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缘何故
秋大姑有点气急:“要是能贴早贴了,对方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五十万,加上医药费快六十万了,这现在的人可真坏!手里抓到了把柄,就威胁说要送玉清进派出所,你姑父查过了,这人还真和派出所有点关系,要是真的报复起来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秋白桦冷下声音:“所以呢?”
秋大姑支吾了一会儿,讪讪地说:“玉清他和人家撞的时候开的是公车……我就想跟你说一下,这个赔偿的钱能不能公司给报销了?要不找个什么人替一下……这种事情不是常有的吗?”
秋白桦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私人的财款怎么报账?这笔钱虽然不多,但贴出去了,你让我从什么地方补回来?”他顿了顿,还是好声好气地商量,“这样,您要是真的手头紧,我这里可以先借……”
秋大姑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在电话那一段嚷嚷地满世界都能听到了:“你出钱!你的钱不就是家里的钱?玉清明年相亲结婚的钱都还没找落呢,你一年才多少钱啊?这回给了,全家人又要勒紧裤腰带!”
“谁让他撞人了啊!”秋白桦喝了酒,就有点胆气,被大姑这话说的一时怒气上头,也没多想就吼了起来,“他撞了人,你让公司来给钱!这公司不是我的!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我啊!?”
他还没说完,电话滴的一声就挂断了,秋白桦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气的拔出一根烟来狠狠抽了一口,清醒了一点,又懊恼地叹息了一声,等待着下一波的骚扰。
果然,还没隔十分钟,电话再一次响起,屏幕上硕大的“家里”两个字叫人讽刺的不行,秋白桦咬了咬牙,走到角落按下免提,老太太哭丧似的哭声立刻响起来:“白桦啊!!你果然是出了门几年连家里人都不认了,玉清是你弟弟啊!一家人你还分出那么多五六七八来,公司老板是你爹呀?你爹也没见你那么孝顺啊!?”
秋白桦气不打一处来:“您说的这叫什么话?玉清他自己撞了人撞了车,我说给钱赔还不成?非要公司给,我有那权力吗?上头问下来你让我怎么办?”
“我不管!”老太太全不听他解释,不依不饶地就扬声骂道,“你的钱不就是秋家的?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大富人家,撞一次就赔一次,还能剩下多少?你连拿那么一点钱的能力都没有,你当个什么总经理!当年你大姑他们为了你留学的事情把所有认识的人都求了过去,脸都不要了,你现在就这样报答他们!?’
秋白桦到嘴的委屈顿时被噎了回去,老太太现在说的这个,是他一辈子的短处。
他欠了秋家不少,特别是几个姑姑大伯,那时候自己为了留学不管不顾地就飞了出去,半途才发觉原来对于没有富裕家境的人来说,国外的生活会有那么艰难。原本他都决心要放弃这些了,家里的姑姑们却腆着老脸为他借来了接下去的生活费和学费,这才让他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不是几个姑姑帮衬,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说话的底气顿时就不足了:“您这话说的可有点亏心,我什么时候没记着大家的恩情啦?玉清初中都没毕业天天撩猫逗狗的,你们说要给个好工作,我也把他安排成了经理,每个月叫他白拿工资睡懒觉,您也不看看,公司里的人别说是经理级别了,就是办公室打杂倒水的杂工都至少是211毕业的,还有两个堂妹,我连见也没见过她们,小姑姑一句话,不是一样进了公司?上个月公司的人都有意见了,特意叫我看他们的考勤表,玉清他也够张狂的了,连表面功夫也不做,直接一个月缺勤二十八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最后还不是帮他瞒了下来?他找茬把人家开了,我说了一句不么!?”
