困惑,嬴政心里那叫一个爽。
按理说徐福再年轻也五十开外,但他的样貌却是中年模样。也许‘仙术’是假,但延年益寿之法却有可能是真的。
“大皇子果然非凡,百年来无人能识破的‘仙术’就被他轻易看破,徐福敬佩。”端起茶壶为嬴政斟上一杯。
“哼。”为儿子感到骄傲的嬴政得意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发现这杯中的茶不但无苦涩之味反而还齿过留香,比宫中的御茶强上百倍。“这是何物?”
“山中野物,比不得宫中精贵之物。”
嬴政不好欺负徐福亦然,两个人谁也不吃亏,但嬴政现在反还抓住了徐福的把柄。父子之事无凭无据任你如何宣扬也不过是白忙一场,最多到时武力镇压。相反如果方士一派的把戏被戳穿那可就不得了,嬴政不信徐福敢担当起使被愚民当做神仙拜的门派在自己手中弄成人人喊打的骗子帮。
只是徐福也不简单,即使没有要挟的筹码但也知道如何各取所需。“我十分喜欢大皇子,不知陛下可否让他做我的弟子。”
“不能!”嬴政冷笑道。
仿是早就知道嬴政不会同意徐福也不在意。“不管陛下信不信,从面相上看两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同为男子。只可惜你二人是父子关系,相同的血缘是斩不断的除非从来一世,可惜啊,可惜啊……”见嬴政脸色难看徐福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龟壳当着嬴政面占了一卦。
“这一卦我为陛下占了十七年,但每一次都是同一个结果,陛下可知卦象显得是什么?”
嬴政看着徐福不说话,但全身气得发抖。
“‘欲济未济欲求强求心无一定一车两头’,其实事情成与不成在于陛下自己,心中意念不坚摇摆不定则诸事成空,还望陛下考虑清楚,不然误人误己。”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徐福接着说道:“大皇子虽未及冠但也到了纳妃的年纪,陛下还要拖下去吗?用什么理由?能拖多久?何时才是尽头。”
喝着茶看着怒火朝天的嬴政甩袖离开,待人走远后徐福放下手里的杯子又占了一卦接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看来得快些找到那人了。”低声道。
在徐福那儿受了一肚子火的嬴政一脸阴沉回到寝宫,见桌案上摆放着一摞的画卷于是对赵高问道:“这是什么?”拿去一卷打开见是女子的画像,。
“启禀陛下这是下面呈上的氏族未婚女子的画像,是要给……给……大皇子选妃的……”赵高小心说道。
把手里的画卷丢在地上嬴政在榻边坐下。替扶苏选妃是嬴政一直刻意回避的事情,他知道如果选了妃那儿子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更是多了一个比自己还要与儿子亲近的女人。“大皇子可看过了。”
“看……看过了……”
“怎么说。”
“大皇子问……一次可以……纳几个……”说完赵高死的心都有了,忙跪在地上。
猛地站起身嬴政一脚踢翻桌案,摔门离去,吓得赵高一屁股坐在地上。
……
当嬴政推开扶苏的房门冲进屋子时扶苏刚洗完澡回来正围着一条布巾准备穿衣服。
“吓我一跳!”转回身扶苏拿过裤子穿上。
甩甩头嬴政走上前拿起榻上的里衣递给儿子“你要纳妃?”带着一身酒气问道。
“嗯?”没料到嬴政一上来就为自己这个,扶苏接过衣服穿上后道:“是啊,虽然早了一点,但负责司礼的官员说如果我不先纳妃那其他皇子也不能纳,所以……”
“所以你要纳妃!”
“不然呢?难不成要因为我一个所有皇子都不娶妻了。”扶苏觉得今天嬴政很奇怪,说是担心自己选不好妃子又不像。虽然扶苏也觉得自己这时就找女人早了点,但毕竟入乡随俗,况且扶苏觉得自己需要个女人‘治病’,不然他总是时不时瞎想。
想到自己心中难以向任何人言明的心思,想到这段日子来自己的挣扎,想到刚刚徐福所说的卦象,嬴政动作快做思绪把扶苏扑到在床榻上。“我决不允许你娶任何一个女人,你是我的!”低头堵住扶苏因吃惊而长大的嘴。
做春梦,知道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是一回事,但被一个面露凶狠的男人吻住,而这男人又是自己‘那啥’时的对象就是另外一回事。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扶苏抬起膝盖直接往疏于防备的嬴政胯下狠狠一撞,接着推开一脸痛苦的人翻身滚到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去叫人……”扯过床榻上的衣服穿好扶苏飞奔出门。
可往太医院方向跑了一半他突然站住脚回望了一眼自己的住处,撒腿往反方向的宫门跑去。
从被强吻到站在咸阳街头,扶苏到现在还有点发懵,不明白他爹这突然是怎么了。
“姬儿?是你吗……虞姬?”
