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假发
张氏这会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她没法说,只要家里拿出来八百两银子,县老爷就不会治你的死罪。可是你爹不肯拿,所以儿子你活不成了。
黎宝一看他娘这样,心里顿时一沉,知道这事恐怕是难以善了。他哆嗦着问张氏:“娘,是不是儿子要死了。”
张氏掩面哭了起来。黎宝一下就瘫了下来,自己要死了,自己怎么就会要死了,他还有几十年要活的啊,他不想死啊!黎宝心中疯狂的喊着。
“儿啊,你,你就放心吧,你的儿子,虎子,娘会好好看着他长大的,你那媳妇娘也不会让她改嫁。”张氏一边说,一边心疼的摸着黎宝的脸庞。
黎宝这会哪有心情听这些,他死死抓住张氏的手,“娘啊,我这就是卖了点坏的东西,怎么说也罪不至死啊,娘啊,我听说只要肯给钱,这人就死不了,娘你救救我。儿子不想死啊。”
张氏的心那叫一个疼,要是有钱,她早就拿出来了,那铺子的房契和田契也不在她手里……
慢着,铺子的房契,张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铺子好像是黎真他娘孙氏的陪嫁。也就是说,这铺子本来应该是黎真的东西。和她儿子完全没关系啊。张氏想到这里,心脏顿时就是一阵乱跳,她想到了一个主意,一个可以将她儿子摘出来的主意,还可以将那不孝的狗杂种弄死。
想到这里,张氏突然神情一变,拉过黎宝,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接着,转身就去找牢头打听这县里主薄大人的家在哪里。
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说的就是黎真了,他正在家里用宝珠锻炼精神力呢,一群衙役就冲了进来。要将他带到县衙去,这些人本来还要趁机捞些好处,却被黎真用精神暗示给阻止了。黎真问了他们几句,这才得知了自己为何会招惹到官府。
原来张氏和黎元德找到了县里的王主薄,跟那王主薄说,其实那铺子不是黎宝的,是他大儿子黎真的铺子,黎宝不过是为黎真干活的,因为是自家兄弟,才来帮个忙,当家做主的还是黎真。说着,黎元德又拿出当年黎真他娘的陪嫁单子,上面赫然写着那间杂货铺的地址。
接着,又拿出婚书和户籍来,证明黎真的娘就是带着铺子嫁过来的孙氏。他家二儿子只是帮他大哥看一下店,什么事都没法管,所以,那些苦主应该找真正的店主黎真去。这种官司里,伙计和店主的责任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王主薄也是见多识广的,可是这样偏心又无耻的爹,也是很少见的。这案子他又不是没派人去查,那周围的街坊四邻都知道铺子是黎宝在开的,至于黎元德口中的那个大儿子黎真,根本就没人听过。明明是他偏心二儿子,夺了大儿子的东西来给二儿子,现如今出事了,又要拿大儿子的命去替二儿子顶缸。这爹当的,可真够毒的。
不过黎元德给了钱,他还是黎真的亲爹,又有他娘的嫁妆单子,想把这事栽到黎真身上,也并不算难。看样子这黎真是要替他弟弟去赔命了,王主薄心中默默同情了一下对方,便将银子收了起来。
而被带到了县衙里的黎真,却是直接气乐了,这黎家的一堆乌龟王八蛋,竟敢这样坑自己。好在那真的黎真已经死了,否则活着看到自己亲爹这样陷害自己,不知得伤心成什么样了,当然,如果是原主,这会也只能干瞪着眼等死了。
既然敢这样坑他,那他是不会让老黎家好过的了。黎真露出个阴恻恻的笑来,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一直没去找那家的麻烦,他们倒自己送上门了。
黎真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牢房,到了晚上,那牢头就木木呆呆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将牢门打开,把黎真放了出来。
黎真从牢房出来后,直接回了黎家村。此时的黎元德一家,正在吃酒庆祝黎宝脱身回家,虽说损失了一个铺子和不少的银子,可好歹把人完完整整的给捞了出来。黎元德喝了一口酒,就对着两个儿子说道:“这次把铺子赔了进去,老二你就回来种地吧。不过以后这田地,却是要多分些给老三的。毕竟家里为这事也出了不少银子。”
