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如睡
不过,终于当上皇帝了,仇也报了,应该是过得好的。只是他派使臣找自己做什么?
容瑾心烦意乱,只好找系统搭话:【系统?你说他派使臣找我做什么?】
系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总不能是因为知道你骗他,来找你麻烦的。】
容瑾做过梳洗后进宫,正巧赶上午膳,又在摆宴。
柳弈笑道:“两国姻亲,自是比寻常国家亲近些。”
邵国诸臣面面相觑。自从柳弈来,他们再没提过嫁去邵国那位公主的事,难道顾念竟肯认这门亲戚?难道事情和他们了解的不一样?
一个青年臣子试探道:“对,说起来,邵国确有一位公主嫁于辰国先帝。”
柳弈嘴角的笑淡下来:“兰贵妃虽是出自贵国,可不过是妃,其可称为两国姻亲?”
青年臣子皱眉:“那贵使是什么意思?”
正好这时候,容瑾在宫人的引领下,从殿外走进来,本打算先找个席位坐下,待会宴散了去找柳弈。谁知柳弈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行了一礼。
容瑾不知道柳弈如今的职位,可他一介罪臣,大概是配不上邵国来使如此重礼的。他侧开一步,躲了过去:“贵使折煞我了。”
既然看到了,也别等待会了。
“不知贵使大费周折找在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柳弈回想了一下他走之前,顾念托他带的话,心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坦然张口道,“我们陛下让我给容公子带了一句话来。”
“一别三年,不知容公子可还记得当年盟誓?”
容瑾站在原地,闭了一下眼睛:“我不明白贵使的意思。”
柳弈环视四周,沉声道:“当年我们陛下在邵国暂居,与容公子两情相悦。在邵国除夕宫宴上,也曾当众表明过心意。只是当时因为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没有议过婚事。”
“我们陛下回国后,听闻容公子娶妻,只好作罢。可既然容公子如今尚未娶妻,那当年应下的事情,自然要算数的。”
容瑾觉得很荒唐:“我应下过什么了?”
柳弈淡定道:“容公子曾经收过我们陛下的一对翡翠镯。那是先后留给陛下未来,另一半的信物。”
可那镯子不是还回去了吗?
容瑾冷笑:“这是逼在下去辰国为妃?逼男子为妃?如此荒唐之事,闻所未闻!”
“不是为妃。”柳弈轻声道,“当年我们陛下与容公子定下的,难道是侧室之位吗?陛下当年的话,容公子都忘了吗?”
“一片真心,岂敢以侧室待之?”
“若贵国和容公子不打算毁约,那在下这次将婚书带回去,下次便以国礼来迎。”
第96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39
柳弈最后没能把婚书带回去。
毕竟, 以国礼迎男子入宫,这件事实在是荒唐,也闻所未闻。若顾念没有亲自书了信来, 单凭柳弈一面之词,邵国绝不可能把这事当真。
但柳弈也完全达到了目的, 他把人给带回去了。他提出, 既然容瑾有可能与陛下结连理,那他作为臣子绝不可能看着容瑾再回长烟峡受苦, 希望容瑾能先跟他前往辰国, 和陛下再商议商议此事。他的态度坦荡而恳切, 邵国上下多少对这件事相信了几分。
这倒没什么, 若是真的两国议婚, 公主提前去别国住几年培养感情的都常见, 何况是不必在乎贞洁的男子。当然用的不是婚前接触的名义。容瑾作为回使, 象征性地带了点恭喜顾念继位的贺礼,跟着柳弈踏上了前往辰国的路。
容瑾反对也没什么用, 当然他也没反对。在哪儿待着还不比长烟峡强点吗,何况,他也想去见见顾念。他想要去打消顾念这个念头的。
只有他和柳弈两个人的时候, 容瑾也问过柳弈, 为何会有如此荒唐的一件事。
当初他和顾念在一起, 柳弈便对他恭敬有加。柳弈垂首:“臣也只是听令行事。”
容瑾无奈。帝王一时犯糊涂, 难道臣子不该劝诫吗?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柳弈这种, 放到史书里, 就是个大写的佞幸啊。
系统也问过他:【宿主,你是不是因为说好十年刑满就走,才不想和顾念再和好的?】
【不是。我既然能留下十年,那想必留下更多的时间也是可以商量的。统哥,我不愿意有很多顾忌,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当了皇帝了。】
