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笑的猫
程几当然没傻,他只是精疲力尽。
“……”他揉太阳穴,“我受不了了,以后口袋里要放速效救心丸。”
齐北崧倒了一小杯洋酒举到他面前。
程几抬起干涩的眼睛,拒绝:“不了,喝了头疼。”
“你现在想干嘛?我陪你。”
程几就地躺倒,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问:“雷哥那边有新消息吗?”
“没有,你别老惦记着。”
齐北崧见他情绪实在差,干脆自己去厨房下了盘速冻饺子,端过来一只一只喂给他。
“你会下饺子啊?”程几被他塞了满嘴,轻声问。
“需要的时候我就会。”齐北崧捏着筷子说,“等吃饱了咱俩练练,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冲我发泄得了!”
他放下餐盘,硬把程几拉进了小健身房,后者原本不想配合,架不住他主动求压,只好答允。
“练什么?”程几问。
“你锁我手臂的那几招。”齐北崧说,“格雷西柔术。”
程几点头:“哦,上次是十字固,说穿了就是让对方的手肘反关节受力,算是柔术中运用最广泛的招式了。你躺下。”
齐北崧半秒钟之内就躺下了,只要程几高兴,现在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程几分开双腿,跨骑在他腰间略靠上,身体重心随着双手撑在他的胸口。
这面对面的姿势让齐北崧荡漾了一下,但立马收敛,因为陪打架绝对不能分心!
“你双手托我肩膀。”程几说,“待会儿我转的时候省力些。”
齐北崧立即照做。
程几脸色不好,但动作还是标准的。他突然身体往侧面滑转,一腿压齐北崧胸口,一腿压他脸,齐北崧一只手臂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双方身体呈十字交叉,他双腿夹紧,扣着对方的手腕略微挺胯(专业术语叫起桥),齐大公子立即喊起疼来。
程几问:“咦,现在知道求饶了啊?”
“疼疼疼!”齐北崧喊,“疼媳妇儿!”
“我没用力你怎么会疼?”程几说,“你手肘原先有伤?”
齐北崧身上不疼,他喊的是“疼媳妇儿”,媳妇儿当然得疼着哄着对不对?媳妇儿如果情绪不佳,就得想方设法打岔,让他暂时忘记不愉快。
程几放开手说:“十字固用得熟练的话,可以终结大部分缠斗,现在你来压我。”
齐北崧问:“怎么压?”
程几平躺下说:“就像我刚才压你一样啊,我这不是在教你技巧么?”
齐北崧往他身上一跨坐,程几闷哼了一声:“真重!”
齐北崧双手撑在他的脸侧,俯下身子坏笑:“重好呀,压得你跑不了。”
程几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用标准姿势,手放我胸口。”
齐北崧早就忘了什么标准不标准,送上嘴唇索吻,本来他也不是真想练柔术,什么乱七八糟的武术哪有媳妇儿好玩。
程几不等他吻到,行云流水般翻转身体,扣住他一只手臂又将他固定住了。
“疼疼疼媳妇儿!”
“……”程几刚想讲解关节技过腿的诀窍,闻言轻斥,“能不求饶吗?”
“真疼!你厉害!我输了!”
程几只得放开了他,显得很不高兴,横了一眼说:“老子不陪你玩了。”
齐北崧一骨碌起身:“别呀,教我柔术啊!我诚心想学!”
程几扑过去又把他压下面了,这次不听他央告,几招掰得他哭爹喊娘。
齐北崧拍地板喊:“胳膊!胳膊!断了断了断了!我要是残疾了不是拖累你嘛啊啊啊啊!!!”
程几问:“服不服?服不服?”
“服了服了!!!”
程几松手:“早求饶多好啊!”
“……”齐北崧心想我一直在求饶啊!
程几跨坐在他身上,仰望落地窗外深沉如墨的天空,耀眼的射灯打在他的脸上,连眼珠都似乎透明。
他的脸色发白,忧虑和疲惫凝聚在他的眉头,下巴颏尖得可怜,但齐北崧知道这才是完整的他。
他太懂事,有时候让人忘了他才二十岁;他担负得太多,人们于是以为他天生能扛;他不提要求,人们以为他从不渴望。
其实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勇士,他所有的勇气都靠燃烧灵魂而来,他会害怕会哭泣,会自我怀疑,会迷茫得像个五岁的孩子,他痛苦的时间远多于享受,所以他热爱每一个给他以友善和希望的人。
谢天谢地,那些人都还活着,齐北崧祈祷他们长命百岁,和自己一起守护他宝贝儿,他男人。
让他平安些,高兴些,从容些。
程几松开他,问:“有烟吗?”
