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枝
还有,其实他这些话听得可多了,朝廷里他养的那些大臣,文绉绉的话,但是骂得丝毫不比刚才那两个书生好听,他那些都忍下来了,现在这两个书生的,他也就忍了,觉得打这两人一顿,也就不用再大张旗鼓地整人家。
说起来,做皇帝,虽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其实,个中憋屈,不足为外人道也。要做好一个皇帝,这一忍字,也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不然,朝中那么多大臣,各种糟心事,要是不忍,早就气坏了,哪里还有心思仔细谋划处理各种政务,不受个人情绪影响。
虽然容琛能忍,但看魏颐被气得面色青白,心火还是起来了,只是隐而不发而已。
他对魏颐道,“先回去吧,朕一定严加惩治这些胡说八道的人。”
魏颐回了他一眼,道,“惩治他们做什么?本也是事实。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们都那么干了,还不让别人说么?”
容琛知道魏颐这是在使小性子,但是看他那么难过,心中十分疼惜,只是此时是在大街上,若是在别处,他一定将他拥到怀里来。
第116章 替太子求情
回宫路上,马车里。
魏颐一直闷着不说话。
虽然他之前就想得到外面的人会如何说他和容琛的关系,但是因为并没有直接听到,他原以为自己对此是可以不在意的。
毕竟,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又不能替代他而活。
他们除了说些闲话,其实也不能拿他怎么办,他挨了他们的骂,除了心里上难受之外,其他方面,也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那么,他何必去在乎外人的闲言碎语呢。
魏颐给自己找了很好的理由,让自己不去在意外界的说辞与闲话,但是,人却并不能真正不受外界言语的影响。
魏颐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人的话,但心里还是难受,高兴不起来。
容琛看魏颐闷闷不乐,非常心疼他,就将他搂在怀里安慰,说道,“朕让他们以后再不许谈论此事,别生气了。”
魏颐却不说话,只闭着眼睛靠在容琛怀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伸手过去握住容琛的一只手,容琛的手宽大有力,干燥温暖,握着,就觉得非常安心。
他握了一会儿,似乎是得到了些力量,才睁开眼睛看着容琛,说道,“不用了。禁谈这种事情,出这种禁令,倒更是惹人闲话。他们还会说我矫情,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他们要说,就说吧。事实本就如此,他们也没说错什么。”
容琛听魏颐这悲凉的言语,对他更是心怜疼惜,而对那些随意置喙他个人私事的人更是生气。
容琛自然也知道,作为帝王,他是没法有自己的私事的。
他的后宫妻妾,他的儿子女儿,他喜欢什么人,爱好什么东西,都不是他的私事,都会因他的身份,成为甚至他的子民们注意着关心着的事。
他拿这个是没有办法的。
虽然是真的异常气愤,但是,他还真不能将那些议论他的私事的人抓起来惩治,毕竟,这天下人都在说,国以民为本,他不能伤国之根本,那样做的话,他岂不真和前朝亡国之君一样了。
容琛长出口气,将魏颐搂紧了,道,“朕知你难过,委屈,是朕让你受的这些委屈,朕定然在别处都补偿你,好不好?你想怎么样,朕都应你,好不好?”
魏颐偎依在他怀里,冷静了一阵,心里也好受多了,道,“我没事,真的。”
两人沉默很久,容琛突然说道,“朕并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朕就是喜欢你,因你而废后宫也不在意,他们尽可能地说罢,这天下都看着,朕爱你至死不渝,甚至后人也看着,无论后世史官如何撰写,朕都不怕,也不在意,朕爱你,宠你,只是朕作为男人唯一快乐之事,朕没有于朝政上荒废,让民不聊生,朕既不愧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亦不愧对祖宗后世,朕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男人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何错之有?”
魏颐鼻子发酸,心中感动不已,伸手紧紧环抱住容琛,道,“我也不怕,不怕他们说。我也爱你。”
容琛一手捧住魏颐的脸腮,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了,道,“能听你如此说,今日之事,朕是真觉得值了。”
魏颐也笑了,道,“亏你能说。”
虽然容琛在魏颐面前说得异常豁达,回宫后,还是下了禁令,道,读书士子若是被抓到公然谈论皇帝私事,罚取消三年内的科考资格,需三年后再考。
这禁令一出,读书人哪里敢再公然谈论,在他们眼里,不让去考试,比什么惩罚都要来得残酷。
这读书人不敢公然谈论后,一般民众也就没有那么好的口才来说了,渐渐地,谈论皇帝宠幸子琦公子的声音就少了很多。
这些,魏颐当然是不知道的。
太子容汶熙已经在清心阁里关了有好几个月了。
现下,已过秋分,皇帝的生辰在立冬时候。他今年是三十过半,虽然他以前反对铺张,提倡节俭而不大办生辰宴,但这一年,却是要办一办的。
并且有百官朝贺,外邦来朝。
这时候,太子殿下当然不能不出来住持事宜。
毕竟,这种事情他要是不出来,就分明是向外邦和全国都宣布他这个太子不受皇帝宠,会失势,以后说不得会被废黜另换一个太子么?