【有什么差别,不还是那个人吗?】
【不是啊。】容瑾靠在马车上,【事实上我觉得,皇帝完全已经脱离了人的范围,成为一个全新的,莫测并且危险的物种了。】
【可你不是和邵国的皇帝相处挺好的吗?】
【是。五分真心,八分权衡利弊。我待陛下是如此,陛下待我也是如此。难道我以后和顾念也这样过?】容瑾摇摇头,【我以前陪我妈看宫斗剧的时候就常想,要是一个人他掌你生杀予夺,掌你家族生杀予夺,哪里还能谈恋爱?小心伺候着都来不及,谈什么情情爱爱,这不是找死吗?】
容瑾闭着眼睛:【何况,你见过哪个皇帝不生孩子的?偌大江山,明明能有继承人,却要因为一个男人拱手让给别人。谁愿意?我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魅力。】
【我看没准顾念就愿意。】
【他现在愿意,以后不愿意了怎么办?又不是现代谈恋爱,三观不合就分手。我要是真同意了,“嫁”进了辰国,便是以后恩爱渐消,为了邵国,死也得死在顾念身边。】
他也不是说信不过顾念的人品,只是他真的不敢有这个自信,他见过太多恩爱情浓,不过三五年就面目全非。何况是八年,十年,二十年,到时候谁能说得准,他不敢把自己放到这么无能为力,只能仰仗别人的“真心”的境地里。
系统提醒他:【到时候我们能走啊。】
【若是想着自己一辈子留下,那还能赌一把;若是想着到时候就走,就更不能同意了。人家新生出来的那个意识,就活该在冷宫当一辈子妃子?这事怎么想都不成。】
【可是如果顾念硬是要你去,你也不能不去啊。】
容瑾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苦恼啊。现在只能看,三年过去,他变了多少,对我还留有几分往日的情谊了。】
……
柳弈回程到一半,就派人给顾念传了信。所以,他前脚刚进京,片刻没歇,就被召进了御书房。
“臣拜见陛下。”
顾念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几乎是拽着柳弈的领子:“我不是说,不要去打扰他吗?”
柳弈轻声提醒:“陛下,陛下,自称忘了。”
顾念咬牙切齿:“是。朕不是说,不要去打扰他吗?”
柳弈轻声道:“可陛下当初说的是,如果容公子过得好,就别去打扰他。”
顾念像是一下子被重物击打了脑袋,又像是长久的噩梦终于成为现实,他一只手悄悄扶住了桌子,才鼓起勇气问:“他过得不好吗?”
柳弈没敢在信里跟顾念说容瑾被流放的事,他怕以顾念对容瑾的在意,会出什么事。直到现在,他已经把容瑾带了回去,就平平安安地在顾念身边,才终于敢跟顾念提起这件事:“不太好。”
“他过得不怎么好。陛下,您不去看看容公子吗?”
……
按理说,使臣自然有使臣住的地方。容瑾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来的,其他的使臣都被好好安排去了使馆,他却被单独领去了别处。但这里是人家的主场,客随主便,引路的那人说是柳弈吩咐的,容瑾也好脾气地没有多问。
这是一处宅子。容瑾从马车里出来,就已经到了后院。
他问了问,得知这宅子里没住主人家,目前除了仆人,就只住了他一个。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包括府里的管家。他试探着提了些要求,无论什么都很快被满足。
容瑾知道,这应该是柳弈特意吩咐了。看来,容瑾苦笑,顾念确实还挺喜欢他的。
顾念刚做了皇帝,每天日理万机,想必得过上一两天才能抽出时间见他。容瑾收拾了收拾,闲着没事他也不打算出去乱逛为难别人,就在宅子里随便走走。
这宅子很大,单看布局和占地面积,倒是有点像邵国的王府。但这摆设装饰却太素净了些。而且哪个王府连半个主子也没有的。
容瑾边走边漫无目的地乱想,看来辰国国土确实比邵国大了太多啊,京中随便闲着的宅子,竟也能这么大!辰国的许多风俗和邵国不同,宅子的布景也颇有些趣味。容瑾边走边看也不觉得无聊。
直到他走到了一处院子外,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
这个院子,明明从未见过,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明明也不一样,墙不一样,比那小破院的院墙高得多,飞檐也不一样,当初那个小院子,连飞檐的装饰都没有。但是为什么,就觉得那么熟悉呢?