“你那算什么!”老太太一听秋白桦在这翻旧账,立刻嘶叫起来,“你还跟我翻账本!?你们公司的人为什么敢在你和玉清之间挑拨离间啊?你就没有注意过你弟弟在公司里的处境?那些杂毛乱狗的全都敢爬在他头上拉屎撒尿,你这个做哥哥的一句护着的话也没说过!你姑姑几个那时候为了你借钱就很轻松了吗?我们一片真心地为你好,公司里你虽然是总经理,可底下人难免有阳奉阴违的,这才让玉清他们几个来帮你,现在给你说着,都成了勉强似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饶是秋白桦万分了解自家老太太,听了这话,还是禁不住一阵的心惊肉跳,这颠倒黑白的功夫他一辈子没能学到手,老太太又有心疾,轻易的不会和她发生什么争吵,于是一口气进进出出好一会儿,才稍稍冷静下来,叹息着说:“您为什么总这样逼我?公司里听着我是个总经理,您也不想想,我只是个分公司的!顶个屁用!?连报账都要从总公司财务那里走,我要是能帮忙,我干嘛和你争论那么久?”
“哼,”老太太冷笑一声,“你和我装什么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要是真心想帮忙,还能想不到办法?连玉清都把办法想好了,你这个总经理不可能连商场装修都没办法左右吧?你随便给你弟弟一个什么合同,几十万上百万的,然后拨款之后别动工,这钱不久轻松到账吗?你欺负我是个老太太,不懂这方面不是?白桦啊白桦……你这孩子我真是感觉心凉了,白养你那么多年。”
老太太说着,滴的一声把电话切了,秋白桦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心中翻搅着难言的思绪,手机一阵瓮动,低头看看,是母亲来的电话。
“你怎么回事儿啊?”母亲一接起电话来就气急败坏的质问,“你大姑刚刚来了电话,白桦啊,做人要讲良心的,你弟弟那边的事情你要是能帮忙,就给顺带帮一下撒,搞的一家人都不高兴哭哭啼啼的你就高兴了?玉清那孩子真的心肠不错,当年你在外面读书,他爸妈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要不然也不会没人管他,弄得他跟社会上那些坏孩子长歪了呢?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这样做事情真的不行!”
“妈!你瞎参合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秋白桦气得要命,母亲这软绵绵的要面子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自己想要出国读书,她明明身上有嫁妆,死都不肯拿出来,如果不是她那么抠门,自己也不用现在欠下那么一笔难还的债。反倒是对外人,她要比对儿子大方许多,就像如今,出了事情不管对错,一概是要亲儿子先低头的,这就叫窝里横么!?“玉清他开着车把人撞了,还让公司里给钱,你真的觉得有这个道理?”
秋母噎了一下,半响才哼笑:“这种事情不归我管,我就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你在国外念了书,就把家里人都给忘了吗?反正这一次的事情,你必须给我解决了,如果办不成,你以后也不用叫我妈了,我养不起你这么个高贵的儿子!”
秋白桦听着听筒里毫不留情的嘟声,沿着墙根缓缓蹲坐在地上,疲倦地把脑袋埋在了膝盖中间,长长溢出一声叹息。
第77章
人总说,多心的人注定活得辛苦因为太容易被別人的情绪所左右。多心的人总是胡思乱想结果是困在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中动弹不得。有时候与其多心不如少根筋。
但有些时候,少根筋也不是总有用处的,至少少根筋的刘力扬现在就觉得很痛苦。
当然,这种痛苦不仅仅作用于他未痊愈的身体,就连心灵也是很受煎熬的。
说服了母亲到了g省对他来说是一件无异于里程碑式的成功事件,虽然后来刘雅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情况时常会过来探望探望,但相比起在w市市的束手束脚,在g省有后台撑腰的刘力扬活的要滋润很多,吴家在花钱方面一点也没有苛待过他。吴革命在g省省会的郊区有一片占地近五百平方的豪宅,地下停车场里放了四五辆豪车,最次的也是奔驰级别,刘力扬腿上好得差不多,除了韧带还没有全恢复好,其他地方都已经恢复了七八分,行走间还有点不太便利,可也看不出不对劲了,吴九江也大方,从他腿好之后就常带他出去玩耍,也介绍给那些一条裤子的好朋友,吴家好像也不太管这个事儿,刘力扬一开始那可真是心花怒放,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受重视,你看,得了大省长的青眼,以后可不得飞黄腾达么?