但是,皇帝至今没有表示出要放容汶熙出来的意思。
朝中不少保太子的大臣,都开始为此着急起来,还在朝廷上提了几次,但每次皇帝都不应话,他们也没办法。
不仅是这些大臣,就是关禁闭看书的容汶熙,也着急起来了。
于是,便让人到子琦公子这里来说情,请他给帮吹吹枕边风。
容汶熙之前是从不会想要请魏颐帮忙的,他是想也没想过这个,而且觉得请魏颐依靠身体取悦皇帝,然后给吹枕边风,他就觉得特别难以忍受。
但到现在这种境地,他却是不得不这么去做了。
魏颐住在青碧院里,这里被守得极严,几乎没有外人可以进去。
不知道容汶熙是用了什么法子,倒是把消息传给魏颐了,让他帮忙向皇帝说说好话。
给魏颐的答礼,是两颗大如鹅卵的夜明珠,即使魏颐跟着容琛这么久,各种奇珍异宝也见过不少,珍稀古玩也碰过不少,但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夜明珠。
他看了看,觉得异常漂亮,但还是没有收,还回去了。对于身外之物,魏颐是看得极淡的,即使爱不释手的古书,他也从没有起过占为己有的想法,每次看后都让还回皇宫里藏书楼去了。
所有这些,无论是什么珍宝,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实在没什么可供执着的。
再说,京城这地,那么多豪门大户,官宦人家,哪家没有珍宝,但是,一旦出事,家中被查抄,东西还不是就没有了;还有那么多人家里死了长辈,小辈是纨绔子弟,将家业拜光,珍奇卖尽的;别说这些,就是帝王皇族,也有改朝换代的时候,一朝皇城被攻破,成王败寇,东西也是别人的了;除此,即使将东西都带到地下去陪葬,也保不齐哪天就被盗墓贼光顾,什么都被人拿走了。
魏颐将这些想得明白,什么珍宝他也就不在意了。
太子殿下这边看两颗那么大的夜明珠都没让子琦公子心动,不由得非常诧异,心想要什么东西他才看得上呢。
要说,这么大的夜明珠,即使皇帝的府库里也没有几颗,而且是要用在皇帝的皇陵里面去的。这么珍贵的东西都不能打动这子琦公子,不由让人担忧起来。
魏颐虽然没有收东西,后来却给传了个纸条出来,说愿意帮着给皇帝说说,要是成那么就成,不成的话,他也没有办法;而那夜明珠,并不是东西不够贵重,而是他觉得太子不如把这东西作为寿礼送给皇帝更好,他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公子”实在受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
如此云云,容汶熙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话,眼神也颇深沉,但心里其实还是很受触动的。
若子琦公子真只是皇帝随意的一个男宠,他估计不会有这种触动甚至感动,反而觉得对方以色侍君还对他一太子拿乔,实在是给脸不要脸。
但是,他是知道对方是他的兄长的,想到这个,不得不有些别的情绪。血脉之亲,真的是一种非常深且微妙的羁绊。
当天晚上,魏颐就给容琛说了容汶熙的事情。
却没提容汶熙让人送礼来给他让他帮忙的事,只说道,“你的生辰,还是希望儿子都在身边的吧,真不把太子殿下放出来么?”
容琛已经坐上床来了,听魏颐说这个,就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他让人来,让你给求情?”
魏颐点了头,道,“是啊。估计是真没法子了,才求到我这里来的吧。”
容琛笑道,“那你答应要帮忙了么?”
魏颐苦涩一笑,道,“当然没有应,他让人给我送的礼,我都让退回去了。我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公子‘而已,既不是朝廷大臣,也不是后宫里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太子殿下的事情。”
容琛因为魏颐这话微沉了脸,看着魏颐,道,“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魏颐道,“这也是事实,我自然该这样想。”
容琛脸色更沉了,道,“你这是故意来气朕么?”