他顺着小路,慢慢走到了墙下,怔怔地摸着白色的墙面。他突然抬头左右瞧了瞧。这宅子本就仆人很少,他出来逛也没人跟着。如今正好四下无人。
他利落地翻身上了墙,目光控制不住地朝院子里正对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真的是一处长廊。可廊下没有人。
容瑾失笑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天啊,瞎想什么呢。真是失恋使人神经错乱。也不想想怎么可能。顾念如今可不是以前那个整天闲着没事,坐着等你的清闲人了,你随随便便翻个墙,他怎么可能刚刚好出现在这里?
人还真是,就算道理自己都一条条讲明白,决心也下了,信誓旦旦地说出来。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一不小心,那点深藏的念头,就难堪又直白地露出头来了。
他也不想下去,坐在墙头上,微风从脸畔拂过去,是很舒服的那种力度。自从柳弈在宴上说出那些话,他心里的弦,就一直紧绷着。他怕顾念不依不饶,更怕自己一不小心,那些用三年才攒下来,一日日坚实的勇气和坚定,就溃不成军了。
他真的很喜欢顾念。活了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喜欢别人了。可是他真的不能接受,去做一个古代婚姻标准下的“妻子”,甚至是“奴婢”。
现在坐在这儿,四下无人,视线开阔,被死死藏着的念头悄悄浮出来,但也不会被任何人察觉,他反倒觉得放松了一些。
他闭着眼睛,决定放纵自己一刻钟,悄悄地回想一下过去和顾念相处的时刻。
那时候柳弈像防贼似得拦他,他就养成了翻墙的习惯。就算知道他摔不下来,可顾念见了,还是忍不住念叨他两句。
然后,他真的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有点颤,又有点着急。
“这个墙比以前那个高很多,真的不能随便翻啊,快下来。”
第97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40
容瑾睁开眼睛,朝着声音向下看。人站在墙下, 正朝着他半伸着手, 脸上是他熟悉的着急和紧张。他最开始几次翻墙头的时候, 顾念也总是这样。
他鬼使神差接道:“你要不要上来?”
他伸出手, 想拉顾念一把, 却发现他俯身, 根本够不到顾念的手。
他终于从刚刚那场幻梦中醒过来。早已不是当初的小矮墙, 也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容瑾从墙上跳下来,一揖到底,干脆利落:“邵国来使容瑾, 参见陛下。容瑾刚刚失礼了,还望陛下勿怪。”
顾念的脚步停顿了。他轻声道:“阿瑾,别这样。”
容瑾微微笑了一下,双眸恭敬地垂向地面:“礼不可废。”
容瑾的态度让顾念很不知所措。从他知道容瑾来了, 柳弈告诉他阿瑾过得不好, 到现在真的见到了容瑾,他的脑子一直都是乱的,嗡嗡作响。他来的时候, 脚步生风, 很想死死地抱住这个人,想和他说好多话,但真的站在阿瑾面前, 他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喉咙也被堵住了, 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呆立在原地手脚无措,见容瑾不看他,干脆也一揖到底,给容瑾拜了回来。
容瑾诧异地抬头,和茫然惊慌的顾念对视了一眼。容瑾简直想扶额,他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一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他实在很难把这样一个顾念,跟皇帝这种物种联系起来,反倒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因为三年未见悄悄模糊一点的印象,又鲜活起来。反正左右也无人,容瑾忍不住问道:“那要是我刚刚给陛下跪下可怎么办?”
顾念愣了一下,条件反射道:“那我也给阿瑾跪回来?”
容瑾想象了一下两人对跪的场景,这不跟成亲的时候夫妻对拜差不多吗?幸亏他没选择行跪礼。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站在墙底下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不过幸好两人的脑子都是一团浆糊,根本不记得自己和对方都说了什么。
“当皇帝不忙吗?”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还一个人也没跟,在这儿和他对着说这么久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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