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置酒高堂
冬酿酒度数不高,又是用桂花酿的,味道甘甜得很,林修然一早就打听好了卖冬酿酒的店铺,打算多沽点酒,等日后离开秣陵了好歹也能喝上一点。毕竟酒这种东西不是靠配方就能做出来的,离了产地,哪怕是同样的方子,味道也会差上不少。
殷承宇皱着眉环顾了一圈,勉强从层层叠叠的招牌幌子里看见面半新不旧的酒旗,拉着林修然穿过人群挤了过去。他们已经一连跑了三家酒肆了,却都无一例外地说桂花酒已经全部卖空,若是这家店再没有,他便打算走些别的路子了。
好在才刚道明来意,这家店的小二便满脸堆笑地说店中尚有不少存货,见林修然打算全部买下来,也并未多问,手脚麻利地便开始称量起来。
林修然终于买到了酒正开心着,伸手往腰间一摸打算从储物袋里掏钱付账,没想到却摸了个空。
他一向是用的储物戒,但在俗世行走的话,用储物戒还是太过打眼,倒是储物袋能伪装成凡人常用的钱袋,不至于让人觉察出意外来,没想到眼下储物袋却不见了。
林修然整个人都有些尴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还是殷承宇见情况不对,翻出枚银饼来,又留了地址,让那店小二午后将酒送过去。
从酒肆里一走出来,林修然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没系好”导致储物袋丢失这种情况在修真界根本不可能发生,何况储物袋是认了主的,没有哪个修士会闲得无聊偷这种东西,若是想取,还不如直接杀人夺宝再抹去储物袋上烙下的神识。眼下林修然并未察觉到储物袋被强行破开的痕迹,答案简直显而易见了。
真正贵重的东西,林修然还是放在储物戒里的,储物袋中不过装了些散碎的金银和灵珠,并不值什么钱,可价值高低还在次要,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太过丢脸了。
他堂堂的林家少主、鸣鹤山掌门的亲传弟子,居然在闹事中被凡人给摸去了储物袋,从头到尾还全无察觉,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了,他的面子可往哪儿搁?
好在储物袋上都烙印了神识,林修然心念一动,便感受到了大致的方位,急匆匆地拉着殷承宇便赶了过去。
储物袋所在的位置就在与这闹市不过一街之隔的小巷子里,他们两人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拱肩缩背的男人凑在一起,埋着头折腾手上的“钱袋”。
林修然的这个储物袋是用云锦裁制而成,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祥云如意的纹样,又嵌着流光溢彩的明珠,就算是再怎么不识货的凡人,也能一眼看出来这储物袋价值不菲,倒是难怪这两个毛贼盯上了他。
这两个毛贼还在研究如何打开这储物袋,林修然便已经又羞又恼,再也没法忍耐下去了,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把擒住那拿着钱袋的小贼。
“你这毛贼,好大的胆子!”林修然气得发抖,但是碍于天道,又不好对凡人做得太过,怕沾染因果,便也只能一把将自己的储物袋给抢了回来。
殷承宇在一旁未曾做声,只不动声色地移了一步,将那两个毛贼的退路给挡住了,又选择性地将下山前掌门和他师父所叮嘱的“不许妄用法术”给忘在了脑后,抬手虚点了几下,便布置下了个隔绝外界的阵法。
这两个毛贼见他们突然出现,丝毫没有被失主找上门来的惊慌失措,反而嬉皮笑脸地道:“原来这钱袋是二位公子的么?我们哥俩正巧捡到,既然公子来了,便交还与你。”
殷承宇一看便知这两人必是惯偷,就算是理论也争不出什么结果来,只是林修然眼下气得脸都红了,他少不得劝上几句,便先走到了林修然身后,抚着背去帮他顺气。
“你与凡人置个什么气?”殷承宇劝道,“过不了五十年这两人便是一抔黄土,既是不长眼偷了你的东西,直接送去官府便是了,何必废这些口舌?”
那俩贼一听殷承宇要将他们送官,当即便往地上一躺,扯开嗓子就嚎:“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好心帮你们找东西,居然还要把我们送去官府,恩将仇报啊!”
