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世华裳
窗外天光的大亮,又是崭新的一天。
胸腔内蔓延的强烈的占有欲还未散尽,他垂眼看着祁真,目光下意识在那唇上转了转,迅速回神,决定去洗把脸。
祁真醒后身边已经没了莫惑的影子,他在床上滚了一圈,伸了个懒腰,愉悦地起床穿衣。
一笑谷的两位谷主这次出门为的便是来找大儿子,谁知竟见他找了一个人,并且经过观察不太像是装的,终于满意。而荣夫人前天从大儿子那里得知几位有名的花匠要在蟠城开一个花会,想买些花种回去,于是便决定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薛公子后脚就杀了回来。
祁真立刻跑去接他,皱眉道:“这才过去几天,你是不是没去解忧堂看病?”
“我知道杨公子是为我好,所以去了,”薛公子道,“不过我们在半路遇见一位神医,他说我的病能治,开了一副药,让我按时喝便可。”
祁真问:“什么神医,别让人骗了?”
薛公子道:“不会,那药我喝过几次,确实好了很多。”
祁真问:“方子呢?”
薛公子在心里冷笑一声,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方拿出来给他看。祁真自然是看不懂的,敷衍地点点头:“只喝这个就行?没说喝多久?”
薛公子道:“一日三次,调理几个月便行。”
“那就好。”祁真扶着他回屋,嘱咐他好好休息,等到了午时便亲自去厨房吩咐家丁熬药,端着给人家送去,温和道:“来,熬好了,趁热喝。”
薛公子盯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忍下了。
祁真很是欣慰,交待他的护卫好生照顾他,三步一回头地出门,到了傍晚继续给他送药。薛公子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道:“这种事以后交给他们就好。”
“不行,他们先前就不怎么管你,我太不放心,”祁真吹吹碗上的热气,递给他,“给,喝吧,只要我在一天,便会照顾你一天。”
“……”薛公子的脸都绿了,端过药一饮而尽,扯扯嘴角,“其实我最近觉得好了很多,不用喝得太勤。”
“那怎么行,”祁真教育道,“身子是本钱,你才刚好一点,千万不能大意,药不能停啊!”
薛公子:“……”
祁真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维持着温和的表情进了书房,走到平时坐的椅子坐下,趴在桌上闷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莫惑抬眼看他:“去送药了?”
“嗯。”祁真坐好,漂亮的眸子满是笑意。
莫惑手指一动,想揉一把,但及时忍住了,问道:“你知道他是装病?”
祁真道:“猜的。”
莫惑道:“为何会看他不顺眼?”
“就是不顺眼,没为什么……”祁真说着见卫玄进来了,便收敛了些,听到他说封晏已经出发,不日便到,顿时一愣,联系一下莫惑有意支开父母的举动,再次确定凤随心是出了问题。
莫惑挥手让卫玄出去,察觉祁真在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祁真看着他:“你最近会一直在分舵?”
莫惑道:“应该,怎么?”
祁真道:“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过段日子再回来。”
莫惑立刻问:“去哪?”
“保密。”祁真微微一笑,起身出门,仰头看看天际的霞光,暗道医圣可千万要活着,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他说走就走,休息一晚,转天一早便出发了。莫惑站在门口送他,望着他迈上马车,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特别不痛快。薛公子则松了一口气,目送马车离去,走到莫惑身边好奇问:“杨公子这是要去哪?”
莫惑不答,冷淡地扫他一眼:“你早晨喝药了么?”
薛公子:“……”
第166章 番外6
祁真虽然走了,但无冤却没动,原因是祁真不确定莫惑他们会不会突然离开,加上要盯着姓薛的喝药,所以需要一个人留下。无冤与他们相处一久,已经没了走人的心思,干巴巴地拉着少主的爪子,生怕被抛弃,直到听见他再三保证会回来才松开。
风雨楼一众也是万般不舍,再次围成一个圈。
“之前明明没听说有什么事的,刚和楼主睡一屋就要走,不是楼主又把人吓跑了吧?”
“不能啊,无冤不是还在么?”
“那万一他偷偷溜了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楼主的态度,他竟然没跟着!”
“就是,分舵能有什么事需要他忙?果然是吵架了吧!”
“啊,难道是薛疯狗说自己有救了,夫人想把楼主让给他?”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他会回来的,无冤不是还在呢么,还在呢——!”
众人想了不少可能,大部分都不太乐观,于是一边盯紧无冤,一边暗搓搓地观察楼主,发现他的神色似乎比以往更冷,越来越觉得是吵架了。花舵主简直操碎了心,跑去找楼主,问道:“不去追夫人?”
