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如睡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爱子脸色发白,容怀松缓和了语气,几乎是低声下气:“阿瑾,就只做我的儿子,不要去想这些了,不行吗?”
容瑾看着短短几句话时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好,我听父亲的。”
“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查此事。”
第25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25
林青崖和他的属下被容怀松和和气气地送出了门。
其中一人低声问:“大人,您觉得这容姑娘有问题吗?”
林青崖伸了伸懒腰, 一副懒散又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怎么知道, 不是还要去问问顾如琢?如果他的回答都能对的上, 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走,去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里,一堂课结束之后,顾如琢刚把刻了一半的木簪拿出来, 一个小书童就走进来:“顾师兄,监院叫你过去。”
顾如琢一怔,直接将簪子收进袖子里, 站起身:“多谢。”
林青阳正好在他身旁:“唉顾师兄,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要找监院请假。”
路上, 林青阳高兴地絮絮叨叨:“家里传信说, 我哥这两天调任回来了,我要请假回家住几天。我哥当初考中进士,直接就授官去了外地, 我都快三四年没见过他了。”
到了监院的书室,两人敲门进去。
“学生见过监院。”
行过礼后抬起头,才注意到房内除了监院, 还有好几人。
林青阳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喜道:“哥!”
饶是林青崖再怎么年少深沉, 看到自己经年未见的幼弟, 也忍不住先仔细打量了一番:“长大了。”
林青阳激动地不行:“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吗?!”
“那倒不是。”林青崖将视线落在与他同来的顾如琢身上:“我是来办公的。”
监院坐在原位上, 慈和地看着顾如琢:“如琢, 这位是淮南府新调来的林青崖大人,接到诉状,说你和容家的小丫头假成亲,违背了律法。你也不必怕,他们问什么只管答就是了。我们书院,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地方。”
林青崖苦笑:“监院,瞧您说的,好像我故意来找茬似得。我也是书院出去的,怎么会干这种事?”
“不是找茬是什么?”监院一点也不给这个曾经的书院学子面子:“假成婚?我活了这许多年,还没见过有官府来查这种事的。闻所未闻这样的事情!”
“假成亲?哥,你搞错了。”林青阳也不相信地嘟囔道:“我看人家两个,比你跟嫂子看起来恩爱多了……”
林青崖回头怒视他:“林青阳!你闭嘴!”
“明明就是。”
最后竟然是顾如琢最配合:“大人要问什么,只管问。”
林青崖敲了敲桌子,诚恳道:“你明明前途无量,为什么会愿意入赘容家?容家再怎么豪奢,也不过是个商户。只怕日后对你清誉有碍。”
“大人来之前没有调查过我的经历吗?”顾如琢失笑:“我是容家买回来的仆役,难不成还在乎入赘商户?”
林青崖眼神微微一深:“你是因为容姑娘对你有恩,才愿意入赘吗?”
“大人或许更想问,我是不是为了容家的钱,或是为了销掉奴籍,才愿意入赘。”顾如琢自嘲地笑起来,然后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温柔:“也许大人不相信,但是我真的爱慕他。”
感受到监院和幼弟一瞬间不善的目光,林青崖硬着头皮咳嗽了一声:“咳。我自然相信顾师弟不是那种趋利小人。”
林青崖也是白鹿书院出去的,他叫顾如琢一声师弟,合情合理,这也算是示好了。
林青阳忍不住插嘴:“顾师兄绝对不是那种人啊。顾师兄对容姑娘可好了!我们班谁不知道,每天闲下来,顾师兄就亲手给容姑娘刻簪子!”
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来了,立刻去拉顾如琢的衣袖:“刚刚来之前,顾师兄还正好刻着呢。快,拿出来给他看看!”
顾如琢无奈,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袖子里的木簪拿出来:“手艺粗陋,叫诸位见笑了。”
众人定眼一看。
确实是,挺简陋的……
如果容姑娘连这种簪子也肯带,大概确实是真爱……
监院皱眉:“你到底问完了没?”
“好好好,最后一个问题。”林青崖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审人的,像是被审的那个:“你们圆房了吗?”
顾如琢没有回答,看着林青崖目露不善。
林青崖解释:“我们也只是按例办事。”
“没有。”片刻后,顾如琢终于回答:“我打算明年下场,希望能博得一二功名。”
“本就是厚颜高攀,有幸得他垂怜,岂敢稍有懈怠,叫姑娘因我蒙羞。”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都不痛不痒,顾如琢神色淡淡地一一回答了。
“我问完了。”林青崖也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不对,和容姑娘说的基本吻合。”
顾如琢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冷:“你们去找他了?”
林青崖挑挑眉:“容姑娘很清楚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很配合,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若是一般的姑娘家,大概真的会羞愤欲死,但是那位容姑娘的确不是一般人,虽然态度很冷淡,但真的没表现出羞涩或者恼怒的情绪。
从林青崖之前对顾如琢的调查来看,顾如琢应该是一个看着温润端方,面上滴水不漏的人,这人不是天性冷淡,就是心思深沉。但此刻他的恼火和不快却明晃晃地挂在脸上,遮也遮不住。
顾如琢的情谊估计是真的,但是那位冷静非常的容姑娘,可就不好说了。不过这关他什么事?他也不想干这种像三姑六婆一样探问人家闺房事的差事啊!谁让他初来乍到,不得不干呢!
林青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林青阳喊他:“哥,别走啊,我正要跟监院请假。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回家。”
“请什么假?”林青崖转过身,一脸冷酷地看着自己弟弟:“好好在书院读书,不准请假!”
