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满衣花露听宫莺 第2章

作者:南枝 标签: 不伦之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魏颐的母亲吴氏,每天主职是吃斋念佛,副职是照顾丈夫,有时间的时候再兼着管理家庭。

  所幸魏家并不大,房间不多,家仆也少,在魏家老大带着媳妇去外地做官、老二跑出门去学艺之后,家里主子也就只得四个人,丫鬟婆子厨子加门房车夫小厮之类,也只有十来个。

  管理起来便也并不困难,吴氏虽然不太管家,家里也没出过什么事,特别是在吴家倒了之后,吴氏的应酬就更少了,而且魏老爷子一生清廉正直,不拉帮结派,也没有什么官员到魏家来,魏家也就不需要什么管理,一个吴氏带过来的陪嫁丫头足以把家里家务管得妥当了。

  只是,魏颐依然觉得把他那被他取名为“魏归真”的侄儿交给别人养着不放心,于是就让魏归真和自己住在一起,魏归真小的时候和他睡一张床,再长大一些,就和他睡一个房间,再大一些,就睡隔壁的房间。

  魏颐总觉得要自己看着这个侄儿才放心。

  虽然魏归真是个魂魄不全的痴傻儿,但他一点也不难伺候,不好哭,不贪吃贪玩,只是人有些呆愣而已,教他读书,他记不住东西,别的方面,都还好。

  照顾魏归真的丫鬟和奶娘也很轻松,并不麻烦。

  魏颐的整个成长过程几乎没有玩伴,也无好友,只有他奶娘的孩子叫龚长庆的男娃和他有些亲近。

  魏颐以学业为重,对方给他做过两年书童,因为跟不上他的学习进度,最后也不做他书童了,而且还因为受到打击再不读书而去当医童去了。

  魏颐是十二岁上就参加了乡试中了举人的,榜上有名之后,他的父亲就找了当代大儒朱庚老夫子给他做老师。

  虽然对方给做老师,但因对方名望在那里,而且又还是朝堂上的官员,是很忙的,所以魏颐每三天将所写的作业拿到对方家里去叨扰一阵,受教之后又回家。

  两家相距并不远,不分寒暑魏颐都要一直这样去对方家里,每次是他家小厮陪他一起去。

  朱老夫子家里是一个大家,子孙并不少,但魏颐和他家子孙做好友的也没有。

  魏颐不知道朱家子孙不亲近他的原因,朱家子孙却是将这事记得死死的,因为每次朱庚老夫子都以魏颐来教育家里的子弟,一说起来,就会说,魏家的幺子是多么地聪慧勤奋,以后可当大任,而他朱家的这些子孙,一个个都烂泥扶不上墙,如此一来,魏颐不被朱家子孙接受也是情理之中了。

  十五岁时,魏颐有了自己的字,是朱老夫子给他的,叫“子琦”,魏颐很喜欢这个字,回家后,就将朱老夫子写着他的字的纸呈去给父亲看,父亲看后,却并无多少欣喜之意,反而说道,“叫子琦未免轻浮了,不过,既是你老师赠与你的,你以后就用这个字吧!”

  “是,父亲。”魏颐行了礼,就从父亲书房出去了。

  出去后对着小院子里满目的绿色和阳光偷偷吐了下舌头,心想大哥的字叫“冬友”,就是父亲给起的,有够严苛的,魏颐觉得他的夫子给他起“子琦”真是太厚爱他了,他可不想要一个诸如“石坚”之类的字,不然别人叫他一次,他就会想撞墙一次。

  回到自己的小书房,也是他大哥二哥以前的书房。魏颐收拾了自己的书,又看了一阵老师给自己写的评语,好好琢磨了一阵老师给自己提的问题,拿笔开始写下自己的观点,等将一切写好,抬起头来,发现窗外的光线都已经变得黯淡了,原来太阳已经下山,暮色上来了。

  回去卧房,在外间看到魏归真一个人趴在那大的罗汉榻上用他的围棋棋子拨来拨去,又放进一个竹筒里摇,听到声音就乐呵呵的。

  魏颐走过去,将魏归真从榻上抱起来,让他坐好,看到魏归真额头不知道在哪里撞伤了,有点乌青,他马上生了气,大喊道,“海棠,海棠——”

  过一会儿才有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跑进来,她看到魏颐沉着脸就僵了一下,马上道,“三公子,有什么事?”

