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未来]外交风云 第149章

作者:春溪笛晓 标签: 穿越重生

  郝英杰闭上眼,感受着四周朝自己围拢过来的黑暗。

  陆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郝英杰身边。

  关于这一对兄弟的故事,注定要消散于广阔的大海之中,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永远都不会将它宣诸于口。

  同一年里,卡尔和罗伦兄弟依然留在东华帝国的西部。罗伦这两年一直呆在海州,亲眼看着经历过一场劫难的海州慢慢恢复过来,心里对东华人的坚毅惊叹不已。

  对于容裴,他的观感更是复杂无比。他对于李斯特的崇拜并没有卡尔那么深,事实上除了卡尔这个同胞兄弟,罗伦心里并没有特别在意过谁。因而跟卡尔相比,他对容裴的评价是更加高——也更加客观的。

  今天是海州的一次巨大飞跃,据统计从这个月开始海州这边每天入港的货轮已经远高于帝国任何一个港口,每小时几乎都有近万艘货轮齐齐靠港。

  罗伦跟在容裴身后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港口,就跟统计时的情况一样,数不清的货轮从海天交接之处缓缓露出了它的船首。

  西部的各方媒体守在不同的地方准备拍摄这令人难以忘怀的一幕。

  万船归港。

  国议会将开,范立云、林寒池、高竞霆、容裴都被列入了必须前往首都的名单之内。这个名单在西部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因为有心人算过了,这批人的任期都刚好满了三年,完全符合调动和升迁的条件。

  对于这几个人,西部人都有着深厚的感情,范立云、高竞霆、容裴都是西部养出来的,而林寒池虽然来得比较晚,可他在海州海军的建设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角色,正是因为他优秀的指挥能力和惊人的战斗力令“自由者”闻风丧胆,整个西部海域才会重获平静。

  眼见他们升迁在望,整个西部都弥漫着既是不舍又是欢喜的复杂气氛。

  在进京途中,范立云和自己的前长官章秉武通过一次话。

  章秉武说:“如果不是你的老师劝阻,我在海州平静下来以后就将你撤职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把握控制好自己、保证自己绝不会丧失理智吗?”

  范立云说:“有人帮我找了个学生,他是谢家人,谢家人永远是一把很好的枪杆,他会代替我去处理好我不能接触的东西。我可以保证,无论面对任何情况我都会保持冷静,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控。”

  因为他还要活得长长久久,看着容裴、看着谢云夕、看着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所有事。

  他会活得长长久久,见证帝国重获属于它的辉煌。

  见他目光坚定,章秉武只能叹息一声,点点头。

  在这一年的国议会上,外交部最高负责人顾清源和顾坤死后就已经回首都接手监察院的李叙严同时升任为帝国二十位最高决策者之一。由于顾坤的死,顾清源和顾云归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可李叙严和顾清源却还是没有握手言和,两个人一见面气氛依然是剑拔弩张——已经成为了最高议事处的一道新风景。

  高荣成对瞿正明说:“他们这势头依稀有你和容君临当年的影子。”

  瞿正明想到当年自己和容君临争得面红耳赤的场景,心里也有所触动。这些年来他们虽然把帝国守得很稳,可是他们却早已过了不会再为意见不合而撩袖子争吵的年龄,注入新鲜血液对最高议事处而言是必须的。

  而首都空出来的那些位置也应该即将一些新面孔。

  他们的帝国正在翻开新的一页。

  谁都不知道的是当晚李叙严就潜入了顾清源家中,静静地等待顾清源归家。

  顾清源看到他以后一愣,冷笑道:“你来干什么?”

  李叙严绷着脸说:“你欠我一个解释和道歉。”

  顾清源不理会,径自将外套挂到一边。

  李叙严面色绷不住了,他恶狠狠地说:“那我只能用老办法讨回来了!”说完他一把将顾清源扑到一边,整个人压了上去。

  顾清源抬手抓住李叙严的腰,抵开身上那个脑袋乱拱的家伙:“闹够了就回去!”