林青阳:“……哦。”
……
顾如琢刚回到芝兰院,就被容瑾叫了去。
容瑾坐在一个视野开阔的亭子里,双云守在亭外。容瑾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暖炉:“今日有人去找你了吗?”
顾如琢点点头,他将今日和林青崖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讲给容瑾听。到那一句“圆房”,他眼神略有些游移,还是尽量口吻平常地复述了出来。
容瑾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毕竟眼前这个人曾经对他炙热地表明过心意,容瑾再也不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同性,甚至是一个孩子了。他垂下眼睫:“你答得很好。”
顾如琢站在一旁,低声道:“是。”
气氛一时凝滞。
这种沉默的气氛叫容瑾很纠结,他觉得自己一会儿准备要说的话,越发难以启齿。
这时候,双云突然咳嗽了一声。
容瑾抬头,就看到几个姑娘正远远朝这边走过来,里面就有容十一。
容瑾简直想扶额,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他万分期盼着她们能看到亭子中的自己,然后识趣地绕过这边,以免大家相看两相厌。她们果然抬头看到了他,然而遗憾地是,她们不仅没有绕道,反而在商量了几句后,径直朝着这边过来了。
容瑾开始想:我现在假装没看到她们,然后从亭子另一边走到底来不来得及?然后他悲伤地发现,当初想找一个四周开阔,不会被人听墙角的地方,才特意选的湖心亭……
容瑾一直不说话,顾如琢悄悄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容瑾有点生无可恋的表情。顾如琢一怔,立刻朝来路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容家的几个姑娘正朝这边走过来,里面似乎还有容十一。
顾如琢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唯有眼底有一丝浅淡的笑意。
容十一一行人走过来:“十二妹妹,好巧啊。”
容瑾耐着性子和她们寒暄:“好巧好巧。怎么不见八姐姐?”
容八向来和容十一形影不离,一个负责明枪,一个负责暗箭。今日竟然没见到容八?
“十二妹妹不知道吗?”容十一睁大眼睛,柔柔弱弱地浅笑:“八姐姐的婚期定下来了,正每日在屋子里绣嫁衣呢。”
容瑾没关心过这个,确实不知道:“是吗?”
“妹妹这样的大忙人,不关心这个也不稀奇。”容十一等人在亭子里坐下:“八姐姐的未来夫婿,听说是同知家的嫡二公子,已经有了举人身份呢。”
同知不算什么大官,可在淮南城,也算是个实差,再加上容家是商户,这确实是一门不可多得的好姻缘。
容瑾跟容八关系不好,可在容瑾眼里,容八毕竟只是个青春期少女,他也没到盼着她不好的份上。于是他真心实意道:“那可真是恭喜了。”
另一个姑娘突然酸溜溜地开口:“不过妹妹也不必羡慕,妹妹是二伯的心尖子,到时候只比八姐姐强,没比这差的道理。”
容十一轻轻地推了那姑娘一把:“九姐姐说什么呢。十二妹妹已经成亲了呀。妹夫不就在旁边站着吗?”
容九立刻浮夸道:“哎呀,我都忘了妹妹已经成亲了。主要是婚礼太简单了,一没聘礼,二没花轿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容十一眼带同情和怜悯,安慰道:“虽然妹夫地位低了点,但妹妹你留在家里面,过得舒心。不必在意这些的。”
容瑾:“……”
容瑾严重怀疑,她们在看到他之后,那片刻的交头接耳,说不定就是在商量此刻的剧本。
如果容瑾不怕崩人设的话,他真的很想问一下,大家无冤无仇的,用得着这么刻薄吗?
在这帮姑娘眼里,嫁人就是天大的事。一个女子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取决于她嫁了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容瑾嫁了一个奴隶出身的穷光蛋,尽管是入赘,也立刻叫她们生出了优越感。她们估计是憋了好几天想看他笑话,但他足不出户一直没机会,现在终于逮到他了。
容十一脸带担忧:“不过我怎么听说,妹夫第二天就搬回小楼睡了?难不成吵架了吗?”
其实稍有些条件的人家,夫妻分院子睡都是很正常的事,不过容十一这个问题却正中容瑾下怀,他之前想和顾如琢说,却又难以启齿的,正是这件事。
容瑾的神色冷淡:“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之后自然还是同寝同居的。”
顾如琢微微一愣,不由得看了容瑾一眼。
容瑾的脸白如冰雪,眼睛远远地望着湖面,神色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顾如琢轻声道:“姑娘,天太冷了,稍坐坐我们就回去。”
容瑾慢悠悠地站起身,好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迫不及待:“好。”
容瑾避过容十一他们,向亭子外走去。
前些日子下了大雪,亭上尚有积雪未融化。似乎是一只雀儿在亭上扇动翅膀,一些积雪从亭角落下来,正好落在走过的容瑾身前。
容瑾还没动,顾如琢就轻轻拂去了容瑾发丝上的落雪,然后直接蹲下身,摸了一下容瑾的鞋面:“姑娘的鞋湿了。”
容瑾微不可查地向后缩了一下,神色如常:“不要紧。很快就回去了。”
“姑娘身子娇贵,怎么能在冬天穿湿鞋袜?”顾如琢不赞同地站起身,示意双云扶着容瑾回了亭子里坐下,弯腰亲自将容瑾的鞋给脱掉了,递给双云:“还好袜子没湿。我背姑娘回去。”
容瑾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断然拒绝:“不,不必了?”
眼前的少年原本脊背挺直,却愿意弯下腰给他脱鞋。他含笑看着容瑾,眼中的温柔宛如夏日的湖水:“那我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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