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生爱
立在轩辕静身边的二皇子轩辕天鸿看他脸色微变,虽有些奇怪,但碍着在场的众位大臣们也不好多问,只得低垂了视线。
他人身侧是即将随轩辕天鸿离京的户部尚书柳如云,两人的身后则是要随行的各部刺史和各院官员。
治理两江水患,现下是飞岚的头等大事,钦差两日后出发,身为飞岚的皇帝,轩辕亦自当叮嘱了两位皇子和随行的众臣。也因此,早朝之后一干众人就都在御书房中候旨。
随着脚步轻响,换了一身淡紫色便服,外罩淡紫色纱衣,紫金簪束发的轩辕亦从后殿绕出。
“儿臣见过父皇。”
“臣等见过皇上。”
轩辕亦一出现,御书房内以鸿王轩辕天鸿和户部尚书柳如云为首的众人纷纷撩了袍服的前摆,双膝跪地。原本坐了太师椅的轩辕静也站了起来,微弓了身子。
“嗯,起来吧。”轩辕亦微微颔首,坐了御案后的御座。
“谢父皇。”
“谢皇上。”见轩辕亦在御案后座好,跪地的大臣们也纷纷起身。
“嗯,寒王还未到么?”斜倚了龙椅,轩辕亦扫了一眼在场的大臣和立在轩辕静身边的轩辕天鸿,见众人皆到,独缺了水寒便问。
丁宁见轩辕亦问起水寒,尽快弓了身子上前一步,“启禀皇上,九皇子……”丁宁先是一顿,在想起自今日起水寒便是王爷的身份了,忙改了口,“寒王他……”
轰隆——一声巨响骤然响起,惊天动地,震的整个大地都颤了一颤,也震的御书房内众大臣在哆嗦了一下的同时心啊肝啊的都忽悠悠的提了起来,更有胆子小一点的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若不是给身边人扶了恐怕就要当场栽倒了。
响声过后,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看向御案后的轩辕亦。却不想轩辕亦已然脸色苍白的起身离座,直朝后殿去了,别人可能不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他却听的清清楚楚,这分明就是炸药爆炸的声音。这宫内有炸药的地方也只有一处,就是盘龙殿东偏殿后院那间作为水寒实验室的厢房。
看轩辕亦变了脸色往后殿去了,轩辕静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却也放心不下,紧跟了出去。
出了后殿,从角门出了御书房的这间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一股灰黑的浓烟从皇宫的中心腾起,如一朵巨大的蘑菇翻卷着冲上天空。
“皇兄,这是……”盘龙殿三个字还未说出,身侧就失去了轩辕亦的身影。看了看已然跃上屋脊的自家皇兄,轩辕静咧咧嘴也纵身跃了上了房脊。
掠过一道道屋脊,眼见着盘龙殿近在眼前,轩辕亦的心也提到了喉咙里,同时在心中暗自祈祷,他的寒儿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人还未到远远的,就看见盘龙殿东偏殿后院内,离着偏殿正殿最远的一间厢房,房倒屋塌,满地砖头瓦砾和木材的碎片堆在一处,已然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上一片火光,还有大团的浓烟不断从瓦砾堆里冒出来。与之毗邻的两间厢房因为受到波及,屋顶去了大半,裸露的椽子横七竖八的直指向天空,墙壁也是一片焦黑。
轩辕静立在屋脊之上,看着眼前那一片残垣断壁和碎裂了一地的琉璃瓦整个人都呆掉了,傻愣愣地站在屋脊上,嘴角抽了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知道这两天轩辕亦和水寒都在为炸坝泄洪做准备,也还知道制造炸药的就是平日制作烟火用的原料。现在若不是亲见,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制烟火的东西竟有如此大的威力,能把一整间房间夷为平地。
轩辕亦从屋顶上掠下来,扫视了一圈,只看见红叶正指挥了禁卫军和太监们提了水桶救火,却不见水寒的身影,心中一紧,随手抓了个太监就问,“九皇子呢?”
“皇上。”拎了水桶往回跑的小太监手臂忽然给人抓了满脸的不高兴,正想发火一转头看抓了自己手腕的竟是轩辕亦忙扔了水桶跪了下去。
“九皇子呢?”
