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置酒高堂
“你看,又是我赢了……我就说不会让着你的……”
林修然看着祁书欢这又哭又笑似喜似悲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诡异,有心想把自己的佩剑给捡回来,又顾忌着满地打滚的祁书欢不敢下手,忍不住便传音殷承宇道:“他别是关在这里几百年,已经关疯了吧?单凭我们两个的修为,别说压制住他,只怕活着出去都艰难。”
殷承宇倒是觉得有些同病相怜,很能理解祁书欢的状态,见他还沉浸在往事中,并无暇顾及他们,便与林修然解释道:“他心中郁气憋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只怕发泄不出来,从幻境中看,他也并非真的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说不准,等他心中块垒散尽,便是我们的机缘到了呢?”
祁书欢时哭时笑,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殷承宇便拽着林修然退到一旁不去打扰他。好在这湖底灵气汇聚,下方似乎还有条灵脉流经,他们两人便干脆挑了个没堆着东西的空地坐下,心无旁骛地开始打坐修炼起来。
湖底幽深,又有阵法阻拦,外面的阳光根本就没有办法透进来,并不好估算时日,等到祁书欢恢复了之前那副冷漠模样的时候,殷承宇心中只能大概揣测已经过了好几日。
“你们怎么还不走?”祁书欢直截了当地便下了逐客令。
林修然脸皮薄,听祁书欢这么说,当即便折腰道歉,殷承宇却没他这么讲礼数,大大方方地便道:“晚辈好歹也算是替前辈传了话来,又将前辈失物奉上,前辈不给点跑腿钱么?”
“师兄!”林修然连忙拽了拽殷承宇,这等大咧咧讨好处的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
“没事呢!”殷承宇安抚似的拍了拍林修然的手。
祁书欢冷哼了一声:“私闯我闭关之所,竟然还敢要好处?胆量倒是不小,能让你等在此地修炼数日,也不算亏待你等了,还不快滚?”
没讨到好处,殷承宇自然是不会愿意就这么离去的,面对祁书欢不善的语气,他也并未害怕,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寒琼剑是我师弟之物,不知前辈可否归还?”
“寒琼是卿澜佩剑,被你等抢夺,还敢来讨?”祁书欢冷眼看着他,手心翻转,便作势要将寒琼剑上林修然的神识气息尽数抹掉。
寒琼早就已经被林修然炼化收服,说一句血契相连也不为过,若是真的被祁书欢强行抹去了,只怕不死也得重伤。眼见情况紧急,殷承宇当机立断便一声大喊:“前辈且慢!我师弟是苏家晚辈!苏卿澜血亲!”
祁书欢的动作果然停顿了一瞬,殷承宇见有机可乘,便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师弟是西河人,他母亲便是姓苏,是苏卿澜堂弟的子孙,若非如此,又岂会轻易让宝剑认主?我等又岂能轻易来到此处?”
林修然最开始听殷承宇说他是苏家晚辈的时候还不解其意,见殷承宇胡诌了个身世出来才明白意思,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慨殷承宇脑子转的足够快心也足够脏,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效果倒也十分明显。
反正相隔也已经近千年,苏卿澜不一定有亲兄弟,可堂兄弟是肯定有的,就算祁书欢怀疑,眼下也不可能去查,只要能糊弄过去,管他借用的是什么身份呢。
祁书欢冲着林修然上下打量了半晌,冷笑出声道:“你这小子,当我好糊弄不成?”
但很快,他又冲着林修然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道:“你是冰灵根?”
林修然不解其意,连忙点了点头。
祁书欢又追问道:“你八字是什么?”
这倒是不大好答了,生辰八字这种东西,虽说只要有心之人就能查到,算不上绝密,但毕竟是个很容易被人动手脚的东西,林修然不敢冒险。
殷承宇自然也不会让林修然冒着这种危险,当即便握紧了林修然的手试图安抚:“前辈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想替晚辈和师弟算一算姻缘么?”
祁书欢显得很是不耐烦:“聒噪!你不说,我便不会自己看了么?”
