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世华裳
“是啊。”
“对了,王家和张家的孩子也被抓了。”
“混淆视听罢了,他们大概只是被关,不会受什么罪,”莫惑淡淡道,“诸位夫人若想让事情尽快平息,让令公子少受点罪,最好再仔细回忆一下,想起任何事都可以派人通知我。”他说完不再去看她们的表情,拉着祁真出门,低声对等候的手下交代道:“暗中盯着她们。”
“是。”
祁真道:“不用找那几个家主问问都与谁有过纠缠?”
“那牵扯的人估计会很多,他们也不一定能记得。”
祁真点头,乖乖跟着他,好奇问:“你说长乐岛是一家人,还是每个人都与这些世家有点什么,结果凑在一起了?”
莫惑沉吟一下:“没那么巧的事,兴许只是两三个与世家有仇的,凭他们的实力,想报仇轻而易举,能闹得这么大或许还有别的目……”他一句话未说完,忽然转过了身。
祁真正要问一句怎么,很快也听见了后院传来的喧哗,紧接着有人叫道:“有刺客!”
莫惑道:“去看看。”
风雨楼的人道声是,急忙冲向声源。祁真不会轻功,又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被莫惑抱着,只能用走的。莫惑便耐心陪着他,慢慢到了宾客们住的地方,只见石大侠正与一位白衣公子缠斗,周围躺着几个人,不知死活,而剩下的人都站在附近,紧张地张望。
祁真到的时候,萧家主和萧安木恰好也赶过来,他注意萧安木的状态不对,问道:“怎么了?”
萧安木的脸色有点白,低低地咳了几声,简单为他叙述经过。
有了孟涟的前车之鉴,他总觉得长乐岛还会下手,而他弟弟尚未痊愈,所以这几次闹起来的时候,他基本都在弟弟的房间守着,今日果然撞见了长乐岛的人,但他不是对手,幸亏石大侠在附近,这才侥幸逃脱。
祁真不由得问:“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休养几天便好。”萧安木缓了几口气没有再咳,语气如常道。祁真打量一眼,觉得他的气色还是不太好,便告诉他多休息。萧安木点点头,重新看向战局。
他们说话的空当,石大侠和白衣公子又掠出数丈,白衣公子明显是想逃,但石大侠追得很紧,他一时没找到机会。二人又拆了两招,白衣公子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招式顿时变得凌厉,紧接着找到机会扬袖一震,一把粉呼啸地洒了过去。
石大侠急忙后撤,他刚刚亲眼目睹过正躺在地上的、想上前帮忙的这几个人的下场,知道这人身上全是毒,轻易碰不得。
白衣公子见状转身就走,准备跃上对面的墙头,可这时只见一道刺眼的剑光当头劈下,刹那间寒光四溢,他猝不及防又落回到地上,猛地抬头,见成剑剑站在那,冷然看着他。与此同时,风雨楼的人听从楼主的吩咐也凑了过来,封死了他的退路。
石大侠道:“束手就擒。”
白衣公子戴着银色面具,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嘴角的笑容仍是能让人觉出几分嚣张的意味:“我若不能?”
石大侠警惕地盯着他,正要开口,耳边忽然响起“哎呦”一声,紧接着一个人从距离白衣公子不远的树上跌了下来,恰好落到众人的包围圈里,却是云卓。
石大侠:“……”
众人:“……”
白衣公子:“……”
场面瞬间一片死寂。
下一刻,白道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白衣公子则二话不说对着云卓直冲而去,显然是要擒下这个有名的废物当人质。
祁真:“……”
你这是在找死知道么?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石大侠也是呆了一下才咆哮道:“小卓快跑!”
云卓神色惊恐,不停地向后缩,很快便抵在了树上,眼睁睁望着这人到了近前。众人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几乎能预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但就在这时只见白衣公子的身体骤然一停,整个人都僵了,而云卓则慢慢绕过他,惊魂未定地跑向石大侠。
众人:“=口=”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云卓是怎么把人家点住的,幻觉么!
云卓还是很害怕:“吓死我了。”
石大侠很配合:“你没事吧?”
“……没、没事。”云卓尽量让自己镇定,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石大侠淡定地陪他唱戏:“没事便好,以后再遇上这种事躲远些。”
云卓点头:“知道了。”
石大侠主动问:“你点了他的穴?”
