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
又是那样的笑容!青岭心脏几乎漏跳一拍,赶紧转移视线,却清晰的感觉到心里某处更加沉沦了“王爷定要小心行事,出不得任何差错……要知道朝中文武已为此事吵翻了天……”
“让我猜猜,可是上下一遍反对之声。说我阅历尚浅,毫无实战经验,不足以当这驻守国门的重任。或者说我身份尊贵,怎可以身涉险。”
不用等青岭明说,苍岚早意料会有这样的反映。不管是站在他这边的贪官还是对他深恶痛绝的清流,都不愿意他熠亲王驻守霄城,一些怕他从此流放边城,他们在京中少了个靠山,一些怕他败絮其中,守不住这西南的的大门。
次日早朝,面对群臣的大力反对,皇帝的态度竟出奇的坚定。一道圣旨拜熠亲王为大将军,随即摆驾退朝。
殿下百官从未在做事畏首畏尾的皇帝身上遇到过这种情况,反倒束手无策。
本来准备好要让众人收声的事竟让皇帝替自己做了,苍岚也乐得轻松。定好后日启程,接下来就是亲自把好的差不多的沈二少爷送回沈府。这小子个性虽倔,却也聪明,自上次以后就学乖了,不用人逼也会自己上药。入沈府,沈大将军不在。苍岚更省了不少麻烦,敷衍下沈家年迈的老夫人就告了辞,完全无视沈二少爷刀子般的仇恨目光。
从小开始他的敌人就人不计其数,苍岚早已不介意被人敌视。而且,站在对面的人并不可怕。能致人于死地的,往往是在身后的人……
“王爷,沈将军府上有人求见。”出乎意料的是,稍晚,沈昊哲竟派人送来口信,邀苍岚一起上路。
“和沈将军同行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青岭停下手,终于肯把收拾的事情交给仆役去做“沈将军虽然和王爷有了前嫌,但以他对朝廷的忠心,定然会保护王爷到达霄城。但是……”
但是,对朝廷忠心和对苍岚忠心是两回事,再者,达到和平安也有点区别,沈昊哲的打算恐怕还是未知之数。虽未言明,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就和威镇天下的沈大将军一起走吧,如遇上强盗,还可以见识下他的盖世神威。”苍岚淡淡道。旅途漫漫,看看沈昊哲到底要做什么也无妨。
虽然自己也要同行,沈昊哲应该不会有太大举动,青岭想了想,还是以防万一:
“王爷此次可要带些亲兵?”
“不用。”苍岚断然道“有刑夜就够了。”
“刑夜就可以一挡百,对吧?”朝着刑夜钩了下嘴角,没想到对方竟道声“是”,认了个干净,苍岚随即大笑出声。
青岭怔怔看着吊儿锒铛的苍岚,再瞟过一本正经的刑夜,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大为不同,竟有一种他不能融入的感觉。竭力说服自己没理由在意,但心底瞬间泛起的酸涩好象一个标识,提醒着他想逃避的事实。
行装经过精简再精简,出发的时候,苍岚还是把青岭准备的行李又扔下了一包。相对于青岭的担心,刑夜反倒不以为然,他已经有过无数次长途跋涉,在外面赶路总有不周到的地方,但不能什么都带吧。
三人出到南门,沈昊哲已经带了两个侍从等在那里,黎明的微弱的光线中,大将军勒马伫立在又高又大的城门下的剪影,渗透着一种浓墨重彩挥洒出的厚重。
略为惊讶于苍岚没坐马车而是骑马,却也没说什么。几乎寒暄几句都没有,一行人顶着微凉的薄雾上路了。
从京城到霄城差不多要赶一个月的路程。出了京城,越是往西南,温度就越是上升,途中的城镇却越是败落,虽然仍可见高台阁楼,但很已经多久未翻修,每每路过集市,也很是萧条。将近边关更是荒凉,到处可见空置的房屋,废弃的农田,还有衣裳褴陋,携家带口,沿路乞讨而上的人,比起朝堂之上吹嘘的相差甚远。对此情景,苍岚早有预见,战争和贪污带来收刮能让城镇兴旺那才奇怪。刑夜以前在江湖奔波,也知之甚详。吃惊的人是从未远行的青岭,他知道大晅国势渐衰,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不用敌国来攻,晅国自己就会内乱。想到朝中的种种弊端,更是一筹莫展。
是日,到达霄城必经之路的夏耘镇,已是黄昏将近,几人连日赶路,除了沈昊哲和刑夜,都已经人困马乏。不说青岭看上去风尘仆仆,满面疲惫。苍岚顶着借来的身体,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尽管因为坚韧的意志,他的表情依旧老神在在,但疲惫还是会在不知不觉间爬上眉心,他的体力真的有点透支了。
“岚公子,天色渐晚,不如我们就在镇上投宿吧。”说话的竟然不是几次欲言又止的青岭,也不是时时在注意他状况的刑夜,而是沈昊哲。他这一路虽寡言少语,却一次也没找过苍岚麻烦,似完全忘了弟弟的事。
“好。”苍岚放慢了速度,策马进了城,这里的土地已经不似京城那边带黑的肥沃湿润,方圆十里不见一点绿荫,马蹄踏在官道上,干黄的尘沙泛起阵阵烟云,镇上客栈的木牌在南风下左右摇晃,看上去已经有些破旧,不过对已经好几天露宿荒野的人来说,这已经不错了。
“掌柜的,要五间房。”沈昊哲的侍从驾轻就熟,一人走在前面开房,一人已牵了马去后面喂草料。
“这位客官,你来晚了一步,只有四间房了。”店里比外面看起来整洁很多,因为是去霄城的路上,客栈似乎还有点生意。前堂的十几张桌子上还处处坐着吃晚饭的人。
“四间房怎么住得下?”众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只见一个青衣公子翩翩而入,温文潇洒,眉梢的回钩如点睛之笔衬在俊美的脸上,超群脱俗。
“附近只有这一家客栈,只能想办法挤一下了。”威武沉稳的英挺男子一进门,掌柜立刻就知道这行人来头不小了,这个人,以前他回京述职就曾在这里住过一、两次,他闭起眼睛也能认出,不是镇守西南威名远播的远威大将军沈将军又是谁?
