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輕薄的假象
皇帝说:“你干嘛要假设自己死掉啊?”
戴若泽说:“这不是很简单就会联想到的么,我的位份升得太快,后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看我不顺眼,想要收拾我的人多了去了。在秋狩前,我宫里死了一个宫女的事儿陛下还记得吗?那宫女不就是奉了别人的命要给我下毒被我识破了诡计后畏罪自杀了么,那宫女死了,线索也就断了,要杀我的人是谁也就无从考察。这也就是说,要杀我的人一直都在,他会想尽办法来再取我的命,我一个人在冷宫住着那是防不胜防。可和阮贵人住就不同了,他武功高强,对江湖毒物也有涉猎,有他在我的安全系数就大大提高了。”
戴若泽这一席话合情合理,但凡小皇帝有丁点舍不得他死,那多半就会答应他的请求。
小皇帝咬着唇,半垂着眼,已然是动摇了。
戴若泽又加了一把火,说道:“我与阮贵人交好,若是能让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那我也就有了个伴儿,骚扰陛下的次数就会减少哦。”
皇帝眼睛一亮,亮了之后又燃起了火,他用毛笔的笔杆抽戴若泽,怒道:“不行!”
戴若泽不大明白自己哪句话没说对又触怒了皇帝,这小家伙不是巴不得他少来几趟未央宫吗?他脑筋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登时就笑了。
皇帝问道:“你笑什么笑?”
戴若泽戏谑道:“陛下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皇帝莫名其妙,“朕吃谁的醋?”
戴若泽说:“当然是为了我吃阮贵人的醋。”
皇帝冷笑道:“你想得美!”
戴若泽说:“不是我想得美而是事实就是这么美。”他没皮没脸地抱住皇帝,并锁住皇帝的双手,让人无法挣扎,他说,“陛下你就是口是心非,说是让我没事儿别来未央宫但其实心里就是想要我来的吧,我一说我和阮贵人住一块儿就会少来未央宫你就生气了还说你不是在吃醋?”
皇帝可烦地碾戴若泽的脚背,“朕是皇帝,怎么会吃自己嫔妃的醋?你是在讲笑话吗?!”
戴若泽忍着脚背上传来的锐利的痛,在皇帝的小脸蛋上“啾~”了下,说道:“乖啦乖啦,我的心永远都在陛下这儿,我和阮贵人就是好哥们,我不会对不起你的。”
“什么啊!”皇帝歪过头在自己的肩膀上蹭掉戴若泽的口水,怒道,“滚蛋啊你!烦死个人了!朕准了,你要搬就搬吧,搬去浅香院后就不准来烦朕了!”
戴若泽说:“臣妾遵陛下前半句话的旨意,后半句的就遵守不了了。”
皇帝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他一定是史上最倒霉的皇帝,为什么会娶到一个这么流氓的嫔妃啊!
皇帝一准许了,戴若泽就立马着手搬家了。
戴若泽的物什不多,几个大包搬一趟也就好了,奈何就是路程太遥远。皇帝下了令,谁都不许来帮戴若泽搬家,这就苦了戴若泽了,他虽是个强壮的汉纸,但也没法背着一百多公斤的行李如履平地且在大太阳下连续走两个小时啊,会要人命的好么!
戴若泽拉出了小黄,强制性地把几个包裹用绳子给捆到了小黄的背上,他捆得太多,小黄“吧唧”就四只蹄子朝外,直挺挺地趴了。
戴若泽说:“你也太没用了。”
小黄无辜地甩尾巴。
戴若泽只得把包裹重新分配,重的都自己背了,就给了小黄几个轻便的。小黄没了压迫,身轻如燕地就撒开蹄子飞奔,幸亏戴若泽拉住了给小黄套上的绳索,否则这傻狍子能一溜烟儿地就跑没影。
小黄自小在猎苑长大,无拘无束的,这有了束缚十分不自在,往原地一蹲,不走了。
戴若泽头都大了,他把小黄是拉也拉不动,推也不推动,都想跪地喊这狍子祖宗了!
戴若泽绕到小黄后边儿,气沉丹田,大喝道:“狼来了!”
小黄受惊,蒙头就跑。
戴若泽又大喝道:“狼跑了!”
