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甯
不过他又疑惑了,这人接近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难道真是单纯的看上自己,要娶自己当媳妇儿?
这也太诡异了吧。
温言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儿,虽说是一副好皮囊,可至于这么迷人么?
但若不是这样。这人对宝宝,抓了放,放了抓,除了第一次下毒之外,也没见宝宝哪里不舒服。那他到底干嘛来的?不会又是个精神不正常的吧。
温言这几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到,元宝又瘦了……
第64章
这几日,那鬼脸人不再出现了,温言乐得清闲。
白日就带着元宝往绣坊去一趟。偶尔再去自家田里视察视察。再收一收胸衣的利润,有事没事儿的考察考察家里几个小崽子的功课,日子可谓十分舒适。
他能教的,也差不多都教给绣娘了,顶多就是设计些新鲜花样儿。于是,两个月后,容记绣坊,紧锣密鼓的开张了。
双面绣一经问世,引来不少人争相抢购。容老爷寻来的第二批绣娘也已就位,温言从第一批绣娘里挑了几个活计好的,以教养学。其实说白了,就是自己躲懒去了。
绣娘人手够了,温言便提议在胸衣上也设计小小的双面绣图案,使得胸衣的火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温家,容家,还有红袖馆,可谓赚的盆满钵满。
温言做梦都在数钱,每每都从自己的美梦中笑醒。
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一条命令下达各村镇,整个丰裕县瞬间炸开了锅。
“上头要征徭役!”
“是啊,早就有消息传出,说容大人此来丰裕县就是给信王修建王陵的。如今征收徭役,可不正是去修王陵的!”
“上头规定了,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一人。年十五往上,五十往下。官府都有人口登记,咱们哪家都躲不了。”
“是啊,若是往年征收徭役,家里有钱的,拿钱避过去也就是了,可这回,上头明示,只要人,不要钱!这该如何是好啊。”
“哎呀,我家就那么一个小孙子,今年刚满十五,正要去相看姑娘呢。谁承想出了这事儿。这真是不叫咱们活了呀。”
“造孽啊!”
原本因为柳家出事而沉寂了些许的丰裕县,好不容易恢复了往日生机,今日这布告一出,只剩怨声载道。
容琪成了这些人竞相辱骂的对象。
那个白衣的文弱青年,此时正站在丰山的桃树下,一脸肃然。
容小伍陪在容琪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小伍,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吞吞吐吐。”
“公子,若当初您不应承此事,今日也就不必背这骂名了。”
“若不应承,便也没有今日这般权力了。你看看,如今在丰裕县,本公子说一,谁敢说二。”
容琪在京城时,心中便朦朦胧胧的有个念头。他承认急于答应此事,一方面也是为了赶紧回来找温言。但经过一路上所见所闻,他忽然庆幸自己答应了。
“可是公子……小伍就是心疼公子。”
容琪苦笑一声:“这件事,总有人来做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咱们容家的根在丰裕县,若换成旁人,咱们容家更是左右为难,倒不如本公子来做。”
“小伍啊,这天下局势,你不懂。”
容小伍扁扁嘴:“小伍可不就是不懂,小伍只是觉得,苦了公子。”
容琪拍了拍小伍的肩膀:“你家公子有吃有喝,有家财万贯,有什么好心疼的。想想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吧,他们才是真的苦。”
“那公子,您真的要去修王陵么?小伍虽然不懂大事,可一旦征了徭役,到时山路险阻,活计繁重,定要死不少人的。公子您……真的能狠下心来?”
容琪闭了闭眼:“事情没到最后,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与此同时,秀山村也乱了。
朝廷征徭役的官兵来了。
自打听说了这事儿,温言惶惶不可终日。几次上门去求容琪,人家都避而不见。
他们温家,三兄弟都不够年岁,他又是嫁了人的。那么他们家符合标准的,就只有元宝一个。
但偏偏,元宝到如今还没有恢复记忆,若是,若是到了山里,出了事儿可怎么办啊。
他都听说了,王陵地址在距丰裕县百里开外的灵山。
不单如此,他还听旁人说过,为了防止王陵机密泄露,每每竣工之时,参与修建王陵的工匠,都要殉葬。元宝这一走,哪还有命再回来了!
官差可不管这些,只要符合条件,管你是不是傻子。他有手有脚有力气,能干活,傻子又怎么了!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宝宝!不能!”温言拦腰抱着元宝,死活不让官差把人带走。
“你们不就是要人么,我也是男人,我今年十七了,你们放了宝宝,我跟你们走!”
“哎呀,温公子,你莫妨碍我们公务了。这是上头规定,您还是放手吧。不然可别怪我们动粗了。”
“不成,反正就是不能带走宝宝!”
官差力气大,也不管温言,死死的往外拖元宝。温言被拖的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官差一根一根的将温言的手指头掰开,才将元宝给带走了。
温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宝宝,宝宝!我可怜的宝宝啊!”