  李叙严笑了笑,吻上了顾清源的唇。

  自家外甥说得对,先下了手再说。

  有李叙严和顾清源作为推荐人,高竞霆和容裴在首都的位置很快就确定下来。

  在国议会结束后高竞霆和容裴就正式进行工作交接。

  军方的动作永远要快一步,高竞霆的就职仪式要比容裴的早很多。

  高竞霆在发表完就职感想后在台下搜索到容裴的身影,语气真诚地说:“许多年前我曾经说过,我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只是我起步得太晚,始终只能仰望着他。我也说过等我追赶上他的那一天,就会将属于我们的戒指戴到彼此手上。时至今天,我虽然还是没有赶上他的脚步,但是我和他一起踏上了首都的土地——当年我灰溜溜地远走云来港,如今我靠着云来港的腾飞而载着荣耀归来!我重新回到了这里!”他摘下始终戴在脖子上的对戒,隔空凝视着容裴,“——你愿意提前和我带上这对戒指吗?”

  所有人都跟着他的视线在台下搜寻。

  容裴一点都不慌乱,他从容而自然地站了起来,微笑着走到台上。

  掌声如雷鸣。

  在人群之中有个不起眼的人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一切,看到最后他突然抬起手抹了抹眼角,似乎在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这个人看着台上的两个人拥抱到一起以后就转身离开,走出会场、走过宽敞的大街、走到人来人往的中心广场,他一个人坐在广场中央的雕像对面,看着从开国初就耸立在那儿的、代表着自由勇敢与荣耀的帝国化身,忽然就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岁月和命运就是这么冷酷而无情的东西,它会辨别某一个人有过怎么样的梦想和做过什么事,然后一点一点地雕刻着他的模样,当这个人意识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

  容父看着自己的儿子获得无数的赞誉、看着自己的儿子将幸福抓到了手里,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迷失了多久、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做过多少蠢事。

  他为了心里的一点不甘,让他的弟弟冷了心、让他曾经视若亲儿的侄子断绝了关系、让他将自己的亲生儿子越推越远,到头来他其实是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顾坤活着的时候曾经对他说:“你应该考虑三个问题,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能抓住的是什么?你不能失去的是什么?如果有一样东西是这三个问题共同的答案,那么你就应该以它为目标,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容父一直到这一刻才明白顾坤这番话的含义,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脸站在自己儿子身边——他害怕会有人嘲笑自己又想沾儿子的光,他更害怕有人会因为自己这个无能的父亲而轻视他唯一的儿子。

  容父在中心广场坐了很久,一个人乘上了飞往索德帝国的飞机,准备再次进行国际交流学习。

  时间是……这一辈子。

  容裴的就职仪式也很热闹,陶安带着他和容裴的母亲来参加了这个仪式,会后陶母以最庄重、最平静的语气对容裴说:“你很优秀,我可以逾越一下,在心里为你感到骄傲吗?”在嫁给容父的时候她也有过对未来的憧憬,比如想要生一个跟容家三叔一样出色的儿子。

  现在这个憧憬成为了现实,可惜她却先把它抛弃了。

  容裴见陶母眼里含着泪光,微笑着抓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这是我的荣幸。”

  当晚李斯特致电来贺,末了这样说道:“非战时期解决一切冲突以外交手段为先,未来我们可能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又一场的恶战。”

  容裴从容地说:“那我们先为未来干上一杯。”

  李斯特也举起手里的酒杯:“干杯!”

  容裴由衷地微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这个时代都是很好的,它接纳了他、改变了他,他在这里有了亲人、交了朋友,也遇上了宿命般的对手,而他也渐渐地想要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他想改变它、想让它变得更好、想让它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而现在,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他也做好了迎接一切机遇和挑战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这篇文从一月写到七月,磨蹭了大半年。年初在群里跟人预定本年度字数,我豪迈地定了个一百万,本来以为写不完的,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日更了几个月以后字数很快就飙升到了50W,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其实这是我写得最热闹的一篇文,到了后期还有很多人陪着我一直写,非常感动>////////

  第144章 番外-岁月已晚

  

  秦时章第一次见到郝英杰的时候,郝英杰才刚刚从大学毕业。

  那是个意气风发的孩子,代表当届毕业生在台上发言,依稀有当年容君临的影子。应该说容君临影响着东华的一整代人,许多人都在模仿着他前行。

  秦时章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移不开眼,过了很久才回忆起秦桑柔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越是身处黑暗,就越是向往光明。”

  那时候秦桑柔还对他说:“弟弟,你难道不觉得看着他们就好像来到了不同的世界?远东那一块,徐徐图之是行不通的,他们已经被某些东西蒙住了眼睛。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破而后立……”

