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生爱
他几乎可以肯定,与这庄内最核心的建筑翠园只隔了一座小桥的那座院落便是少庄主段水寒的住处。可是那院子虽然也一样戒备森严,明显的那正房内却并未住人,至少今夜是空的。三更半夜的,这位少庄主不在庄内休息是去哪了呢?花街?还是柳巷?若依照当日他在糖果店时的反应看他倒也不像是轻薄之人。尤其是那从骨子内透出来的如高山白雪一般清丽脱俗的气质装可是装不出来的。难道说他竟是有事出庄去了?自己果然与这少年无缘?真是的,难得有了这样一个勾起自己兴致的人。
又在石桥下休息了一会儿,调息了有些凌乱的气息,欧楚环抬头看看天空。天上原本挂在半空中的那轮明月已经渐渐向西沉去,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也该离开了,虽然心有不甘,欧楚环也还是从这后园退出了铸剑山庄。
越过铸剑山庄高大的砖墙,面前便是一片缓坡,这山坡虽然比那庄墙还要高出一些,可是即便是到了坡顶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铸剑山庄那一片灰黑的屋脊。越过这片山坡,坡下就是通往惠州州城的官道。眼见着天边渐亮,欧楚环便加快了脚步。
就在即将越过坡顶的时候,一股酒香夹在有些冷冽的晨风中忽然冲进了欧楚环的鼻孔。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酒香?欧楚环愣了一下神,随即放慢了脚步四下寻找。
寻了半晌方见快到山顶的一棵树上坐了一名男子。男子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斜靠了那树上横生出来的一根枝干,双腿垂于树下,一张脸隐在头上树叶形成的阴影里,看不清样貌,身旁一个树杈上卡了一个酒坛,刚才欧楚环闻见的那股酒香便是从这敞开了口的坛子里飘出来的。
身形一转,欧楚环便到了那树下。抬头见坐在树上那男子一张瓜子脸生的倒也俊朗,也算得上是个少有的美男子,欧楚环的嘴角便轻轻扬了起来,“良辰美景,月色正浓,公子一个人在这里赏月不寂寞么?”
“月色正浓?”凌九霄忽然扬了头,视线落到已经快要完全沉到山那一头的月亮后,嘴角上挂了一丝嘲讽。
呃……欧楚环看看天边仅剩的那一抹银辉,再瞧瞧已然掉转了视线,怔怔的望着坡下的凌九霄,想了想便手脚并用的往他坐的那棵树上爬。
凌九霄皱了眉毛,不满的低了头,冷着一张脸看着欧楚环抱了快一人合抱的树干笨手笨脚的向上爬。
欧楚环见他低看着自己,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爬到了凌九霄下方一点的一根枝杈上,随后轻轻跃起,双手抓了头顶上的一根枝杈,翻身坐上去后笑嘻嘻的看向斜对面的凌九霄,“小时候还未学武的时候我跟几个弟弟就是这般爬树玩的,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一般。”随着一声轻叹一抹落寞自欧楚环的眼底一闪即逝,快的凌九霄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是单相思还是苦离别?”见凌九霄在听到自己的问话后眼眸忽然闪了闪,欧楚环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笑容更甚。自他所坐的那根树枝上站起来,将双臂张开以维持身体的平衡,踩着树枝晃晃悠悠来到凌九霄坐着的那根树枝旁,单手撑在凌九霄背靠着的那根树枝,“相思却不可得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公子可曾想过找人暂时代替?”
说着身子又向前靠了靠,将头探到凌九霄的耳边,“月色虽然没了,可这天还未亮,不若在下陪公子春风一度,聊以慰藉公子相思之苦可好?”说完,双手便自动自的环上了凌九霄的脖颈,唇也顺势吻在凌九霄的耳垂上。
“你叫什么名字?”凌九霄未动,任欧楚环将头贴在颈边耳鬓厮磨。
“欧楚环,公子若是愿意喊在下小环便是了,若是不愿意的话随便喊什么都好。”虽未寻到铸剑山庄的那位少庄主,可是遇到这样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也不错。见凌九霄并未拒绝,欧楚环的手便放肆的沿着凌九霄的胸口缓缓向下滑去。
“欧楚环?”重复了一遍欧楚环报出来的名字,凌九霄忽然一笑,“这怕不是你的真名吧,荷花公子?”