“不去。”莫惑淡淡道,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书。
花舵主道:“夫人的脾气挺好的,要是闹别扭哄哄就行……”
莫惑打断:“他是有事。”
花舵主很怀疑:“真的?那你为何不跟着?他心地那么善良,若被人骗了怎么办?其实分舵没什么事的……”
莫惑冷淡地扫向他。花舵主顿时闭嘴,想劝又不敢开口,在桌前来回晃荡两圈,见楼主又扫了他一眼,只得慢吞吞向外蹭,吱呀一声关上了门。莫惑便继续看书,片刻后看向旁边空空如也的椅子,又是一阵烦躁。
胸腔里仿佛空了一块似的,令人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干脆放下书,静静坐着。
祁真走后,他没有再做奇怪的梦,但却不只一次回忆起梦里的画面,好像一颗种子发了芽,可又朦朦胧胧地感受不到实感,搞得他几乎有一点想把那个人抓到身边吻一下试试。
“楼主。”
卫玄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莫惑抬起头,接过递来的纸条看完,与先前的三张放在一起,问道:“他去了哪?”
卫玄道:“还在往南走。”
莫惑微微颔首。
卫玄见他没有要问的,便出去了。凤随心这时恰好进来,走到祁真常坐的那把椅子坐下,笑道:“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是因为他?”
莫惑冷淡道:“不是。”
凤随心挑眉:“所以你确实心情不好?”
莫惑的语气半点不变:“没有。”
凤随心漫不经心应了声,没有再问,陪他坐了一会儿,忽然道:“说起来,我记得某人好像在半路特意问过我钟离昊的事,搞不好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莫惑顿时看向他,摸不准他是不是在故意诈自己。凤随心与他对视一眼,懒洋洋地站起身:“兴许我猜错了,他真是有别的事做,走了。”
他说罢开始向外走,莫惑几次想叫住他,但脸颊却在发僵,完全不知该如何说,神色便不太好看了。凤随心出去前快速回头看看他,笑了一声:“逗你玩的,既然在乎就去找他吧,他可是第一次出远门,一时不慎或许会吃亏,”他停顿一下,笑得别有深意,“缘分这东西果然神奇,才过去几天,你就对他动心了。”
莫惑充耳不闻,吩咐道:“封晏正往这边赶,你最近别乱跑。”
凤随心笑道:“那封晏来了,你就去找他?”
莫惑沉默一瞬:“嗯。”
“一言为定。”凤随心笑了笑,转身离开。
莫惑看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眼。
他不清楚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凤随心的天穹无境虽然已经突破九层,不至于爆体而亡,但内体的缠绵刻骨却积累了太久,终于到了无法用内力压制的地步,如今凤随心已到巅峰,之后会慢慢变得虚弱,不到一年又会卧床不起,回到原先的状态。
若封晏最终也没办法,凤随心恐怕会衰弱致死——这也是凤随心最不想要的一个死法。
所以前些日子凤随心忽然失踪,他和邵沉希才会这般紧张,一起出来寻人。可他刚刚那一声嗯,却让自家弟弟答应了留下等待封晏,愿意腾出极其有限的时间,陪着封晏和他们试一试。
——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只知无论如何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便放弃。
他坐了片刻,扫一眼旁边的空座,想到很快就能把某人抓回来,沉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些,当然,他绝不承认是因为能再次见到某人的缘故。
日子一晃而过,这天封晏终于抵达分舵。与此同时,暗中跟随祁真的手下也传来了消息,说夫人正向回赶,估计是忙完事了。
莫惑最近刚好在思考见到祁真后,若那小子问起自己为何出门,该给一个什么合理的理由,闻言大为满意,干脆耐心等着。第十三天的中午,只听外面一片喧哗,顿时抓紧了手里的书,镇定地坐着。
“楼主,”卫玄快步进门,一向沉稳的声音透着些许颤抖,“杨公子回来了,带回一个人。”
莫惑僵住,紧接着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淡淡问:“哦,是谁?”
卫玄道:“医圣前辈。”
莫惑的神色彻底变了,急忙出去,经过再三确认发现这人果然是消失已久的医圣,不由得望向祁真,却见他在盯着封晏看,想也不想便凑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祁真的目光转到他身上,问道:“薛公子呢?”
莫惑道:“大概是不舒服。”
如今封晏住在分舵,薛舒岚为了防止祁真一时兴起拉着封晏给他把脉,这天自然是不会轻易出现在祁真面前的。
祁真哦了声,表示非常担心,快速跑过去看他。
薛公子装作很惊喜的样子:“杨公子回来了。”
祁真关心地打量他:“我听莫惑说你不舒服,怎么样了?”
“我没事,”薛公子扬扬手里的纸,解释道,“是今天家里寄来一封很重要的信,我在看信,这才没出门。”
祁真道:“原来如此。”
“嗯,这信比较机-密,杨公子你看……”薛公子歉然地望着他。
“我明白。”祁真很体贴,扳着凳子后挪了一丈,坐在那里雷打不动地望着他。
薛公子:“……”
护卫:“……”
薛公子没有成功将人轰走,简直想吐血,只能装模作样把信看完,下意识想愁云惨淡一番,也好找借口静静,但转念一想这人很可能会认为自己身体不好反而将封晏叫来,最终便维持着僵硬的笑脸,识时务地把几张纸收了起来。
祁真重新凑过去,打量几眼:“你气色不错,看来那个药果然有效。”
薛公子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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