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记 第10章

作者:莲兮莲兮 标签: 虐恋情深 年下 穿越重生

哎……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弯了……

走在最前面的两人便是蔡喜和洪酌这两名捷豫,中间的是两名美人,最后的是两名才人。根据我这两天学到的知识,二十六名夫人分外三等,最高的是捷豫,中等的是美人,最末等的是才人。每一等中有九人,但这九人中只有最有地位的两人可以掌管御少。

美人和才人各自在那四张太师椅上落座,而两名捷豫则径直走到最前面的太师椅上坐下,旁边的宫侍立刻奉上茶水。

此时我则按照礼仪跟着所有御少一起微微向前欠身行礼,“见过两位捷豫,见过四夫人。”

此时坐在右首身穿深蓝蝴蝶锦袍的捷豫说道,“诸位免礼。”这位捷豫总是笑嘻嘻的,看起来比较温和,他便是蔡喜。而左边的洪酌据说是非常严厉的,凡是有违反了规矩的御少,常常会被他教训的很惨。

一个月来我每天都会看到这六个人,但是我十分怀疑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即使是第一天我参加庭训时他们都没有多看我这个新人一眼。

不是据说后宫明争暗斗神马的很严重的吗?为毛这帮人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是说我一看就没有竞争力么……

这样被小看,我还是小小的不爽了一下的……但是仔细一想,我不爽个什么劲儿啊……我又不是真的相当小皇帝的妃子……

我一定是最近角色扮演太久,导致入戏太深……

“今日尹宫侍要过来,要册封一位新入宫的同僚。”蔡喜微笑着说道,目光忽然一转,准确地落在站在队伍最末的我的头上,“恭喜你,杨少。”

看来他是知道我的存在的……

我赶紧往右迈了一步出列,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谢捷豫,在下必当尽心尽力服饰陛下和诸位夫人。”

这一套回话的方法都是瑾叔交给我的,说完我朝他看了一眼,他冲我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可是于此同时,我看到洪酌微微皱了一下那双修剪得十分整洁的眉毛,不悦之色一闪而逝。

……为毛要不悦啊……我有说错什么吗……

蔡喜说完便不再看我,开始像往常那样训话。过了大约一刻,忽然听到一名宫侍回报,说是尹宫侍已经到了。

尹宫侍全名尹端青,是专门在小皇帝身边伺候的老宫侍,算是这偌大后宫的总管,貌似就连四公子都要敬畏他三分。

果然一瞬间所有夫人都站起身来,垂下头颅。御少们也都微微弯折了背脊,整个绘松阁鸦雀无声。

我忽然开始紧张起来,连手心都在渗出冷汗……

虽然接旨的动作我已经跟着瑾叔练了无数遍,但是仍然怕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位老总管。毕竟他是唯一能够直接接触到小皇帝的人,我要向见到小皇帝,一定不能给他留下坏的印象。

此时三道人影从外面进入,都穿着宫侍的服装。为首的一人穿着紫色绲边的直裾,大约五十来岁的面容尽显被岁月雕琢的痕迹,但是卓然的气质仍然令他尽显高贵沉稳。他右手庄重地托着一卷明黄色锦缎,另一只手拿着与红药相似的垂着长长紫色流苏的折扇,不急不缓的步子一路向前,双目也平平直视前方,仿佛世间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就是掌握了后宫大权之一的人呐……看起来果然和我平时见过的宫侍不太一样……

这气场,说他是王爷我都信呐……

蔡喜和洪酌等人都向他行礼致意,所有御少也齐声道,“见过尹宫侍。”

他向所有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忽然高声说道,“杨钧天接旨——”

我深吸一口气,平稳自己的心绪,然后迈步出列,垂着头走到他身前大约五步远的地方,上身直立着跪下,然后打开手臂,让宽大的衣袖向着两边甩开展平,随即俯身叩首在地面上。

他似乎缓缓展开了圣旨的卷轴,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巫谢族杨氏钧天,端合慈悯,常存大义,且心性真良,竟此战乱疾苦之中实难得见,特册为才人,赐居翠微院。尔其常怀初心,温检恭敬,莫失上训。钦此——”

第11章

我一字一句听着,但是由于紧张,有好几句反倒没有听清,好在最主要的意思都听明白了。他一读完,我就尽量稳着声音大声回答,“谢主隆恩!”然后直起身体,头却得保持着低垂的姿势,举起双手。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丝绸微微冰凉却柔软顺滑的触感,是尹宫侍把圣旨放到我手里了。

我把圣旨捧在胸前,然后先立起右脚,缓缓起身。这一套动作明明不难,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尹宫侍那一双虽然略嫌苍老但是丝毫不浑浊的目光笼罩下,竟然紧张到出了一头虚汗。

