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记 第18章

作者:莲兮莲兮 标签: 虐恋情深 年下 穿越重生

大家都这么帅这么好看……真是让人很难不自卑啊……

鹿鸣殿是一座分外宏伟的双层宫殿,高居在五十多级汉白玉阶梯之上。墙壁上绘满天人散花壁画,门窗上雕刻着繁复无比的众仙夜饮图,十二根高大的朱漆立柱撑起厚重的斗拱,上面托着飞扬的金色檐顶,瑞兽排成长长的一排,瞭望着遥远的天际。此时暮色初上,天际宛如胭脂初晕的一抹云霞灿烂地燃烧在金顶之上,给整座宫殿勾勒上一层迷蒙的彩光,宛如是从云中飞落的仙阁。容貌秀雅的宫侍们沿着阶梯两边而立,正中是九凤翔空的御道,一直通向最上面洞开的大门。

我们分成两队进入大殿。只见两侧十数根巨柱罗列开去,盘绕着凤纹飞翎,一直通向最前方的高台。台上立着一大块翡翠雕琢而成的麒麟屏风,屏风前便是小皇帝的翡翠皇座。皇席两侧各有一张席位,大约是为皇后和皇亚父而设。再往两侧比皇席略微低一些的高台上各设两席,该是为四位公子准备的席位。除此之外,各位已经入座的官员和贵族都渐次坐在大殿两侧立柱前的席位间,每张席位旁都有一位宫侍服侍。此时悠扬祥和的礼乐声弥漫,宴会还未开始,大臣们还在窃窃私语地交谈。

我们从两侧的巨柱后面入场,一直走到大殿最前面离皇族最近的席位前落座。和我同席的是一名没见过的才人,所以也说不上什么话,只好东张西望看看那边的官员。

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除了宫侍和妃嫔以外的人……

忽然我在离得不算太远的席位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那不是之前把我从巫谢族抓出来的名叫杜冷的将军么?杜若的哥哥?

他今天一身银甲,看起来仍然那么英姿勃发,在一群大臣中间显眼得很。

等了一会儿,九位宾主也一一入席了。我注意了一下,这九位并不是各个都帅的一塌糊涂,但是的确都各有各的味道,而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优雅高贵的气质似的。

“贵公子,德公子,惠公子,到——”随着一声高喊,我明显感觉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一些。

这皇宫里除了皇帝和皇亚父外最有地位的三个人缓步从殿外步入,宛如一片光怪陆离的背景中唯一的主角。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我见过的贵公子欧阳琪,他一袭金色龙纹大袖纱罗衫,头上精美华丽的发饰,衬得整个人愈发金碧辉煌的感觉,好像画卷出出来的神仙一般。走在他身后右边半步之遥的男人大约二十一二岁得样子,十分俊美的面容,只是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忧郁之色,一袭水蓝纱罗衫,乌发微扬,别有一番静美,我猜这就是德公子赵非了。

而走在欧阳琪左侧半步之遥的那个人,我呆呆看了半天,唯一能想出的形容词,还是只有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我一直认为书里用来描写美人的那些形容词都是夸张,直到我今天看见这个人,才知道原来人真的能好看到超越性别的界限的……

他穿着一身银红色的纱罗衫,绣着两只翩跹起舞的仙鹤,那泛着流光的红色和白色形成完美的对比,趁着他绝色的容颜。他只是那样静静走着,嘴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就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忘记眨眼。

靠……这就是传说中的惠公子连陌上?这也太名不虚传了吧!

怪不得都说他是唯一能和贵公子抗争的人,光靠着这美貌也十足的祸国殃民了……

我还被震撼得没回过神来,又听宫侍高声道,“皇亚父,及,皇后驾到——”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从惠公子的风华中清醒过来,匆匆起立垂首,迎接真正掌握着这个国家权利的人。

此时很多人从王座后的后殿中涌出,都是手持宫灯香笼的宫侍。众人簇拥中,我看到一个大约六十岁的华服老人缓步登上皇台。一头银发如雪,戴着精美的帽冠,身上黑底绣金的华服,看起来神采奕奕。只是,当他转过身来,眼神向着台下群臣微微一扫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力迎头降下,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睛,不敢与他的视线相遇,并且膝盖竟然有些发软。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感觉到一股从心脏深处渗出的惶恐,一时间竟然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这是什么魄力啊……

顿时整个鹿鸣殿的氛围就不一样了。刚才和缓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庄严的压抑,空气间弥漫着小心翼翼的味道。

然后,众人一同下拜叩首,高声道,“皇亚父万福!皇后万福!”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已经在皇席另一边的侧席入座的男子。他也是一身金衣,相貌清秀,看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目间还有些稚嫩,跟小皇帝差不多的年纪。虽然被一身绫罗绸缎堆砌,却像是被硬加在他身上的。

那就是小皇帝的皇后吧?从前祈国的王子?

