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鼎鼎
“可是……”
“哎呀，先去吃了再说！一会儿一定要狠狠吃回来！”
车青竹一边拉他一边道，李铎想了想也不再纠结了，已经成这样了，他也没办法立刻将那些人的伤都弄好，总之是要挨训的了，还不如先大吃一顿！至于他们身上的伤……能跑能跳还能去吃鸡，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这一次是真正的大吃，十二个人要了两个大锅鸡，中途还加了一次肉，青菜豆腐粉皮之类的更是叫了几十盘，到最后还下了四斤的烩面，总之一个个都吃了个肚圆，也都非常心满意足。
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公交了，一群人人打了两辆面包车，孔玄章和于磊坐在一辆车上。
“你没事吧。”
在快到学校的时候，孔玄章开口，于磊愣了下才知道问的是自己：“什么？”
“你的腰，我刚才看队长敲到你身上了。”
先前李铎为了营造出那种气势，那是蒙着头乱敲乱打，于磊也被横了一下。
“没事。”
孔玄章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王鑫道：“石头，你被敲到腰上了？来我看看。”
他一边说就要去掀于磊的衣服，于磊连忙拉住：“没事没事，不疼的。”
听他说不疼，王鑫也不再勉强了，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于磊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上青了一块，他看了看，非常疑惑这一块是怎么来的，他正研究着，王鑫就在外面叫开了：“于石头，你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啊，那水不要钱，你也不能不出来啊，赶紧的，过来帮我看看我的嘴。”
王鑫一边对着镜子照，一边吆喝，今天考试完，同住的两个普通学生已经回家了，现在宿舍里就他和于磊两人。
听他叫喊，于磊也顾不上研究了，连忙擦干身体走了出来，天茗收费高，但待遇也好，不仅教室，宿舍里也都有暖气，比当时同城的大学的条件都要好一些。
听王鑫喊得急，于磊穿了个大裤衩就跑了出来：“怎么了？”
“你帮我看看这口子是不是发炎化脓了，我怎么觉得这么疼啊。”
于磊盯着他的嘴研究了片刻：“没发炎，你辣椒吃多了。”
“滚你的，这一会儿我哪吃辣椒了？我说……咦，你这腰上到底是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但真不觉得疼。”
王鑫过去掐了一把，于磊嗷的一声躲开了：“你干什么？”
“你不是不疼吗？”
“你掐了，还能不疼？”
“我又没用力，就是看看，你过来，我说你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没刷牙呢。”
于磊一边说一边退，又回到了卫生间，王鑫也跟着过去了：“我说你别躲行不行？我还能吃了你？我就看看。”
他说着，蹲到哪儿看那一片紫青：“这老李的手是真够狠的啊，你穿着毛衣都能打成这样，要是夏天，还不把你打残坏了？你别躲，我就看看，这样疼吗？”
于磊还是忍不住向旁边让：“有一点，你别碰了，你不碰就不疼。”
“什么叫我别碰了，你不知道有淤青就要揉开吗？一会儿我帮你揉揉。”
“不用，我自己揉。”
“你自己怎么揉？”
“我碰的到。”
“你不好用力。”
“怎么不好用力？这样不就行了？”
于磊用左手揉了揉那一块淤青，王鑫撇了撇嘴：“行行行，你能，你能，狗咬吕洞宾，你又不是大美妞，你以为我稀罕帮你揉啊。一会儿自己揉揉啊，明天咱们再找老李算账。”
“不用找队长说，他、他也是帮咱们。”
“怎么不用？他把你打成这样，怎么也要请一顿！”
于磊看着他，王鑫一抬眼：“怎么，你有意见？”
“那什么，你现在怎么这么好吃啊。”
话音一落，头上就被王鑫拍了一下：“你这小子就和我做对的是吧！赶紧的，干好你的事爬床上去睡觉，明天还不知道老欧要怎么吼呢！”
欧和青没有吼，但是天茗上下都觉得他吼的话会比较好，他们已经做好了被吼的准备，甚至也都有了加练的觉悟，可是来了之后，欧和青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阴沉着脸，盯着他们。
期间李铎几次想说话，却都被他用目光逼了回去，到最后，一帮人就排一直线的站在那里，硬着头皮迎接他的目光。
“很好，十二个出去，六个带伤回来了，说吧，是和别人打架了还是自己窝里斗了，李铎，你来说。”