“杨才人,恭喜。”他看着我,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只是那笑意并没有蔓延到眼部,看起来也便有些虚伪。

但是在他面前我必须得继续装孙子,我微微前倾身体行礼,“以后还要仰仗公叔的提拔。”

在这个世界,对地位高的宫侍的尊称是公叔,我这样叫他应该算是合礼吧?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那笑容看不出情绪,然后便向另外两名捷豫施礼告辞,说是小皇帝还有事吩咐他去办,便带着那两名随从离开了。

尹宫侍离开后,我转过身来,就见蔡喜已经站了起来,笑得跟一朵花似的,“看来自此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

我受封的才人,其实是二十六夫人中最低的一品,我又是刚刚被封上的,其实和御少的地位没有多少分别,唯一的区别是可以离开永巷,有自己单独的院子了。虽然之前瑾叔给我分析过,以我进宫来所受待遇来推敲,我最多也就能被封到美人,所以现在这个结果是在意料之中,可是心里还是一阵不痛快。

尼玛本来以为能走个后门,结果还是得从基层做起……

尤其一想到还得跟那一大堆男不男女不女的妃嫔争宠,我就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神佛,才把我发配到这么一个人间地狱里来……

现在我虽然名义上和捷豫同被称为夫人,但是我仍然在他们的管辖之下。这种时候我怎么也得讨好上司一下才行……

所以我也咧开嘴冲蔡喜笑,也冲他一福身,“日后,还要请哥哥多多提携关照。”

哥哥俩字一出口我自己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对方听着却很正常,他们这里似乎一直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蔡喜笑得更high了,“提携说不上,日后大家时常来往走动,相互关照就是了。”

我想着应该给另外一名捷豫洪酌也行个礼,谁知我笑呵呵地向他走过去的时候,他居然一皱眉,露出几分不屑之色,就这么站起来率先向大门走出去了。

我一张热脸贴了个大冷屁股,僵在那里下不来台。

蔡喜连忙叫他,可是洪酌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他没办法,只好转过脸来安抚地笑笑,“不必担心,他就是这般性子,直来直去,你别往心里去。”

我只好接着往两边扯自个儿的嘴角,“哪儿的事儿,在下理解。”

之后我又给两名美人行了礼,同那两名才人行了抱拳礼。等到六人都离开后,其他御少也依次出门,此时红药忽然从后面走过来叫住我。

“杨才人。”他仍然是先前那幅不苟言笑的样子,明明很可爱的一张娃娃脸,愣是被他绷得跟皮筋儿似的,“今晚请回去收拾细软,明日辰时五刻我会来接才人入住翠微院。”

在他面前我可不敢跟在瑾叔面前一样嬉皮笑脸,连忙回道,“是。”

说完他便也目不斜视地离开了。此时瑾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还不错了,最起码能出了这永巷。看看其他那些御少,那才叫可怜。”

听他一副安慰我的语气,我倒是有点纳闷了,才人虽然不是个高位,可好歹也算是升了一个档次,怎么听他说出来反而好像被发配了一样……

“你不知道?”他扬起眉毛问,随即又自言自语道,“也难怪,你刚来,他们都孤立你,也没人跟你讲讲这翠微院的故事。”

我一听就毛了,“怎么这翠微院还有问题?”

“两年前吧,有一个才刚刚被册封了的名叫越途的捷豫死在里头了,说是上吊自杀,舌头都吐出来了这么长。”他说着,还拿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下。我听着头皮发麻,基本已经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故事,果不其然就听他说道,“那里面遍种竹子,最是积阴气的,据说他的魂魄散不去,到现在还在那院子里游荡呢。”

我现在真的恨不得冲入小皇帝的雍华宫揪着他的领子暴打一顿,尼玛不想封就别封!他娘的把哥丢到一闹鬼的宫殿里算怎么回事儿?他上辈子跟我有仇啊?!!

不知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点儿怕鬼么……

瑾叔这么一说,当年给我留下心理阴影的那些咒怨啊鬼影啊贞子啊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我立时就打了个寒颤。

“呵呵,你胆儿也忒小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脸都吓白了。”瑾叔在那哈哈哈的笑,我可是连哭的心都有了。

“叔……我能不能跟红药商量商量,接着住在永巷里啊……”

“呿!没出息!”他一巴掌就糊在我脑门儿上,“这点儿困难都克服不了,你还想见陛下?别做梦了你。”

擦……他说得倒是轻巧……他怎么不去住一住啊……

晚上我回屋子里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好在我进宫以后不受重视,裁缝也没给我做几件衣服,收拾起来也不繁琐。不过晚饭后倒是有几个先前得儿都不得儿我的御少来串门,意图很明显,看了封了才人想来套套近乎吧……他们也不看看我这个才人都被发配到闹鬼的宫殿里了,地位只怕比御少还不如呢,这和被正式打入冷宫了几乎没有分别啊……

我招谁惹谁了我……没听说哪个新进宫的妃子就被打入冷宫的啊……

等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我看到住在我隔壁的段熙和在门口张望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敲门进来。

这一个月来唯一和我聊天说话的人也就是他了,虽然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过这一长排的房子里住的这么些人中,也只有他是比较真的人了吧?

