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置酒高堂
因为事关魔族,秦子诺也不敢耽搁,连夜返回了鸣鹤山回报掌门,留在西河的则是门中一位长老。
这位张长老林修然也是见过的,虽说算不上熟识,但当年在鸣鹤山的时候,这位张长老对他这位掌门亲传弟子也是和颜悦色,只是眼下林家被流言裹挟,连带着把鸣鹤山也推到了风口浪尖,再见到林修然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就刻薄了许多。
牵连师门,林修然心中也多有愧疚。但林家接连两任家主都是出自鸣鹤山,早就已经让人把林家和鸣鹤山当成了盟友。反倒是青剑门,这一次却并未被波及得十分厉害。
当然,因为云琅和林修然殷承宇一向交好,此番又没有随其他人一同离开西河的缘故,也少不得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但或许是因为青剑门威名在外,再加上确实没有直接牵连其中,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敢明着说三道四。
青剑门几位长老苦劝云琅赶紧离开西河,生怕下一刻就惹火上身,没想到云琅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往日常闻‘疏不间亲,新不如旧’,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也不知是魔域哪位大能想出的计策,未花费一兵一卒,竟然就已经让修真界内乱至此,人言可畏积毁销骨,由此可窥一斑。”
她所言倒是不假,修真界确实因为近来的流言而动荡不已,本就一盘散沙的修真界更是分崩离析,若是魔族那边结束内乱转而攻打修真界,只怕会是势如破竹一般。
林修然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洗清林家勾结魔族的嫌疑,祁书欢众目睽睽之下暴起伤人已经是众人亲眼目睹的事实了,但未必没有转圜之机。
可林家人商议过后想出来的办法,却让林修然有些无法接受。
被祁书欢所伤的那年轻弟子并非什么大宗门的弟子,再加上当时祁书欢暴怒之下,尸体也并未被其师长带回去,被林修然安排了人去收敛。
众人当时只是因为尸体上魔气缭绕才认定祁书欢是魔修,但如果反过来说,其实也能解释得通,这年轻弟子其实早已入魔,祁书欢发现了这一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其击杀。
左右尸体还在林家,动些手脚,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林修然却摇了头:“这弟子惨死,本就已经让人惋惜,若是再往死者身上泼脏水……岂不是欺负亡者不能说话么?”
“家主!”林修然手下几位心腹都劝道,“那人死都死了,与其让他成为林家的把柄,倒不如先将事情都推脱……”
林修然仍是摇头:“修然知晓诸君心意,可此等不义之举,还是莫要再提。”
众人还想再劝,却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只好先停了下来。
林修然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因此不等他们进来通报,就先走了出去:“发生何事?”
前来通报的那仆从像是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直指向后院:“方才……方才那位祁前辈……打起来了……”
林修然还以为祁书欢又开始发疯伤人,吓了一跳,连吩咐一声都来不及,就直奔向了柳庭芝的院子。
走到院门处的时候,林修然却愣住了。
并不是之前他所猜测的,祁书欢又神志不清开始伤人,而是……柳庭芝正在毫无忌惮地攻向祁书欢,将整个院子里打得飞沙走石,反倒是修为更高的祁书欢,不仅没有出手,反而还四处躲闪,看上去狼狈得很。
柳庭芝的性子,林修然也是知道的,就算是因为祁书欢之前伤了他的缘故而记恨在心,以柳庭芝的风格,就算是要报仇,也是会等到自己伤好之后,绝对没有自己还缠绵病榻就不顾修为去莽撞攻击的可能,莫非是柳庭芝因为祁书欢那一击,导致经脉错乱,这才神志混沌,不顾一切地想要伤人了么?
祁书欢左躲右闪,却又不敢跑得太远,或许是怕柳庭芝下手起来不知轻重,还刻意将柳庭芝往空地上引——至少好歹让院墙和院中的假山陈设之类的塌了,屋子还是好的。
见林修然过来了,祁书欢竟然干脆半点也不顾及形象,径直往林修然身后一躲,柳庭芝眼睛都红了,毫不犹豫地就往林修然这边冲了过来。
林修然还是头一次看见柳庭芝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险些没吓懵过去,好在柳庭芝显然还是有些理智的,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看了眼藏在林修然身后的祁书欢,哼了一声,指尖一转,就将已经打开的折扇又给合上了。
祁书欢讪笑道:“当着孩子的面,别吓着他……”
林·孩子·修然:“……”
柳庭芝没去理会他,反而上下打量了林修然几眼。林修然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试探性地唤道:“阿舅?”