小黄猛地刹车,茫然四顾。
戴若泽笑岔了气,狍子果然傻,一只要修炼成妖怪的狍子也照样傻得很。
戴若泽就用大吼的方式督促小黄赶路,而小黄就算上当了几十次,也孜孜不倦地继续上当,一点儿也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智慧!
这一主一宠玩得欢快时,却是与淑妃和她的牛狭路相逢了。
淑妃的牛养得好,个头大,那又尖又壮的牛角让它像个狰狞的牛魔王。
淑妃在牛车上睥睨戴若泽和他的狍子,说道:“戴贵人,这就是在猎苑里救了你和陛下的狍子?”
戴若泽惊奇于淑妃竟主动和他搭话,回答道:“是的。”
淑妃说:“看着真傻。”
戴若泽说:“傻是狍子的天性。”
猎苑里是没有牛的,所以牛对于小黄而言就是个新物种。
小黄好奇地嗅了嗅牛牛的犄角,用头去顶牛牛。
牛牛“哞~”地大叫,不耐烦地用鼻孔吐气,并刨蹄子,摆出了要攻击的架势。小黄吓得连连倒退,尾巴炸开,白色的绒毛像朵花一样贴在它的屁股上,让它的黄屁股变成了白屁股。
戴若泽叫回了小黄,为淑妃让出一条路,说道:“淑妃娘娘请。”
淑妃用棍子敲打牛车车辕,让牛牛开车。可牛牛却赖着不走,“哞哞~”叫着去闻小黄的屁股,并试图用牛角去顶小黄。
小黄吓傻了,愣愣地一动也不动,让牛牛的犄角给顶得脸朝下屁股朝上的摔成了倒栽葱。
戴若泽捂脸,大家养的都是宠物,为什么自家的这只能傻到这种程度!太没面子了!
戴若泽逮住小黄的尾巴,让自家狍子站稳了,隔在小黄和牛牛之间。
戴若泽说:“淑妃娘娘,我家小黄就是只脆弱的狍子,可经不起牛牛的牛角顶几下的。”
淑妃说:“戴贵人,牛牛在宫中鲜少能有玩伴,它对你家这头狍子倒是挺喜欢的,不如戴常在忍痛割爱,将这狍子赠与我如何?”
戴若泽说:“淑妃娘娘有所不知,小黄是我和陛下的救命恩人,这自古都没有将恩人送人的道理,我也不好开这个先河了。”
淑妃扬声道:“戴贵人这就是不送了?”
戴若泽说:“千金不换。”
淑妃说:“戴贵人真是有情有义,但愿这情义不会有把你害死的一天!”
淑妃用棍子把车辕打得“啪啪啪”地响,牛牛还是不想走,直到淑妃手下一个小太监到牛牛前面举起了一块红布,牛牛才转移了注意力,追着红布跑了。
戴若泽目送远去的牛车,在小黄头上打了一下,怒道:“傻袍子,就给我招麻烦。”
小黄才不懂戴若泽的情绪呢,它甩了甩屁股,炸开的尾巴又服帖地贴成一股了。它仰视着戴若泽,十分专注地等着戴若泽吼它,像是个等待裁判发号施令的田径运动员!
戴若泽黑线地想,和一只傻袍子计较他的真是比狍子都要傻了。
戴若泽到浅香院时,院子外有人在等他了,是阮子鸿和容锋。
容锋见他来了就上前接过他的包裹,帮戴若泽减轻负担。
戴若泽负重走了两个多小时,边走边吆喝地赶小黄,累成了一条死狗,把东西通通交给容锋后就没形象地瘫在了浅香院的门槛上。
阮子鸿说:“不成体统,要歇到院子里歇着!”
戴若泽说:“你就让我不成体统会儿吧,我累残废了好么!咱俩日子长着呢,你现在就嫌弃我不成体统了咱俩要怎么同居啊?”