那么,今天要来的这个祈国使臣,是不是他哥哥之类的?

正猜测着,却再次听到宫侍报出来人的名号,“祈国使臣,朱染王子,到——”

第19章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立时看向大门的方向,奈何这殿堂实在太大了,大门处遥遥的现出人影来,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明。

逐渐的,在宫灯辉煌灿烂的光线里,一行人缓步走进。为首的两人身穿收紧了袖口的类似胡服的服装。上衣是窄袖束腰的半长衣衫,下身是长裤高靴,那衣料却是上好的段子,样式简洁的腰带上也装饰了玉扣。

在他们两人之后,走着一个身穿银白色胡服的男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凌厉的剑眉,修长的双眼,只是眼神有些冰冷莫测,身上银白色的半长衫十分修显身材,看起来高挑英挺,窄袖翻起,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手指上也戴着镶嵌了大块红色宝石的戒指,腰间墨玉带上装饰着白色的翡翠。一身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都是名贵之物。

看这打扮和那有些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度,这人大概就是朱染王子了吧?

他走得不急不缓,每一步却都似乎重若千钧。那端正沉稳的仪态中却透着高高在上的疏离冰冷,仿佛整个人都冒着寒气一样。

靠……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这样的人会好取悦吗……

我又开始七上八下了,还以为原来见过的红药宫侍就已经够大便脸的了,可是不论是他还是洪酌都比不过这人半分的冷冽啊……

他目不斜视地从我面前经过,那幅高傲逼人的气度深深地震慑了我……我忽然觉得今晚恐怕是空折腾一场……

谁说祈国人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的……在这种场景还能用自己的气质压住肠子的人怎么可能是土包子……

引路的宫侍将朱染以及他的几名侍从引到最高的皇座右手边稍稍矮一些的贵宾席间。那几名侍卫自发在座位后一字排开,而朱染便在案几后落座,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整座大殿,颇有几分君临天下般得傲气。

看样子人都已经到齐了,小皇帝是不是该出来了。

果然,此时礼乐声倏然一变,变得更加庄严盛隆。宫侍行至殿中,甩开大袖,高声道,“恭迎圣驾——”

随着他的喊声,另几声相似的高呼从大殿的内殿中传递开去,宛如回声一般一直扩散入紫寰园中。群臣起身,一同面向皇座的方向,迎接皇帝的驾临。

不多时,我便看到小皇帝熟悉的身影从大殿最前方的彩色画壁后转出,在众宫侍的簇拥下登上皇座。他今天穿了一身大红华服,阔袖如霞,长摆曳地,华丽精致的金色凤纹刺绣遍布周身,头上一排长长的珠帘垂落在眉际,映衬着他如冰雪般白皙的面颊。

啧啧啧,这孩子是不是又变好看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真的要祸国殃民了?

明明不应该这么大胆的直视圣颜,偏偏我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移不开眼睛,好在大殿里人够多,没有谁注意到我这个无名小卒。

每一次见他,都觉得离他又远了一分似的……这种感觉,真叫人不安……

后方有宫侍托着他外袍的后摆,我看到其中之一便是多日不见的杜若。他今日一身绛红绲边直裾,看样子没什么变化。

小皇帝在皇座的玉案后落座后,所有人便齐声高喝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也一边跟着喊,一边跪下来,甩开阔袖,俯身叩首。一瞬间振聋发聩的喊声在大殿中数次回荡,宛如有无数幽冥中的声音在一同朝拜一般,震撼非常。

等到这喊声沉寂下来,便听小皇帝说道,“众人平身——”

“谢,陛下——”

