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輕薄的假象
戴若泽说:“那你就说说在子鸿进宫前你们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帮你分析下他为什么会生气。”
卫修说:“对哦!你是子鸿的徒弟,你要是帮我劝劝子鸿别再生气的了话他说不定会听你的呢!”他笑得眼睛都完成了月牙,说道,“若泽你人真好,我先谢谢你啦。”
莫名得到一张好人卡的戴若泽说:“不用谢。”
阮子鸿和卫修都是从小就上了昆仑山的,两人不仅是师兄弟,也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卫修虽然在名义上是大师兄,可他笨手笨脚的,天资也不高,一套功法一般人学个三五个月也就能纯熟掌握了,他却要用上一年,因此,在他们这一辈里十几个师兄弟中,他反而是学得最差的那个。阮子鸿则不同了,阮子鸿天资奇高,在练武修仙一途上都是奇才,十几岁的年龄,其武功之高在江湖上已是凤毛麟角了,在这众多师兄弟中亦是最出彩的一个。
阮子鸿是从不嫌弃卫修的,并经常帮衬着卫修,比如课业太多完不成,比如笨笨的大师兄被师弟们欺负了什么的,都是阮子鸿在给卫修打掩护和出头的。
这让卫修感激又感动,崇拜阮子鸿崇拜得一塌糊涂的,对这个师弟马首是瞻。
卫修陶醉地说:“师弟特别特别棒!无论做什么他都是最棒的!”
戴若泽说:“子鸿是挺厉害的,然后呢?”
卫修问:“什么然后?”
戴若泽说:“子鸿进宫当嫔妃时的事啊!话说子鸿是为什么会进宫来当嫔妃的啊?”
卫修说:“啊,这个呀,因为宫里有最好的山茶花树啊!”
戴若泽:“……”
第五十四章
阮子鸿自小痴爱山茶花树,奈何昆仑山土壤气候不符,他用了十来年也就种出了几棵长势一般的山茶花树,距离他所想的将昆仑山全山上下都种满山茶花树的宏愿相去甚远。
卫修说,“京城就不同啦,京城的气候和环境都特别适合山茶花树的生长,据说在皇宫中能种出山茶花树之王呢,”
戴若泽面部抽了抽,“山茶花树之王是什么,”
卫修说,“传说山茶花树之王是一棵超级超级大的山茶花树,一棵树光是树干就有一座小岛那么大,人们能在树枝上建造房屋街道,做成一座小城呢,而且山茶花树之王的花期是一年十二个月不间断的,那就是说这是一棵一年四季都会开花的树,居住在山茶花树之王里的人不分时节都能欣赏到美丽的山茶花和闻到山茶花的清香呢。”
戴若泽:“……”他真的不是走错了片场?这真的是武侠世界不是童话世界?!
戴若泽说:“子鸿说他的梦想是仗剑天涯,呃……这和山茶花树之王差得也太多了吧。”
卫修说:“不多啊,师弟想要仗剑天涯就是去寻山茶花树之王的种子。”
戴若泽真心要跪了,阮子鸿的人生意义就是山茶花树吗?!
戴若泽说:“那子鸿是自愿入宫的?”
卫修说:“唔,一半一半吧,皇宫虽说能种出山茶花树之王,可师弟还没弄到山茶花树之王的种子呀,进了宫也是白进嘛。”
“那你呢?”戴若泽问道,“你对子鸿入宫的事怎么看的?”
卫修说:“我当然是支持师弟去追求他的梦想啊,他在临走前还专门叮嘱我要去帮他寻找山茶花树之王的种子呢!”他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桌子上画圈圈,“反正在师弟心里什么也比不上山茶花树的。”
戴若泽在宣纸上描完最后一笔,容锋的画像就成了。
戴若泽虽不是个画家,但在画画这方面倒也不差,一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素描图却也清晰地勾勒出了容锋的五官,比官府发放的通缉犯的画像形象多了,至少是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人的。
戴若泽把画像交给卫修,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卫修说:“好的,我让城中的画师照着这幅画画,然后去人多的地方张贴。”
卫修穿过窗户就往楼下跳,可他的脚尖绊到了窗棂,轻功没用出来,“砰咚”就从二楼摔到了一楼去,戴若泽想去扶人都没来得及!
