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置酒高堂
也是他之前想得太过简单,只觉得查清楚凶手是谁便万事大吉,却没有想过,在多年前就能不声不响策划这么大的事情,那人若不是被林家家主林茂之授意,那边是早就已经心怀叵测。
即便是林家本枝,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林茂之即位时年纪不大难以服众,虽说亲兄弟里只有一个年纪尚小的林茂繁,不用和兄弟争位子,但虎视眈眈的叔伯长辈之类却是不少,他当年也是凭借一番雷霆手段才将风起云涌的暗流给压了下去。
但压得住一时,却压不住一世。
丧妻之痛对林茂之一度打击颇深,让他很是消沉了一阵子,也正是那时,不少长辈蠢蠢欲动,虽说当初也被林茂之给压了回去,但现在看来,只怕仍旧留有隐患。
若非林修然主动提及,林茂之只怕根本不会想着去查殷家之事,也更不会发现这其中竟然和林家有什么关联,虽然眼下尚且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但林茂之已经敏锐地觉察出了林家本宗有内鬼。
历来都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事情越查越深,林茂之也放缓了动作生怕打草惊蛇,唯独林修然这个独子,他怎么也放心不下,何况林修然孤身在外,虽然在鸣鹤山中不至于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总还是不比在身旁放心。
林修然这一次回来,明面上是因为他母亲十五周年的忌日,但林茂之真正的目的,是将自己的一支私兵暗卫交到了林修然的手上,而他取下来的戒指便是信物。
原本他是打算等到林修然结丹之后再慢慢开始培养继承人的,但眼下来看情况只怕并不容乐观,好在林修然天资聪颖,只要稍加历练,也不是不能担事的。
只是更深的这一层考虑,为免林修然多心,他并未直言。
林修然也毕竟不是真的少年心性,两辈子加起来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见林茂之将戒指交给他,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好险林茂之没有直接把家主印绶也一并给他,不然林修然只怕会直接跳起来。
一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林修然都还有些魂不守舍,院中的仆从侍女虽然已经一年未见,但并未换成旁人,一应摆设也和离家之前一样。
殷承宇提着盏灯笼,松松散散地披着件靛青色的衣裳,守在院子里等他回来。
“师兄!”林修然打起精神扑了过去,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你是在等我么?”
“主人家不回来,我这个客人哪里好歇下的?”殷承宇故意调侃道。
若按林修然原本的性格,这种时候他是应该调侃几句打趣回去的,可话到嘴边,心中却又惆怅起来。
谁能想到,他这个“主人家”,在自己家中,却还得提防着手足亲人的谋算暗害呢?
再加上殷承宇的身份若是暴露,更会为人忌惮,哪怕林家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眼下却也都处处暗藏威胁,虽说修士之间不至于如凡人那般明火执仗刀光剑影,但暗地里的手段只会更多。
“师兄,我会保护好你的。”林修然郑重地道。
殷承宇牵着林修然进了屋中,眉眼轻扬,满是温柔的笑意:“我知道。”
上辈子的时候,便是林修然一直在保护他,但这辈子,殷承宇不打算让林修然再置身险境了。
“伯母忌日是在什么时候?”
“还有两日。”
殷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两日你且好好休息一下,前些日子事情太多,只怕你也没怎么休息,难得回家一趟,往日的功课也可以先搁一下了。”
林修然含混地应了一句,将院中守着的侍女随从都挥退了下去,拉着殷承宇一起去了屋后汤池,在温泉中泡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开口。
“师兄,你要回家看看么?”
他并未明说,但殷承宇知道这说的是殷家旧地。
“不回去,入鸣鹤山之前我去过一趟,若是再去,必会惹人怀疑,徒增是非。”
这倒也是,虽说已经过去了数年时间,但殷家旧地只怕仍会有人注意,若只去一次,倒是不至于引人注意,但若是去得多了,殷承宇的身份势必会引起怀疑。
见过殷承宇的人不少,特别是在廖洲秘境中结丹之后,殷承宇便成了不少年轻修士追赶的对象,殷承宇的身份虽说没有明确向外解释过,但只要有心想查便能知晓,既然处在明处,自然还是收敛些的好。
可同为人子,这种遗憾林修然是能感同身受的。
“师兄明日若是没有旁的安排,不如我带师兄在西河城中逛逛?”林修然打起精神笑道,“我知晓城中有不少好吃好玩的地方,总归也是闲着,不如四处转转,散散心?”
殷承宇对此其实早就习以为常,并不需要散心,但看林修然苍白着脸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便也点了点头,权当陪林修然解压玩乐了。
林修然见殷承宇点了头,心中这才松快下来,自觉安抚了他家孤苦伶仃的小白菜男朋友,心中也忍不住振奋了起来。他还不知道殷承宇已经开始重新修炼五行诀的事情,只当殷承宇原本的金手指已经丢了大半。
但金手指没了,主角光环下的坎坷经历却是还在的,林修然心中迸发出无限的豪情壮志来:“师兄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分毫!”
“修然……我都已经结丹了,你才筑基。”殷承宇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
林修然瞪着殷承宇沉默不语,场面一时间十分尴尬,殷承宇这下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刚想解释,就见林修然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往他脸上撩了一大捧水,怒气冲冲地披上衣服便回了房间,随后嘭地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
被淋了满脸水的殷承宇满腹委屈地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连忙起身追了过去,房门已经被关上,殷承宇连着敲了好几下,林修然都不闻不问。
看样子是得好好哄一番了。
好在林修然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第二天一早,便又兴高采烈地拉着殷承宇一起出门去玩了。
西河城中街道宽广,又正逢早市,街道上行人如织摊贩林立,林修然与殷承宇两人混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街头有不少卖早点的摊贩,虽说二人已经用过了早饭,但从一旁经过时还是被阵阵香气勾起了馋虫。
“来两碗豆腐脑!”林修然颇为豪气地拍出几枚灵石,拉着殷承宇一起坐下。
林修然往日也算是这家店的熟客了,老板早就知道了他,虽说已经一年多未曾见过,倒也没有忘记他,同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舀了两大碗豆腐脑,撒足了厚厚一层糖,又擦干净了碗沿,这才递了过去。
豆腐脑白嫩鲜滑,又撒了厚厚的一层糖,不等入口便已经逸散出甜丝丝的香气,林修然兴致勃勃地先端了一碗到殷承宇面前:“快来尝尝!”
殷承宇面色凝重地看了眼白花花的豆腐脑,无比艰难地尝了一口,甜腻的豆腐脑实在是不合他的口味,偏偏林修然还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又不好摆出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
“怎么样?”林修然满怀期待地问。
“嗯……”殷承宇苦着脸,含含混混地应了一声,“还、还好。”
倒是老板憨憨地笑出了声来:“怕是不合这位公子的口味吧?”
殷承宇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之前未曾吃过这种,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没想到林修然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看殷承宇这话里的意思……莫非是个咸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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