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 第63章

作者:不如睡 标签: 系统 穿越重生

  顾念早就习惯了容瑾这样戏弄他,不像刚开始那么傻,直接将容瑾搂在怀里,就去亲他。

  容瑾玩闹着躲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顾公子不觉得有辱斯文吗?”

  顾念的嘴唇贴在容瑾耳后,含糊道:“没有光天化日。”

  容瑾忍笑:“那也有朗月当空啊。”

  话音未落,巧的很,一片厚厚的云飘过来,刚好将那轮明月遮住了。

  清辉被云朵尽数挡住,视线陡地暗下来,容瑾看不清顾念的神情,嘴唇被堵住之前,只听到温柔又急切的一句——“现在没有朗月了。”

  ……

  顾念站在院门前,看着神采飞扬的少年一路小跑着离开。容瑾偶尔回过头,会冲他摆摆手,催他回去。顾念没有动,一直到容瑾的身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才转身去推闭合的院门。

  柳弈站在院中,顾念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他。顾念去参加宫宴,柳弈自然是跟随的,只不过他坐在下面下属的席位里。宴散后,见容瑾和顾念携手而归,他便识趣地自己先回来了。

  他原本是听到顾念的声音,想出来给顾念开门的,但刚刚走到院中,听清两人的对话,脚步便顿住了。柳弈知道容瑾耳力好,所以也没动,就这么在院中站了一会儿。

  柳弈定然听到了他和容瑾的对话,顾念觉得有些窘迫,正不知道说什么,柳弈低声开口道:“殿下,除夕过了,我去为殿下将珠串扔进河里。”

  按照辰国的习俗,要在过年的前些天,将铜板,玉珠之类生活中常见的小东西用彩色的丝线穿起来,做成坠在腰间,正月初一这一天,再将串子埋掉,或者丢进河里,希望能带走这一年所有不好的东西,让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百邪不侵。在辰国的时候,这些小东西,都是母后亲手做的,到了邵国,都是柳弈在做这些事。

  顾念从腰间解下那串杂饰,摩挲了一下,将那枚铜板从上面拆了下来,然后将串子递给了柳弈。

  柳弈没有接:“殿下,那铜板呢?”

  顾念将铜板收进手里,平静道:“这个留着吧。”

  柳弈默不吭声地接过串子,向门口走,走了两步,停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顾念:“殿下,您还想回去吗?”

  顾念面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脸色苍白了一瞬间。

  顾念没有说话,柳弈心中凉了一大半。他苦笑了一声,没再说话,攥着手里的串子,大步走出院落。他们这地方不远处,有护城河经过。

  在邵国的宫里面,步步都要谨慎小心。这串子是柳弈编的,上面选的铜板,玉环,佛珠,丝线,都是最普通的,大街上遍地都是的东西。若不是必须要大年初一扔,柳弈估计会选择带出宫后,再将它扔掉。柳弈将串子拆开,丝线打算拿回去烧掉,零碎的小东西扔进了有些湍急的护城河中。

  东西扔进河中,一声轻响,便沉了底。扔完了东西,柳弈回到院中,顾念还站在原地。

  “回去。”

  柳弈关上院门,顾念开口:“我没想过不回去。”

  我喜欢他,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为了他,可能连命都能不要吧。但是我没想过不回去。

  因为这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事。他愿意为了容瑾,放弃所有的雄心壮志,留在邵国做一个闲人,可别人呢?柳弈放弃世家子的尊贵,非要追随他,几乎闹得被家族除名,更不必说这一路吃了多少的苦;外祖家为了他在辰国京中暗地周旋,打点关系,折了不少人;而母后还在京中等着他,白日里隐忍谋划,梦里咬着牙流泪,据说已生出华发。

  他必须回去。要么回去争一争,要么就死在回去的路上。

  顾念和柳弈进了屋子,点上灯。柳弈低声道:“那殿下为什么要冯叔中止之前的布置?”

  冯叔是顾念外祖父流落在外的一个私生子,十岁时才找回,虽然没入冯家的族谱,但其实一直养在冯家,暗地里为冯家办事。当初顾念被流放,他代表冯家,暗地里跟着顾念来到邵国,在此地经营了几年,是顾念在邵国最信任,也最强的一股势力。

  “我们换条路走。”顾念面容平静,“之前那个法子不稳妥。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回去,我要争一争,怎么能如同丧家之犬逃回去?自然要名正言顺地被辰国的皇帝下旨接回去。”

  顾念的理由很正当,也很有道理,柳弈心里却清楚,突然改了计划,无非是怕牵连了容瑾。顾念没想过,容瑾会这样正大光明地将他们的关系摆出来,几乎是公示朝中,将他视作半个容家人。如果他到时被辰国正大光明地接走也就罢了,可若是自己暗地里顺利离开,容瑾肯定会被查。

  柳弈面色复杂:“殿下有了计划吗?”