卫修呈“大”字状趴着,引起了早起的路人的围观,他低着头爬起,自己给自己拍了拍灰,冲着戴若泽一笑,就脚一点地飞走了。
戴若泽额头挂着一大滴汗目送卫修在林立的楼房间起起落落,又从某一房子的房顶跌落,再坚强地给自己加油鼓劲,往远处飞去。
这哥们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就这走路平地摔跤轻功经常失灵的倒霉蛋居然没有自己把自己给摔死么?!
黎明时分,江湖人士再次齐聚小云湖畔。
向大好人三言两语给众人讲了事情经过,着重强调了这是魔教和吃货刺客楼对全江湖的挑衅,勾得一个二个的江湖糙汉子热血沸腾,誓要捉住绑架毕少爷的犯人!
戴若泽向大家再三道谢,并承诺了能提供有关小皇帝线索的人必有重赏。
有那豪迈的汉子说道:“毕夫人,我们会寻毕少爷是为了全江湖的安危,你用银子来衡量我们的好心那就是看轻我们了。”
戴若泽赔罪道:“各位莫怪,是我思虑不周了,各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当是不在意身外之物的,戴若泽在此谢过各位英雄的仗义相助了。”
戴若泽并没收回会有重赏的话,毕竟这江湖中有人不在乎钱,有人却也是在乎的。
江湖人都各自有自己的派别组织,而救小皇帝的事既是通知的全江湖,那组织和组织间自然也会生起攀比的心思,能最先救出人的,说明自己的组织是比别人强的。
阮子鸿说:“这招不错。”
戴若泽说:“但愿不会是打草惊蛇,我就想不明白吃货刺客楼绑架陛下做什么?他们不是要刺杀陛下吗?”
阮子鸿说:“也不一定,你们先前两次遇到的刺客也没有明确就是要杀死陛下的。”
戴若泽一想也是,那两拨刺客一拨自己乱吃黑暗料理中毒死了,一拨则是自己及时赶到了,所以也不能确认他们到底是要杀小皇帝还是绑架小皇帝。
戴若泽说:“希望他们只是要绑人吧,来索要赎金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阮子鸿说:“如果是为了钱的话还不如去绑架平民富商,绑架皇帝这风险也太高了,难不成是要国库?”
戴若泽说:“天晓得,陛下没危险我就谢天谢地了,说起来,卫修人呢?”
阮子鸿说:“卫修在安排昆仑山的人。”
戴若泽嘿嘿笑了两声,“我问了卫修你们之间的事了,怎么他讲的和你讲的不一样呢?”
阮子鸿问:“他怎么讲的?”
戴若泽把卫修的话给阮子鸿重复了一遍,阮子鸿一听完,脸就黑成了锅底。
戴若了来了兴趣,想着反正皇帝那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不如先把支线任务做一做,就缠着阮子鸿再从他的角度把这个故事给说一说。
然后,戴若泽就听到了两个明明主角相同却相去甚远的版本。
故事的开头大同小异,略过不提,可到了入宫这一段,阮子鸿讲的和卫修讲的就截然不同了。
阮子鸿说:“我从没想过要进宫,就算宫里的土壤能种出山茶花树之王,我也不想进宫,我宁愿呆在昆仑山上十年如一日地给我后院中几颗娇弱的山茶花树浇水以期望它们哪一天能开花。”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皇宫再好,没有师兄,又能有什么好。”
戴若泽惊悚地盯着阮子鸿,大着胆子掐了阮子鸿一把,被阮子鸿一剑挑飞,血条降了百分之七十。
戴若泽苦命地说:“有话好好说行么,你这一下我都去了大半条命了!”
阮子鸿皱眉道:“是你动手动脚在先。”
戴若泽说:“我是要确定下你真的阮子鸿不是别的什么人好么!”突然说这么柔情的话和你很不搭诶,人物设定一定出偏差了!
阮子鸿和卫修年纪都不大,情窦初开的对象就是彼此,可他们谁也没挑明。直到宫里下了选秀的旨意并指定了要阮子鸿进宫当嫔妃后,他才迫切地去正视了自己的感情。
外表愈是冷淡的人,内里愈是专一,阮子鸿就是这一类人的典型代表。
阮子鸿在进宫前一日对卫修表白了,并且要求卫修和他一起私奔,他武功高强,也不缺钱,他有信心两人私奔后他们能避开皇宫的眼线,寻到一处世外桃源过上幸福的生活的。可是,到了约定的时刻,卫修没有来。
阮子鸿咬着牙,下颚的线条冷硬而淡漠,可他波澜不惊的眼中却隐藏着点点哀伤。
阮子鸿说:“我在昆仑山巅等了一夜,他始终没有出现,次日,宫里就来了人,我就进宫了。”
戴若泽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怎么和卫修表白的?”