但是玩着玩着,刘力扬又忍不住会在心底有点自卑。
吴九江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看不起他的话,平时还对他很不错,可是刘雅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有时候听到吴九江和别人介绍自己是他弟弟,刘力扬都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
他妈怎么偏偏就是刘雅呢?要是生在张淑华肚子里,他也不用那么纠结自己的身份。
刘雅要是知道了他的肚子里在想些什么,估计眼睛都要哭瞎,但人可不就那么贱吗?刘力扬在家里轻易连个好脸色也不摆,但只要稍微对刘雅露个笑模样,刘雅高兴地能一整天都朝气勃发。
现在蒋氏地产不景气极了,可刘力扬在g省天高皇帝远,要干什么事情她根本不知道,唯一可见的就是花销猛然增加了许多,但刘力扬既然说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儿,刘雅也就不太好插手。她自持矜贵,从小到大也接受着女人要端着的教育,平时在蒋氏最不待见那些打扮妖娆的市场部女人,对生意上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只懂管账的皮毛,也不太敢去管刘力扬的动作,他要钱,刘雅就给。
蒋氏还没上市,调动资金会比较容易,公帐里还有蒋方舟和银行贷的一百余万,蒋方舟现在也不管她的事情,加上公司里最近接了一个三十余万的小单,刘雅用起钱来还是很理直气壮的,只是有时候算了算,明明看起来不多的几次调动叠加在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刘雅嘴上不说,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有丁点的忧心。毕竟现在刘力扬什么好消息都没能带回来过。
刘力扬最见不得刘雅瞻前顾后的模样了,他猛吸了一口烟掐灭在酒杯里,和一包厢的几个哥们儿打了个招呼出门去重拨,想要好好和刘雅安静地谈一谈。大伙儿玩的热火朝天,却在他出去之后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我说江子啊,你不会是真要和这个……刘什么来着,搞同胞互助吧?这可不太对劲!”吴九江一个大院儿里的哥们抬起酒杯来,里头的冰块被晃得叮当响,黄褐色的液体在杯壁挂起波纹,和吴九江的酒杯对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然后被他痛快地一饮而尽。
吴九江不置可否地哼笑了一声,抬起脑袋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馨香浓郁的威士忌在齿间荡漾回味,喉中火辣辣地烧起了一把火,吴九江拍拍身边陪酒的女人:“你说,我弟弟长得怎么样?”
在欢场的女人们最懂得察言观色,瞥了眼吴九江的神色,立刻捂着嘴笑了起来:“弟弟?吴大少开玩笑吧?吴省长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啦?不是个瘸子么?”
她这话说的也有点夸张,刘力扬腿没好利索,走起路来是有点飘软,但也不到瘸子的地步,但吴九江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立马明显了一点,刮了刮女人的脸,吴大少上前啃了一嘴粉,笑着说:“淘气!”
那女人眯着眼软绵绵窝在吴九江怀里。
“你看的还没个女人清楚。”吴九江冷冷的瞥了眼刚刚问话的那人,在g省,吴九江的地位也和帝都里的太子党相去不远了,加上他因为母族的关系一直和帝都里的那些公子哥儿很亲密,他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看到气氛不对,k歌的声音被关到了最低,几个发小一起蹭了过来,有两个玩得好的实在是好奇,瞧见吴九江的脸色也没那么差,于是笑着小声问道:“那怎么回事儿啊?我看你天天把他挂裤腰带上的模样,还以为你想要捧他呢,感情都是闹着玩儿的?你也太傻了在,这样被他抓住了机会,你不是一样不好收拾么?”
吴九江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怎么办?老爷子年纪大了,心慈手软的,以前提都没提过的儿子,现在忽然叫我照顾人家,我总得看看是什么货色,值不值得对付不是?我妈可说了,他娘……”吴九江下巴朝外努了努,做了个要吐的表情,“跟妖精似的,我总得防着点不是?”
几个朋友也都是心有余悸的模样,他们家比吴家干净不到哪儿去,有钱的男人没几个能站得正的,但好在他们外头都没有能威胁得到他们的兄弟,否则看吴九江这会儿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们估计也比他轻松不了多少。
几个发小想着想着,脸有点扭:“现在带了那么多天了,我看这小子对你服服帖帖的,你怎么说?”
吴九江垂着眼帘,脸上挂着莫测的笑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他妈是干什么的不?”