“奴才,奴才不知。”小太监的手腕都快给轩辕亦握的断了,却不敢吭声,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
“皇上。”红叶早就看见从房脊直掠下来的轩辕亦和傻愣愣的立在屋脊上的轩辕静。看轩辕亦下来,就过来见礼。
“红叶,寒儿呢?”看红叶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轩辕亦便放了那小太监的手,转身问红叶。
红叶未说话,而抬头看向轩辕亦的身后。
“父皇?”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轩辕亦的身子一震,同时一颗悬了的心放下了一半。
转过身子,轩辕亦便看见他的寒儿灰头土脸的立在自己身后,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带了些许的心悸,看到自己看着他,就咧了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轩辕亦未说话,两步到了水寒的身前,顾不得他满身的灰尘,伸手便把眼前的少年揽入怀中,闭了闭眼,整个心也彻底放回了原处,幸好他的寒儿还好好的活着,不然,他可真连求死的心都有了。
“父皇,我要喘不过气了。”胸口传来闷闷的声音,轩辕亦只好恋恋不舍的松了手臂,水寒这才脱出轩辕亦的怀抱。
“出什么事了?可还伤了其他人?”
“呵呵,是我自己不小心,当时房子里没有别人。”被问起原因,水寒忽然有些发窘。他是因为忘了这黑色火药是极易燃易爆的东西,也才会给铁器碰撞引发的火花引燃了刚配好的药粉,炸了一整间的实验室不说还牵连了与之相邻的屋子。也幸好当时屋中只有他一人,见事情不好,拼命的运了轻功,才险险的躲过给炸的粉身碎骨的命运。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转过来的轩辕静从屋脊上下来,拎了袍子的前摆,踩着满地的琉璃瓦的碎片,“寒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黑色炸药么?”
“静皇叔。”见轩辕静走过来,水寒便冲他笑了笑。
“寒儿,这就是你曾经说起过的那个黑色炸药造成的么?”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轩辕静似是还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不算,若是调制好了,加大药量会比这一次的威力大的多吧,怎么了?静皇叔?”
“别理他。”见给这一声爆炸引来的春夏秋冬四大宫女远远的立在一边,轩辕亦提高了声音,“你们伺候寒王沐浴更衣。”
“是。”一声低应四名宫女孩子来到众人前福了一福,水寒便跟了四人自去沐浴。
水寒无恙,轩辕亦也就打算离开,手臂却给轩辕静捉了,转过头,就看见轩辕静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皇兄,我现在觉得炸坝泄洪这个办法果真行得通。”
轩辕亦听他捉了自己的胳膊就为说这么一句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跳,伸手把他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扔到身侧红叶那里后干净利落的抬腿走人。
“皇兄——”轩辕亦身后,一声哀嚎响彻云霄。
庙堂卷 第二十九章 夜半听琴
二皇子轩辕天鸿封王是早就定下来的,虽然提前了,却也只提前了不到一个月,銮驾朝服都早已备好。水寒封王却是几个时辰前才确定的事,内务府的裁缝们就算是天上的织女也不大可能几个时辰之内绣出水寒的四爪蟒袍。所以沐浴更衣之后,水寒重又换了身白缎长袍,白玉簪束了头发,去了御书房。
“寒王到——”御书房门口当值的小太监早就对时不时跑来御书房的水寒熟的不能再熟了,远远的看水寒带了名四品侍卫过来,就往书房内传了一声。
“臣等见过时寒王。”水寒一进门,原本立在殿内的大臣们都往两边让了让,自动给水寒让出一条通道,然后又都冲着他双膝跪 了,微低了头。
“嗯,起来吧。”随口应了一声,水寒顺着两边大臣们让出来的通道径自来到御案前,“父皇。”
“寒儿来了,一边站下吧。”从那道白色的身影进入视线,轩辕亦的心情就大好起来,今又从对面少年的口中听到了那一声父皇,俊脸上露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静皇叔,天……二皇兄。”一贯都叫轩辕天鸿的名字,话出口了一半才想起现下的场合不对,也幸好水寒反应的快,临时改了过来。