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由惊喜变成失望的人,扶苏顿感今日一定是他的倒霉日,再是不敢也不想回家的某人顿时生出一个点子,于是……
“姐夫!”扶苏一把搂住亲手给他戴上定情信物的项羽。
第54章 逃家(下)
身无分文,不想回家,又没一技之长糊口,如何生存成是一个重要且严峻的问题,因此‘傍大款’成为扶苏同志唯一的方法和出路。
伸手推开紧搂自己的家伙,仔细一瞧项羽倒吸了一口气。像,像,简直太像了。“你是……小兄弟为何管我叫姐夫……我并不认识你……”
“你不用认识我,你认识虞姬就行。”披着头发,身上仅穿里衣和中衣一个值钱物件都没有的扶苏紧紧拉住项羽不松手。“我是虞姬的弟弟,我叫虞……苏……你一定是姐姐口中英明神武,玉树凌风,侠义心肠的项羽项大哥……”
“你是虞姬的弟弟!”虽然对这突然出现的‘男孩’还有些怀疑,但和虞姬相像的样貌也使得项羽很快放下戒心。“你姐姐现在在哪里,你又为何会出现在咸阳,你……”
一直都知道嬴政为了他的安全而派了传说中善于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保护自己,只是后来因为自己不喜欢被人监视他爹这才把人撤掉,没想现在这些人又出现了。望着街角一闪而逝的身影扶苏急忙打断项羽急迫道:“这些回头再说,有人追我……”
虞姬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弟弟,已经把眼前叫‘虞苏’的人化为自己人的项羽忙把人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什么人?”严肃的问。
什么人?眨眨眼,扶苏脱口道:“人贩子!”
平生最恨这些投机倒把的人项羽顿时火冒三丈,大有要与人拼命的架势。“岂有此理,看我不杀光他们,苏弟你带路,我替你讨回公道!”
知道项羽人直平脾气暴,却没想竟这么暴。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咸阳,不是找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人贩子,因而扶苏一把拉住项羽忙说道:“买了我的那家是咸阳这里的大户,咱们这外乡人可得罪不起。到时惊动了府衙就是有十张嘴也讲不明白,趁他们没追来姐夫快带我走。”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项羽根本不会在意对方是什么人,但现在不同,毕竟身边还有一人,觉得他‘妻弟’的话讲得不无道理,尽快离开咸阳才是正理。
原就是要离开,自己的行李又都在马背上,于是项羽一把提起眨着一双无比纯洁大眼睛的家伙像行李一样‘丢’到马背上,接着在横趴着身子的某人的惊叫声中一跃上马冲出咸阳城。
怕被发现而不敢靠近的侍卫忙跑出来,却只来得及站在街道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劫持走’,这人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不知道是先该追上去还是先回去叫人。
对方骑着名驹即便自己脚程再快也追不上,现在又只有他一人,侍卫没敢再多想转身直奔皇宫禀报。
而被人当做货物在马背上备受颠簸快要吐出酸水的扶苏终于忍不住大喊道:“停……停……出人命了……”
项羽这人属于只要做上一件事就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不会注意的主,因此某人‘虚弱’的呼喊声他是一个动静都没察觉。
当他们狂奔出十几里见无人追来项羽这才一拉马缰停了下来。“小弟可有去处?”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人回答,待项羽转身一瞧就见横趴在他马背后的人已经翻了白眼还吐个不停。
项羽与扶苏的相遇也不知谁成了谁的‘杯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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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重创’的嬴政在缓解痛楚的这段时间里火气消了酒意也解了,可他也变得更加闹心。因为他今日强吻了自己的儿子,他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就这样揭露在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眼前,嬴政不敢面对自己更不敢面对儿子扶苏。
他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什么事都不想听,特别是关于儿子扶苏的事情。
回到寝宫嬴政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并不停的告诉自己也许他的苏儿会和往常一样没有多想,只当自己是开玩笑或认错人,于是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把自己关起来玩起掩耳盗铃的把戏。