众人摇头,吴九江眯着眼说:“做房产销售的。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个在市中心要开发的地下工程?我估计你们家老子们没少抱怨过,反正这事儿我觉得挺好解决,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让他们自己去闹腾。”
几个人困惑的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抬头诧异地亮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就被吴九江的一个眼神吓住了。
吴九江开了瓶酒,咕嘟嘟注进杯中,语气平缓无波:“看穿但不说穿,很多事情,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
大门又被打开,刘力扬软绵绵地走进来,脸色还有点不好,嘴里咕咕哝哝地抱怨着刚才的那一通电话,一抬眼看到一屋子的人都聚在一处,困惑地挑起眉头:“你们这干嘛呢?”
小姐看到他,都捂着嘴低低的笑了起来,吴九江看到他眼中的怀疑神色,一脚把那个偷笑的女人踹了出去,懒散大笑:“你可真是小孩子,出来玩还被妈妈管得死死的。”
刘力扬一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妈就觉得很别扭,就好像正牌的嫡系大少爷鄙夷地谈论起一个被下堂的小妾那么不经意,他脸上一抽,嘴里干干地笑了起来:“管她干什么?老不死天天罗里吧嗦的,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识极了。我也懒得和她多说,就骂了两句,没打扰你们兴致吧?”
几个听了他的话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当妈的……
但吴九江脸色却好了不少,看地刘力扬也松下了一些担忧,笑了笑,对着点歌的女孩儿笑骂:“没眼力见儿的!你干嘛呢?快点点歌,慢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包厢里安静了一秒钟,随后立刻溢出了兴致高昂的笑闹,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总归脸上都要挂出个笑模样就对了。
出了秋玉清那么一档子事儿,秋白桦自然也没心情在g省多停留,他匆匆的了解了g省的事情,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魔都,进公司就打电话把秋玉清叫到了办公室。
秋玉清心里也怵得慌,要说他不怕秋白桦,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秋白桦对他千依百顺也都是看在老一辈人的面子上,他管理一个公司那么久,体态生威,随便扫一眼过来都能让秋玉清打哆嗦,可他闯祸早就已经成了习惯,事后再来害怕道歉更是屁用没有,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找骂。
秋白桦在家里说不上话,可面对哆哆嗦嗦的弟弟还是有点威严的,办公室门一关上门,他就拾起桌子上的镇纸直直的扔了过来。
镇纸砸在地板上一阵闷响,离秋玉清站的地方隔了十万八千里,秋白桦心里那不是一点憋屈,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就怕下一秒要把自己憋死。
“你这个蠢货!!”
秋玉清缩了缩脑袋,扫了眼地下的镇纸,心里知道有门儿,暗地翻了个白眼脸上扯出笑容来屁颠颠地上前去:“哥~~~~”
“哥什么哥!?”秋白桦冷冷哼了一声,“你告状倒是能耐,还没打电话告诉我,就连主意也会出了?你是吃准了我不敢动你是吧?啊!?报假账?签合同?你信不信我揍死你!?”
谁信呐?秋玉清心中暗暗腹诽,脸上却满面惭愧地垂下脑袋没敢多说什么,秋白桦骂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了一些,深深地叹了口气之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秋玉清被喷了满脸的唾沫心里委屈地不行,“奶奶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呗。”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之前不就是这样吗?出去喝酒吃饭旅游报公帐,你屁话都没说过,怎么这一次就不行了?你是有多金贵啊……还总经理呢……”
秋白桦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气的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就要打,秋玉清抱着脑袋拼命地逃,嘴里大哭:“我就知道!我妈那个时候不让我上学,说你要去国外读书,结果我现在一事无成,我后悔死了,还和我妈说你是个没良心的。我妈就是不相信!你打吧打吧!把我打死了就好,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你欠我们家多少东西了!秋白桦!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秋白桦抬起的步子僵在半空,嘴唇哆嗦了半天,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捂着脸原地蹲下哆嗦了半天,擦了擦通红的鼻尖,没有去看秋玉清,走到办公桌边上拿起了电话听筒:“帮我转行政部。”
王琳琳被叫进了办公室,好一会儿才出来,满脸都是不忿。
蒋梦麟放下手头的文件挑眉看她:“怎么了你这是?”
