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太子容汶熙被软禁起来,要说最受益的就是白贵妃了。
虽说她是这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也算是这天朝最尊贵的女人了,不过,她还是一点不能安心。因为她的儿子不是太子,不是皇位继承人。
总有一天,若是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她只是一个贵妃,最好的结果是跟着自己儿子,住在自己儿子府上,最差的结果,就是去给皇帝守陵。
不过,即使最好的结果里,她的儿子也是要受那时的新皇的钳制,处处不得志。
白贵妃坐镇后宫,面上似乎什么表示也无,但是,她心里怎么想的,容琛知,白家知,恐怕后宫很多女人也都看得出,朝臣也明白。
毕竟,她的儿子现在已经十二岁,皇室有皇子十五岁即可参政的惯例,等不到几年,她的儿子就可以参与朝政,有自己的力量了,她如何能够不着急呢。
白贵妃所出的容汶徽现今十二岁,本该是皇帝的第三子,但是,容琛的第二个儿子,在出生时就夭折了,这个夭折的孩子,也就是导致当年吴皇后被打入冷宫的原因。所以,在容汶徽之前,就只得太子了而已,只要太子被废黜,不用争论,就是容汶徽做太子。
白贵妃是非常有耐心的,她知道皇帝现在身体非常好,说不定还有好几十年皇帝要做,所以,她也不是那么急不可耐地要整垮太子,但是,一点点看着太子被皇帝厌弃,却是一种更好的策略,她甚至将这种策略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得到赞同。
于是,这次太子只是被软禁,白贵妃也并没有觉得不甘心。
而容琛这里,他对自己的这第三子容汶徽也是很喜欢的,但是却不认为这个孩子有做皇帝的资质。
也许是白贵妃骨子里太强了,以至于让儿子总是习惯于听母亲的话,性子弱,做事还行,脑袋也聪明,但是总是喜欢犹豫,什么都想要母亲拿主意。
这样的孩子,容琛怎么可能考虑让他来做皇帝呢。
所以,白贵妃所犯的错,是把儿子教育得太听她的话了,这反倒犯了容琛的忌讳,觉得这个孩子,以后做个闲散王爷就行了。
第113章 蜜月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白天的日子也越来越长。
魏颐住在青碧院里,当手指上的伤好些之后,就日日看书写话本,时间倏忽而过,多有山中一月,人间千年之感。
皇帝将他保护得很好,从没有什么人可以进这青碧院来打搅他。
即使后宫朝廷以及民间都传着他的各种闲言碎语,他这当朝第一的男宠之名是定了,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却似乎并无什么影响。
其一他听不到那些声音,其二,他和容琛关系正好,沉浸在美妙爱情里的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心外界对他的评价。
容琛几乎夜夜在青碧院里留宿,对魏颐专宠至极。
这个,不仅后宫知道,连朝臣也知道,以至于不知怎么,还在京里传遍了,普通老百姓都知道。
甚至还有无聊书生以此写了不少诗词,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两句便是——牡丹虽开争国色,空占枝头不成实。
这话其实够损的。
即使那子琦公子再漂亮,这样夜夜把皇帝占着,也结不出果子,生不出孩子来。
骂得文雅,又让人憋闷。
所幸魏颐并不知道。
以前皇帝十之八九留在书房里夜宿,对政务极其勤勉,现在,他宠上了那个漂亮的子琦公子,几乎就没再在书房里过夜过。
朝臣们还担忧皇帝又走上先皇帝陛下的老路子,最后被酒色掏空身子,英年早逝。不过,这个似乎不用担心,即使皇帝夜夜留宿青碧院,也没有因此而“从此君王不早朝”,甚至很少推迟早朝,取消之类,更是没有过了。当然,大臣们也没有发现皇帝有酒色过度的迹象,反而每天精神充沛,心情愉悦,身体状况极佳。
于是,皇帝床上那点事,也实在不用这些臣子操心,连太医院都不必操心。
容琛和魏颐这段日子好得蜜里调油,奏折多是搬到青碧院去处理,只为和魏颐多相处一阵。他自己当然也是想能和魏颐夜夜笙歌,但奈何魏颐身子实在不佳,太医都建议他要清养,最好少房事。这可憋坏皇帝了,夜夜搂着心爱的人睡觉,偏生能看能摸,就是不能吃到嘴里。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情事,但那是根据太医给魏颐诊出来后然后定下的,一旬至多一、两次。