  魏颐沉着的脸色一点也没有变好,他将魏归真半搂着,用手指去轻轻抚摸他额上的乌青,魏归真也不觉得痛,只是傻乎乎地朝他笑。

  魏颐看也没看丫鬟海棠一眼,冷声道,“你先跪下。”

  海棠眉毛皱了一下,要跪又没跪,她本来是早该嫁人出府的,但因为卖身契约还没到期,就只得继续在这里给照顾魏归真,不过之后趁着魏颐不在,家里主子又不大管魏归真,她就时常偷懒,放着魏归真一个人随便怎么玩。

  魏颐看她不跪,手里抓着的棋子就朝她扔过去两颗,道,“这屋里到底谁是主子呢,你不乐意在这里做了,也行,我这就去让谷姑姑把你卖出去得了,这样你也不用伺候归真了,我也不用看你的脸色。”

  他这样一说,海棠马上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三公子,奴婢没说要走,您还不要和谷管家说要卖奴婢出去。”

  魏颐也不看她,抱着体重已经不轻的魏归真进了内室里去,把他放在床上,又去找了散瘀的药给他抹在额头乌青的地方。

  魏归真就望着他,嘴里含糊地叫他,“小叔,小叔……”

  魏颐听着,只觉得心酸不已。

  魏归真不知怎么搞的,越长越大,倒越发喜欢受伤了,总是不知在哪里就撞到了,身上起一些乌青印子,而这些丫鬟婆子们对他又总不上心,至少不能达到魏颐要求的上心标准,而且,她们看他是个傻乎乎的漂亮孩子,有人还拿手去拧他白白嫩嫩的脸颊和胳膊,魏颐小时候可没少受过这种被拧的苦,对此事是深恶痛绝,所以每次看到有人这样对魏归真表达亲近,他就要狠狠地发火。禁止别人这样。

  魏颐又摸了摸魏归真的可爱的脸,又给他整了整衣服,看了看他胳膊上腿上有没有乌青印子,发现没有,才松口气,让他在床上坐好,拿了本诗集背给他听,魏归真也能含糊地跟着他念,但基本上记不住。

  不过魏颐也不在此上和魏归真较真,他只希望魏归真好好地长大就行了。

  拿着书,他也想自己赶紧科考上做官就好了,到时候一定另外开府,把魏归真带着和自己一起过日子。

  虽然魏颐对于进官场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为了离开这样一个家庭,这却似乎是他唯一的路途而已,于是越发地勤奋读书。

  到了晚饭时分,这天他父母倒是说在一起用饭的,他母亲身边的一个嬷嬷过来叫他。

  魏颐把魏归真牵着出门,外面海棠还跪在那里呢。

  那位嬷嬷就赶紧打圆场道,“三公子啊,海棠这丫头又是做了什么错事,给让跪这里。”

  魏颐看了海棠一眼,道,“我今日走的时候,是好好交代了要仔细看着归真点的,她是怎么看的呢,归真额头这里磕了这么一大块,她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去了。所幸这边院子没有什么池子,要是归真掉进水里去了,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归真虽然不聪明,他到底是我魏家的嫡长孙,你们就是这么看着家里的主子的。既然,你们自己要在这里当自己是主子,那么好,我也用不起她了,把她卖出门去就是。”

  魏颐虽然长得是一等一地漂亮,一双眼睛不笑也含情,面若傅粉,唇若含脂,比女人还来得嫩白精致,不过,他生气的时候,决计不是好玩的事,他六七岁时候,已经知道如何不动声色让伺候他的丫头被他气势所威慑了。

  不然,在这父母并不照管他的府里,他可不能衣食无忧地好好活着。

  海棠被他说得哭起来,道,“奴婢也不是不好好看着小主子,实在是有些女儿家的事走开了点,也不知道小主子的额头是在哪里磕上的,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魏颐之后还是让海棠起来了,和父母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回到自己屋里,又叫来海棠,拿了一块碎银子给她,道,“海棠啊,并不是我要罚你,只是你照顾了归真这么久,再怎么也该有姐弟之情了吧,但看到你都不对他上心,你说,我还能够放心把他交给谁呢。”

  海棠被他说得异常羞愧,道,“三公子放心吧,今后奴婢再不敢了,一定好好守着他的。”

  魏颐叹口气,才让她出去了。

  又叫来奶娘和她说了几句话。

  照顾魏归真,一个人当然是不够的,当年照顾魏颐的奶娘也是后来照顾魏归真的奶娘,魏颐虽然觉得奶娘对魏归真也不上心,但对方毕竟是老人了,他也不能明着说人家,于是就坐着和奶娘谈了一阵心,问了些奶娘家里的情况,关心了一下,便又唠叨了几句他如何担忧归真的事情,想来已经让奶娘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让她走了。