“九皇弟。”轩辕天鸿还是第一次听水寒喊他皇兄,心中微讶,脸上也浮现了些许的喜意。
跟两人打过招呼,水寒便立在轩辕静的身侧。看轩辕静笑嘻嘻的盯了自己,知道是因为刚才错了称呼的缘故,就偷偷冲他撇了撇嘴。
对水寒见驾不跪,时常出入御书房的臣子们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若今日水寒当了这些人的面跪了,他们反倒会觉得奇怪,甚至不适应。
但是在那些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九皇子的大臣们看来,见驾不跪,必是给皇上娇宠坏了。跟着这样一个备受恩宠又娇生惯养的王爷出京,还是治理水患,赈济灾民……这些官员们在哀叹自己时运不济的同时,心中也苦成了一片。
治理苍江水患,赈济各地灾民这些都是轩辕天鸿的事,原本水寒此行的目的就不在此。来御书房也只是提前见见这些随行的官员,避免这些人忙起来把他这个堂堂飞岚的王爷遗忘了,或是被哪个不认识他的招惹了去。
所以,轩辕亦和书房内臣子们开始议事不久,水寒便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两日后出离京,他得赶在两日内确定了炸药的配方。而且还要为此次出行做准备,云侯那里也还要辞行……一大堆的事情忽然全都堆在了一起。
两日,还真是紧的很啊。暗自叹息了一声,水寒带了喜子重又回到盘龙殿的东偏殿。殿后厢房瓦砾堆上头的明火已经被扑灭,腾起来的那朵蘑菇云也消散开去。
散落满地的碎石瓦块,还冒着烟的木头,和了地上一滩滩的水渍,使得整个院子凌乱不堪。
再用那间实验室已经是不可能了,重建又尚需时日。好在昨天教会了工部那二十名制火药的药师要如何配比试验,还是去工部吧,想至此,水寒就重新抬了脚打算去工部。
哪想一转身,鼻尖就撞上了一个人地胸口。
“呵呵,几日不见寒儿可曾想念静皇叔?静皇叔可是想寒儿想的紧啊!”一声轻笑,轩辕静见水寒果然并未察觉自己已在他身后,便伸手搂了水寒有些单薄的身子,同时低了头,蹭了蹭那张清秀的小脸。
“静皇叔。”整张脸都给轩辕静蹭了个遍,水寒暗自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给搂在怀里瞬间察觉到眼前人的身份,自己恐怕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静皇叔怎么到这里来了?”拼命从轩辕静怀里挣脱出来,水寒有些气喘,立在轩辕静的面前问。
“啊,那个啊,寒儿教教皇叔弄那个炸药可好?”水寒从御书房偷溜出来的时候轩辕亦就猜到他八成又要来捣鼓炸药了,自然要跟过来看看。
“这里不能用了,静皇叔若是感兴趣就跟寒儿去工部吧。”水寒歪着头想了想,小脸上就露了笑意。刚刚还在想自己离开了,现下这一摊子事要交给谁,却不想竟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别看自家这个皇叔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办起正事来却也是极为靠得住的人,将余下的事情交给他自己倒也放心。
“当真?”轩辕静没想到水寒应的竟如此痛快,有些不相信,“不过,静皇叔,寒儿后日就要离京了,可是还有很多事情做不完,皇叔在寒儿离京后帮寒儿完成可好?”
“好啊,既然是寒儿留下来的,皇叔自然替寒儿完成了便是。”给水寒一双清可见底的眸子盯了,轩辕静高兴起来就完全忘记了柳如云离开后自己还有户部那么个大摊子要管,头点的如啄米的母鸡一般。
“呐,静皇叔,咱们现在就去工部好了。”见轩辕静点了头,水寒便带头往殿外走。
立在一边指挥了禁卫军和造办处的宫人们替水寒收拾残局的红叶见轩辕静满面春风的跟了水寒离去,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在工部下设的一间制作烟火的作坊里泡了一个下午,又用自己的銮驾把水寒送回宫,轩辕静再回府已是掌灯时分,草草的用过晚膳,便换了一身月白的夜行衣,白纱蒙了面跃上房脊,又往盘龙殿的方向去了。
人还未到殿中,远远的就有悠扬婉转的琴声借了夜风飘过来,轩辕静身形一滞,随即放慢了脚步,向那琴声传来的方向靠了过去。
几个纵身,双脚踏上了盘龙殿正殿对面的屋脊。立在明黄琉璃瓦的屋脊上,轩辕静居高临下把偏殿内的情景全部收进眼底。
夜色下,偏殿的那间书房内,轩辕亦斜靠了条案后盘龙的太师椅,微合了双目,双脚架在脚凳上,满脸的轻松惬意。面前条案上搁了一只细白瓷的素色茶盏,袅袅的水汽从半合的杯盏上升起。