  顾念的声音很轻:“前些日子,外祖父寻到了一位隐士,极擅长观星推演之术。明年十月,有祸星从空而过。若是其时有山陵崩,石碑现等异事,朝中自然要找失德悖理之处的。”

  柳弈一针见血:“若是那术士测得不准呢?”

  顾念看着一下下跳着的火苗:“若是天命不来,那只好以人力代之。”

  柳弈想说什么:“殿下……”

  顾念打断了他:“阿弈,别逼我了。”

  “我什么也给不了他,可至少不能连累了他。”

  柳弈心里也戚戚。罢了。虽然这样风险是高了些,可若是能名正言顺地被接回去,自然比自己擅自回去要强许多。无论初衷如何,至少顾念心里还是清醒的。

  柳弈见顾念不再说话,站起身告退。他知道自己今夜已经逾越了,可还是忍不住恻然道:“殿下,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啊。”

  顾念没有应声。

  柳弈关上房门,离开了。顾念沉寂着坐了一会儿,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心里拿着的那枚铜板,突然自厌地笑了笑:“我可真是,谁也对不起。”

  对不起柳弈的追随;对不起下属的忠心;对不起外祖,母后的期望。

  也对不起,容瑾的真心。

  “真是自私透顶。”

  他不走,母后,外祖,柳弈他们怎么办;可他走了,容瑾会伤心吧。

  “阿瑾。”

  顾念伏在桌子上,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铜板。

  “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贪恋和容瑾相处的时光;后来又贪恋不舍容瑾的爱,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容瑾的真心,他梦寐以求,视之至宝的东西,为什么现在放在他手心里,他却不能好好珍惜。

  “明知自己不配,我不该,想伸手去拿。太贪心了。”

第78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21

  正月初五,雪后初晴。

  容父昨夜刚刚从边疆赶回, 今日刚好带着一大家子进宫请安拜年。

  男儿们骑着马走在马车侧旁, 女眷坐在马车中。宫门前, 众人下马下车, 容瑾正要跟着长兄离开,容母叫住了他, 为他整了整衣领, 轻声道:“今日你父亲也在家, 若是无事, 就把人带回来认认家门吧。”

  容瑾闻言, 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母亲最疼我。”

  虽然说,原本容母也答应了过年后让他带着顾念回去,但能在年节里,倒更正式一些。

  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队伍这边,容瑾一路上嘴角带着笑, 走得都有点飘。

  身旁的堂弟凑过来,好奇地不行:“瑾哥,婶婶跟你说什么了?”

  怎么高兴成这样?

  容瑾得意地看了一眼比自己小两岁, 仍然是个单身狗的堂弟:“跟你说你也不懂。”

  容家是个挺大的家族, 人员众多,不说更远一些的, 光是容父的兄弟, 都有好几个, 容瑾的堂弟堂妹便更多了。大概是武将家的环境要简单些, 大家平日里各过各的,不互相打扰,相处倒也和睦。

  旁边容辉看了,为了维持自己稳重的长兄形象,没有翻白眼。跟谁没有过相好似得,这里多少个娶了老婆的,我怎么就没见着别人这样呢?

  这次进宫是很正式的拜见。容瑾全程很老实地跟在容友清身后,行了礼,皇帝问了各人几句话,便打发一众小辈去偏殿坐着喝茶吃点心,留下容家几位在家的大人,聊些军务上的事。

  容瑾坐了不过半刻钟,便恳求地看过来:“哥。”

  容辉早看他如坐针毡的样子不顺眼了,忍不住瞪了他一下。容瑾见容辉没出言制止他,便找了个借口,从偏殿溜了出去。

  今年冬天并不如何冷,也一直没有下雪。昨夜,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宫里的规矩多,早在清晨,雪刚停的时候,宫人们已经拿着扫把簸箕,将贵人们常走的路都扫得干干净净,路面上只有微微的湿痕,看不出雪的痕迹。但是这边的路,因为没有什么贵人要走,也无人理会。一切都是雪落下后,最原始的模样。

