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
一手抱住马颈,随着奔马前冲,绳索‘嗡’地绷直,几乎绞入手臂!顿听战马一声长丝,人立而起之时,笨重的撞木竟被生生往前拉动数尺!
本被城上攻势迫回的兵士见此情形,齐身发喊,再不顾城楼上箭石不断,重又攻了上去,拥起撞车,将城门轰得隆隆震颤!
城下赤红斑驳,落石声、呐喊声蒸腾而起,最原始的蛮武不断冲撞下,终于听到一声巨大沉闷的爆裂声,城门应声迸开!
门外霎时喊声雷动,兵士呼啸着,朝着城门蜂拥而上之时,冲击着城墙的人潮却是一滞。
只听的里面惨叫声起,幽暗的门洞尽头,赫然列着一排排拒马枪阵!
冲进城门的人不少撞在长枪上,飞溅的血液黏湿了地面,眼见更多的人从后涌上,就要在门洞里挤成一团,熠岩打马而上,喝令众人将城门下的撞车继续往里推进,那枪阵终于被硬撞开去。
在后面望见熠岩在城下纵马穿行,将烟球朝城头掷出,身型发色尤为显眼,朱武叫苦不迭。若主帅被人认出,出了什么差池,皇帝那边可没法交代。
他催马疾奔,还没抢到跟前,已感到得压力大增,城中的守军好像正不断增多,城头箭石密疾如蝗,每每落下都带出一片血色。
城门狭窄,人数上的优势也大大折扣,城内的守军竟似源源不断,层层叠叠地截住门口,无论如何冲杀也是进不得城门。
朱武看在眼里,正心急如焚,陡地一道寒光自城头闪下,熠岩竟被带下马去,这一下只惊得他失声变色。
“叫他们给我去北门!!都没听到吗?!北门会怎么失守了?!”
这样的大喊大叫不知持续了多久,浩轩广安都有些声嘶力竭,但没等他的怒火发作完,听得一声锐利的尖啸盖过他的尾音。
惊骇之下,他竟忘了合拢嘴,瞪眼看着一道黄光从南门升起,神情恍惚,活像睡梦中一脚踩进万丈深渊,整个人摇摇欲坠。
“大将军!成功了!是磔单的讯号!他夺下南门了!”
同样发现了城中的动静,朱武立刻知道是先一步混进城中的磔单得手。
他连声大喊,却寻不见滚下马背的熠岩,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只得按照事前的约定好的,喝令后面的骑兵整队,直奔南门而去。
南门的守备完全及不上北门,迅捷的骑兵进到城中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失了城墙的屏障,城中的守军被一股股分割剿灭,几乎和预想的一样顺利,只除了熠岩在混战中坠马。
“赫连让你给我?”
大殿中,
苍岚坐在案前,放下手边京国发来请求结盟的文书,从宓柯呈上的竹筒里倒出几张纸片,
“这是什么?”
“主人说他不在的时候,南晖的事都可转交给陛下决定。”
苍岚挑眉,上面弯弯扭扭几个似曾相识的符号,像是藏文或者是梵文的文字——
“我不认得上面写的什么。”
宓柯犹豫一下,道,
“陛下能否让小人一阅?”
苍岚微一颌首,宓柯才站起来,探身取过纸片,一举一动都谨守主从尊卑之别。赫连昱牙将宓柯留在自己身边,可能正因为这根深蒂固的意识。
这一点上,刑夜也是不遑多让。
苍岚不觉回头,撞见背后的视线,随即见对方一愕,不知所措地呆看着他。
以往还不觉刑夜的目光有什么特别,现在看来,那疑惑又紧张的样子,简直像被抓个现行……
苍岚仍自走神,却听宓柯道,
“陛下,这是被困在霄城的桑吉将军的密信,想问主人是否率军归降陛下。”
“这让我来决定?”
里面的内容出乎苍岚的意料,这可说关乎赫连在南晖的棋局胜败,大有可能一子错满盘皆输,
“我叫他降,他就会降吗?”
“是,主人说过,陛下的旨意就是主人的命令,有异议的人都已被剪除。”
“传闻被左相葛统暗杀的大臣,是赫连自己下的手?”
虽然是问话,苍岚却已心中有数。
“是,”宓柯肯定,背书一般又道,“主人临行前带来的人也都接到过指令,主人的仆从就是陛下的仆从。”
宓柯说完,难免在心中叹息,自家主人绝对是个深谋远略的野心家,喜欢万事都在掌控之中,为争权夺势不知已屠戮过多少人。
如今竟愿意把辛苦培植的势力拱手他人,对着这个皇帝,他狡诈多疑的一面收敛得干干净净,真像变了另外一个人。
那些对此一无所觉,不肯随赫连昱牙投效皇帝的人,可死得不算冤枉。
葛统觉得自己很冤枉。
被困在城中近半月的桑吉将军脱围,在皇帝面前对他歌功颂德,几乎要将他捧上天时,葛统却后背冷汗直冒。
因为他这次率兵解围来得太容易,带着残存不多的兵力,还未对阵,多出数倍的晅军就已撤离。
加上赫连昱牙阵亡,之前与赫连昱牙交好的几个大臣死得不明不白,还有晅国曾派人私下联系他的事实,都让他感到有理也难说清。
“这次葛相功绩斐然,孤以右相之位相授,众卿以为何?”
顺着吉桑的话,杜格不仅没有丝毫责怪做主帅的葛统出战失利,反而许了最高的官位。
葛统忽然惊觉,他不仅没有充分的理由,更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
感激涕零地拜谢完晖王,着手准备一搏之前,葛洪叫来伯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