  魏归真就睡在魏颐挨着的房间里,他又去看了看魏归真,见他已经睡过去了,边又给他拉了拉搭在肚子上的小被子,海棠睡在魏归真房间里的榻上方便照顾,魏颐和她打了声招呼,自己这才进屋里去,又看了一阵书,二更过了近三更才睡下。

  魏颐在家里是没什么零花钱的,虽然平素也不需要他花什么钱,但魏颐还是觉得拮据地厉害,所幸他瞒着家里偷偷在外面书铺里谋了份事,他把自己写的一些考试资料拿去卖,这种生意是很来钱的,因他写得好,买的人多,进账更是不菲。

  日子就是这么过着。

  这年秋天,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魏颐又去了一趟朱夫子府上,将几日的作业交给他看,出门来时,在朱家侧门被人堵了,魏颐一看,知道是夫子家里长房的孩子,估摸着十二三的模样。

  除了他,还有他的书童。

  魏颐对他点了一下头,道,“朱文煦,有何指教?”

  魏颐背着手直直地站在他面前,眉目如画,姿态贵气风雅,神色却带着一些孤傲,把朱文煦看得心里缩了一下,之后还是挑衅地对魏颐道,“你长得和个姑娘家似的,文采真那么好么?敢不敢和我们比,要是你输了,从此不准继续做我爷爷的学生。”

  魏颐眉毛轻轻一挑,道,“关于此事,我没有任何应战的理由。首先,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夫子已经做了在下区区的老师,就没有变更的可能。譬如你,不可能有人要你去应战一次,你输了,就让你不要再做你父亲的儿子一样。其次,我长得怎么样,与我的文采如何没有任何联系。而所谓文采,不是还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所以,这文采如何,只在人如何看而已,你不和我比,回去多做点学问,说不得,我下次见你,也该觉得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文只有切磋之说,当无输赢,所以,没有什么可比的,让人信服的东西,自然有人信服。还有,我家中有事,就此告辞了,朱家小弟,来日方长,到时再见。”

  说着,就闪过被他说得一愣的朱文煦跑掉了。

  魏颐对于这种小弟弟是不以为意的,带着小厮回到家,走进家门,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门房看到他,就朝他说道,“三公子,您回来啦。二公子也从外面回来了,他在外这么多年,真是大变啦,老头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魏颐一听说魏帆回来了,愣了一下,赶紧快步往里面走去。

  

第4章 魏帆

  进了里面正厅,撞上一个高挑俊秀的人,魏颐看到对方就站住了。

  魏帆是在魏颐四岁时候离家的,现在魏颐已经十五岁了,中间隔了十一年的时间,若是一般孩子,在四岁的事情又能记住多少,即使魏颐,对于这位二哥,记忆也很少,主要停留在他喜欢欺负自己,总是喜欢拧自己的脸,扯自己的头发,把他抱着飞跑,还硬是骗他喝酒,无恶不作。

  而此时,那个记忆里异常调皮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回来的二十二岁的青年和离开时的十一岁的男孩子有太大的差别。

  魏颐一时也同别人一样没有反应过来此人就是他二哥魏帆。

  倒是魏帆还是原来那副德性,看到魏颐,眼睛一亮,就扑过来,笑道,“这是那个小家伙玉奴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来来,二哥抱一个。”

  他说着,就真要来抱魏颐,魏颐赶紧往旁边躲了,横眉冷对,道,“住手,不准碰我。”

  魏颐首先是已经不习惯被人抱住了,其次,那个小名“玉奴”,早八百年没人敢这么叫他了。

  魏帆动作顿在那里,然后又看着魏颐笑,道,“长得倒是好看,不过,怎么学着和以前大哥一个模样了,小小年纪,就这么一本正经,真是没意思。”于是又要过来拧魏颐的脸。

  魏颐只好逃,对他道,“魏帆,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魏帆对于魏颐这样叫他,有点诧异。毕竟,他没想过当年那个小家伙还记得他。于是就笑得眉眼弯弯,道,“玉奴还记得我呢,我这做二哥的真是高兴。”

  魏颐却没有一点和他这样不正经说话的意思,道,“父亲还没有回来。当初你走的时候,他那样生气,你这次回来,先想想如何过他那一关吧!”

