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朱
“啸桓,陪我在这四周转转。”
他含笑开口。站在他身后的男子从石头上起身,一吹口哨,通体雪白的骏马已撒开蹄子跑到他身旁。
轻风在耳边呼啸,景色向后急退,满目的绿,带着从天际洒下的薄薄金纱,美不胜收。
身后的呼吸在风声中清晰可辨。
巫烨忽然向斜后方扭头,笑道:
“看见前面那个山头了么?我们去那上面看看。”
声音顺着风,飘入南啸桓耳中。
“是。”
他沉声答道。这几个月来,他已习惯了眼前这人突如其来的兴致。
“驾!”
身前的巫烨突然加快了速度,南啸桓只能策马跟上。
一旁大树下的西倚雷看着耀眼阳光下的两人,不知不觉,嘴角蔓上一丝笑容。
……
到了山脚,两人弃马。
巫烨整好了衣饰,抬头一看,朝一步开外的人勾了勾指头。
南啸桓走到他身前。
巫烨自然伸手,将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别到南啸桓耳后。
他做的无比顺手,倒让南啸桓一时半会怔在那里不得动弹。
这般的动作,在床上时,眼前的人常作,然而现下……却并非……
他怔愕,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属下自己来与制不合之时的话时,身前那人忽然展颜对他一笑。
下一刻,他的左手落入另一只手中。
“走吧。”
光滑修长的手,不紧不松的握起他的手。
那一瞬间,南啸桓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猛的停顿了一瞬。
小山不高,一刻钟时间,不用内力,两人也到了山顶。
日头正高……
站在高处,只闻风声与鸟声,除此之外,天地间一片安谧与悠闲。
手中的触感如此真实。
巫烨望着远处的景色,之前迷惑困扰的情感在自己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时,一切在瞬间便已明了。
原来自己还是无法将他当成纯粹的床伴来看待……
轻轻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因为他的举动,那人不能再站在往常的位置。只能和他并肩而立。
冷硬俊挺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波动,一双长眸微敛着,视线不知投向何处。
“啸桓,看着我。”
少有的严肃认真。
南啸桓缓缓移动视线。
两人目光交错。
不是往常的那种充满了让人心安的目光,那双黑眸熠熠生辉,闪着不知名决心和坚定。
而那晶莹透亮的眼眸中,什么都没有,除了他的缩影。
没有言语,只是眼神。充满了柔情和迷恋,没有丝毫遮掩。
就那样,赤裸裸的击入南啸桓心中。
心中一片恍然,身体动不了,就连话语,也已经无能。
一丝微笑慢慢在那张绝美的面容上展开,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光华。
巫烨慢慢朝南啸桓靠近,最后,他的唇停留在南啸桓耳边。
“……”
低低的话语轻轻响起。
片刻过后,南啸桓默默攥紧另一边的拳头,缓缓的扭过头去。耳边,红了一大片。
“哈哈哈……”
看到他的样子,巫烨开心的笑出声来。
笑声飘散在风中,传的很远很远……
路还很漫长。但是,前方的光芒依稀可见,一切,正在默默的发生改变……
第66章 番外·伍吻
南啸桓曾以为,吻,不过是唇与唇的碰触。
犹记得当时年少,母亲身边有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不十分漂亮,但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大眼,总是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善意和热情。
每日他去给母亲请安,母亲的话通常不超过两句,但那个丫鬟,却总会在扶母亲回卧房后,偷偷的跑出来,告诉他夫人今日谈了哪些话题,吩咐了什么命令,吃了哪些小菜……
说来可笑,他只能通过一个贴身的丫鬟,才能知道这些平常孩子才能知道的事情。
丫鬟比他打两岁,叫做青云,那年被他一个堂哥看中,便向母亲讨要,说是要做妾室。她不愿意,却不能违抗母亲的命令。于是当他看到她时,一向满面笑容的女孩,躲在小树林里哭的淅沥哗啦。
若是往日,遇到这种状况,他只会转身离去。然而那个哭泣的背影,却让他久久离不开去。即使知道无能为力,他还是从林中现身。
明知改变不了什么,只是……想要让她别哭的那么伤心。
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语,结果可想而知,支吾了两句,便没了下文。
女孩却破涕为笑,趁他愣神,一下,便吻了上来。
微凉,却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温度。
当他回过神,想要问她为何要那样做时,女孩……已经在小树林里消失了。
那时,他以为那便是大人口中的吻。
一个月后,女孩出嫁。嫁衣在身,朱砂点唇,嘴角一抹淡淡笑意。他站在远处,手中握剑,心中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感情。
女孩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然后那双明眸里,南啸桓看到了清楚的喜悦和开心。
一个时辰,都是女孩在絮絮叨叨,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爱意一一摆出,挑明,略带自嘲,却未有一丝悔意。
总有一日,二少爷您会遇见自己的喜欢的人。
青云身为女儿身,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皆是重重束缚,由不得自己,更听不得己心。
只希望,有朝一日,若是二少爷遇到了那个人,一定不要放手。
……不要放手?那个人?
彼时,他还是懵懂少年。不知其中深意。
只是在之后的岁月中,在看到院中女孩亲手种的桃树时,会偶尔想起那个笑颜如花的开朗少女。
有关女孩的回忆,是南啸桓在家中十三年中,单调灰暗的回忆之中,唯一有色彩的部分。
十三岁那年,他离家学艺。
剑圣余白,曾扬言此生绝不收徒。却在应好友之约来访之后,偶然碰到了一人在后院练剑的南啸桓。之后,他便亲手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骨骼精奇,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这是余白对他的评语。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如此称赞他。在御剑山庄,即使身为庄主唯一的亲生血脉,也改变不了他被母亲、被父亲……被一干下人所忽视的事实。他就仿佛生活在人世间的一丝游魂,可以看到凡世的百味生活,却永远无法融入。除了青云,在所有人眼中,他仿佛都不存在。
于是他便为那一句话,跟着余白,永远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三年学艺,其中艰苦,不足为外人道。更何况,对他来说,练好剑,练好师傅亲传的心法,是唯一可以得到目光注视的事情。
这种赖以生存,感受自己还活着的事情,怎么都是……愉悦和快乐远远高于其中的痛苦阴郁的。
余白是个剑痴,无论南啸桓的进展在普通人的眼中有多么不可思议,他也永不满意。而当他不满意徒弟的进展时,便会拳打脚踢。
每一次都是毫不留情的惩罚,久而久之,他也慢慢习惯了。而每次挨罚之后,伤好之前,他都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用睡眠的时间来努力练习。
浮生太短,他想要学的东西,想要抓的,却有太多。
一剑一剑。
划破空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他可以很轻易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有力的回响在夜色中。
他觉得,他找到了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事物。
事事往往出乎人们预料。
当他已经习惯新的生活,习惯了每日天还是一片黑暗便起床练剑,直到夜深沉到伸手不见五指才上床休息的日子后,余白死了。
死在他闭关时期。当他在密室里发现他时,他的身体早已僵硬,从他伤口中流出的血也已凝固,在地上干成大片大片的血迹。
从从鲜血书写在墙壁之上的草书之中,他知道了凶手。
杀手。
钧天阁的杀手。
百金请之,事成之后,留名为证。
半年时光的韬光养晦。
调查,收集,分析,规划,筹备……直到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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