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记 第45章

作者:莲兮莲兮 标签: 虐恋情深 年下 穿越重生

他有些满足地翘起嘴角,露出一边酒窝,“从前,朕让你受了不少苦。朕知道你恨朕,恨朕杀了那个名叫问枫的宫侍。”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我以为,那段往事从来未曾在他心上画下痕迹。

原来他知道吗?

“钧天,朕的父皇对朕说过一句话,”他微微低垂眼帘,望着斜前方那衔着灯烛的铜鹤,“身为帝王,越是喜爱的,就越要放到自己够不着的地方。否则那便会成为我的弱点,不仅不能保护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连自身都难保。”他抬起眼睛,那里面盘桓着几许深沉的无奈,“你明白是为什么吗?”

我有些怔然,恍惚地摇摇头。

“朕小时候有个最喜欢的亚父。他不是皇亚父,只是一名普通的宫侍。他和尹端青两人是从小一直带着我的。不过他比尹宫侍还要温和慈爱。每次我读书没读好,或是犯了什么错,被父皇责罚不准吃饭关禁闭的时候,他会冒着被杖责的危险偷偷给我送饭。那个时候我并不受父皇重视,到了冬日连御寒的衣服也没有几件,他把自己的新衣服给我,宁愿自己受冻。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父亲。”

我注意到这段叙述到了后来,他已经不再使用朕这个自称。他全然地沉浸在回忆里,嘴角还噙着几分温暖的笑容,“可是,后来他死了。因为我而死。”

我感觉到即使是现在,在提起这段过往的时候,他还是会感觉到疼痛。

“那时候我与赵文绰因为一件小事打起架来。我比赵文绰个头小,力气也不够大。他当时为了保护我,不慎弄伤了赵文错。皇亚父盛怒之下,也为了给我一个教训,把他斩首了。”

我身上微微一颤,觉得这个故事和我当时的

情景何其相似。

可是他竟然笑起来,看不出丝毫苦涩,“后来父皇临终的时候叫我到他身边,告诉我为什么他一直冷落我。他是想保护我,如果他把我放在身边,我的下场早就和我的那位宫侍一样了。直到他咽气,才终于将我立为新皇。他早就想将自己的一切给我,只是不能表露自己的情感。生在帝王之家,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这样了。永远不能放心去宠爱自己喜爱的人,永远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听着他的叙述,似乎能够感觉到他身上蔓延的无尽悲哀,还有他父亲的无尽悲哀。

他父亲之所以会如此告诉他,是因为杜谦的事么?他为了保护杜谦,不再进一步遭受皇亚父的迫害,只好将他远远流放,终生不再相见。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暗哑,但还是低声问道,“你是想说,你杀问枫冷落我,是为了保护我?”

“我跟父皇不一样。我不认命,不相信一个帝王真的不能放心去表露自己的喜爱并且同时保护自己珍惜的人。”他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我接受你的怨恨。但是需要伪装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最美好的生活。”

低密的私语,听得我如在梦中。我几乎要质疑现在的真实性了。

我可以相信他吗?

我可以忘记对他的怨恨和无法控制的感情么?

放心的相信他……我曾经确实是如此的啊。但是到头来一切不还是要靠自己步步为营……

可是今晚的他,又确实有些不同……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无限缱绻。他微微掀开眼皮,用有些沙哑的声线问,“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第50章

再相信一次么……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做不出任何答复。但是身体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下子将我抱在怀里,紧致的力道,令我感觉他真的十分需要我一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我不要离开他。他是真的动情,还是只是暂时的“宠爱”?

忽然想起贵公子夕阳里笑意盈盈的面容,心口又是一阵慌乱。

如果小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付皇亚父,那么他和欧阳琪很快便是敌人了。即使在人前,他们仍然是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妇”。

我该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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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不久,小皇帝便将关尚翊封为了修缘。关尚翊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特意来我扶摇殿里答谢我。

我心里却隐约觉得,小皇帝这是在做给我看得,好像是为了自己许下的诺言立的保证书一般。他应该是知道我像皇亚父引荐关尚翊的事,因此猜到关尚翊是我这边的人。

当晚小皇帝来的时候,果然问起我对于关尚翊被册封的事是否高兴。我跟他说,“他是我的朋友,看他升官我当然高兴了~”

他孩子气地笑起来,头枕在我腿上,往嘴里放了颗葡萄,“只要你高兴就好,以后你在这宫里,也不算形单影只了。”

原来是在帮我培植势力啊?

虽然原本他也对我不赖,但是忽然这样为我着想,确实是令我有点儿不习惯。

但心里却也盈满了快乐。

然而另一方面,欧阳琪时常邀我到耀武场去,教我一些简单的防身技能。我现在已经把白鹤拳的招式学得差不多了,甚至还能和欧阳琪过上两招,不像一开始那样一上来就被打飞了……

我一边享受着和他在一起时的时光,一边背负着浓浓的负罪感。每次都想着下次他再邀请我我也不能再去了。可每一次一想起他那魔魅的笑意,还有落在我额头上的轻吻,又忍不住想再去见见他。

我感觉自己简直要分裂成了两个人。

夜深人静之时,当独自对着烛火,我心里会浮起一层浓厚的恐慌。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小皇帝对我的好和欧阳琪对我的好,全都不忍割舍。我这样下去,会遭报应的吧?