阮子鸿说:“我说想让他和我一起种出山茶花树之王。”
戴若泽问:“然后呢?”
阮子鸿问:“什么然后?”
戴若泽:“……我想我已弄清误会的源头在哪儿了。”
“误会?”阮子鸿嘲道,“能有什么误会。”
戴若泽说:“误会就是山茶花树。”
阮子鸿对山茶花树的执着劲儿那是认识他的人都领教到的,而卫修,这个和阮子鸿相识最久的人,恐怕比谁都清楚阮子鸿是有多么爱山茶花树。
阮子鸿的梦想是有朝一日种出山茶花树之王,可这能种出山茶花树之王的土壤只有皇宫中才有,而阮子鸿对卫修的表白是邀请对方和他一起种出山茶花树之王,那想当然的,卫修就理解成了“为了我的梦想我要入宫了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在我走后,请你为我寻找山茶花树之王的种子”。
戴若泽耸耸肩,“子鸿,文艺的表白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的,特别是你的这位师兄智商不太够用时。”
阮子鸿几乎是震在当场,整个人都石化成了一座雕像,难道他的伤心难过都是因为表述不清造成的?!
戴若泽戳了戳阮子鸿,说道:“你以前说喜欢山茶花树是因为它美,那就没有其他原因了?比如说和卫修有关的原因呢,有吗?”
阮子鸿不假思索地说:“他说我在山茶花树下练剑很美,就像是山茶花成了精。”
戴若泽庆幸自己没有喝水,否则他一定会呛死的!把阮子鸿比作花妖这样的口味真的不会太重吗?这家伙和柔柔软软又白又嫩的花妖没半毛钱关系吧!他家小皇帝比阮子鸿像花妖一万倍!
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小黄,戴若泽就焉了,也无心八卦了,对阮子鸿说道:“那你和卫修好好谈谈吧,他都哭出一片海来了。”
阮子鸿侧过头,卫修正笨拙地在百米外抹眼泪呢。
戴若泽心情复杂地看着阮子鸿走向卫修,把卫修抱在怀里,师兄弟俩相亲相爱其乐融融的,他想,他这是间接让皇帝戴了绿帽子啊,但他又想,反正皇帝是他一个人的也不会再去碰别人了,那就把他的后宫都弄散了岂不是最好。这么一想,他的那一咪咪愧疚也就烟消云散了。
戴若泽到一僻静处,掏出了传声筒。
无功散五个时辰的药效已过,皇帝该是已醒了。
戴若泽祈祷着小皇帝一定要平安无事,按下了零零键。
第五十五章
传声筒里传来冰冷的“嘟嘟——”声,两声后,有人接通了。
小皇帝因刚睡醒而显得黏腻的睡眠音通过传声筒传入了戴若泽的耳中,那一刻,他欢喜得几欲掉泪。
小皇帝问道,“谁啊,”
戴若泽说,“我亲爱的陛下,除了我还会有谁用传声筒联系你啊。”
“戴若泽,”皇帝拔高了嗓音,骂道,“你在做什么呢,你把朕带到什么地方来啦,给朕睡硬邦邦的床,睡得朕腰酸背痛的!”
戴若泽忙道:“嘘——陛下你可别叫唤!”他低声问道,“你在哪儿?”
“什么朕在哪儿?”皇帝完全没搞清状况,“朕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嗯哼~不是你搞的鬼么,趁着朕睡着了就把朕带到荒郊野外想要对朕这样那样。”
戴若泽哭笑不得道:“陛下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没那么禽兽的好么!而且咱俩的第一次我才不会随便就将就了,我一定会给陛下一个终身难忘的第一次的。”
皇帝嘀咕道:“谁要跟你第一次啊,朕又不会宠幸你。”
戴若泽说:“好好好,陛下不会宠幸我的。陛下,你听着,带你走的人不是我,是有人绑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