“咦?你怎么知道人家的绰号的?”被识破身份,欧楚环未有任何惊讶,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止。
“非男非女,女装时一身粉色衣裙,男装时一袭翠色长袍,男女通吃荤腥不忌,既采花又盗柳的采花大盗荷花公子最近在惠州可是尽人皆知,让人闻风丧胆,我又怎会不知?”凌九霄眼底寒光一闪,身后便扣住了欧楚环那只已经滑到他小腹后还要继续下滑的手。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凌九霄说穿了身份吃惊,还是手上感觉到了凌九霄灌注在自己手上的内力,欧楚环整个人就像是呆住了一般,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凌九霄,半晌才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你说什么?采花大盗?你说谁?我?”一只手被凌九霄扣住,欧楚环便用另一只手指了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是采花大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是采花大盗?”听凌九霄反问,欧楚环忽然如炸了猫的猫一般整个的便跳了起来。哪想过于激动的欧楚环跳起来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是在树上,待落下,脚下一空人便向下掉去。也幸好他反应快,伸手便抓了才踩着的那根树枝,借了力又重新翻身跃到树上,“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非男非女,女装时一身粉色衣裙,男装时一袭翠色长袍,男女通吃荤腥不忌,既采花又盗柳的采花大盗说的是我?这就是江湖人对本公子的评价?”
那么多话还真难为他一字不落的都记住了,见快要抓狂的欧楚环满脸震惊外加极度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一滴冷汗便挂到了凌九霄的额角上。
“你是在开玩笑吧?是吧?”见凌九霄看着自己不说话,欧楚环忽然收了脸上的震惊,眼中闪现流露出些许的期盼。
“也许是哪里弄错了……”不知为何,盯着面前青年那双满是企盼的眼眸,从那企盼中还隐隐看到了些许受到惊吓的成分,凌九霄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不是玩笑了,”凌九霄的话音未落,欧楚环便从他话语中找到了答案。伸手抱住脑袋,双腿一曲便蹲到了树枝上,“老天了,我竟然成了采花大盗了,若是给父……给父亲大人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我。”
“呵呵,不过是个名号而已,至于这般的烦恼么?”见前一刻钟还撩拨了自己说要与他春风一度的青年此时竟和一个给烦心事所扰的孩子一般不二,凌九霄有些好笑。
“采花大盗说的又不是你,你自然不必烦恼。”抬头冲着立在一旁怎么看怎么都碍眼的凌九霄翻了个白眼,欧楚环又抱了头。他不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想一个,想一个便想占一个么?虽然有些时候最开始确实用强的,可是事后一个个的不都是跟他难舍难分的么,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到了别人身上是风流成性,到了自己身上便成了采花大盗了?
想他好不容易才闯出来的荷花公子的名号竟然跟采花大盗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可笑的是他本人竟然不知道,欧楚环忽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还好吧?”见欧楚环这般表现,凌九霄便从一直坐着的树枝上下到他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头。
“不用管我。”一声哀嚎之后,欧楚环的头埋得更低了。
欧楚环这般的反应,凌九霄便站起身来,伸手将卡到树杈上的酒坛取下,纵身跃下转身准备离去。
“喂,你还未回答我呢。”觉察到凌九霄离开,欧楚环忽然抬起头来问。
“答什么?”
“单相思还是伤离别?”