李铎连忙把昨天的经过说了一遍，他不敢夸大更不敢说谎，但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听到是九中，欧和青的面色有些缓和，但眉却皱的更紧了。
李铎分析的没有错，但是他知道，九中的那个主教练田开却不是什么大度的，这一点，从他把篮球队弄成那样就能看出来。
这件事，看起来是两方都有错，说不定还是九中的错更多一些，但赵游那些人在田径队里却不是主力，若是田开拼着处罚自己的队员也要拉他们这边下马的话，那么受损失更大的当然是他们这里。
他把心中的忧虑按下，看向于磊等人：“你们六个，换衣服跟我去验伤。”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剩下一帮人在那边面面相觑，就这么容易？这么容易就拉倒了？
这个，不太像老欧的作风啊。
“我觉得，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车青竹开口道，“你们几个小心点。”
王鑫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同志们共勉吧！”
的确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但是欧和青现在还没功夫收拾他们，他先去找了张威，又给自己的姐姐，孔玄章的妈妈欧君慧打了电话。
昨天孔玄章回去的时候，欧君慧正在和别人一起奋力的修长城，当时正在紧急关头，也没工夫看他，孔玄章自然不会往前面凑，远远的喊一声，就上楼了。
今天他来的时候，欧君慧正在睡觉，还是被欧和青的电话吵醒的，一听自己的儿子受了伤，欧君慧那边立刻跳了起来，再一听说是伤到了脸上，更是炸了毛：“让他回来，不，我现在去接他，你就是这么当舅舅的，这才进高中多少天了，就打了两次架了！这一次还伤到了脸上，我告诉你欧和青，章章要是……”
她那边还在扒拉，欧和青已经把电话拿到了一边，过了两分钟，才拿回来：“姐，小章的伤不重，但你要再这么吵下去就难说了，他昨天是和九中的打架，对，就是上次的那个九中。”
他把过程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刚才还在吵着不能让孔玄章再打篮球的欧君慧一听说自己儿子会被连累，马上不愿意了：“怎么着，这还阳的不行来阴的啊，试试！你等着，我现在就给老柴的老婆打电话！”
听到这一句，欧和青算是放下了心，他知道那位老柴，就是教育局局长，由他夫人出面，想来那位田开，就算想拿着这件事做文章，应该也做不起来了。
他抬起头，就看到张威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他抬腿一踢：“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你说，走吧，给你那个同学打电话，我还要带着那几个小子去验伤！”
“阴险，老欧，你真阴险！”
欧和青只当没听到，再出现在孔玄章等人面前的时候，他又是那么一副阴沉着脸眉头紧皱的样子，吓的连孔玄章都不敢说什么，六个人乖乖的跟他上了车，一路来到医院。
验了伤，开了证明，又领了药，来到医院门口，欧和青扫了他们一眼：“昨天晚上都吃了什么？”
这里面王鑫最大，因此很自动的开口：“羊肉串，还有火锅。”
“什么火锅？”
“百家火锅。”
“哟，还下馆子了？”欧和青一笑，笑的几人小心肝乱跳，“喝酒了吗？”
几人连忙摇头。
“行，既然吃的这么好，那就跑吧，咱们来的时候用了十五分钟，这回去就给你们半个小时吧，半个小时后，咱们学校见。”
说完，转身走了，王鑫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只有认命的跑了起来。
车程十五分钟，听起来并不远，但天茗在西郊，他们来的医院在市区，就算开市不大，这中间起码也有五公里，而且几个人出来的时候，还都换了衣服，其中孔玄章和卫峰最惨，两人穿的是皮鞋！其他人虽然好一点，但也都是穿着毛衣大衣的。
一路跑一路脱衣服，脱了的衣服还要抱着，跑到一半的时候，于磊将王鑫的衣服拿到了自己手上，过了一会儿，又将马森的也抱在了手上。
卫峰看的很是眼热，心中不由得有点后悔过去把于磊欺负的太厉害了，这要还是一个宿舍的，现在也能让他帮着自己拿衣服了。
孔玄章在后面看到了，皱了皱眉，伸手招来一个机动三轮。
“孔少，那老欧……”
卫峰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生怕欧和青突然跳出来。
“咱们就把衣服放上去。”
卫峰一愣，立刻跳了起来：“对，咱们就放衣服，老欧来了也没话说！”
他说着已经把衣服放了上去，于磊还有点迟疑，王鑫已经不客气的将他手上的衣服抱了上去：“别傻了兄弟，老欧就让咱们跑，又没不让雇三轮带衣服。”
