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溪笛晓
更可怕的是他母亲还可着劲宠溺他、纵容他——惯出了现在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陶安。
——恶棍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恶棍既有强悍的背景,又懂得该怎么运用它。
容裴也用过同样的手段去威胁别人,可他仅止于威胁而已,从来不会把这种阴损的做法付诸行动。
陶安却浑不在意地使了出来。
容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陶安的目的是他吗?”
郑应武知道容裴说的‘他’是指范立云,点点头说:“应该是。我也是今天才无意间查到他身上的,然后才发现原来他早就对范立云使过绊子。”
“原因?”
“他看上范立云了。”郑应武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想让范立云彻底臣服于他。”
第41章
容裴这人最护短,只要是他在意的人就会被他列入保护范围。
陶安虽然是容裴同母异父的弟弟,但是相对于范立云而言,这个“弟弟”对容裴其实与陌生人无异。
在郑应武把范立云的困境转达过来以后,容裴立刻着手调查与陶安相关的情报。原来陶安在十五岁那年一条腿受了伤,恢复得不是很顺利,导致他大部分时间只能用轮椅代步。照理说这年头接个假肢是很容易的事,可他偏偏不愿意,就这么拖着。
陶安虽然年纪小,心思却异常深沉。很多事他光明正大地做下了、很多人他光明正大地捋下去了,竟然没有任何人能拿到他的把柄。再加上陶家对他一向宽纵得很,这就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
范立云遇见陶安应该是去年刚刚接任海州总执政官的位置,因调任需要去首都露脸的那次。
容裴有些后悔没让郝英才去海州。
范立云的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可他能担得起大任,却不一定能应对阴损的招数。
海州不比云来港,云来港是他们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有半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海州的变数太多了。
把事情由头到尾过了一遍,容裴找上了郝英才。
郝英才最近过得并不好,郝英杰紧跟着高竞霆的脚步,变着花样折腾外交部。郝英才虽然攥着外交部大部分职权,却抵不过郝英杰自上而下的掌控。
郝英杰明显已经放弃渗入内部,直接把大方向上的决定权拿下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可是高竞霆的代言人。
郝英才必须承认这个弟弟确实有点能耐,郝家由他继承似乎也挺应该的。
容裴找上郝英才的时候他也正准备找容裴,因为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海州。
云来港明显要起风了,眼看容裴被高竞霆捆绑在一块,一时半会肯定没法脱身。更糟糕的是万一高竞霆这艘船翻了,或者容裴和高竞霆闹僵了,容裴在云来港可不好过。
虽然容裴的朋友很多,可谁能保证到时候他们还愿意伸出援手?
郝英才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去海州打前站比较妥当,毕竟云来港这边的事他根本插不了手,留下来用处不大。
还不如转战海州,为容裴谋个退路。
郝英才在好友面前一向藏不住事儿,一见到容裴就先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容裴听完后微微一顿,心里感动之余又有点愧疚。
郝英才是为了他去海州的,他却是为了范立云的事才把他找来。
郝英才见他神色有异,挑眉问道:“怎么?你不同意?”
容裴摇摇头,简单地把范立云那边的状况说了一遍,又提了提陶安的情况。
郝英才听完后感叹:“这叫什么事儿!”然后他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去帮他?”
容裴说:“我脱不开身。”
郝英才捋袖子:“你刚刚那表情,不会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吧?”
瞧他那架势,摆明是容裴敢答“是”,他就立刻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兄弟之间不用见外”。
容裴识趣地没说话。
郝英才和他相识多年,把他的想法摸得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别看很多事都是容裴负责拿主意,事实上容裴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最小的一个,郑应武和他都把容裴当弟弟看。
容裴这人心思深,想得通想得透,什么都会考虑周到。偏偏轮到自己身上时他又搞得不清不楚,比如别人对他好他也会很高兴,可实际上却并不怎么相信这种好。
他下意识地不相信它属于自己、下意识地不相信它能持久,甚至下意识地认为它并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有时候郝英才和郑应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什么都没法做。
郝英才说:“放心吧,我马上就赶去海州,你给我拿个外派名额就行了。”
容裴心里一阵熨帖。他说道:“陶安的手段还很糙,漏洞不少,你正好可以拿他练练手。其实这事不大,他自己就可以处理好,只是他身边没个可以当眼睛的人总归太艰难了。”
郝英才掏出根烟点着,闷闷地吸了一口,不吭声。
容裴也跟他要了一根。
最近他已经把烟戒了,但看着郝英才抽他的瘾头又上来了。可惜没等他把烟放进嘴里,毛球就飞了过来:“不能抽烟,不能抽烟!”