“哦?想什么办法好?”还没来得及激动,一个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自门外懒懒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门口光影微动,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容自若跨门而入,众人一窒,像被夺了呼吸,说不清是因为他出色的体貌,还是似有若无气势。这边关的小店突然见来了这么多难得一见的人物,掌柜得正暗暗称奇,但听又一个声音从白衣少年的影子里发出“
“岚少爷,属下可以不用房间。”如果他不说话,很多人都不会留意到他站在少年背后,一身黑衣像把他完全隐型起来,连气息都掩盖过去。但一旦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就很难离开,不仅因为他英俊的外表,因为他坚忍锐利的的眼神,因为他静如水镜,动如刀锋,更因为他能把这一切隐藏起来。
“你不用房间,难道打算睡房顶?”苍岚笑道,听刑夜果然应声“是”笑得更畅快了“掌柜的,你们这住房顶要多少银子?”
掌柜一怔,呆看着苍岚的笑脸,平时利索的嘴皮硬挤不出话来,在旁的青岭叹了口气,让掌柜回了神:“那就开四间房吧,先准备点吃的。”
几人刚坐定,忽然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
第七章 客栈
“几位兵爷请高抬贵手!”
但闻掌柜的一声惊呼,蹄声已在堂内,竟是连人带马破板冲了进来。只见领头的一虬髯汉子穿缨盔铠甲,身后两人扎巾劲装打扮,倒像强盗多于官兵。理也未理老板,虬髯巨汉放马进了大堂,叱道:“搜捕军中逃出来的奸细!所有人都给爷站过来!”
青岭一谔,沈昊哲皱眉,苍岚挑眉,刑夜看着苍岚,却是谁也不动。
店里的人神情各异,听到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才舒了小半口气,稀稀拉拉地围了过去。
“你!你!你!你!你!你!你!还有你!跟我走!”大汉手里的马鞭点了点,厅中的人竟被他挑得所剩无几。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可疑之人?”青岭皱眉,望向沈昊哲,却只见他抿了抿嘴,却不说话。再看苍岚,一贯的气定神闲,像是知道些什么,正想问个明白。
那边,被指到的人已扑到在地大呼冤枉,却只见几记马鞭劈头盖脸飞了过去,立刻皮开肉绽“爷没让你说话!谁让你多嘴了!”在旁的人见状,再也不敢声一声。大汉又补几鞭停了手,勒马回转,这才瞥见这边还有人大大咧咧坐着。
“爷叫尔等几个畜生滚过来!难道竟耳聋了?!”
那虬髯巨汉想都没想,鞭子一扔,反手抄了一百来斤的斧钺,随手一舞“呼”的一声,夹马斫了过来。
忽听有人低喝了一声:“住手!”
虬髯巨汉平时勇猛无比,威风惯了,上级叫他住手也未必肯听,但那声低喝却带了不可抗拒的威严,让他手上略一迟疑。
“谁敢拦我!”
他怒问,还是把斧头朝被背对他白衣人劈了下去,斧刃临身,他忽觉那人侧了一侧,斧头便落在了桌子上,三尺长的方桌顿时四分五裂。同一时间,一个黑影踏前一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样子,□的马已人立而起!慌忙勒住受惊的马,前臂一痛,斧头再拿不住,连人也栽倒下来。
“好哇!你们要造反了!”巨汉怪叫道,连桌旁坐的人都没看明白却被来了个下马威,受了伤还摔得头昏脑涨,真是从未有的耻辱!登时恼羞成怒,“来人啊,统统拿下!”
后面看呆了的大汉这才回神,自马上跃下,如狼似虎般提刀过来,冲到跟前却又再呆住。
“还愣着做什么?”虬髯巨汉捂着臂上的伤口跳将起来,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眼前这伙人。那避过一斧的白衣少年似笑非笑,动也不动坐长凳上看着他,倒像在看热闹多些。护在白衣少年一侧的是个脸带惊怒鄙夷之色、青衣卓然的贵公子。另一侧,黑衣青年垂手而立,剑已插回腰间,若不是慌乱中瞟见了那对坚忍的眼睛,他真不能确定是他出手。他不看还好,这一看就感觉对方非同一般,底气有点往下掉了。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