黎宝这会哪有不从的,连连点着头道:“那是,本来说好了的,家里的地给三弟,我去经营铺子。”
平白无故少了些地,黎志这会心中虽说有些不痛快,却也没说啥,反正他还是要拿大头的。
“对了,老二啊,老三过阵子就要成亲了,我寻思着,趁着老三成亲前,把你们两家先给分好了,这样以后也少生闲事。老大那个不孝子这次去县衙估计就回不来了,过几天,你们去把他那家里收拾一下,就住他那边吧。”
黎宝去县里做生意之前可是知道,黎真分家时就分了个破土屋的,房顶上连个瓦都没有,盖的都是稻草,他爹让他去黎真家住,那不是赶他去住破屋子么。
“爹,那房子那么破,怎么住人啊。”黎宝很是委屈。
“你懂个屁,那屋子早被黎真给找人收拾过了,弄的利利索索的,又舒服又亮畅,他在后面开了几亩荒地,还买了个驴车,回头一并都归你。”
第21章
在外面的黎真这会也不急着进去了,他倒是想听听这家人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对了,爹,那两孩子怎么办。”黎志想起了小石头和榆儿,特别是小石头,前几天他可见过对方一次。这一年里,小石头长的那叫一个快,小小的身板,真叫一个结实。五六十斤重的粮食说背就背回家了,大气都不带喘的,再养个两年肯定是个壮劳力。
黎元德吃了口肉,咂摸了下嘴:“那个丫头片子也没啥好养的,干脆还送出去当童养媳好了。至于小石头么,养两年倒是一把好劳力,可是这么大的小子也挺能吃的。你看你们谁家愿意养他啊。”
一说能吃,黎宝和黎志都不吭声了。黎宝心说我这会啥都没有了,凭啥还让我多养个人啊。黎志暗道,这小石头能干是能干,可是万一是个养不熟的呢,前阵子他娘去那边帮他找活计,让他去当个学徒,还被他给顶了回来。把他娘气的几天没起身。
“你们俩要是都不养,回头我就让你们娘去找个牙婆来,这样的小子也能卖点钱。”黎元德拍板了。
黎志是个心有成算的,他知道,让大哥去替死,本来就是戳脊梁骨的事了,这替死的哥哥的孩子返回头就被他们给卖了,要是让人知道了,他们日后就不用出门了,村里人肯定要跳出来说些什么。“爹,不能这样,你要是卖了大哥这唯一的儿子,这村里就没咱家的存身之地了,那些三姑六婆得把咱家给念叨死。”
“也是。”黎元德沉吟了下,“那就偷偷卖了,回头说他偷跑了。”
“我看成,就这样,明天我偷偷找个人过来。”张氏忙接腔道。
“不用偷卖了。”黎真推开门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着这一家猪狗不如的东西。
黎元德脑中最后一个记忆就是黎真那冷冰冰的眼神。
到了第二天,王主薄就见黎元德又带着黎宝去了县衙,说是要赔了那些人的损失,还说那铺子早就被他给二儿子了,上次记错了。
县太爷自然是乐意看到黎家赔钱的,赔钱意味着被害人不会上告,意味着不会有人被判死刑,意味着在他的治理下,这个县城的民风很是淳朴,意味着他的考核成绩不会出问题。黎元德拿着田契,还有铺子的房契,直接去了牙行。
黎家名下的那20亩地都是上好的良田,很快就卖了出去,价钱比张氏估算的还要多出一些来,总共是270两,牙行那边抽走了五两,铺子因为这几天闹过事,价钱就低了些,卖了二百二十两,连铺子里的那些杂货一并赠送给买家。
黎家老两口本来存的钱有一百三十两,前几天给王主薄送礼花了五十两,只剩下了八十两,这样便凑出了五百六十两。还差了二百四十两。
黎真昨天晚上放在黎家了200多两,拿出来正好凑出了八百两银子,赔给了那几家苦主。
等到赔完钱,黎宝被押到了堂上,虽说赔了钱,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被打了四十板子,打的他哭爹叫娘。其实如果给衙役们塞点钱,对方就会打的轻一些,可现在的黎元德早就被黎真种下了精神暗示,又怎会知道去塞钱,那板子自然是打的实实在在。
