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倦抛书
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可能,但是梁澄不敢想,现在一刻已过,只怕喜平早已……
命丧黄泉。
理智告诉梁澄,此时他应该按照安喜平的话,往东边离去,但是……他真地能够撇下喜平吗?
对了,东边!
梁澄往高处掠去,确定此处就在青屏山内后心中一喜,这里离一念的温泉山庄竟然不远!再看日头,未到午时,甘州昨日说一念午时才回回京,对方很可能现在还在庄子里,念及此处,梁澄激动得眼眶微热,当即往东边掠去。
梁澄使足全力,很快便赶到温泉山庄,门房认得梁澄,正要上前问候,被梁澄直接打断。
“一念还在吗?”
“这……阁主天未亮就回京了。”
“什么?”梁澄大拇指指甲死死扣住食指,又问道:“甘管事呢?甘管事在哪里?”
“在、在,小的这就……”
“带路。”梁澄急道。
门房见梁澄似有急事,不再多言,领着梁澄走入庄内,才过外院,门房忽然被人叫住。
“这位公子是何人?”
梁澄转身,只见迎面走来两人,走在前面的是位相貌昳丽的男子,虽然一身妖冶的红衣,气韵却格外的清冷雅致,而另一位就是甘州了。
“见过酌思公子,这位乃国师大人。”
“哦?国师大人怎会在此,今日不是佛诞法会么?”酌思公子长眉一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
梁澄并未见过酌思公子,但却听过这号人物,没想到对方竟能出现在此处,难道……名这位满京华的琴师竟也是不世阁的人?
不过此时并非探究的时机,梁澄匆匆道:“说来话长,眼下正有急事,来日再续。”
然后对甘州道:“庄里有多少人手?我要救人!”
甘州一惊,正要答话,一旁的酌思公子开口了,“阁主不在,这事恐怕不妥吧。”
梁澄冷冷道:“一念曾说,见我如见阁主,甘管事,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甘州眼角淡淡扫过酌思僵硬的嘴角,道:“需要多少人手?”
“挑武功高强的,对方皆是死士,有十人,主使乃孟留君,之后你再派人去京中通知一念,孟留君便是刺杀太后之人,此时京中定已戒严,你让一念拿我信物交给李将军,再进宫通禀陛下。”
“苍水剑孟留君?”甘州一惊,确认道。
“对。”梁澄面色严峻,“快,再晚一步,我怕……”
甘州神色也严肃起来,道:“国师请稍等。”
而一旁的酌思心里却忍不住惊异起来,昨晚一念吩咐他注意孟留君后,今早他便前去孟府,但是孟留君却不再府内,他探听到对方竟然未曾参加佛诞法会,反而出了京城,便要回复一念,结果竟然听到梁澄要从孟留君手下救人的事。
梁澄作为他的仇人之子,酌思公子自然有一百个一千个看对方不惯,在见到一念对梁澄不一般后,心中的杀意更是止也止不住,尤其方才,对方竟然说什么“见我如见阁主”,而甘州竟然也承认了,酌思在那一刻,生恨不得一手击毙梁澄,以解心头郁气。
他将手拢进宽大的袖里,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问道:“不知国师大人所救何人?”
“重要之人。”梁澄模糊道。
“哦?”酌思状似疑虑道:“不瞒国师大人,酌思实乃阁主之人,一直为阁主在京中办事,其中一项便是结交孟留君,若是国师不嫌弃,某愿一道前去救人,或许能叫孟留君通融一二。”
梁澄虽然此刻心急如焚,但是并未昏了头脑,于是拒绝道:“酌思公子心善,贫僧心领,只是一念既然叫你接近孟留君,此时便不好暴露身份,要是乱了一念的布置便不美了。”
酌思暗自咬牙,笑道:“还是国师大人想得周到,不过我可以蒙面示人,我很清楚苍水剑的路数,定能助国师一二。”
孟留君毕竟是当世年轻一代高手,梁澄思忖一二,便答应下来。
第71章 喜平身份
梁澄领着一行人往来处赶去,到了矮穴处后,他并不能确定安喜平现在人在何处,正要将人分作路之时,甘州开口道:“此去往西南十里便是官道,往北不过五里,则是断崖,崖下过丹阳渠北段,水势……颇急。”
梁澄掐住掌心,皱眉凝思,往官道上容易遇见进出东都的行人,既然太后已死,此刻京中定是风声鹤唳,孟留君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风波,但是以喜平的情况,想要撑过十里,实在不大可能,以喜平那般隐忍的心性,他很可能兵行险招,与其被捉,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况,想到喜平临走那句诀别,梁澄心中顿时一阵不安。
他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沉声道:“甘管事,你带一些人往西南方去,我和其余人则往北边的断崖,旦有发现,便发响箭。”
“好,”甘州点头,之后看向酌思,道:“护好国师大人。”
“韩某……”酌思嘴角微挑,笑道:“绝不辱命。”
事实上证明梁澄的猜想是正确的,还没抵达断崖,远远地就传来刀剑碰撞之声,接着就是孟留君一声冷酷的命令:“留着一口气就行。”
梁澄心中一急,卯足全力,几息之间便跃出山林,眼前豁然开朗,迎面扑来淡淡的水汽,那是崖底升腾而起的水雾,数道身影纷乱交织,金石铿锵中,水声涛涛,孟留君原本立在一边,冷眼看着安喜平被困其中苦苦挣扎,听到一边的动静,转头看去,见到梁澄身后跟着一群人,面色顿时黑沉如铁。
“原来是去搬救兵了。”孟留君一手按住剑柄,“我倒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找到人手,释奴,你原先的太子也不算白当,看来以往是我小瞧你了。”
安喜平一身黑衣无一块完好之处,见到梁澄顿时吃了一惊,不由露出破绽,被人一剑滑过侧腹,血花如瀑溅出,双手被人向后折去,牢牢制住。
整个过程安喜平仿佛失了痛觉一般,怔怔地望着梁澄,双唇开开合合,似是喃喃自语。
梁澄一双眼睛皆在安喜平身上,孟留君见此嗤笑一声,道:“释奴,不过一个叛奴,何劳你如此兴师动众。”
梁澄藏在长袖中的手紧紧握住,面上露出一道风淡云轻的笑来,道:“安喜平乃贫僧之人,背主之事,贫僧自会责罚,就不劳武阳候动手了。”
“哈哈哈,”孟留君像是听到什么可笑之事,一边笑一边摇头道:“释奴啊释奴,我还不懂你,你呀,最是心软,只怕这刁奴求上几句,你便放了他,你可知安喜平是何身份,你以为他苦心积虑蛰伏在你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梁澄心中一跳,无论前世今生,他始终不知安喜平所为到底是什么,说他背主,他又屡屡救他性命,说他忠诚,身后又隐藏着团团迷局,但是这些他并未表现在脸上。
“喜平是何身份,我自会严刑拷问,你还不放人,”梁澄下颌微抬,道:“怎么,难不成武阳候是要为难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