太医根据魏颐的身体状况定下的这个频率,自然没有任何要为难皇帝的意思,毕竟,他后宫里还有那么多人,子琦公子不行的时候,去找别人就是了,何至于会让他在这事情上不尽兴。
不过,以前那么寡色欲的皇帝,现在总是兴致盎然,但是又不去别的地方。
每次欢爱,魏颐莫不是被容琛缠得最后筋疲力尽,倒不是纵情太过,只是以前总是直接进入主题的只知进攻的容琛,现在也知道缠绵了,前戏就能够让魏颐被折磨得受不住,只想让他千万不要太磨蹭了,但容琛现在却体会到了慢慢吃的好处,性爱技巧也提高到新的高度,估摸着是找了几本书学习了一番,于是,于这个上面,比以前多有体会,觉得和魏颐的闺房之乐,乃是他人生至大的乐趣,坚决不肯放弃这上面的乐子。
这一日,从下午开始就在下雨,这夏天的雨,本该来得迅猛,去得爽快,没想到这日的雨,却缠绵成了春雨,淅淅沥沥,细细柔柔地下着,恐怕要下过夜到第二天去。
这样下雨的日子,在炎热的夏季是最好的,天气凉爽,心情舒畅,做什么都觉得开心。
容琛没和魏颐一起用晚膳,而是留了几个臣子,还有最受皇帝器重的齐王容简一起用膳。
御膳桌上,君臣其乐融融。
晚膳之后,臣子就告退回去了,只有容简留下来和容琛说话。
正说着,李昌中进来到皇帝跟前耳语了两句。
容简见皇兄听那李公公说后,神色分明非常愉悦。
不知皇帝回了什么,李公公很快就出去了,一会儿,提进来一个食盒。
他对皇帝和齐王都行了礼,才把那食盒里的东西都端出来,放在茶凳上。
容简看过去,却是精致的玉碗,里面盛着用碎冰偎着的水果——提子,香瓜,菠萝片之类,做成很漂亮的形状。
容简知道这是水果冰,作为王爷,这对他来说当然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不过,皇帝对那水果冰倒是万分稀罕的模样,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分明眼角带笑。
一共两碗,容琛赏了一碗给容简吃。
容简赶紧谢恩,然后端过去,用银匙吃起来。
容琛吃后,还问容简,道,“三弟,你觉着这如何?”
容简是先皇第三子,当年,他的母亲是妃子,但不大受宠,他是颇倚仗容琛这位大哥的,两人关系一向好,容琛当皇帝后,就封了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为齐王,这些年来,他也一直非常器重和信任这个弟弟,颇有兄友弟恭之意。
容简因兄长这一问,赶紧笑着回答,“不知这是出自谁手,虽无御膳师傅的刀工手艺,但味道却是无匹。”
容简这样说是很不错了,因为这水果的确切得很不怎么样,要是他赞得太过,显然也不切实际,反而让容琛不喜。
容琛笑道,“正是子琦做的,他居然有这闲工夫,做出这水果冰来。”
容琛这话里全是宠溺温柔,并且颇有得意,容简听后,于是就只是笑,什么也不说了,怕自己说得多,反而惹得皇兄吃醋。
容琛惦记着魏颐,本还要和容简说些事情的,也让他走了,自己就往魏颐住处来。
这日的雨下得实在好,到晚上时,也在下,天气很凉,空气里带着雨的气息和花木的清香。
晚上两人沐浴后,就早早上床了,也不消说大家就该知道是做何事。
以前那般抵触和容琛的情事,到现在,魏颐不仅是已经习惯了,而且还会时常满怀期待。
两人是如鱼得水,都能觉着尽兴。
这次,在床上缠绵了近两个时辰,魏颐累得连手指头也抬不起来,容琛躺在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还不断亲吻他的额头,总觉得怎么做都要不够,魏颐却没有力气再应付他,而且他身体也承受不住了。
满身都是细汗,房间里氤氲着的熏香让魏颐意识恍惚,飘飘如在仙境。
回过些神来,才轻轻推了推容琛,呢喃道,“沐浴吧,身上黏糊糊,难受。”
容琛又亲了他几下,才起身问伺候的人一切是否准备妥当,这才抱了魏颐去沐浴。
等要睡下,外面却传来小太监和李昌中的小声低语,看来那小太监是十分着急。
容琛听到,就发了脾气,问是什么事。
李昌中这才进来,在屏风后面回话,道,“是程妃娘娘那边,说小皇子殿下又在发热,太医已经去了,说很凶险,程妃娘娘怕小皇子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想要皇上您去镇镇。”