元宝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哭闹。
温言反而更加担心了。
“主子,您别伤心了,宝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束青安慰道。
温言将早就甩掉的鞋捡起来,朝束青扔了过去,大吼道:“你这会儿说风凉话,刚才官差拿人时,你咋屁都不放一个,好歹帮我拽人啊!”
束青硬生生的挨了这一鞋底。他心里暗道,这都是他家主上安排的,灵山可是他们大本营,王陵地址好巧不巧的选在灵山,主上这不是急了嘛!
其实温言也就是撒撒气罢了,他也没真埋怨束青。
毕竟人家是官差啊。
刘临看着走远的队伍,眼圈红红的,他蹲下身安慰道:“温言,你别担心了,我家新哥还有六子都被征了,他们一定会照顾好元宝的。”
刘临前些日子嫁了冯新,故此这次征徭役,他和温言一样,都留下了。
这些人一走,村里县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好在还有好些夫郎在家守着。
里正一琢磨,召集了各家夫郎,等到收粮时,各家各户都集中一起,帮着家中只有女人小孩的农户抢收,省得糟蹋了粮食。
自打元宝走后,温言一下子就蔫儿了。
每每夜里做梦,他都能梦见宝宝。
有时梦见他朝自己傻笑。
有时梦见他被巨石砸中,浑身是血。
还有元宝临走时,不哭不闹,那般冷静,让温言更是心疼了。他心里惦记着,生怕元宝吃不饱。
他也担心,若是六子和冯新没有跟宝宝分在一起该怎么办。宝宝会不会被人欺负。
那些官差穷凶极恶的,会不会拿鞭子抽宝宝。
温言整日整夜的睡不好,吃不好,这才半月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儿。叫温家兄弟心疼的不行。
元宝走的这期间,容琪悄悄来看了几次,虽说他也心疼温言日日愁苦不已。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秦厉不该就这么躲在温言身后,他必须狠狠的将他的力量逼出来。
押送壮丁的除了孙照,还有朝廷派来的监工。不过,这些兵丁是韩宜江登位后才征上来的,不曾见过秦厉其人。而且壮丁又都是丰裕县各村镇的人,故此,秦厉的身份不怕被察觉。
容琪已经准备了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等秦厉到了灵山,寻机会好好替他诊病,尽快让他恢复如初。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容琪心里十分清楚,若想举事,凭他手下这些人,是绝对不够的。
秦厉的身份非比寻常,武功卓绝,能力出众。有他和小皇子在,他们才名正言顺。
“公子,那边传了信儿,队伍已经到灵山附近的瑶城了。孙照也拉拢了不少壮丁。”容小伍禀道。
容琪当然不是全无准备,他既然要做事,手头必然要有兵力。
这次在丰裕县拢共征收了一千壮丁,还有随州府治下以及随州府周边其他县镇,总数加起来,也有一万多人了。
这些人,就算不能全部拉拢,少说也能扯出五六千人来。尽管人数不多,但好歹也是一支武装队伍。
京里派来的人,全都在他掌握之中,只要到了灵山,装模作样的动几天工,等到时机成熟,便将队伍拉出来,在灵山选块地方操练兵马。
至于那王陵最后修不修的成,与他何干。
秀山村草庐。
梁纪服了解药,毒已经解了,只是先前损了内力,又经了这么一遭,内力一直无法恢复,眼下也就只有巅峰时期的七成不到。
不过能恢复成这样,梁纪已经很欣慰了。
“先生,秦厉被征了壮丁,咱们需不需要将人劫出来。”
“莫要打草惊蛇。”宁淮眉头微蹙。“只派人好好盯着他,莫叫他出事儿就好。至于劫人……咱们经过柳家那事儿,元气大伤,暂且养精蓄锐,伺机而动。多多注意容琪的动向,这个人……不安分。”
宁淮心里烦。也不知是怎么了,自打这容琪回来后,他们接二连三的受挫。就连圣远堂,这段日子都折损了不少人马。宁淮甚至怀疑,韩宜江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总之,万事谨慎小心。还有,盯着点儿温家人。”
“我明白。”
瑶城驿站外边搭了不少的帐篷,这些壮丁三五人挤在一处,倒也勉强能睡下。
元宝和冯新陈六分在一处,这一路上,两人对他颇多照顾,倒也没叫元宝受罪。
这夜里,趁着众人熟睡,秦厉摸出了营帐。
随后便有黑衣人跟了上去。
“主上,圣远堂那边反应过来了,咱们的人有些吃力。”
“那就暂停行动,只盯紧圣远堂的一举一动,务必将幕后之人查出。”
“是,主上。”
“家里怎么样了?”
“哦,束青传了信儿,温公子他……他日日惦记主上,整个人精神萎靡,瘦了许多。还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