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傻夫 第99章

作者:江甯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在场众人终于明白,韩宜江今日此举,便是要替信王洗刷冤屈。

  当年的信王,甚至没有等来押解入京替自己申辩的机会,就被圣上一道圣旨赐死了。

  信王府上下,满门被屠。

  若非有一半的东夷人血统,信王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此人文韬武略,在先帝诸位皇子中,可谓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如今知晓真相,真真惹人心酸。

  “宜江,你知道么,我此生三愿,一愿我大楚受四方朝拜,四海升平。二愿我大楚江山永固,山河锦绣。三愿……”

  “三愿,是什么?”韩宜江笑看着他。

  朱信腼腆一笑:“三愿我与宜江,日日把酒言欢。”

  韩宜江俯首看着漓江,浑浊的水面渐渐变得清澈起来,他看到了朱信,他在冲他招手。

  “宜江,我们来喝酒啊!”

  韩宜江朝那倒影笑了笑。

  “这就来了。”

  第94章

  一切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而此时,漓江江面上,早已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哼,这等心狠手辣,谋朝篡逆的贼子,死不足惜!”

  北部有百姓经历战乱之苦,对韩宜江亦是恨之入骨。

  百姓骂声一片,朝中官员却慌了神儿。

  虽说韩宜江名不正言不顺,可到底也是个皇帝啊。

  如今皇帝跳了漓江,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皇六子,受刺激疯了。

  他们大楚国,这是群龙无首了啊。

  就在一众朝臣骚乱之际。张达率江州水军跪地高呼万岁。

  朝臣一惊,这万岁在哪儿呢?

  一转头,便见一直被众人忽略的一艘战船上,迎风站着一位白衣公子。

  他抬起瘦弱的手臂,高举着一枚虎符,那便朱淮梦寐以求,象征帝王身份的半块虎符。

  同时,另一艘战船上,秦厉也示出另一半虎符,是原本在韩瑭手里的。

  两块虎符合二为一,可号令天下兵马。

  高振只觉情况不对,疯狂向张达使眼色暗示。

  张达视而不见。

  不多时,众人便见温言的战船上走出一个五岁男童来,那男童身着紫色锦缎衣袍,小步子迈的稳稳的。被赵玉高高举起放在高台处,肃然站立。

  阿瑾紧绷着小脸,神情严肃,背在身后的小手却早已抖成了筛子。

  “阿瑾,别怂。”温言小声说道。“记着,你才是天下之主。”

  阿瑾低头看向温言,一副要哭的表情。

  二叔,可不可以不当什么天下之主……

  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刚才的严肃。

  众人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毛孩儿!胆敢冒充皇嗣!谁人不知,当年先皇唯一子嗣早已在宫变中葬身火海!”原先支持朱淮的臣子跳出来说道。

  话音刚落,一枚利刃裹挟着凌厉气息擦着那大臣的耳边掠过。

  惊的他裤子湿了一片。

  随后便听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李太医何在!”秦厉扬声问道。

  一位穿着朝服的老太医由小徒弟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到了甲板处。先是朝着温瑾遥遥拜了一拜,接着便面对众臣,解释道:“当年秦贵妃腹中乃是双胎。除了老臣和先皇以及大将军外知晓外,此消息并未外传。”

  李老太医德高望重,在□□皇帝时期便任太医院院首,其人刚正,医术超群,颇受敬重。

  他说的话,基本没有人敢质疑。

  秦厉接过话头,继续道:“当年宫变,情况紧急,贵妃受惊,生产极其危险,只勉强保住一个皇子。本将军在护卫保护下,抱着皇子逃出宫去,在随州府隐居,以待时机。”

  “就凭你一面之词,我们不服!”

  张达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不服者,格杀勿论!”

  若说刚才还看不清形势,那么从张达这话一出口,再蠢笨的人也该明白了。

  张达是韩宜江的亲信,韩宜江投江后,张达不但没有闹起来,反而拥护新主。还有一直跟在韩宜江身边的李总管,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说明什么!

  “韩宜江早就报了必死的决心。”秦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温言身边。

  这叫不会轻功的温玉眼红的厉害。一直指挥着战船,往他二叔那边儿靠。

  “韩宜江怎么会……张达就真的甘愿拜阿瑾为主?”温言有些搞不明白了。

  秦厉歪头笑道:“谁跟你说,张达是韩宜江的人呢?”

  “那难不成,还是你的人?”

  “你别把我看得那么高,这个张达,谁的人也不是,他是,大楚的人。”

  “大楚的人?”

  “张达的心思很容易猜,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南部不能乱。不管这皇帝谁来当,总之,南部不能乱。南部一旦乱了,大楚可就有亡国的危险了。”

  “可此人与高家樊家都关系匪浅,这些年在江州,没少作威作福,以权谋私。还有扶风口码头那事儿……”

  “言言,凡事都有两面性。南部的形势复杂,世家大族根深蒂固,地位难以撼动。而张达就像一滩水,给他什么样的杯子,他就能变成什么样的形状。但凡有一点儿缝隙,都能给他渗透的机会。”

  “张达这个人,可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未必是个好人,好官。但若江州没有张达,大楚,早就亡了。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人,没有反心。”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那若以后,他有了这番心思呢?”