齐北崧无可奈何去找烟和火机:“媳妇儿,你最近瘾很大啊!”
程几叹了口气。
老规矩,两人并排而坐,齐北崧双手拢火先帮程几点上,再给自己点。
烟雾升起,程几随意吸一口,然后用夹烟的手指按住了太阳穴,视线无意义地落在某个物体上。
齐北崧最近才发现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他仿佛经常性地觉得头疼,所以老想去按。
齐北崧将烟叼在嘴里,说:“我来。”
“?”程几略偏头,齐北崧已经按上他的太阳穴,轻重适度地揉着。
“你才二十,到底从几岁开始学抽烟的?”齐北崧问。
“你是从几岁?”程几反问。
“不告诉你。”齐北崧说,“怕你小孩学坏了。”
“呸!”程几轻唾,继续抽。
齐北崧又低头,坏笑着问:“你几岁初吻来着?”
“十六。”程几说,但不是这辈子的十六,而是上辈子的十六岁。
“你知道我几岁吗?”齐北崧神秘地比划了一个数字。
程几微微一笑:“哟,够矜持的,我还以为更早些呢。”
齐北崧问:“十六岁时你吻了谁?”
“高三的学姐。”程几说。
齐北崧大笑:“看不出啊,本事挺大!感觉怎么样?”
“……我忘了。”程几说,将烟放至唇间,上辈子的事情哪还记得。
突然嘴里的烟被抽走,他莫名抬头,齐北崧从侧面靠上来,紧跟着一个绵长而细密的吻,和以往所有的吻都不一样,不带掠夺和压迫,甚至没有急切,而是抚慰。
许久,他放开程几的唇,抵着额头说:“你这小脑门跟冰块似的,吓着了是吗?既然有惊无险,就别一遍遍回想琢磨了,这臭毛病要改!”
明亮的灯光从上方倾泻而下,将他的脸照得纤毫毕现,程几楞楞地看着,伸手抚上他浓长的睫毛。
齐北崧瞬间热情高涨,拦腰抱住程几,后者勉强发出声音:“烟……烟!”
这孙子亲人咬人也就罢了,每次还得烫人!
“攥手里呢!”齐北崧急切地说,“赶紧赶紧!”
程几命令:“灭了。”
齐北崧赶紧掐灭烟头,两人在健身房的角落拥吻,交颈缠绵,直到耗尽氧气。
齐北崧将唇拉开半寸,问:“亲我感觉好,还是亲她感觉好?”
“谁?”程几神色迷茫,眼睛里雾气弥漫,已经被吻得糊涂了。
“高三学姐呀!”
程几勾唇而笑:“当然她好,谁让你满嘴烟味儿?”
“切,你也是!”齐北崧狂热地说,“让我再往下亲亲?”
程几拒绝:“我脏着呢,今天在水月山的山沟里爬了半天。”
“我不在乎。”
“我在乎。”程几推开齐北崧,“你真想干点什么,以后机会多着呢。”
齐北崧顿时认真了:“你确定?我可要为所欲为的啊!”
“……”程几垂下眼睫说,“行吧。”
“宝贝儿哎!”齐北崧一下子将他举高高!
“放下,快放。”程几说,“我今天心情不好。”
齐北崧连忙放他下来,但手没舍得松开,仍然在他太阳穴上卖力地按着,揉着。
他手劲大,程几正好头痛得厉害,两人倒是挺契合。
“我心里堵得慌。”程几抱着膝盖说,“几天之内两条人命,这么多人受伤,好像一切都和我有关,可我又什么事儿都够不着。”
“等,看。”齐北崧给出了简单的两个字,“事情不由我们左右,旁观是目前最好的应对方式,也是对缉凶者最大的支持。”
“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作壁上观吗?”程几茫然。
“对,直到他们需要你、召唤你的那天。”齐北崧说。
“所以我得时刻准备着?”程几问。
“嗯!”齐北崧郑重点头。
他说这句话完全就是为了给程几一个念想,免得对方老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他哪里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真的等来了那次召唤。
见程几不说话,齐北崧揽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脑袋用力按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