阮子鸿说:“什么同居不同居的,你的房间我安排在西面了,和我隔着两条走廊,远得很。”
戴若泽说:“何必呢,咱们住隔壁多方便,早晨你一起床就来叫我,我就起来跟你一起练剑呗。”
容锋说:“哎呀,加我一个嘛。”他搓着手,用那张纯汉子的脸露出讨好的撒娇笑容,“阮贵人,戴贵人,哎哟~两位贵人哥哥,练剑加我一个嘛~”
戴若泽和阮子鸿顿觉天雷轰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戴若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容答应,就你这德行这辈子别想阮贵人能教你一招半式了?”
容锋悲愤道:“为什么?!”
戴若泽说:“因为阮贵人不跟深井冰打交道。”
容锋:“……”
第四十章
戴若泽搬入浅香院后日子过得快活多了。
首先,浅香院的地理位置好,去哪儿都方便,他彻底告别了冷宫一出门就是徒步走一两个小时的悲催日子,其次,住在浅香院向阮子鸿请教武功的机会多得多,他的技能面板在短短几日内多出了好几个实用的技能,已初步迈入了武学高手的行列了,最后,和阮子鸿在同一屋檐下,戴若泽暂时不必忧心刺客和中毒的事了,因为这天下间能在阮子鸿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尚未出生。这让戴若泽难得了有了安稳的日子,死亡次数直线下降。
戴若泽在一颗山茶花树下晒着太阳,小黄懒洋洋地吃着草,阮子鸿则在摇椅里看着书。
戴若泽问:“你在看什么?”
阮子鸿把书的封面亮给戴若泽,书名赫然是《葵花宝典》。
戴若泽眼角抽了抽,问道:“这书的第一页是不是写的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阮子鸿无法理解地说:“为什么要自宫?这是一本教你如何种葵花的书。”
戴若泽:“……”堂堂的神功秘籍就用字面意思解释了这样好么?!
戴若泽说:“我以为你只对山茶花感兴趣。”
阮子鸿说:“嗯,我最喜欢的花是山茶花。”
戴若泽问道:“为什么?”
阮子鸿说:“因为漂亮。”
戴若泽问道:“然后呢?”
阮子鸿说:“没有然后了。”
戴若泽感叹道:“这特么是真爱啊。”就因为山茶花漂亮你都把我当做肥料好多次了!
两人简短的几句交谈后又各做各的了,享受着这午后静谧的时光,而宁贵人的不请自来打破了这份安宁。
浅香院和暗香院离得近,自从戴若泽住进浅香院后,宁贵人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三五不时就来拜访下。
戴若泽对这小巧纤细的宁贵人倒也不讨厌,可也喜欢不起来,虽说他的外表像是小兔子般没有公害,但戴若泽始终记得有一次他死后宁贵人把他做成了人肉包子,这简直不是能用凶残两个字概括的!
宁贵人提着个篮子,笑出两个小梨窝,说道:“阮贵人,戴贵人,这是卢贵人做的糕点,我带来给你们尝尝。”
卢贵人——和宁贵人同住浅香院,为人低调,热爱厨艺,时常自己创造新的点心菜品,其手艺并不比御膳房的厨子差,据说他就是京城醉香楼的幕后老板。
小黄比戴若泽和阮子鸿都心急,屁颠屁颠地跟着宁贵人试图把头给拱进篮子里,宁贵人护住篮子,跑到戴若泽身后躲着。
宁贵人说:“小黄太贪吃了吧,为什么狍子要来抢糕点吃啊,吃草不就好了么。”
戴若泽说:“狍子也有吃美食的权利嘛。”
戴若泽从篮子里拿出一块慕斯蛋糕——别问这个时代为什么会有慕斯,因为这就是一款没有逻辑的游戏,他把蛋糕向天上一抛,小黄后退一蹬地,弹跳而起就把蛋糕给吞了,还回味无穷地砸吧砸吧嘴,陶醉地转圈圈。
戴若泽自己挑了个牛角面包,说道:“卢贵人这手艺绝了。”
宁贵人说:“是呢,能和卢贵人住在一个院子真是太好了,天天都能享口福。”
戴若泽说:“嘿嘿,我和阮贵人都是沾了你的光,没有你给咱们送美食来咱们也吃不到。”
宁贵人说:“你们也多来暗香院坐坐嘛,卢贵人其实很喜欢别人吃他做的东西的,但是他人太害羞了,不好意思主动跟你们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