这两人哭号震天,吵得林修然头都大了,他本就满心的火气,被这么一折腾,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干脆也不用灵力,连剑都未曾出鞘,只抓着剑鞘将这两人一顿胖揍。他们退路早就已经被殷承宇给挡住了,被林修然打得无处可逃,这才知道自己是踢了铁板,连忙抱着头开始求饶。
林修然打了他们一顿,也解了气,正打算与殷承宇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的时候,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轻笑。
“凡人断案,讲究个‘人赃并获’,道友若是要报官……这储物袋可就得当成证物,先交上去了。”
作品正文卷 第70章
第70章
说话的那人一身墨色长袍,衣领和袖口都绣着水波一般的纹样,如瀑黑发并未束起,而是披散在身后,缀了些银制的发饰松松散散地拢了起来,虽说是冬日,却还拿着一柄折扇,看上去倒是一副姿容玉秀丰神俊朗的样子。
尽管那人看上去并无什么恶意,但殷承宇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这人无声无息便出现在他们身后,至少也得是分神以上的修为,眼下身份不明,究竟是敌是友也未可知。
“多谢道友提醒了。”殷承宇拱手笑了笑,“既是凡人,过多纠缠也没甚意思,教训过了便罢。”
林修然方才只顾着出气,眼下发现被人看了个全程,只觉得丢脸,跟着殷承宇拱了拱手便偏过头去,生怕被人笑话,只盼着这人只是路过搭个讪,早些走了才好。
没想到却又是怕什么便来什么,那人摊开折扇装模作样地扇了扇,径直穿过了殷承宇布下的阵法走了过来,笑吟吟地问:“你是哪一支门下的?看上去年纪尚轻,是刚出门历练么?”
这人身上不像是有什么恶意的样子,但是见他过来,殷承宇却不由得皱了皱眉,一来是因为能不费吹灰之力破开他布下阵法的,其修为自然高深精妙,二来却也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是闲来无事,出门走走罢了。”殷承宇道。
那人却像是未曾听出殷承宇这话里的拒绝和疏离之意似的,仍是自顾自地走了过来,闲闲散散地往砖壁上一倚,侧过头看了看那两个小贼,放出了些威压:“自己去官府领罪,还是让人押着你们去?”
那两个小贼再怎么油嘴滑舌,也不过是凡人罢了,哪里受得了他故意释出的威压?当即便忍受不住,唇角溢出血来,吓得面如土色地求仙师饶他们一命。
林修然虽说之前被这两个毛贼气得不轻,但毕竟已经打过一顿解了气,再看他们这幅样子又有些不忍,踟蹰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道友……这两人绑去官府便罢了,本就是因我惹出的事端,道友若是插手,只怕徒增因果。”
那人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林修然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究竟是哪家的孩子,竟然这般有趣?未免也太过心善了些。”
话未说完,林修然手中拎着的寒琼剑便像是附和一般,轻轻地颤动了起来。
林修然尚未察觉有异,殷承宇内心却已经是如翻江倒海一般,此人面向虽说与之前所见略有不同,但五官神色仔细看来,却显然是当初廖洲秘境之中所见的苏卿澜的模样!
难怪寒琼会有所感应,只怕是感受到了旧主的气息,可这样一来,反倒更加危险。林修然虽然不是剑修,但寒琼却毕竟是被他炼化收服的本命法宝,若是遭人觊觎,难保不会闹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此人若真的是苏卿澜,身为旧主,他只怕会比林修然更了解寒琼,若是真的对上了,寒琼还能否为林修然所用都未可知,就算还能勉强使用,以他眼下的修为,只怕对上这人,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殷承宇提心吊胆地不敢轻举妄动,那人却旁若无人地凑近林修然身旁嗅了嗅,有些疑惑地道:“咦?不是东海的,那莫非是姻亲之家的孩子么?”
听他提及东海,林修然倒是怔了怔,有些怀疑地道:“东海……柳家?”
那人见他这样子,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伸手将他脑袋扳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见林修然斗篷下若隐若现的竹纹绣花,突然惊道:“修然?!”
殷承宇都已经做好了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目瞪口呆地就看见那人一把将林修然给拽进了怀中,又惊又喜地道:“修然,我是你阿舅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林修然被那人拽着摇摇晃晃,差点连头发都散了,手忙脚乱地挣扎开,被这神转折给吓得不轻,一脸惊悚结结巴巴地道:“阿、阿舅?”
“修然都长这般高了?”那人兴高采烈地道,“你身上可有一张二十石的凤羽弓?那是你满月宴时阿舅送你的,可还记得?”
林修然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弓他还真记得,在廖洲秘境时他还想用这张弓去猎杀些灵兽解馋的来着,结果忙活了半天,连只野鸡都没抓住,实在是让他有些挂不住。
但不管怎么说,是亲戚,总比是敌人好。
半个时辰后,林修然和殷承宇便在盛情难却之下登上了笠泽上的一艘画舫。
柳庭芝是柳家这一代的幺儿,上头有两个姐姐,长姐当年嫁了广陵陈氏,二姐则嫁了西河林氏。
说起来,柳庭芝也是柳家下一任的族长,可惜他生性跳脱,加上又还不到两百岁就已经突破了分神修为,更是顺理成章地便开始“游历天下”,即便是柳家也时常没法同他联系上,此番能与林修然在秣陵巧遇,实在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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