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
“他们竟敢带你去水牢,这么冷的天……”
眼下开了春,北方的天气还是很冷,夜里都可以结上冰凌子,折腾时间长了,就算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沈昊哲坐起身,背靠着墙壁,不等何敬啰嗦完,打断道,
“可有将消息送出?”
“有,今天才有人递了消息进来。”
何敬连忙转过话,顿了顿,道,
“皇上许是还没回来……”
“……昊瑾呢?”
“……已派人暗中留意赫连昱牙左近的人,但……”
从这垂头丧气的语气就知道结果,沈昊哲没再说什么,何敬更加不安,不过他倒不是担心沈昊瑾,而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皇帝一点音信都没,难道真的这么大个晅国都撒手不管了?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何敬自顾嘀咕着,牢门处又有了动静,他只道是买通的狱卒进来透个气,举目望去,两眼瞬间充血。
从石阶上缓缓走下一人,地牢的火把更让其一头红发格外的艳丽,不是赫连昱牙又是谁?
“赫连昱牙!你还敢来这里!”
随着何敬的怒喝,赫连昱牙冷笑了声,看也不看他,道,
“我想来便来,你能如何?丧家之犬,还能咬我一口不成?”
“你这红毛贼……!”
可以的话,何敬还真想上去咬这个红发男人两口,他张口欲骂,沈昊哲已出声道,
“你来做什么?”
口气很平静,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只怕会以为是大将军的故友来探监。
何敬骂声立止,赫连昱牙眯了眯红眸,从信封里抹出张文书,随手抖了开来,
“你想知道你家那哑巴被我关在哪里吧。”
赫连昱牙口中的哑巴,自然是沈昊瑾,他这么说,就是承认冯彦晟的指控——沈昊瑾真的是被他抓走的!
沈昊哲闻言抬头,目光似电,凌厉得浑然不似刚刚从水牢放出来的人!
他心头却是万念翻涌,沈昊瑾落在赫连手上,会落得什么下场?那是他的血亲!有个万一,自己该不该讨回个公道?!若是对赫连昱牙动手,那苍岚……
沈昊哲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拳头关节发白,他眼也不眨地看着赫连昱牙,强大的气势让一旁的何敬不自觉地噤了声。
这个时候的大将军绝对是可怖的,换个稍微胆小的人,一定会吓到脚软。赫连昱牙绝对不是胆小的人,所以他回视着沈昊哲,讥诮布满眼底,
“那哑巴做的事,苍岚因为你不计较,我可不必理会你在想什么!你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可以报复,难道我就不能报复?我赫连昱牙都舍不得动的人,他竟敢一而再三地下手!要怪就去怪他出手前不掂量着自己的斤两!”
若说这番话让何敬听得瞠目结舌,那沈昊哲的反应都复杂多了。
他眼中一黯,却仍盯着赫连昱牙,胸膛里的愧疚和矛盾就要满溢而出,使他更不能回避。让苍岚从赫连昱牙手中要人,肯定是轻而易举,但那个人已放过沈昊瑾数次,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他不能再让他一再让步,这件事必须由他亲手了结!
沈昊哲扫过赫连昱牙拿着得文书,粗粗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服罪状。
视线在上面停了片刻,他沉声道,
“是不是我画押,你就放了昊瑾?”
“放了他?”赫连昱牙冷哼一声,“我只能告诉你我把他关在哪里,他能不能得救,我可不保证。”
“哪有这样的条件!”何敬算是听明白了,赫连昱牙分明就是来消遣大将军的,“赫连昱牙,你欺人太甚!”
“就是欺你们又如何,若有本事,自可以去救那哑巴,”
把文书按在木栏,赫连昱牙挑衅道,
“就算画了押,苍岚若真心护你,也不会在意这一纸文书。”
沈昊哲哪里不明白,赫连昱牙不仅是报复沈昊瑾,也是要报复自己。就算这样的画押最后可以推脱为屈打成招,这究竟是个危险的把柄。
对方早有不快,为了苍岚忍下而已,镜花楼那次冲突,以赫连昱牙的为人,迟早会找自己清算,只不过趁了苍岚离晅这个机会。
他不到不得已,不想与之争斗,不想苍岚为此为难。
可是他不能置沈昊瑾于不顾,那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明明能调动外面的人手去救他,却没有做,他会抱憾终身……
苍岚哪里知道沈昊哲画了押,尽管如此,冷昼到了后,他便一刻也没耽误。
本想叫冷昼留下同刑夜等到雨停,奈何拧不过某人,只得用油纸为刑夜包了伤,便上了路。所幸的是,到了山下,雨雪也差不多停了,他们一行三人上了管道,踏着满地泥泞无言地赶了半晌路,冷昼终于绷不住了,
“皇上,不如让小的去前头看看有没有集镇,买马回来代步……”
三人的马上次变故中丢了,又是冒雨赶路,搞到袍子的上全是泥污。其实这些冷昼尚可忍耐,最恼火的是,他得背着刑夜!就算是他弟弟,可也不是几岁的孩童了,只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冷昼不乐意背,另一个也未必愿意给他背,刑夜听见这话,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一推冷昼,利落地落了下来,
“主上,让冷侍卫去吧,属下可以自己走。”
他真可以自己走,以前独自对敌的时候,哪一此不是死里逃生,这样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苍岚得命令让他不得不遵从罢了。
这两兄弟的意见竟难得一致,苍岚回头,
“就快见到城池了,有必要这样来回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