听欧楚环这般问,凌九霄忽然转过身来望向坡下给灌木遮挡的那一片灯火,“那里,有我最爱之人。正如你所说是单相思,也一如你所说求之不可得。”可是我绝对不会放弃,五日之后的试剑大会上,只要看到我手中特地为你铸造的那把宝剑,小亦,你便会明白我这二十多年的苦心了。
他不知道今夜为何会将这从未对人说起过的事情说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听,但是,说出来之后的凌九霄忽然轻松了很多。回头看了眼隐在树荫下那青年影影绰绰的身影,凌九霄拎着手中酒坛,头也不回的往山坡顶上走去。
单相思啊,世人都道黄连苦,相思更比黄连苦,尤其是那人就在你面前,却永远都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求之却不可得的时候,那般的痛苦又岂是黄连所能比拟的。他是过来人这些自然知道,若不是最终看透那两人之间的痴缠,选择了放弃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洒脱了。不过,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顾不过别人来。
荷花公子的名号是不能用了,那一身粉裙和翠色长袍也不能再穿了。改成什么名号好呢?青莲公子,然后出入都是一身的青衣……好像不错。
那男子说的倒也不错,不过就是一个名号而已,又有什么好在乎的。说到名号……好像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算了,以后再问吧,前提是自己在飞岚的这段时间还能再次遇到他。从树上跃下,翻过缓坡,欧楚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运了轻功往惠州州城方向而去。
铸剑山庄庄外这山坡上欧楚环和凌九霄两人一夜未眠,缓坡下铸剑山庄内却也有人一夜未眠。
红叶披了外袍斜靠了自己所居院落廊前檐下的木质栏杆,若有所思的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渐渐西沉。
为明日的行动准备了差不多一天又加上了大半夜,直到此时他才空下来。人一空下来,他便想到了昨日水寒说的那些话。他说轩辕亦敬自己如兄长,他说静对自己一往情深,他甚至自称自己为寒儿……这些话,还有当时轩辕亦和静默认的态度给他带来的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感动。
此时此刻待那些惊讶和感动渐渐淡去之后,他的心便被那些话填的满满的,也被捂的暖暖的。
飞岚的寒王,九皇子轩辕水寒是把自己当做至亲至信之人才会说这番话吧。一直都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在俊朗的脸上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原来小红发自内心的笑容竟也是这般的好看啊,屋脊上原本飞掠而过的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顿了顿,待发觉红叶的视线扫过来后忙转身打算向远处而去。
“静,我看见你了,下来吧。”平静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
立在屋脊上的轩辕静身子一僵,随后转身跃下屋脊,撕扯着身上月白色夜行衣的衣襟期期艾艾的冲着红叶说道,“呵呵,小红,人家睡不着,又闲来无事才……”到处乱窜的……所以你不要怪我。
“既然闲来无事便坐吧。”说着红叶抬手指了指身侧的栏杆。
“咦?”轩辕静未想到红叶会这般说,一愣,停止了扯自己衣角的小动作,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怎么,静亲王可是还要属下替您拿个垫子来?”见轩辕静不动,红叶挑了挑眉。
“不是。”见红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轩辕静忙一个飞蹿,蹿到红叶身边坐了他身侧的栏杆。随后抬了头,看向身旁的红叶。
觉察到轩辕静的视线,红叶便转回头来,原本已经随着那抹月色落到天边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轩辕静的脸上。
本是已经暗淡下去的月光,却不知道为何竟会在轩辕静微微扬起来的俊俏的脸上添了抹柔和。那双似是含了一洼清泉的眸子内则倒映了满天的星光,眼底,漆黑的瞳孔内映下的则只有自己的身影。
对上那双专注的眼眸,红叶心中忽然一漾,意随心动,手指便轻轻抚上身侧轩辕静的面颊,沿着颧骨缓缓滑下,随后贴上下颌,捧住了那张俊美俏丽的脸,“静……”
“啊,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我先回去了。”那声饱含了神情的轻唤却让轩辕静如同梦境中惊醒一般身子颤了颤。视线从红叶脸上移开的同时将头向后一仰,轩辕静躲开了红叶的手,站起身来飞掠上屋脊,逃也似的往自己所居住的院落飞奔而去。
院内,红叶伸出去的手失了那张美丽的面孔,孤单单的悬在半空中。他……为何突然这般的躲着我?望着那道已经消失在屋脊上的白色影子,红叶忽然有些不安。
江湖卷 第四十四章 如影随形
清晨,天光将亮,一辆毫不起眼的四轮轻便马车混在每日采买蔬菜瓜果等日常必需品的车队内,从铸剑山庄的后角门驶出。马车围了土黄色的粗布幔帐,和这车队中管事们坐的车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马车在上了官道后并未和其他马车一道往惠州州城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官道一侧一座毫不起眼的土丘之上,轩辕亦和水寒两人临风而立,目送那辆土黄色幔帐的马车渐行渐远。
良久,轩辕亦忽然问道,“红叶带了多少人?”