敞开的窗边,水寒单着了件窄袖绣花织锦袍坐在琴凳上,微低了头。额前的碎片滑落下,遮下半张清俊的小脸,发丝形成的阴影遮挡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身前琴几上置了一把乌黑的古琴,古琴的琴弦随着水寒手指的拨动发出悠扬舒缓的声音。琴尾,水色的穗子似是合了音节轻轻飘动。
斜对了长条大案和案后轩辕亦的一扇敞开的窗子上,一身黑色短打,黑巾包头的红叶侧坐了窗棂,后背倚了窗框,双臂抱在胸前,微低了头,如同入定了一般。随着夜风的吹拂,额前微长的刘海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明灭不定。
夜幕下,明亮的殿宇内,两人一琴,一盏清茶,还有那斜倚了窗楼不自觉对两人形成回护之势的黑衣人,伴了舒缓低沉的琴声,此情此景在轩辕静的眼中竟是那样的温暖。轩辕静心中一动,眼神也柔和了许多。似是怕自己扰了这份难得的温馨与闲适,轩辕静索性盘了双腿,坐在屋脊上,单手托了下巴,静静的听那琴音在耳边流淌。
殿内,水寒抚琴的手指几不可查的顿了一顿,轩辕亦微合双目也睁了一下,瞟了眼屋脊上的轩辕静又合了。
静谧的月光下,海浪轻轻拍打了莹白的沙地,安静的夜晚,广袤的海面上微微起伏的海水映了满天的月色和星光。偶尔,一只夜航的飞鸟从深蓝的天际划过,留下一道漆黑的影子。
海面上,两点橙黄色的光点渐行渐近,是两艘小渔船。那两点橙黄则是挂在舱外的风灯,渔船靠了海岩,泊在宁静的海湾里,靠了岸的船上传来几声喃喃低语,片刻,船上舱外的两盏风灯先后熄灭。给这晚归渔船搅扰了片刻的深夜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安宁,静谧……
弦寂音绝,许久,似是还沉浸在这由琴声勾划出的景致中,殿内殿外一片寂静。滴漏声声,时间便在这份闲适静谧中缓缓流逝。
直到……
“咦?静王爷,您怎么躺在屋顶上了?”带了一队宫女端了夜宵来的丁宁看到盘龙殿屋脊上的那道白色的影子尖细的声音便高高的扬了起来。
暗自叹了口气,为这给丁宁无意间打破的气氛惋惜了一下,轩辕静纵身跃下屋脊,迈进了偏殿。进了偏殿,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了,轩辕静扫了眼红叶刚坐了的窗户,那道黑影已然飞掠上屋脊,眨眼间便消失在屋脊之后。
丁宁跟在轩辕静身后进了偏殿,便吩咐小太监们关了窗子,下了殿门外的软帘,伺候着殿内的三人用夜宵,一碗热乎乎的汤圆下肚,候丁宁带了宫女们退下,轩辕静才有些担忧的问坐在盘龙的太师椅上的轩辕亦,“皇兄,我有事要问你。”
“静想问的可是为什么要封寒儿为王,还要兼了副钦差的官职?”轩辕亦放了手中茶盏问坐在一边的轩辕静。
“咦?皇兄怎么知道?”
听轩辕静这样回答,轩辕亦便抛给水寒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
“皇叔可是担心寒儿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自动轩辕亦调侃的眼神,水寒笑问。
“寒儿既是知道会成为众矢之的怎么还……”看水寒清秀的小脸因为嘴角盈盈的笑意霎时生动了许多,轩辕静微皱了眉毛。
“就是这样才好啊,他们的注意力放在寒儿身上,天鸿就可以专心致志的治水救灾了。”
“寒儿,你可知自己说的什么?”眉毛又皱了皱,轩辕静的视线在轩辕亦和水寒的脸上来回的游移着,“是你父皇要你去的?”
“是寒儿自己,本来父皇不准寒儿去的,是寒儿坚持要去。”见轩辕静的目光落在轩辕亦的脸上,眉宇间隐隐有了些许的怒意,水寒忙岔开话题,“对了,静皇叔,父皇说皇叔府里有位曹姓师爷是沁州人?”
轩辕静转过头,见轩辕亦一张俊脸上已没有了笑意,神情黯然,估计真是水寒自己要求了,自家皇兄又拗不过他,就轻轻叹了口气,“寒儿说的是曹初?”
“是叫曹初的么?”
“是啊,曹初据说是世居沁州,曾经在沁州下属的沿河县做了一年的笔墨师爷。后来因为与县官不和,独自到了洛凤城,机缘巧合遇到了皇叔,才会入府的。”
“世居沁州……呐,皇叔把这个曹师爷借给寒儿可好?”
“呵呵,寒儿若是想要,皇叔就把他送给你又能怎样?不过这个曹初名义上虽是王府中的师爷,却是以客人的身份居于王府。所以这件事皇叔做不了主,还要回府去商议一番。”
“那这件事就交给皇叔了。”说着,水寒就又冲着轩辕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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