  秦厉摇头:“他不会。但凡他有一点犹疑,我们都走不出漓江。可不要小看了江州水师啊。”

  “我明白了,这是他的选择,就像韩宜江一样,到了最后,还是选择了这天下。他若不死,争斗不休,这天下必乱。”

  “他选的不是天下,而是信王。”秦厉握着温言的手,微笑着说。

  温玉刚从另一艘战船爬上来,就见到这虐狗的一面,于是乎,捂着眼睛十分嫌弃的绕开两人,投入温朗的怀抱。顺手把温凌还有站在高台上瑟瑟发抖的温瑾也给拎了回来。

  温言回头看着闹作一团的兄弟几人,笑道:“终于团圆了!”

  那几个挑事儿的大臣见张达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都像个鹌鹑似的躲到人堆里,不吱声了。至于其他随行大臣,只要这大楚还有皇帝,不管是谁,他们都是无所谓的。

  更别说,这新帝,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扶持新帝的,又是天宝大将军!

  高振趁人不备,想要乘船离开江面,却被张达的人给拦了。

  张达将人送到温言面前时,温言都懵了。

  所以……

  “秦将军,高振早有不轨之心,意图在江州称王。下官迫不得已与他合作,不过是为保南部安定。”

  高振气的直想骂娘,什么叫迫不得已!当初也不知是谁,配合的不得了,若不是有江州水师的人,岂能那么容易就把蒋家给败了。

  说到蒋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蒋家人的线索,这事儿也着实奇怪。单凭高翡那丫头,是无论如何都护不住蒋家的,蒋家身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高振目光猛的射向张达:“是你,是你在暗中相助蒋家。”

  张达没有理会高振,而是抬手指了指漓江上几艘气势磅礴的水师战船,道:“自□□皇帝起,边关连年征战,朝中官员尸位素餐,国库空虚,大楚国力江河日下,不比往昔。可我江州水师却依旧是大楚最精良的一只兵马,盖因这战船,都是出自蒋家人之手。”

  高振怒瞪双眸:“怎么可能!”

  张达道:“蒋家主比高家主识时务,更懂得审时度势。”

  温言扯了扯秦厉,小声道:“怀远,我终于理清楚南部的事儿了。”

  秦厉挑眉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温言道:“当年蒋家手里的战船图纸引多方觊觎,蒋家恐树大招风,将计就计,顺了高樊两家心思,退出江州。但那时,蒋家并未投靠朝廷,而是在权衡利弊。后来高大夫人出事儿,蒋家不愿再继续隐忍,才选择了与张达合作。”

  “南部重在平衡。故而,韩宜江扶持淮州独立,阻断江州一家独大。当然,江州蒋家退了,但只要有心,难保不会再扶持出一个淮州蒋家。故此,蒋家在淮州发展时,张达又在淮州推出了一个陆琦总兵,另顺着高振心意,让高家生意在淮州可以顺利发展。这样一个淮州又分出了三方势力,相互制衡。”

  “张达必是早知高振野心,他没有刻意压制,而是任其发展。让高振的野心都暴露在自己眼前,便于更好的控制。”

  “樊家独立后,张达又暗中与樊家人联合,推出樊家与高家抗衡,任两方相斗。虽说扶风口码头事发后,高振顺势接收了樊家漕帮。但事实上,高振接手的,不过是个空壳子,真正的漕帮,早就在张达手中了。”

  “至于当年淮州水患,韩宜江表面上坐视不理,但事实上,南部的情况,他必定是了如指掌。甚至暗中吩咐了蒋家人出力。蒋家能在淮州迅速发展,借的便是朝廷的势,韩宜江如此安排,也不为过。”

  “就如同滁州雪灾,韩宜江同样授意容琪赈灾滁州,虽朝廷不拿分文,但他知道,容琪一定会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因为容蔚大人还在京中。且在天下人眼里,容家跟韩宜江是一条船上的人,容琪若不想暴露自己,就势必听从安排。”

  “其实,韩宜江不是不想赈灾,而是各地贪腐之风严重,又有圣远堂的人四处捣乱。且不说如今国库空虚,朝廷根本无力赈灾,就算是拿出了赈灾款项,等真正到了灾区,谁知道能剩下多少呢。”

  温言将双手拢入袖中,看着平静的江面,叹息道:“哎,韩宜江果然不愧为大楚最年轻的丞相,若当年登基的是信王,再有韩宜江辅佐,怕如今的大楚,早已是另一番光景了。说不上四方朝拜,但也必定是国力强盛。”

  秦厉点头道:“韩宜江擅长算计人心。任何一颗棋子,哪怕再不起眼,他都能让它发挥到极致。这样的人,若一心想要除掉我们,凭我的实力,恐怕要拼尽全力,才勉强与他抗衡。”

  高振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觉这么多年,自己仿佛是个笑话。就在之前,他已经想好了给自己封个江州王,而在韩宜江投江之际,他甚至都想,这皇帝换他来当,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

  高振神情猛的一凛,他是温言的亲爹啊!温言的相公是天宝大将军,这天宝大将军又是新帝的亲舅舅!自己是天宝大将军的岳丈,这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原想认回温言是要辖制蒋家的,没想到,还有这等效用。高振突然就不紧张了。

  有个天宝大将军当女婿,谁敢不敬他!

  高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张达的脸色了,他笑眯眯的凑到秦厉跟前,道:“好女婿,你可别听张达信口胡言,这人坐拥三万江州水师,早有不臣之心……”

  温言只觉这人好生不要脸,也没功夫听他絮叨。只摆了摆手道:“公事公办,再说,我可没有认你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