“五十。”
“五十?”轩辕亦忽然转头望向身侧少年,剑眉挑了挑。
“有二十个是庄内的高手,另外三十是从皇家三卫中挑选出来的,这中间倒有二十多人是隐卫。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暗杀突袭的高手。”昨日这些人站在水寒面前时,连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这铸剑山庄,还有这皇家三卫果然藏龙卧虎啊。尤其是隐卫中那二十多人,乍看起来平淡无奇,泯泯众人,其实却都是精气内敛的武林高手。
“而且,寒儿也让铁鹰跟去了。”说着水寒脸上便现了抹笑意,“不过寒儿只是让他护得静皇叔和红叶两人周全。”言毕,水寒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后又加上了一句,“可是铁鹰似乎对寒儿的安排很不满意。若是寒儿还巴不得去呢。”
……他是杀手中的杀手,你让他跟去当保镖他自然不满,看着立在身侧少年脸上那略显遗憾的神情轩辕亦一时无语。
“不过,这次动作无论成败就都是等于将铸剑山庄完全放到了孤星的对立面上了,也算是间接的向孤星宣战了。而且朝廷现在还不便出面,到时候铸剑山庄大概要承受不小的压力,庄内也还应该早做准备了。”说着水寒忽然收了脸上的笑容,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轩辕亦见那双清可见底的眸子中闪过一道慑人的光亮,眼眸忽然暗了暗,他的寒儿果然为人中龙凤。只不过……
“呀,天色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就在轩辕亦沉浸在身侧少年带给他的自豪感时,一句极煞风景的话突兀的传进轩辕亦的耳中。再定睛,水寒则已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沿着来时的路往庄内走了。
“……寒儿,你说什么?回去睡觉?”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这转变,轩辕亦有些吃惊。
“是呀,今夜不是要去见师父么?睡醒了也才有精神啊?”水寒用理所当然的口气答道。
“那么,庄内的事物你打算怎么办?交给谁去处理?”听水寒说回去睡觉的原因竟是因为云锦天,轩辕亦在暗自翻白眼的同时,实在是忍不住替他泼上一盆冷水。
“呀……这倒忘了。”说到这里,走在轩辕亦前方的水寒忽然停住脚步,歪头想了想,随后一张清俊的小脸便跨下来。
“呵呵,寒儿若想睡,庄内事务今日父皇代你处理可好?”实在是不忍看见那张才刚兴高采烈的小脸在一瞬间皱在一起,轩辕亦笑道。
“咦?真的?”骤然转身,原本垮下去的小脸立刻溢满了笑容。在看到轩辕亦点了点头后,身形一转便扑到轩辕亦身前,吧唧一下子便亲到了轩辕亦的脸侧。
这算是报答么?见身前少年心满意足的运起轻功向庄内返回,轩辕亦笑着摇摇头,跟上去。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前世的水家家主毕竟有自己的觉悟,就算是轩辕亦说要替他处理庄内事务,可是现在铸剑山庄的当家人毕竟是自己,所以,吃过早饭后,水寒还是乖乖的坐到了前厅处理公事用的大书房内。轩辕亦见他这般却也未阻止,捡了本棋谱坐了一侧的太师椅陪着。
虽说这惠州分庄的日常事务由沈凤处理,落凤城外的本庄有冷月照看,交到水寒手中的只有些必须有庄主亲自处理和做出决定的事物,可是零零碎碎的汇总在一起却也不少,处理完这些事情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吃过晚饭,待太阳西下,天光渐暗,庄内各处都掌起灯火来,水寒换了一件窄袖的袍服后,冲着坐在太师椅上支了下颌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轩辕亦转头一笑,“咱们走吧。”
“咱们走吧。”离惠州州城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密林的边缘,一直盘膝坐在那辆土黄色马车内闭目养神的红叶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坐在斜对面的轩辕静。
“好。”轩辕静点点头,随后有些担忧的望向坐在车厢最内侧,后背紧紧靠在车厢壁上有些不安的齐清,“他们已经寻到了那处训练营的所在地,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我也去。”听轩辕静要他留在车内,齐清立刻伸手便扯住了他的衣袖。
“不行,一旦动起手来会很危险。”想也不想轩辕静便一口回绝了齐清的请求。