我就说,“站那儿干嘛?进来啊。”

他以前从来没有进过我的屋子,为了避嫌。现在也不用再避了,他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只木盒。

“明天你就要搬出去了,送你个礼物。”他憨憨地笑,把那木盒放到我的圆桌上。我赶紧凑过去看,那是一只大约一尺见方的樱桃木盒,盒盖上雕刻着一只梅花鹿,虽然没有镶什么金银珠宝,但是看上去十分古朴精致。

“怎么这么好心眼儿啊你?”有人送礼物我当然高兴,马上就过去接到手里。这一接之下手竟然往下一沉,娘的,还挺重。

“这里边儿是金还是银啊?”我两眼放光。

他唾弃地呿了我一下,“你怎么满脑子就知道钱,真俗!”

“行行行,我俗我俗,就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神仙行了吧~”我一边废着话,一边掀开盒盖。

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长排粗细不一的毛笔,还有十几个圆圆的青花小瓷盒,我打开小瓷盒的盖子,一股清淡而特殊的香味便立时弥散出来。

如火一般的朱砂红,这竟然是颜料!

我瞪大眼睛赶紧把所有小瓷盖都打开,群青,赭石,湖绿,齐齐整整的国画颜料,这种东西,颜色纯正,闻起来还有这一股子若隐若现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这东西在古时候应该算是慢珍贵的东西吧?

我抬眼看着段熙和,感激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你……你从哪弄来这些东西的?”

他还是那样,笑得有几分憨厚爽朗的帅气,“那次听你说你喜欢画画,我这儿正好有一套这个,别人送的,自己又不喜欢,干脆送你玩去。”

虽然我平时喜欢画的是油画,不过对于国画倒是一直很感兴趣,现如今有人送了这么一套好东西给我,真让我激动万分。我当即就把前些日子发下来的那壶一直舍不得喝的酒给拿了出来,打算跟他畅饮一番。这古人的酒闻起来有一股子稻子的香味,含在嘴里温纯绵远,一路滑入胃里,带起一阵酥人的暖意,着实迷人。据说是小皇帝前些日子大宴群臣时的宴酒,因为和祈国的一战算是胜利了,所以干脆将这好酒也赏给后宫。

大晏群臣,应该是非常奢华热闹的场景吧,可是我在这幽深的永巷里呆着,只能看到天上寂寞得像眼泪一样的星子,连半丝的笙歌醉梦都察觉不到。

这永巷里的生活如此寂寞,段熙和他们时怎么忍下来的?

这么想着我就看着对面正美滋滋品着酒的小段同志,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乐得眼睛都找不见了。

“我说,你进宫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个御少啊?”据他说得,他从三年前就被选上御少,一直在这巷子里住着。

“我人笨,相貌也一般,能有什么出息啊?”他也丝毫不见伤感之色,没心没肺地说着。

靠,他这样也叫相貌一般……这要是搁在我们那现代,他绝对是风靡万千少女的校草一棵,我那个学生会主席死党都大大地不是对手……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过一天是一天呗。”

“你就不想往上爬一爬?”

他啧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小酒杯,抬起已经染上几分微醺的眸子,里面却闪烁着如北极星一般熠熠夺目的光,“上面又没有我要的东西,费那么大劲上去做什么?有那力气,不如去做点别的。”

我一听,倒是有些发愣。

在这么一个几乎可以算是冷宫的地方,所有人都想着要努力爬上去,这几乎是这个地方唯一的价值观。如果不想往上爬,也不过是为了安宁度日,是不要惹麻烦的避世思想。而他这种想法却和别人不同,他不往上爬,只是因为那不是他的目标。

总觉得这种能横眉冷对千夫指的独树一帜的人都是内心很强大的人呐……像我,已经被四周的氛围影响,走上“争宠”这条很有前途的道路了……

胡乱地又聊了一番,我便打算睡下了,明天还要起一个大早收拾自己,准备跟着红药去那间闹鬼的翠微院……

段熙和临走的时候又回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了句,“千万别真的爱上咱陛下。”

说完他就出去了。

我一听就乐了,爱上那小屁孩?老子就是真的弯了,看上的也不能够是那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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