里面的人不传召外面的人不敢进去,赵高带着一大群人小心侍候在门外。其间那负责扶苏安全的侍卫曾赶来过,可刚提‘大皇子’三个字就被里面君王的怒骂赶了出去。因此就是宫中到了门禁时间宫门使人来说大皇子出宫至今未归赵高也不敢上前禀报,唯恐犯了圣怒。
不过赵高怎么说也是常年在嬴政身边侍候的人,对嬴政的脾气他也摸了了个大概,说不上十成十,却也有个七八成。他知道等哪天他们皇上心情好了肯定得追究他没有上报大皇子没回宫这事儿,因此在与守宫门的禁军问话时赵高故意提高了音量,刚好让屋子里面的人听见。只是对扶苏没有回宫这事赵高并没有太担心,因为扶苏一个月都有几天跑到宫外的蒙府和王府住。
竖起耳朵听见外面说儿子下午出了宫就没回来嬴政先是担心了一下,但转念一想没回来也好,自己正好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事。
嬴政以自己对扶苏的了解推断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他一定不会走远,出了宫不是去了蒙府找蒙鸿,就是去王府找王离,反正肯定丢不了。
于是又秦王陛下有继续开始想着如何解释的说辞,并决定一天想不到完美无缺的说辞一天就不见儿子。
就这样嬴政错过了最佳的‘追捕’时机,等他再想找时早就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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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耳边的虫叫声扶苏穿着有些肥大的衣服坐在农家院子的草垛上望着黑漆漆连颗星星都没有的夜空,心里想着自己下午那一脚会不会把他爹踢残,那自己的罪过就真的大了。
也许……大概……可能……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
“唉!”哀叹了一声仰躺在稻草上,扶苏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嘴上、虽然吐过也漱过口,可他还是感觉得到他爹在留在上面的问道。
有点软,有些霸道,还有些酒气……
难道不只是自己脑袋被门挤了才对亲爹有了不容于世的那啥感情,其实他爹的脑袋也被门挤过所以这才……“太扯了,不可能!”扶苏马上否掉自己刚刚冒出的想法。
什么时候喜欢上嬴政爹这事扶苏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这事来的太突然甚至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又或者说其实早有苗头只是他没有抓住罢了。
不同于嬴政纠结在两人不可斩断的血缘关系上,扶苏苦恼的是不知嬴政为何会看上他,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变成‘同志’了。至于血缘关系扶苏也只有在逃避时才会被它从九霄云外扯过来,因为即使叫了嬴政十七年的爹,但在心中扶苏更多是把嬴政当做很铁很铁,无话不说的那种哥们。
而扶苏之所以跑出来除了被吓到更多的是怕他爹要踢回来,要知道这是很痛的,因此扶苏才会撒丫子跑掉。可当他被人当做货物颠簸了一路后,他便开始后悔自己脑子一热跟着躲都来不及的家伙跑出来的决定。
吹吹夜晚独有的凉风扶苏也冷静的想清楚,他要回家,不过不是自己主动回去,因为这样很没有面子。
他要等着他爹紧张且愧疚的找他回去,至少这样自己不用面对‘亲亲’的尴尬,也逃过‘那一腿’的追究。
很明显扶苏是爱面子的,即便丢面子的时候更多。
想好一切扶苏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翻过身趴在草垛上看着茅屋里那间闪着昏暗光线的的房间,那里正有一人因得知爱人逝去而痛苦不已借酒消愁的男人。
“让你颠走了我半条小命,哭死你!”把虞姬‘说死’的小心眼扶苏看着窗户上映出的人影奸笑道。
从草垛上爬下来扶苏得意的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等着他嬴政爹来找自己回家。
可他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来不要说他爹的影子,就是整个皇城也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有任何动静。
于是扶苏受伤了,伤得很重,无论是面子还是自尊,因此顿时从心底窜起一把火来。
一脚踹开锁了多日的房门,把搂着酒坛叫着‘姬儿’的男人拖到井边,一桶冰凉的地下水直接浇了下去。“起来,瞧你那样哪里像什么西楚霸王。”踢了烂醉如泥的项羽几脚。“我姐是因为你相思兼过忧而亡,所以你必须负责完成她的遗愿!”扶苏忽悠道。
听见虞姬有遗愿项羽忙从地上爬起来激动道:“贤弟你说,只要我项羽做得到哪怕是死……”
抬手制止说得越来越离谱的项羽,扶苏严肃中又带着悲痛道:“我姐毕生的愿望就是能跟着自己的夫君访遍名山大川,咱今天就上路,目标新政!”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没有爹咱还有娘呢!
扶苏拉着项羽这个食宿提供人兼保镖踏上了赌气的离家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