王琳琳被他问得脸一红。蒋梦麟才来行政部没几天,名头传的不知道有多远,就连四十来层的那些女公关们也专门下来看他送零食,一开始没觉得蒋梦麟有多稀罕的行政部女员工们遭遇了有力的对手,立刻对蒋梦麟另眼相待起来,相处地仔细了,才发现蒋梦麟这个人接人待物都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井井有条的,叫和他接触的人无一不感觉到春风拂面,放在洋派一点的说法,那就叫“绅士”。
绅士对女人当然很有诱惑力,王琳琳这几个和他坐的近走得近的女人不知道收了多少嫉妒的白眼,导致她们现在一看到蒋梦麟稍显随性的举动,都会觉得有点暧昧。
王琳琳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听到蒋梦麟的问话,脸色立马变黑,轻声弓腰说:“秋总回来了。”
蒋梦麟腰身不自觉僵了僵,脑子转了半圈:“因为那个秋玉清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
“可不是嘛?他让我一会儿送这一期的商场整改规划价目表给他看,谁知道是为什么啊?以前这都是商装部的事情,本来也不用他管。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姚经理肯定知道,她脸色比我还难看呢……”顿了顿,王琳琳左右看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脸上带着恳求,“我说大哥,你别秋玉清秋玉清地叫了,那个死王八最恨人家连名带姓的叫他,以后见了面记得喊太子爷或者秋经理,要不有你难堪的……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
王琳琳说着开始翻动自己桌面上的文件,一五一十地数出来一沓子资料整理好。蒋梦麟听了她的话,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王琳琳起身要走,他才一把拉住人家的手:“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王琳琳怔了怔,脸很快红了,于是很自然地被迷惑地点了点头。
秋白桦的办公室在最顶上的四十五层,连带他,四十五层总共只有三间办公室,其中一间自然是为蒋梦麟预备的,还有一间属于鲍雄程镇朱他们这些下来考察的,最小的一间就是秋白桦的那一间,说小,其实也有近一百五十平方米大,可以俯瞰魔都景观,不可谓不奢华。
寰球的这十几层写字楼是蒋梦麟很早就购置的,那个时候这一片商业街区还在开发,魔都的房价也没有高的离谱,十五层一起买下来还因为地方大的原因拿到了开发商的折扣,现在再想要买到,翻了五六番不止。这还是魔都的房价泡沫未显露的时候,等到了奥运之后,二十倍的原价估计也没人愿意出手。
秋白桦作为魔都负责人,当然是知道公司房屋所有人是谁的,事实上,对于蒋梦麟这个人,秋白桦除了把他当做老板之外,还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情。
说是敬仰吧,也太虚伪了,敬佩,又不足以形容,总之是一种羡慕中尤带敬意,但心中总会觉得不可思议的感觉。
打一开始,秋白桦还以为蒋梦麟是个后台强硬的。也不能怪他那么想,一个刚到法定成年年纪的男孩子赤手空拳打下那么一大片江山,不亲眼所见,是绝不会有人相信的。赚钱这个东西,除了机遇、天分、能力,最重要的还是阅历。
十八岁的孩子,再怎么有天赋,也比那些老油条们欠缺了为人处事的经验,要不怎么总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呢?老人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然后慢慢的,他对这个老板的了解又多了些,比如,他并不是一个有后台的人,比如,他的产业基金是如何艰难才挣到手的。
有些是在酒宴上听到鲍雄和程镇朱他们说的,有些则是高层会议上听到白少爷的夸耀,更多的则是他的亲眼所见。
寰球的资产有多少,在没有上市之前秋白桦真的没法儿估算,他唯一知道的是,蒋梦麟这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已经把足够几辈子花用的钱赚到手了,并且公司的资产每年还在呈现翻滚势的跳跃发展,仅仅魔都这一小片商圈,就为寰球创造了不下两个亿的纯利润,加上后续的商铺租赁费用,这只金母鸡会不停地下蛋,届时究竟能够多少创收,在房价不断攀升的现今,秋白桦的每一次估算最后得出的数字都有巨大的差额,这差额足矣让他目瞪口呆。就连寰球曾经对外公布的投资一个亿也有巨大的水分,其实一整个工程下来,造价最多超不过两千五百万。这种让人难以想象的利润空间让秋白桦几度觉得不可思议。