  早就走熟的路,因为这一场雪,又变得格外不同起来。白色的雪细细地铺满了整条小路,容瑾走过,脚下发出踩雪的“吱吱”声,路上便留下一个个脚印。而路边常青的树木上,叶子落尽的枯枝上,都浮着一层细密晶莹的雪。

  容瑾想着,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能看到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院落,而小院落里,住着自己心爱的人,脚步不住变得轻快。

  转过最后一个弯,小院落落入眼帘。容瑾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

  顾念正坐在廊下看雪。

  他小时候很喜欢下雪天。下雪天的时候,孩童的心都飞出去了,宫里教书的老先生既无奈又好笑,会提早散课。虽然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也出去追逐打闹,但是看着同窗们欢天喜地,心中也觉得高兴。直到三年前,他带着柳弈,离开辰国都城,前往邵国的那一天,也是一场大雪天。

  大雪漫天,他步行从宫门里走出来,坐上启程前往邵国的马车。坐在马车上,他突然想,也许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便想再看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但掀开车帘,向后看,漫天的雪飞舞着,几乎将那座高大又熟悉的宫城彻底淹没。

  什么也看不清。

  此后三年,每次见到雪天,顾念都会想起,自己那时候坐在马车上,渐渐远离家国的心情。但今日,看着外面的雪,他心里却想的是别的。

  今天是初五,阿瑾要进宫请安。这时候应该已经已经进了宫门。按理说,皇帝要和来请安的重臣们说些话,然后留宴众人。等容瑾抽出身来找他,大概要到下午了。

  顾念理智上明明知道,容瑾很可能要到下午才能来,可他还是大清早地就以看雪的名义,坐在这檐下了。

  顾念嘴角带着笑,突然没头没脑地想到自己以前读过的一首写少女情思的小调。

  原来是真的。

  喜欢一个人的话,就算他没在身边,闲坐着等他来,心也忍不住变得轻快,喜悦。

  正想着,他突然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

  “围炉看雪,顾公子这么风雅的吗?”

  顾念抬起头,少年正趴在他正对面的墙头上,胳膊撑在墙上,露出上半身来,摇头晃脑地看着他。少年桃花眼微微眯着,里面有笑,黑色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顾念摇摇头:“不是。”

  容瑾爬上去,坐在墙上,闻言反射性地问:“不是什么?”

  顾念却没答他,无奈道:“好端端地,怎么又翻墙?现在阿弈可不赶你了。”

  容瑾坐在墙头上,笑道:“我这次来骗大家公子和我私奔,怎么敢走正门?”

  顾念没听明白容瑾的意思,还以为容瑾又看了什么话本,一时兴起来逗他。顾念起身,走到墙下,和容瑾一上一下地对视:“快下来吧。”

  容瑾却没下去,反而弯下腰,对着顾念伸出手,又说了一遍:“私奔,去我家,来不来?”

  顾念这次听懂了。他轻声道:“去容家吗?”

  见容瑾又催促似得朝他伸了伸手,顾念握了上去。容瑾微微用力,将人也带到了身边。两人并肩坐在墙头上。容瑾环着顾念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是呀,私奔去我家,今天傍晚的时候。”

  顾念从小就老成早熟,父皇母后又管教地严,身边人诚惶诚恐,连个台阶都恨不得扶他上去,哪里爬过墙头。

  一时坐在这窄窄,有点高的墙头上,顾念觉得有点稀奇,又有点不安,这和他往日行为举止,实在不怎么相符。但他心里塞满了见到容瑾的喜悦和甜蜜,爬墙头这种小事,得不得体,安不安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容瑾催他:“这位公子,机会难得,到底奔不奔?”

  “聘者为妻奔为妾。”顾念顺着容瑾的剧本接道,“你无媒无聘,就哄我跟你走,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以后连个正式的名分也没有,会不会受人欺负白眼?”

  容瑾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对你是不是真心,你还不清楚吗?虽然无媒无聘,无凤冠霞帔,又入不了族谱,但老爷家中没有正妻,你跟了我,就是我家中唯一一个贴心人,只要伺候好老爷我,谁敢欺负你?”

  容瑾说完,自己就笑了。这真的很像是渣男哄骗单纯年轻小姑娘的说辞。无媒无聘无名分,唯有不值钱的二两“真心”挂在嘴上,还是容易过期的产品。

  但他们之前确实如此。顾念是男子,又是辰国的皇子,他们之间不会有婚书,不会有媒聘,也不会有婚礼。他们两人的名字,永远不会出现在一张宗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