说完，又拍了拍孔玄章的肩：“孔少，我现在越看你越顺眼，不过你要是能一早就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
“切，说的自己多不了不起，你不是到现在都没想到？”
“是啊，我们没想到，但我们没想到也没关系啊，我们有个好兄弟嘛。”
王鑫没有回嘴，马森已经在旁边接口了，他一边说一边搂住于磊，挑衅的看着卫峰，卫峰没有说话，那边孔玄章已经又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马森搭在于磊肩上的手，突然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刺眼的一只手。
第30章
打架事件最终没能影响天茗的比赛，但是从李铎到于磊在其后的几天都被剥削的很惨，特别是孔玄章等六人，从医院跑回天茗只是第一步，在他们千辛万苦的跑回去之后，又立刻被赶到了操场上。
在那一天当中，他们就是在奔跑、奔跑再奔跑的过程中度过的，跑到最后，用马森的话来说就是：“我真的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马了，啊啊，我的使命就是跑步，我的人生就是跑步！上天啊，赐予我马的精力吧！”
当然，奔跑还是轻的，真正的噩梦是之后的千字检讨，如果说奔跑只是体力上的折磨的话，那检讨就是绝对的精神上的摧残。
六个人里面，无论是学习成绩最好的孔玄章还是最刻苦的于磊，对于检讨那都是没有办法的。
六个人咬着笔头，苦苦思索，一边要和疲劳瞌睡做斗争，一边还要想着欧和青的要求：“要深刻要认真要严肃，要有内涵，要完全的不一样，不要以为我不会看，我会看，而且，一个错别字都不会放过！谁有一个错别字，那就给我重写！”
这个晚上，对于六人组来说，那是绝对深刻的，当很久很久之后，王鑫回忆高中生活，还发出这样的感叹：“那一夜，对于我来说，几乎就相当于过去所有的人生。高考？哦，高考也没有那么黑暗！”
就是在这种黑暗中，天茗迎来了他们的第四轮，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省城建设，在这个消息一出来，欧和青就开始祈祷另外一支省城的队伍也通过第四轮，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有机会争夺第四名。
在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认输，这听起来很没有出息，但欧和青却是知道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球队，的确是比不上省建的。
连续八年都打进了全国，甚至拿过亚军，虽然说那支拿了亚军的队伍已经全部都离校了，教练也换人了，但目前的省建，仍然是强大的，他们去年的成绩是全国第四，这还是因为他们在半决赛中碰上了卫冕冠军。
今年省建的比赛，他也都去看了，二十五中那样的队伍，在他们面前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比起去年，今年的省建更圆润更强大。
他对自己的队伍有信心，但是，也有自知之明，如果再给他一年的时间，他相信他们不会比省建差，但是现在，他们的确，还是有差距的。
当然，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他对自己的队员说的却完全不一样：“是的，我们这一次的对手是省建，一直都有人说，我们是在效仿省建，我们是省建的跟班，甚至还有人叫我们是小省建。”
“有人觉得这话是恭维吗？反正我是不这么认为的。我们是天茗！开市天茗！从头到尾都和省建没有半点关系！我们是我们自己，我们不是任何其他的东西，我们也不需要成为其他人的影子！”
“但是，省建比我的成绩好，他们建校早，又在省城，在我们还没有正式的篮球馆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全国，所以，被人这么说，我们也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我们可以让别人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省建的影子！”
一席话说的一帮少年热血沸腾，而除了精神上的鼓励之外，天茗也拿出了实际的东西——请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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