  魏帆却道,“我就回来看看,再住一段时间而已,以后还要走的。”

  魏颐挑了一下眼睛看他。

  魏颐眼带桃花,眼睛黑白分明,眼睫长而密,还翘,眼瞳极黑,只是一般神色看人的时候,就有种让人沉迷的魅惑之感,这样挑着眼角看人,只把魏帆看得一呆,然后又要扑过去抱他,魏颐对这个二哥的调皮捣蛋和不靠谱有非常深的了解,只得让此人抱了一下才作罢了。

  魏帆才刚回来不久,已经进内院去见过继母了,不过,吴氏对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让人去给他收拾屋子让他住,其他就说等他父亲回来再说。

  魏颐带着魏帆好好转了一圈家里,又去看了魏归真,看到魏归真的呆傻,魏帆却并没有上前去逗他,只是捏了他两下,神色居然带上了少见的郑重。

  魏帆坐在魏颐屋子里吃点心喝茶,和魏颐说话,魏颐这才知道魏帆这十一年出门干什么去了,说是先去跟着师傅学艺练剑,然后跟着大船出海去了不少地方,得了不少见识。

  听闻魏帆出海过,到过其他不少国家,魏颐还是很诧异的,道,“没想到你走这么远啊。”

  魏帆非常豪气地道,“男儿志在四方,就该四处漂泊才是。”

  又说,“父亲安排的路子是什么呢,不过是谋仕途罢了,一辈子做官,有什么意思,还是要自己出去闯荡才好。”

  魏颐抱着魏归真,看着他吃点心,怕他噎着,又把茶水端着让他喝,道,“人各有志而已,魏帆,你喜欢出去闯荡没什么不对,父亲做官,大哥做官,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我,到时候会走哪条路,也只是自己的选择而已。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世上千万条路,走自己的就好了。”

  魏帆没想魏颐这样答他,就抚掌笑起来,“没想到当初那小肉团长成今日的模样了。不错。”

  他也伸手去摸了摸魏归真漂亮的小下巴,道,“不过,你现在这么抱着归真,好似做父亲了一般。你今年也才十五吧,就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真不好。”

  魏颐只是一哼,“你先想过会儿如何对付父亲吧,肯定少不得跪祠堂。我就不用你操心了。”

  魏帆不答,起身看魏颐房间里挂着的字画,那些字画都是魏颐自己画的,算不得大家之作,不过也并不寒碜就是了。

  魏帆看了一圈,还赞道,“笔力不错,只是,这‘子琦’是谁?”

  魏颐道,“朱夫子送我的字。”

  魏帆笑笑,“这个字衬你。”又说,“子琦,子琦,你也并不辱没了这块美玉。”

  魏颐不想自己的字倒被二哥调戏了一番。后来便把话题岔开又去问魏帆在外游历的所见所闻来。

  那天,魏大人回家,知道那个不肖的二儿子回家来,果真是发了一通火,魏帆不可避免地去跪了祠堂,不过,好在那毕竟是自己儿子,魏大人并没有把他赶出门去不让他回家。

  魏帆回家来,魏家里就有生气多了,他至此也不叫魏颐的小名,就“子琦,子琦”地叫,弄得魏归真有时候都不叫他小叔,而叫他子琦了。

  魏颐每天依然要好好学习,因为毕竟要参加科考,没有办法的事。

  魏帆虽然回到家,但大多数时间依然不服魏大人的管教,喜欢往外面跑,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混在一起。

  这是昭元十五年的冬天,整个冬天里下了好几场大雪,家中小院里的红梅开得异常地艳。

  因为家中有魏帆存在,这一年的春节家里也很有气氛,至少比往年要好。

  魏颐坐在屋子里,看着花瓶里插着的那几只红梅,鼻腔里全是梅花的香味,房间里燃着炭炉,厚厚的窗帘和门帘放下来,屋子里倒并不冷。

  穿得厚厚的,如同一个小球的魏归真趴在他的身上,吃他剥给他他的花生,剥了一小盘,魏颐就不剥了,怕魏归真吃多了不好。

  看小叔不再递花生给自己,魏归真也不恼,就歪在一边打瞌睡,魏颐只得把魏归真弄到床上去让他睡。

  魏颐一个人坐在那里,又去铺了纸画花瓶里的梅花,心里想着这新一年的计划,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就是在这一年,他会遇到那一个和他约定一生之人,那一个会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

  在人的生命里,有时候发生的事情总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也许,你走出去,突然遇到的一个陌生人,就会是对你一生影响最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