“看”出生辰八字这种事情,殷承宇活了两辈子也没听说过,但毕竟祁书欢近千年的寿命渡劫期的修为,或许真的有什么秘法也说不定,若是对林修然有什么损害,那他连补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当下也顾不上他上辈子的魔尊做派,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地道:“前辈说笑了,若是有什么吩咐,直言便是,我等定然肝脑涂地,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祁书欢压根就没怎么理会他,直接伸手便将林修然捉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便用神识粗暴地扫视了一遍,脸色也慢慢地沉了下来。
许久才发出一声喟叹:“罢了,也算与你有缘。寒琼是昔年卿澜爱物,你既是它新主,便莫要辱没了它。”
殷承宇这才松了口气,林修然也正色道:“晚辈谨记。”
“你修习的是什么功法?”祁书欢又追问道。
林修然料想祁书欢也不至于觊觎他一个筑基修士的功法,便老老实实地答了,又应祁书欢的要求,将寒冰诀背了几句。
倒不像是诘问,反倒像是师长考校学问功课一般。
祁书欢点了点头,从地上堆积的那堆东西里随手捡出一卷札记来:“倒还不错,这本手札你拿着,自己回去看。”
他地上堆的东西乱七八糟,殷承宇眼尖得很,甚至都还看见了几样双修功法,眼下见祁书欢随手一拿,生怕他给林修然的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勾起脑袋便往林修然那儿望去。林修然倒是惊讶得很,这本手札上工工整整写的竟然全是对于寒冰诀的注解,修炼途中会遇见的问题也一一标注,于他而言,倒确实实用。
祁书欢似乎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吾自拘此处,这数百年间,地上有多少块灵石,墙上多少粒明珠,甚至哪一册书籍上有折痕,哪一道简牍上有玉屑,都是再清楚不过。”
近千年的时间,虽说大半时间都是在修炼或是癫狂的状态中,但总有些清醒的时候,只能枯守着这满屋子的旧物打发时间。
总得找些事情做,才好排解这么多年来的无边寂寞,彻骨相思。
林修然看了觉得有些不忍,思量再三,还是开了口:“前辈只怕已是渡劫大能,待日后飞升,或能踏碎虚空,去往其他小世界,寻得苏前辈下落。”
祁书欢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中半点波澜不起,这么冷冷淡淡地看向他的样子,甚至有些讽刺的意味。殷承宇不动声色地将林修然揽到了自己怀里,小声地提醒了一句,林修然这才反应了过来。
早在廖洲陷落的时候,祁书欢就已经入魔,这么多年来,只怕他都是以魔修的身份修炼,就算将来他修为真的高到了能飞升的那一日,天劫之下,也绝无活路。
也难怪祁书欢即便幽居湖底苟延残喘,也要继续活着。
若是活着,好歹还有他记得那些往事,若是死了……以他的身份,连轮回转世都不敢奢求。
“地上的这些法宝,你若是有什么相中的,便随意挑几件带走吧,离去之后,勿要再来搅扰。”
此话说完,祁书欢便有回到了之前坐着的地上,层叠的帐幔渐次落下,只能看见他佝偻着的背影。
殷承宇虽说心中也十分感慨,却并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兴致,见祁书欢都已经发话了,便大大咧咧地开始挑拣地上的法宝。他前世见过不少的绝世珍藏,向来眼界奇高十分挑剔,但眼前所见,却也样样都非凡品。
总归祁书欢话已出口,殷承宇也不怕他反悔,精挑细选出了十几样他觉得得用的东西,还趁林修然不注意,将那本双修功法也揣进了怀里。
倒是林修然觉得拿人手软不好意思,硬是又让殷承宇扔回去了几件,恭恭敬敬地冲着祁书欢的身影拜了几拜之后才离开。
重新回到水面上的时候正是清晨,殷承宇仰头看了看,见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淡淡的血色,便知道封印已经松动,左右也差不多到了要离开秘境的时候,他便也没有主动提起,拉着林修然便开始往秘境出口处走。
行至半路时又遇见了几个鸣鹤山弟子,大家气色也都还好,想来就算没有什么奇遇也是一路顺遂的,在出口处又遇见了不少熟人,云琅身旁围着一圈青剑门弟子,谢念瑶则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初入秘境时不长眼调戏云琅的那几个修士也在,见云琅在场,似乎有些被吓着,拼了命地往人堆里挤。
林修然觉得好笑,顺着他们便又将视线投向了一旁散落着的小门派的修士,随后不由得“咦”了一声。
“怎么了?”殷承宇奇怪地道。
林修然指了指人群中的某处:“之前师兄闭关突破时守在外面的‘夺魂教’那俩师兄弟,也在那里。”
上一篇:调香
下一篇:末世之捡的媳妇是面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