云卓渐渐恢复一些平日的儒雅,说道:“嗯,我上次受伤被我弟救了后,他便教了我一套点穴的功夫防身用,挺好学的。”
众人听说过云卓和杨少侠是结拜兄弟,闻言顿悟:“原来是天齐宫的心法,难怪这般厉害。”
“嗯,幸亏啊。”
“这事说到底还是多亏了杨少侠,否则后果不堪设。”
“可不是嘛……”
“……”祁真默默顶着众人的视线,表情温和,负手而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则在想再这样诡异地发展下去,自己兴许真能去做武林盟主。
第120章 仙山绝壁6
众人的注意并未在云卓这件事上停留太久,很快不约而同看向了抓到的白衣公子。他们知道这人身上一堆毒,也知道他是长乐岛的人,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先是将人绑了,这才隔着一层布慢慢把面具摘了下来。
周围的人几乎要闭住呼吸,紧紧盯着,只见那下面的脸俊秀温雅,嘴角仍带着一丝嚣张的微笑,竟是平家大公子。
平家主就在人群里,顿时怒道:“这不可能!”
众人也非常惊讶,暗道会有人砸自己的婚事么?何况平二公子可是他的亲弟弟,给亲弟弟下药扔给别人玩,多大的仇才干得出这种事?他们越想越不可思议,好在石大侠等人不是吃素的,并未让事情有太多波折,快速看破这是易容,将人皮扯掉了。
这次的脸比之前更加俊秀,看着也更加狂妄,依然是一位熟人,几大世家的人当即叫了出来:“竟然是你,你没死?”
成剑剑问道:“认识?”
萧家主道:“他便是当初屠杀柳家堡满门的凶手,被莫楼主一掌拍下悬崖了,没想到还活着。”
众人一时讶然,平家主则更怒,在萧家主说话的空当大步冲了过去:“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
“他早在我们打进来的那天就被我调包了,好歹是你儿子,我装了这么多天都认不出来?”白衣公子嘲笑道,“他现在还在我们手中,被关着呢。”
平家主简直恨不得把他宰了:“关在哪了?”
白衣公子笑了一声:“无可奉告。”
平家主立刻抽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杀气腾腾又问了一遍关押地点,盯着他:“你不说实话,我们有的是办法折腾你。”
白衣公子毫无所惧,一脸轻松:“来吧,你动我一下,你那好儿子便会被我的几个兄弟剁两刀,动我两下,你儿子便会被剁四刀,挺划算的。”
“你……”平家主怒极,尚未骂出口,这时余光一扫却见柳昂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立刻望向他。
柳昂和孟涟是亲戚也是好友,孟涟这一回再次受伤,柳昂今日便来探望了一下,谁知竟能撞见这个人。他冷着脸,一眨不眨盯着对方,眼底的杀气顷刻涌了出来。
平家主一看就知道不好,急忙劝道:“贤侄切莫冲动!”
柳昂冷声道:“我与他的仇不共戴天。”
平家主能理解,毕竟人家灭了柳家堡一门,换成谁也恨不得能手刃仇家,可如今好不容易抓到长乐岛的人,还有许多人等着他们救,万万不能就这么把人宰了。其他几个世家见状也觉出不妙,纷纷上前劝他,让他再忍忍。
柳昂盯着面前的一排人,握了握拳,看向白衣公子:“我有件事要问你,我柳家堡究竟与你有何冤仇,你要下这样的毒手?”
白衣公子嗤笑一声:“你爹那么好色,那位尊贵无比的柳夫人就没告诉过你外面兴许有你的兄弟么?”他停顿一下,笑得极其恶劣,“或者我叫你一声大哥,你才懂?”
人群顿时起了一阵喧哗,柳昂的神色也是一变:“你胡说!”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爹娘都死了,死无对证,”白衣公子道,“再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姓柳,我只有一个大哥,但绝不会是你。”
柳昂压下心头的震惊,冷冷道:“你为何杀他们?”
“为何?”白衣公子嘴角的弧度消失了一点,“因为他们都不是个东西,你们柳家堡一年不如一年,而你娘姓孟,你爹不敢惹她,基本什么事都听她的,可他偏偏好色,你娘的脾气你知道,只要和你爹有染,她连伺候过几年的贴身丫鬟都能逼死,你会猜不出我和她的仇?”
柳昂的眸子比以往更加清冷:“我娘是正室,要怪就怪你娘不检点,没名没分就生下你,怨得着别人么?”