“钧天,你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走神了。”正在我面前抚琴的欧阳琪似乎刚刚弹完一曲,我却完全没发觉,“听别人鼓琴却走神,这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我冲他傻笑,“我错了我错了~你弹得太好,我就听得入神了。”

“说得倒是好听,该不会是在想陛下把?”他调笑着,站起来走向我。我脸上一红,被他说中心事,面子上过不去了。为了反击我便也笑道,“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吃谁的醋?你的还是陛下的?”他应对自如。

我一下子语塞了……都快忘了他也是小皇帝的妃子这件事儿了……

现在想想……小皇帝真挺牛逼的……连欧阳琪都压得住啊……

说起来……貌似自从被掰弯后我就一直在被压啊……小皇帝就算了,他是皇帝,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压他……而欧阳琪……气场实在太强啊……

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偷偷抬眼打量他那完美的侧脸以及充满力度的修长身形,悄悄咽了口口水……

我怎么越来越猥琐了……

他正仰头饮下一杯酒,喉结滑动出漂亮的起伏,然后他微微斜看过来,半合的微醺目光,勾魂摄魄。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一下子回神,赶紧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却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拿开我挡着脸的手,另一只手捏着下颚抬起我的脸,“说起来,自从那一晚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过了啊。你不想我吗?”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然后我立马就觉得整个身体都石化了……

怎……怎么办……

我该怎么回答啊?!!

他微微挑起一边嘴角,“不想吗?真是太令本公伤心了。”

“这……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难道是这些天陛下天天去扶摇殿,你就把我忘了吗?”明明是控诉的话,他怎么能说得一点儿幽怨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点儿威胁的成分似的……

我寒毛直竖,赶紧摆手连连,“不是……啊……你……你和陛下不一样……”

他挑起眉梢,“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我不知道……”

他却轻笑着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道,“是不是……我比他技术好一点?”

那样沙哑的声音,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于是当他把手探入我衣服里的时候,我一没忍住就呻吟出声了。然后我就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舌头咬下来……

我们此时是在画舫上,周围只有一张矮榻。可是我们连矮榻都没有用,我居然就趴在这桌子上,由他从身后攻上来了。这么疯狂刺激的举动我还从来没干过,而且还冒着被人听到看到的风险拼命压抑,害怕和激情的感觉同时搅扰过来,我简直要疯掉了。

到最后的时刻,我终于也控制不住了,低叫一声,和他同时攀上顶峰。然后他倒伏到我背上,他的气息带着玫瑰富丽甘甜的香味,落在我的颈侧。我们就这样交叠在一起喘息着,脑海中一片朦胧的空白。

然后,小皇帝那孤寂的身影却突然闯入我脑海。一瞬间身上的热情就冷却下来,如同从暖房落入冰窖。

欧阳琪没有感觉到我那复杂的罪恶感,他微微休息了一下,便缓缓离开我的身体。那鲜明的摩擦感令我的羞耻感觉愈发强烈,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精神分裂了……

他整了整衣衫,撩起自己散开的黑发,姿态美不可言。我翻过身来看着他,也没有去管自己敞开的衣襟。

“贵公子……”

“叫我阿琪吧。”他打断我的话。

我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叫了句,“阿琪……”

“恩,怎么了?”

“我们……我们这样……我……”

他却忽然抬起手,止住我的话,然后俯身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嘘……不要说了,我明白。”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我说过,你不用有任何的负罪感。你没有背叛任何人。这样的事什么都不代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要开心就好了。”

什么……都不代表么……

我心中涌起一阵微妙的感觉,说不清是释然还是难受。

和欧阳琪分手后,我一个人沿着湖畔踱步而行。从水面上刮来的风带着莲花的清香,万千垂柳静谧地摆舞着碧丝绦。我不想那么快回去,就一个人站在一棵柳树下望着湖面发了会儿呆。水面上碎光粼动,有成群的红鱼东游西顾,远处山岛渺然,霞光中的亭影若隐若现。

“小杨。”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却见一旁的树丛中转出一个人来。颀长的身形,阳光般绚烂的笑颜,是段熙和。

我赶紧闪进树丛中,四下看了看,低声问,“你怎么跑进来的!”

“我可是谷雨殿殿主啊,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怎么行?”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我真是满头黑线……这些传说中的江湖人士其实都是bug吧?这深宫大内都能这么来去自如,小皇帝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啊……

“你来找我?”

他点点头,“是啊,你之前让我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交给迁易就好了,何必跑进来,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放心,我很小心。不会连累贤公子你的。”他一脸“你在看不起我吗”的表情,“这个消息太有意思了,忍不住想亲口告诉你。”

有意思的消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我于是收起责备,赶紧问他,“杜谦在隐州果然有要过孩子吗?”

他点了一下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的这件事,不过还真被你料中了。他当时举家流放隐州,由于心情抑郁,生活也并不宽裕,大概两年后身体就渐渐垮了。似乎是想要个孩子来沾沾喜气,不过据说只来得及将冰玉瓶送出,还没等到第二年开春就过世了。不过他这一次似乎并没有成功地要到孩子,因为后来并没有婴孩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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