那些从总公司直接下达的雷霆手段迄今为止没有出过一点错,每一个改造每一次宣传都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些办法是如何装在一个孩子的脑袋里的,秋白桦至今也没能想明白。
蒋梦麟的果断和雷厉风行常常会使人忘记他到底有多大,很多业内人猜测过寰球的幕后老板是谁,秋白桦通常都是笑一笑就过去了,并不多说。蒋梦麟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身份的,秋白桦知道他害怕麻烦。白少锋又是那样的身份,被挖了出来平地要生波澜,一般人就算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不敢去提及。民不与官斗,商人自然也不敢,从古至今就是这样,官家的事情讨论的最活跃的都是那些个升斗小民,无牵无挂的他们什么也不怕,这些家财万贯的商人们惜命惯了,反倒更不敢乱说,也活的更累。
随着时间的推移,秋白桦则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鲍雄太过忙碌,他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寰球在魔都的工程,因为升职的关系,他和蒋梦麟又走得更近,自然也就了解得更深。
蒋梦麟总说自己是个没文化的乡巴佬,他对外人不这样,只是对自己这些高层,他从来都不摆架子,因为走的近了,自然也常常有往来,蒋梦麟匮乏的生活实在是一点也不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丰沛。
他简直不像个十来岁的人!穷人们一夜致富之后到底会先干什么,这种问题猜都不用猜,煤老板们已经出了一个活例子,甭管文化高地,暴发户们就是暴发户,不管懂不懂享受,就是喜欢香车美女豪宅地轮番上阵,一日不离奢侈品,张口路易威登闭口古巴雪茄,宝马奔驰满嘴乱挂,他们不知道更高端的东西,所以总爱在知识范围内炫耀,别说是那些富一代了,就连从小富到大的富二代,也不见得高端的到哪里去。
秋白桦见多了换女朋友如同换衣服的那些所谓小开,三代以上才知吃穿,华国的磨难太多,最缺乏所谓“贵族”,真的有,那也绝不复昔日辉煌,书香门第则更多,那些人秋白桦也见过,骨子里带着腐朽傲气,话里话外总是“龙游浅滩遭虾戏”的意思,也低调不到哪里去。
有钱人么,可不就是这样么?能低调地到哪里去?只是富得更容易和富得更艰难,待人处事会有不同而已,本质不都是这样吗蒋梦麟却好像生来就是颠覆他世界观的。
他懂得东西比秋白桦还要多,这么些年,秋白桦一看到蒋梦麟,就觉得自己这三十来年实在是白过来的。但虽然如此,蒋梦麟却依然低调的不像话。
他朋友也就那么几个,不多,但精。
秋白桦有时候无聊,还特仔细地分析过自己这个老板,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蒋梦麟太傲了,后来才发现,帝都的那些注定要飞黄腾达的二代蒋梦麟很少有放过的,他的交友圈就这样牢牢地固定在那里,最注重的似乎不是背景,而是能力,结果却是不错,几个和他交恶的人每况日下,但圈子里的人却各有各的未来,赵宝年纪轻轻地入了军校,才一年就出来了,一到部队就是个官儿,未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白少爷看着是个不着调的,但家里的关系却是最靠谱,寰球的后台就是他给牢牢把握的。温……这个有些低调,秋白桦怎么着也没能查到他的背景,至于剩下的那几个,也都各有各的前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日后这又会是帝都的新一轮掌控者圈子。
但这么多年下来,秋白桦却没见过蒋梦麟自己开过一回车!
每一次从车库出来看到公交站牌下车的老板,秋白桦早就麻木了,也到过蒋梦麟家里拿资料,地方真的不算很大,至少对一个身价十来亿的人来说太过寒酸,装修也不是最奢华的,但温馨、暖,从眼睛反射到大脑皮层就直觉地让人觉得打从心窝的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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