毛球朝把烟带过来的郝英才竖起毛,然后转回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容裴。
容裴敌不过那小表情,只能把烟塞进毛球嘴里。
毛球心满意足地叼着它飞去外边找垃圾桶。
容裴笑着跟郝英才解释:“我叫它监督我戒烟。”
郝英才啧啧赞叹:“瞧这聪明劲!要是郑应武见着了非得恨死了。”
容裴笑眯眯地说:“下次聚会就带去。”
郝英才当晚就乘车去了海州。
有好友出马,容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继续为云来港即将迎来的风雨做准备。
郝英杰知道郝英才离开的时候,容裴已经把外派指令下发到外交部。郝英杰原本正高兴着呢,一看到那张指令整颗心马上就坠进了谷底。
他也刚知道了海州出的事,稍一联想就知道他为什么走得那么急。
郝英杰沉着脸拨通容裴的联络号。
容裴好脾气地笑笑,问道:“郝师弟,有什么事吗?”
他的平静让郝英杰怒容顿现:“你相帮范立云就自己帮去,关我哥什么事!他最近的表现非常好,家里已经考虑让他回来了,你怎么能在这时候把他外派?”
容裴说道:“大郝不回郝家,从来都不是因为回不去。”
郝英杰语塞。
容裴说:“我是为了范立云而让他去海州的,这没错;但是你想他回郝家,不也是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和大郝较劲的心思?你气急败坏也不是因为关心他的前程,而是担心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大郝才不回去的——半点真心都没有的家人,他根本不想要。”
郝英杰恶狠狠地切断了通话。
磁感墙上的画面虽然消失了,容裴的话却还不停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容裴是他那个哥哥的朋友、是比他还要了解那个哥哥的人,他说的都是真的。小时候郝英才虽然不喜欢他,却也耐心地哄着他、让着他,兄长该尽的职责他都尽了——因为他那时候是真的把他当哥哥。
后来……后来就闹成了现在这样。
郝英杰捏紧拳头,狠狠地捶向离自己最近的那面墙,英俊的面容近乎扭曲。
他晚上赴宴时又喝了不少酒,情绪一翻腾,胃里面就火辣辣地疼。
缓缓扶着墙走到沙发上躺下,郝英杰抬手按着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盯住那似乎在旋转的天花板低声呢喃:“谁说只是为了较劲……谁说没有真心……要不是在意他这个人,谁他妈会追着他跑!”
休息了约莫半小时,郝英杰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
他凭借“亲信”的身份找到了高竞霆。
高竞霆对郝英杰向来说不上和颜悦色,不过在很多事上面都很重视郝英杰的意见。见郝英杰神色凝重,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郝英杰是来报讯的。
照容裴那种性格,肯定不会想到要和高竞霆通气。要是高竞霆到最后才知道他为范立云奔走的事,这人肯定又该闹腾了——他在容裴面前确实是个模范好情人,可他转头折腾别人时可一点都不会留情。
这回去海州的是他那个哥哥,要是高竞霆一个不高兴在那边弄出点事来,那可就糟糕了。
郝英杰简单地把事情说了出来,关注着高竞霆的表情。
高竞霆的神色却由始至终都没变化,似乎只是听到了无关紧要的消息。直到郝英杰说完,他都还是那么平静:“就这事?”
郝英杰点点头。
高竞霆说:“阿裴最重视身边的人,要是他不出手才奇怪。再说了,他让郝英才去帮忙的事也没藏着掖着,又不是多大的事,你紧张什么?要是阿裴扔下一切自己赶过去,你才该过来告诉我。”
郝英杰沉默。
他知道高竞霆说的是实话,自己这次是关心则乱了。
对于容裴高竞霆向来宽容得很,他瞎操个什么心?
郝英杰说:“那我先回去了。”
高竞霆目送他带上门离开,脸色一沉。
他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在郝英杰面前装得再大度都是假的,只要想到容裴心里装着其他人,他就恨不得让对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恨不得把容裴关起来,让容裴只能见到他、让容裴心里眼里都只有他这个人!
他恨不得把容裴狠狠地按在怀里,亲他吻他,然后狠狠地、由里到外地占有他,命令他把一切都交给他!
但是他不可能那么做。
那可是他的阿裴,别人伤着一点、别人碰了一下他都想杀了对方的阿裴,他怎么可能狠得下心亲手伤害他?
高竞霆一脚踢在一旁的茶几上。
茶几应声碎裂,弄得满地狼藉。
这时门边传来高家二叔公的喝斥:“说过多少次,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高竞霆眼睛发红。
二叔公说:“今天的对练还要不要开始?”
高竞霆低着头说:“要。”
本来他的起点就不高,再不努力就更没胜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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