说起这个来,自古有大人物镇得住鬼神的说法。程妃所出的小皇子现在才两个多月大,还未过百日,小孩子身弱,总是生病,看那虚弱的模样,说不得会夭折,太医们都是这个意思,但是不敢说给程妃娘娘知道,只能好好给孩子治病,但是又怕担上医治不力让皇子夭折的罪名,故而很是愁苦。
程妃本就是个娇弱的女子,孩子生下来这幅模样,自然更加伤心脆弱,皇帝是要时常去那里给镇镇的。
李昌中刚才没有帮那小太监传话的意思,其实也是看皇帝才和这里的主子颠鸾倒凤,气氛正好,他就进去给皇帝说这事,岂不是徒惹子琦公子心里不快么?而子琦公子心里不舒服,李昌中可不认为自己会有好处拿。
魏颐也听到李昌中的回话了,容琛还没有应答的时候,魏颐就轻推了容琛一下,小声道,“你去看看吧,那么小,就一直生病。”
容琛在魏颐脸颊上亲了两下才起身,让李昌中进来伺候穿戴,穿好后,还过去和魏颐小声说了两句话,这才离开。
这一晚,容琛后来没有回来,倒是派了人过来传话,让魏颐好好睡,他恐怕不能回来了。
魏颐本来是很累了,但是后来却睡不着。
程妃生孩子那会儿,魏颐是知道的,他那时候心里很难过,但也没表现出来,觉着那个孩子是在自己拒绝容琛的那段时间里怀上的,他事后再来为这事和容琛闹别扭实在不应该。
虽然心里想通了,但是,免不了还是难过。
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他同情那个程妃,和她那体弱的孩子,但是,却并不能对她升起太多好感。
人总归还是自私,哪里那么容易就摈弃心中所有偏见,而对一切都包容而产生好感。
第114章 小皇子夭折
那晚容琛没有回魏颐那里去,是因为小皇子于那晚夭折了。
那个时候,不仅生育的风险很大,孩子要养大也很不容易。
程妃娘娘哭得晕过去了好几次,容琛一直在那里陪着她。
容琛其实有好几个孩子都是夭折的,和魏颐交换的皇长女是六岁大的时候走的;二皇子也是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后来也有一个皇女夭折,那些孩子死去的时候,容琛也有伤心。
即使是吴皇后换回来的皇长女夭折的时候,容琛也去看了,他还亲自参与了装殓,那时候,他还年轻,死的又是一个长到那么大的孩子,这个孩子下葬后,他在上书房里静坐了一整晚,觉得难过,孩子真是脆弱。
就是因为孩子的过世,他才对自己当年的兄弟关系亲近很多。
这个小皇子过世,容琛也是伤心的,那么瘦小的孩子,看着就可怜,本来是百日宴的时候才给他赐名,他却没能活到那时候去。
容琛给他赐了一个名字,叫容汶悯。又安慰了程妃,程妃哭倒在皇帝怀里,以前二皇子夭折的时候,容琛安慰当时的那个嫔妃,说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但那个女人没能等到再怀一个孩子就香消玉殒。这次,容琛只是搂着程妃,没有说她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话。
看程妃好一些了,容琛才叫已经七岁的四皇子容汶羡过来,并且对程妃道,“以后,你就将羡儿当成自己的亲子罢,朕会让宗人府将他记到你名下。”
程妃抽噎着谢了恩,但还是哭,容琛让容汶羡去安慰他的母妃。
容汶羡是刘妃之子,刘妃过世后,他虽然一直养在程妃的院子里,但是,在宗人府名册上一直没有转到程妃名下,算不得刘妃的养子。
容汶羡长大这么大了,其实已经明白了很多道理,他虽然还是怀念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知道依靠程妃他以后的日子才会好一些,所以,也就乖巧地依偎到程妃身边去了。
魏颐也知道了小皇子夭折的事情,心里也很难过。
因小皇子的夭折,罢朝七日。
容琛回到魏颐住的青碧院来的时候,魏颐看到容琛神色憔悴,分明很是疲累的模样。
魏颐很心疼他,看着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让人去煮了养心安神汤来,煮好后,就亲自端去给容琛。
容琛坐在魏颐的书房里,手里翻着一本书发呆。
魏颐端着汤过去,很是忧心他,道,“容琛,这是安神汤,喝一盅吧。”
容琛放下书,将汤接过去,放在桌案上。看到魏颐幽黑的眼里满是关心忧虑,就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朕没事,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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