“我会自己小心,我也不是一般的孩子。”而且,我也想再看一眼哥哥死去的地方。见轩辕静挑了车帘要下车,齐清忙手脚并用的爬到车门那里。
“好吧,既是这样你自己小心。”见齐清满是哀求地看着自己,已经跳下车的轩辕静便伸手把他也接下来。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红叶正和一名一身黑色劲装,黑布包头,黑巾罩面只露出两只眼睛来的男子在说话。抬头瞟见齐清跟在轩辕静身旁,红叶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正和自己说话的男子道,“你背上这孩子。”
“是。”那男子应了一声,走到齐清身边,背上他后运了轻功往林地的深处飞掠而去。
“静,你自己多加小心。”红叶看了眼和自己一般一身黑色劲装的轩辕静随后跟着前面带路的人掠进了林地。轩辕静未说话,跟在红叶身后也一同进入林地。
再向前,树木越来越密集,也越发的高大,浓密的树冠在头顶上如伞一般撑开,遮挡住了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虽然才是黄昏,可是整个林间幽深黑暗的如同夜晚一般。
向前行进了大约一刻钟后,带路的男子忽然放轻了脚步,放缓了速度。跟在他身后的红叶和轩辕静见他如此,也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又过了片刻,男子停在了一棵高大的树木前,转身见红叶和轩辕静两人都看着自己,便伸手指了指头顶的树冠随后背着齐清攀上了那棵大树。
属下红叶与轩辕静也先后跃上树冠。带路的男子踩在一根横身出去的树枝的远端,伸手向前指了指,“那边,红总管。”
红叶立在树干上,顺着那男子手指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不远处黑黢黢的林地间现了几座房屋的轮廓,几点灯火从那房屋的窗口透出,向四周发散开去。
除了这几点灯火和那几幢房屋外这片略显稀疏的林地中再没有人的迹象,就是这几点灯火,除非向他们这般特特的寻来,否则绝对不会发现这密林深处的所在。这般的隐蔽,怪不得这里离惠州如此之近隐卫却毫无察觉。
突然,一阵呼喊声响起,在有些寂静的林间十分的响亮。喊得什么几人一时之间都未听清,不过待那喊声过后,那几幢房屋所在的地方忽然热闹起来。
那些房屋内全部亮起了灯火,房门开启,从里面出来的人点起了更多的火把,把那片林地照得亮如白昼。借着那明亮的光线,树上的人们很快看清了那里的情形。
那一片林地比想象中要大上很多,用石块垒砌数尺高的围墙仅仅是为了把那一片地方从林间隔离起来。围墙内的大树并未砍去,只是将树下的土地坐了一番平整,开出数个大小不一的空场。空场上七零八落的丢着练功时用到的石人石锁,草扎的人形。空场旁林地间数座石板垒起来的房子错落分布,常年的风吹雨打让那些石板的表面一片灰白,有些角落里甚至都生出了厚实的青笞。
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这曾经十分熟悉的场景,红叶忽然有些恍惚,一直被他压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些阴暗的记忆也在渐渐苏醒。这里他来过,不单是来过,从进到孤星到十二岁之前他就一直都呆在这里。
在这里,他每日都与杀戮血腥为伍,每日都会见到背叛也每日都会背叛他人,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从八岁活到十二岁。直到他成为七星之一的第二天,被蒙了眼睛用马车带出了这个如人间炼狱一般的训练营地。
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是眼前这场景却让那段灰暗又绝望的记忆夹杂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如暴风雨前的浓云一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瞬间便压在红叶的心上,黑漆漆的透不出一丝的光亮。红叶的眼眸忽然眯了起来,眼仁上迸出了数道血线,瞳孔也越发的幽暗起来。
“小红……”觉察到身旁红叶似乎陷入到了某些阴暗的思绪中,轩辕静的手便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臂弯处。温暖的感觉从臂弯传遍了全身,也驱散了心头那越积越厚的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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