站起身来,又按照宫侍传达的旨意落座。小皇帝蜷着手指轻轻托着脸颊,似笑非笑看着殿中的群臣众妃,一副不怎么庄重的样子。我看到皇亚父看他的神情似是有些不满。

“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了,为了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他说着,看向贵宾席的朱染,一霎那两人视线交汇,也不知道有没有火花四射的效果什么的,“朱染王子,舟车劳顿,今夜就请尽情饮酒观舞,也算是我大晏为王子接风。”

朱染站起身来,双手在身前抱拳,“晏帝之盛情,朱染深表感激。”和他人十分相称的清冷声线,低沉而有力。

“不必不必,只愿祈国能像王子之前所说那样,真的安于和平,我大晏就深表感激了。”

这话说得貌似有些太露骨了,毕竟人家是来和谈的,在接风宴上说这么尖锐的话好吗?

果然,我看到皇亚父看了他一眼,随即自己站起身来,面向朱染。朱染眼见这么个老人亲自起身,便得体地向着皇亚父再行一礼。

皇亚父缓声开口,“这场宴会,是晏国与祈国期待了多少年的盛事。今晚我们不谈政事,只愿王子玩得尽兴就好。”

朱染应道,“这是自然,如此款待,朱染岂能不尽兴?”

“如此便好。礼官。”皇亚父说完,便重新落座。此时一名礼部主客司官员便朗诵了一段开宴词,之乎者也的听不大懂。最后当他终于说出“行酒——”时,便有两队宫侍从大殿两侧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盏景泰蓝描花酒壶,行至每桌旁便有一宫侍停下来,将酒壶交给每桌旁服侍掌灯的宫侍,便又倒退数步转身退下。行膳令下来后,又有数队宫侍一一而至,仍然是由身旁的宫侍将一盘盘的菜摆放的每桌上。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眼见一叠叠珍馐美味落在眼前,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对不对……我今天的目的不是来吃的……

照规矩,第一杯酒要敬天地,第二杯酒要敬先祖,所以都是要洒在地上的。我一边跟着撒一边觉得心疼得不行,那酒的香味已经刺激到我的中枢神经了……

第三杯酒要敬小皇帝,我终于有机会喝上一口,甘甜温纯,虽然没什么劲儿,不过却是很好喝的。

又敬过皇亚父和祈国王子之后,诸臣才终于落座,宏图宴正式开筵。无数舞者歌者穿着别致的衣服在大殿中央载歌载舞,乐师们在一侧用丝竹奏出美妙的天乐。那是很美好的舞蹈,我都不知道男人跳舞也可以如此好看,带着阳刚的力道和优美的姿态,宽袖长摆又衬托出几许飘逸空灵。可惜由于心里面装着事,以至于精神一直集中不起来,时不时地眼睛就往皇座和贵宾席那边瞟。

筵席开始一段时间后,众人便不用都恪守在自己的席位上了。大多数的大臣们都在小范围内走动谈笑,后宫的眷属们也开始三三两两的交谈,还有一些在努力向皇座那边暗送秋波。而小皇帝却不知什么时候把惠公子叫上高台,正把人拥在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跟花一样。皇亚父的脸色并不好看,大概是没想到有客人在场时小皇帝居然还明目张胆地跟自己的宠妃调情。

而另一方的皇后却一直看着贵宾席上静默饮酒的朱染,眼睛里有幽幽的思念。

而贵公子则微微笑着,端起酒杯走向高台,先和皇亚父交谈了几句什么,引得皇亚父原本严肃的脸上也现出几分笑意,随即又向贵宾席上的朱染微微欠身,敬了一杯酒。他的姿态雍容得体,非常有后宫之主的气度。

我看着小皇帝的样子有些奇怪,我认识的他,不是如此耽溺美色的昏庸之人啊?怎么一回宫,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感觉皇座那里暗潮汹涌的,叫人心里不踏实……

此时身旁的侍者又给我斟了一杯酒,我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喝了不少杯了,肚子里暖融融的,非常舒服,连带着脸颊边也有点发热。眼前的景物好像比刚才更加明亮华丽起来,不知道时不时喝得有点多了……

此时一曲歌罢,乐声也逐渐漂隐而去,舞者们最后收了势,暂时地退了下去。

我脑中徒然一醒,看来关键的时刻到了……

果不其然,礼官再次走到皇座前得空地上,宣道,“太尉连钰,司徒付问桑以及司空章涵洲率百官向祈国王子进献贺礼。”