  秦时章总是无条件地认同秦桑柔的话,因为从他出生开始眼睛里就只有这个姐姐,她养大了他、她教会了他所有事、她带着他天南地北地走,见识到许多远东那边没有的或者远东那边已经消失了的东西。

  所以秦时章的盲目,并不是难以理解的。在秦桑柔死后的那么多年,秦时章眼里就再也没有容下过什么人。

  注意上郝英杰,不过是因为他潜入东华故地重游时偶然地一瞥而已。

  秦时章不动声色地让人把郝英杰的资料送到自己面前。

  揭开毕业典礼那光彩照人的表象,摆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幕又一幕的黑暗。

  早早地接手家业、毫不留情地削弱野心勃勃的母族、对能够帮助自己的人阿谀奉承丝毫不羞愧——更多的时候却又骄傲地蔑视别人。

  这样的人,难怪能过得这么自如。

  秦时章微微撇唇,忽然就觉得秦桑柔的选择也无可厚非。

  像容君临那样的人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就连那个模仿他模仿得最像的侄儿,在光鲜的外表不也藏着复杂多变的面孔吗?

  放下资料后秦时章就没再想起过郝英杰这个人。

  再一次听到郝英杰的名字,是因为送给海州总司令杜明华的礼物被截取了。秦时章觉得命运真是弄人,因为那份具有强烈辐射性的“名贵礼物”居然落到了郝英杰手上。

  即使秦时章已经立刻派人去将那份“礼物”取了回来,郝英杰也无可避免地接受了辐射。

  秦时章不是没有殃及无辜的时候,他对于其他人的死也没有任何感觉,可是这一次他却破天荒地上了心,叫人帮忙跟进郝英杰那边的事。

  这时候秦时章才发现,原来这个对谁狠得下心的家伙居然也有感性的一面,他会气急败坏、会得意洋洋、会撕心裂肺地怒吼,并且会在独自一人呆在办公室的夜晚毫无征兆地失声痛哭。

  秦时章恍惚间有些迷惑,这些激烈的情绪他似乎从来没有体会过。他的人生是跟秦桑柔紧紧绑在一起的,可即使对着自己始终爱慕着的姐姐,他都能够冷静地看着她和容君临相爱,一步步走上不归路。

  一直到秦桑柔死去,秦时章仍然感到迷惑:“既然知道那是一份注定无果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去开始?”

  秦时章觉得自己永远学不来这种愚蠢。

  秦时章叫人盯着郝英杰,闲暇之余就瞧瞧郝英杰的近况,看看这家伙又做了什么蠢事。

  竟也成了一种习惯。

  按照计划将自己“外甥”弄到远东以后,秦时章曾经被那张跟秦桑柔有几分相像的脸所迷惑,情难自禁地亲上了自己的“外甥”。

  可在碰到“外甥”的嘴唇时,他并没有愉悦的感觉。

  秦时章觉得郝英杰真是有点犯-贱,明明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他怎么会因为一次酒后乱性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意识到自己想到的是谁以后,秦时章微微一笑,叫人改变在东华海州的布置,他要把自己那个自己很感兴趣的家伙弄到身边来好好瞅瞅。

  秦时章只是随口那么一吩咐,转头又继续去做自己的事。虽然突破丰磁区的计划被索德帝国窥破,可他已经知道了丰磁区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总算是完成了秦桑柔的嘱托。

  鲜少有人知道所谓的丰磁区其实是慈悲的保护圈,在丰磁区的外围到处都是严重的辐射,只要接触到那么一点点,脆弱的人体就会彻底被摧垮。

  知道的人呢?或许会三缄其口,暗暗延续先祖们创造“丰磁区”的慈悲;又或许会绝望透顶,企图将整个世界灭亡。

  秦时章既不是前一种人也不是后一种人,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跟他都没有半点关系,他们是死是活也与他无关,他就像是为秦桑柔而生的一样,余生也都是为了秦桑柔生前托付的东西而活。

  最后一次见面时秦桑柔对他说:“阿章,你应该尝试一下喜欢一个人。这条路太难走了,我怕你熬不下去!”

  秦时章觉得可笑,他怎么可能去尝试那种没有结果的事。

  他言之凿凿:“那是不可能的。”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秦时章都快把郝英杰忘记了的时候,底下突然汇报说:“郝先生介入了我们的计划里面,还要将郝先生请过来吗?”

  秦时章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戒掉了翻看郝英杰近况的习惯,仿佛对他兴致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