魏颐却伸手抱住了容琛,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显出脆弱来,长叹口气,道,“我哪里敢故意惹你生气。我心里其实不是那样想的,我知道你珍惜我,就连太子都知道求到我这里有用,所以求了过来。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但是,已经关了这么久了,若是再关下去,我心里会很愧疚,毕竟,当初其实是我求他给我那药,不是他故意要害我。”
魏颐自然明白容汶熙被关,与给他毒药的关系很小,不过,他也当不知别的理由,只如此说而已。
第117章 生辰
容琛其实有些气恼容汶熙让人找到魏颐这里来,但是,看魏颐是真的希望容汶熙被放出来,而且,容琛也有自己的考虑,这种外邦来朝的时候,太子不在朝中的确不行,所以,最后就下旨把容汶熙放出来了。
容琛已经在位十九年,他在位这段时间,没有发生过大的战事,一直休养生息,而且,也几无大的天灾出现,百姓安居乐业,举国上下一片繁荣昌盛。
并且,他现在正处盛年,身体健康,精力充沛,他的这般好的身体状况也预示着他还能够做不少年的帝王,这也预示了国家最高决策者在最近一些年里不会变化,那么,这些年也就不会发生大的政治上的变革,朝中稳定,民生安定,所有人的日子都觉得安稳。
这次外邦来朝,也是很早就定下的,有些远的国家,大半年前就开始出发往雍京而来。
而京城里,朝廷也是从皇帝生辰前一个月就开始接待外邦使臣。
这段日子,朝廷里便非常忙碌,皇帝自然也忙,虽然多数时候,是让亲王、太子或者大臣招待使臣,推了这些事,但他还是抽不出太多时间来陪魏颐。
不过,魏颐也不是那种伺宠而骄不知事情轻重之人,容琛忙,他就自己做自己的事,并不打搅他,也不要求他的陪伴。
整个京城都因为皇帝的生辰而热闹非凡,那么多外国使臣的到来,让京城大街上时常可见外国人,许多外地有钱人还专门在这时候进京游玩,感受京城文化的昌盛和物质的繁华。
虽然如此,但深居宫里的魏颐却感受不到这些。
因为京城里这段时间太热闹,容琛怕他出宫会出事,便再也没有允过他出去。
他每日只在自己院子里看书而已,以前计划着要让朝廷写一部大百科全书,容琛也答应了,说是等这次生辰过后就在朝会里提出来,和大臣商议。于是魏颐这一段时间就期待着这事。
对于读书人来说,只要有书,即使住在深山里,日子也不会觉得难过,所以,魏颐这段日子也并不觉得难熬。
为了送容琛一个生辰礼物,他还专门找了一块寿山田黄,每天下午都在打磨,准备给容琛刻一块印章,上书“千山同月”四字。
虽然这个礼物对容琛来说,定然算非常不起眼的了,但是,魏颐相信,容琛是不敢有丝毫嫌弃的。
到生辰这日,容琛要早早起床,怕扰了魏颐,前一天晚上便没在魏颐这里睡。
这一天,宫里极其热闹,不过,也没魏颐什么事。
本来容琛邀他一起去接受朝贺,被魏颐严厉地拒绝了。
这种代表一个国家的事情,容琛怎么能够如此轻言就要他一个“男宠”身份的人去坐在他的身边。
白天,接受百官朝贺,正式接见外国使臣,晚上,就有国宴,招待百官,还有外国使臣,在皇宫西边的宫殿里举行。
虽然距离魏颐所居住的庆年宫甚远,但庆年宫这边还是能够听到西边的宫乐之声,看到一向冷清的西边宫殿里灯火通明。
魏颐本来还亲自下厨煮了个长寿面,虽然知道容琛不会来吃,但他还是做了,之后放糊掉了,他就自己吃了一些,剩下的只得让端走了。
又将要送容琛的礼物用锦盒装好,等他忙完之后回到他这里,他就正好可以送他。
魏颐在书房灯下一直坐到二更天过,看容琛还没回来,想到他也许又不会来过夜,于是就准备入睡了。
走出书房门去,还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再睡,没想到就听到外面采红在教训小宫女。
“这种话,是你们这些奴才能够说的吗?要是让公子听到,或者皇上知道你们在此置喙这些,你们这张嘴是不是不准备要了。”采红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是却带着尖利,显然是极其生气的。
魏颐心想是什么话,不能让自己听到,难道又是那些闲言碎语么?
后宫里被皇帝杀鸡儆猴整治过后,已经无人再敢议论子琦公子之事了,但是魏颐还是知道大家心里是怎么想他的,所以,即使听到别人说他的闲话,他也已经不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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