“你……”柳庭芝面色古怪地看了看林修然,视线又往他腰间悬着的寒琼看了过去,这才道,“去屋里说吧。”
林修然连忙跟了上去,祁书欢原本也想跟过去,但是被柳庭芝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整个人就瞬间立在了原地。
林修然还是担心柳庭芝的身体,一回到屋中就先搀着他到榻上歇息,见桌上还有灵茶,便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有些埋怨地道:“阿舅也要顾及些身体才是,那祁前辈本就性子疯癫,阿舅哪怕是要报仇,也得等自己伤好之后再去提才是。”
柳庭芝接过了茶捧在手里,也没去喝,过了许久才满是疲惫地道:“吓着你了么?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方才醒来之后不大清醒。”
林修然又给柳庭芝探了探脉象,接过却被柳庭芝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笑骂道:“你这家伙,那三脚猫的本事,还想在阿舅面前班门弄斧?”
见他还有心情说笑,林修然这才轻松了些,也给自己倒了杯灵茶,捧在手中打算润润嗓子:“若是换了旁人,那必定是不敢的,可既然是阿舅……唔,这灵茶是谁沏的,怎么这个味道?”
这灵茶是上好的广溪清茗,是柳庭芝一贯喜欢的,茶汤透亮滋味清冽,不过林修然尝的这一盏却是茶汤有些浑浊,滋味也有些不大对劲,或许是烹茶的时候火候不对。
林修然浅尝了两口,也没在意,顺手就将茶盏搁在一旁,与柳庭芝继续起方才的话题来:“阿舅方才是为何对祁前辈动手?虽说是祁前辈伤人在先,可毕竟……他修为太高,只怕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无人能与之相敌。”
柳庭芝苦笑了一声,有些唏嘘的模样:“我又如何知道?方才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不对,应该说,像是脑中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所想的全是另一个人,脑中也尽是猜忌,只记得被祁书欢背叛,以至于……”
柳庭芝说到一半,眼前浮现出茫然的神色,林修然却是心中警铃大作:“阿舅此言何意?莫非是中了什么心魔么?或是……有人妄图夺舍?不对……”
林修然的话音戛然而止,过了许久,他才试探性地问道:“阿舅可曾去过廖洲秘境?”
“廖洲?”柳庭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未曾,去那里干什么?那秘境里没什么好东西,若是要历练,还不如去东海蜃楼。”
林修然心中涌起不少猜测,犹豫了许久,才又继续问道:“阿舅与祁前辈初见是在何事?”
柳庭芝面色更古怪了:“不是你引我去见的么?”
“那……”林修然又问道,“东海一别之后,阿舅又是何时与他相见,又是何时与他互通情意的?”
柳庭芝看了眼林修然,忍不住嘴角显出点疲惫的笑意来:“小兔崽子,打听这些做甚?两个修士,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故事不成,无非就是看上了,觉得合适罢了。”
林修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自己当年在廖洲秘境中所见和心中猜测和盘托出,可没想到他这“前世今生”的话一说出来,换来的却是柳庭芝满脸的冷漠。
过了许久,或许是柳庭芝察觉到自己这面无表情地有些伤了小外甥的心,这才又强行咧嘴笑了笑,但说起话来还是直往林修然心口插刀:“修然,你这……是不是话本看多了?咳……你别羞,这不是……你五舅家的那个小表妹也喜欢看这些东西,要不下次阿舅帮你从她那儿弄两本过来?”
作品正文卷 第135章
第135章
林修然并没有从柳庭芝口中得到什么靠谱的消息,再加上柳庭芝面上实在是憔悴得很,毕竟是受了伤才刚刚苏醒,林修然也就没再过多打扰,略坐了一会儿,看柳庭芝脉象稳定了下来,便先离开了。
倒是祁书欢,一直静默地守在门外,林修然经过他身旁的时候顺势看了一眼,祁书欢整个人都如傀儡一般毫无生气,直挺挺地杵在院子里,见林修然出来了,才抬起头问了一句:“他如何了?”
若不是看在以前承蒙过祁书欢恩惠的份儿上,林修然根本不想和这个一言不合就暴起伤人的家伙搭话,但毕竟祁书欢是个修为无人能敌的隐士大能,再加上柳庭芝已醒,林修然也就不好再端着架子,只疏离地道:“想来阿舅若是能独自一人静养些时候,应该就没多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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