黎家几个人就这样赔了钱,挨了打,一路哼哼着回了家。一口气拿出来八百两银子,黎元德一家也算让黎家村人长了见识了。这人说,这黎元德家里还是挺有钱,可当时怎么就那么把黎真给净身出户了,真不是东西。那人说,这算什么,没看他刚开始还打算让黎真替黎宝去死么。旁边的人就唏嘘了下,到底还是没舍得让黎真去死啊,这不还是拿了八百两出来了。黎真这爹其实也没那么坏。有人就哼了一声,本来这事就没黎真啥事,他拿出这些钱,也是替黎宝还他造的孽。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黎元德一家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些什么。过了没两天,黎元德便去找了族长,说要带着黎宝和黎志他们去青州。张氏那边有个兄弟正在做生意,他们在这边失了田地和铺子,也没个维生的东西,就想去外面闯闯。
黎元德一家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走的时候也没带着黎宝的妻子杨氏还有小虎子,丢下这妇幼两人,就这么一家四口跑了个没影。后来,再也没人见过这一家四口。
“吼”老虎舔了下爪子上的血迹,将没吃完的残肢叼到了它惯常藏肉的那个洞中。黎真摸了摸虎头,微笑道:“吃饱了吧,这下他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老虎亲密的吼了一声,口中的血腥气窜了黎真一鼻子。这老虎早在他第三次上山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种下了精神暗示,不得出山吃人。本来他是想杀了这只老虎的,怎么说老虎也比野鹿值钱的多,只是考虑到这么大一只虎,自己若是打死了,只怕要轰动全县了。想那武松赤手空拳打死一只老虎的故事被国人念叨了多少年,就知道这种大型猫科动物的武力值有多高了,自己个重伤初愈的打死老虎未免太引人注意。何况就是打死了,一只全头全尾的老虎在这种地方,也卖不上太高的价钱,这样想着,黎真就放过了这只大猫,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回村之后,黎真老远的就看见黎宝的那个妻子杨氏,正领着三岁多的小虎子站在村口哭。自从知道自己被丢下之后,这杨氏就是这样哭个没完了。因为杨氏这人并没有跟着黎元德他们一起算计黎真,所以黎真也就没对这母子俩下那个送死的精神暗示。这孤儿寡母的度日虽说艰难,可好歹她还有自己的嫁妆,有黎家那个大房子。无论是改嫁还是守着孩子,都由着她。自己在家做些针线,种个菜,养几只鸡,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黎家村的族长也算是尽责的,见族人过不下去的时候,也都会帮补一下,故此黎真也不打算太接近这母子俩。
杨氏每天巴巴的看着村口,就希望她相公能回心转意。可怎么也等不回来,没多久杨氏也就放弃了等待,带着小虎子一心一意的过起了日子。
在这些时日里,黎真几乎没有一日停止过对精神力的锻炼。最开始他只在宝珠中登上了十个台阶,这几个月的锻炼下来,黎真已经登上了第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了,他的精神力也被淬炼的只如针尖一般大小了,可是这只有针尖大小的精神力,其中蕴含的却是半年前的十倍以上。
只差一阶就要满1000了。只是这第一千个台阶的压力为何会如此之大,就像是被万斤巨石压顶一样。黎真再一次练起了那仿佛印在骨子里的三十六式,一遍又一遍。小石头就看到他爹在院中拿着那粒宝珠坐了三天了。一动也未动,他摸过父亲好几次,身体是温热的,呼吸也很平稳,便安静的守在了一旁,哪怕是做饭的时候,也要让榆儿盯着。
而这时的黎真已经完全的忘我了,那三十六个动作做了一遍又一遍,渐渐的越来越快,一种奇异的节奏,将这些动作串联的如同一个整体一般,只听咔的一声,黎真一下就被弹出了宝珠,他只觉得脑中像是什么东西被炸开了一样。在这一刻,仿佛天地间骤然开朗,他和天地间的隔阂好像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觉得自己还是他,却又不像是他,他摸了摸院中的那棵大枣树,在他的眼中,枣树还是枣树,可在他的脑海中,或者说,在他额心的那块感知中,那棵枣树是一种散发着浓厚绿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