我打起精神坐直身体,便看到三名身穿绛紫官服的官员从席间走出。三名官员中为首一人虽然上了年纪,但眉眼间和惠公子非常相似,看起来应该是惠公子的父亲连钰了,他带领另外两人行至殿中,先向着小皇帝和皇亚父叩首,随即面向朱染道,“自景平年间,战祸不断,乃至神州一方无所安平,卒役负重,民不聊生。今祈王子携求和之心远道而来,欲终此祸延,实乃晏祈之幸万民之幸。今臣连钰,付问桑,章涵洲三人,率百官进献此礼,以谢王子心系苍生之慈。礼薄言轻,但聊表心意,望王子笑纳。”

朱染起身还礼道,“三公之情,朱染谨记于心。但愿此回本王来使果真能如太尉所说,终一方战祸。”

随后礼官便开始捧着绢帛报出礼物清单,同时有一队宫侍从殿外鱼贯而入,每两人抬着一只镶嵌了宝玉珍石做工精美的箱子。我一听那单子还真是不得了,除了黄金啊锦缎之类寻常的礼品,还有好多听起来很神奇的东西比如龙脯什么的……难道真的是龙的肉?怎么可能?

小皇帝此时也不再同惠公子玩闹了,坐直身体,笑呵呵地看着朱染,“看大臣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朕除了那些平常的东西外,还准备了一样特殊的礼物献给王子。”

小皇帝这么一说,似乎引起了朱染的兴趣。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冷凝,但语调稍微扬起了一些,“哦?不知是什么稀罕之物?”

“不能说是稀罕吧。不过朕宫中有一美人,画技天下一绝。朕听说王子对于我大晏的书画一直很感兴趣,就令他画了一幅,王子要是不喜欢,朕再去罚他。”

“既是晏国最出色的画师,倒真叫本王好奇了。”

小皇帝便看向对面的席位,“尚翊,把画拿出来吧。”

估计是那副百鸟朝凤图吧?虽然之前一直看小关在画,不过还真没见过成品的样子。

此时我忽然察觉到身后的立柱后似乎有一点骚动,但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迁易正和一名掌灯的宫侍争执,似乎想要过来。

我连忙给那宫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迁易过来。

迁易脸上神色不太对劲,额头上都带着些冷汗,我心里忽然一紧。

“才人,不好了!刚才内务司的宫侍来问我您的画在哪里,原来他们根本没有收到您的画!”

我愣了几秒,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说啥?”

“内务司根本没收到您的画,还以为您要自己呈上去!”

没收到我的画?怎么可能?我明明交给关尚翊了啊?

我脑中轰然一声,怔然望向正在大殿中央向小皇帝下拜的关尚翊。他一袭雪衣,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看起来善良温和的面容,此时却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忽然心里隐隐知道了答案。我整个人一片茫然。

怎么办?画现在在哪里?就算现在去找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这画只怕已经不存在了……

此时关尚翊已经展开了那足有五米长的百鸟朝凤图,引起阵阵惊叹之声。不得不说他确实厉害,那凤凰画得栩栩如生,竟然好像真的一样。我注意到他用了不少油画的画法,用颜色一点一点覆盖住了所有线条,一百多只鸟儿几乎要从纸卷上扬翼而起,似乎能听到它们动人的歌声。

他这么快就学到了我只展示过一两次的画法,不得不说十分厉害。

朱染似乎十分赞赏,小皇帝也笑着在说些什么,我却有些恍恍惚惚的听不清了。我看着站在场中的人,不明白他怎么能一边笑得那么单纯善良,一边却淡淡地将人推入绝境。

“鄙人才疏学浅,若论这笔法的独特,其实在下是跟杨才人学的。”我听到关尚翊的声音遥遥传来,“听说杨才人也为王子准备的一幅画作为两国友好之贺礼,想必与他的画比起来,在下这副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我一听就懵了。

“这样啊……”小皇帝脸上的笑意似乎变淡了些,第一次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一霎那,我动弹不得。

“钧天的画朕倒是见过一次,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这样说来,本王就一定要见识一下了。不知这位杨才人是在坐哪一位佳人?”朱染也问道,眼睛扫向这边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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