“不检点……”白衣公子默念这三个字,身上的杀意瞬间暴涨,“你爹遇见我娘的时候说的是他没成婚,他不仅无耻地骗了我娘,还与她拜堂成了亲,后来事情暴露,我娘二话不说带着我就走了,并给我改了姓,与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但你爹贼心不死,还想着找我娘,你娘想当然被激怒了……”
他眼底的憎恨更浓,“你可知我娘是怎么死的?她是被你那恶毒的娘用鞭子活活抽死的,你告诉我,我娘有什么罪!”
柳昂滞了一滞,众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娘做这一切的时候就把我绑在旁边,让我亲眼看着,”或许是已经亲手报完仇,也或许十几年的日日夜夜沉淀了感情,白衣公子很快平静,再次带上嚣张的笑,“事后她觉得我已经傻了就没杀我,我当时便在想等将来长大了一定得好好报答她。”
柳昂怒道:“就算如此,那柳家堡的其他人与你又有何怨?”
“谁让他们是柳家堡的人,你那尊贵无比的娘找上门来时张口闭口都是你们柳家堡如何如何,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和那几个丫鬟一起把我娘羞辱了一顿,既然她这么在乎柳家堡,我就毁掉它,”白衣公子笑得很愉悦,“我点了她的穴,让她看着我一点点把人宰干净,她吓得脸都白了,不过她当年到底放了我一马,所以她不是我杀的。”
柳昂正满腔的杀意,闻言刹那间一僵:“——什么?”
“我说我没杀她,我让你爹选是被我杀,还是喂你娘吃毒药,”白衣公子恶劣地笑起来,“你那个好爹爹选的第二个,所以你娘是被你爹亲手灌的毒药,那药可以让人疼十二个时辰再死呢,然后我给你爹灌了相同的药哈哈哈哈!”
柳昂脸色一变,刷地拔出剑。几位家主一直在提防柳昂受刺激宰人,这时便急忙将他拦下,好言相劝了一阵,同时命人赶紧将白衣公子押下去,免得真被柳昂杀了。
“你叫什么名字?”柳昂被众人按着,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我娘姓章,我叫章倨。”白衣公子双腿的穴道被解了,一边向前走一边道。
柳昂冷冷道:“我早晚会报仇。”
章倨嗤笑出声,没再搭理他。周围的人主动让开一条路,看着这对兄弟,多少都有些唏嘘。章倨淡定地顶着他们的视线,直到要路过萧安木时才喊了停:“等等。”
押着他的人下意识一顿,不敢大意:“你想干什么?”
“说两句话罢了,”章倨上半身不能动,只能用眼角扫向萧安木,看了看他发白的脸,笑着问,“我刚刚本来可以杀了你,但没下手,知道为什么吗?”
萧安木问道:“为何?”
“因为我看你太可怜,”章倨讽刺道,“你真以为你母亲是死于意外?我告诉你吧,她只是不小心知道了一件事而已,你去好好看看你拼了命护着的弟弟,有哪点长得像你父亲?”
这话里的意思实在太明显,萧安木和萧家主的眼神都变了变,赶来不久的萧夫人更是叫道:“你胡说什么,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也是够恶毒的,听说你是那毒妇的妹妹?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妹啊,”章倨虽然看不见她,但这不妨碍他嘲笑对方,“可惜你运气太差,当年我和我娘搬的地方离你们不远,那件事恰好被我瞧见,这你想不到吧?”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萧夫人冷着脸,“你最好少玩这种把戏,别以为我们能上当!”
章倨继续嘲笑她:“萧夫人,你的声音好像有点颤,你在害怕么?”
“这是被你气的!”萧夫人看向押着他的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逆贼押下去!别让他在这里胡言乱语!”
章倨察觉身后的力道加重,嘲讽一笑,顺从地向前走去:“萧家主你就没想过你一心疼的二儿子其实是你妻子为了骗你而从别处随便抱来的?不信我没关系,查一查又没坏处,你若想查得顺利点,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他走了,走得很痛快。身后的众人静默一下,齐齐望向几乎僵硬的三人。
萧安木十四岁开始闯荡江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慢慢转回视线看向萧夫人,耐心等着她开口。萧家主也正看着妻子,但他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带着他们回去了,留下一群人抓耳挠腮,好奇得不行。
祁真看了半天戏,深深地觉得世家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咋舌道:“你说这事是真是假?”
“也许吧。”莫惑说着见柳昂发现了他们,便目送这人过来。
柳昂周身气息清冷,明显心情不佳,简单对他们打完招呼便沉默地站在了一旁。莫惑看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先回去。柳昂道声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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