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
“请恕我不能明白郝连丞相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等郝连昱牙说话,又飞快道:“岚殿下,需要的辎重都已经从船上搬了下来,我军明早就拔营上路。”
“唔……”
随口应了声,苍岚往后靠在椅背上,还想说什么,却在郝连昱牙的注视下不动声色地打消了念头,扶了下额头只道,“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感到苍岚欲言又止,熠岩抬眼望来,蓝眸中的担忧毫无掩饰让苍岚略一愣神,随即安抚地笑了笑。
这无声的一笑平复了熠岩的不安,落在郝连昱牙眼里无疑是刺眼得可恨的,好像有种他可望不可及的默契,接下来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接下来你们真的要攻打呈辉和重川滨?这两城互成犄角之势,你真的觉得你这个情人能拿下来?”
听见郝连昱牙的这样说,刚想离开的熠岩又停了一下,苍岚淡淡道,
“他既然什么也没说,就是要我相信他能做好。”
这明显是向着熠岩听的话让郝连昱牙一脸阴蜇,他咬了咬牙,反而笑了两声,用书简拨过苍岚的下巴,“真是让人感动。”
苍岚也笑笑,抽回书简,直到熠岩默不作声退了出去他才动了动。
“起来吧,现在没人看你做戏了。”
“说得也是,你的情人根本没反应,原来浩轩苍岚也有被人看轻的时候。”
“你这算是挑拨离间吗?”
“怎么?你真的在乎了?”
“我比较在乎你什么时候从我身上起来。”顿了顿,又波澜不惊地补了一句,“很重。”
目不转睛地看着苍岚的脸半晌,郝连昱牙眼中的积恨渐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旧语带讥讽:
“你把这么重要的一战都全权交给他,却不承认你对他很在乎?浩轩苍岚,你是怕我对他不利还是怕你自己陷入太深?”
瞬间记起郝连昱牙的敏锐,苍岚一顿,垂下的银眸冷芒闪烁,信口道,
“照丞相的所说,那所有的事我都不能交给下属去做,都要亲力亲为了。”
“还不算亲力亲为?宁愿做运送粮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要让你的情人功成名就。”郝连昱牙冷笑道。
手指绕着郝连昱牙的红发,苍岚轻微的变化早已敛去,“深入敌军腹地,粮草供给难道不重要?”
“重要得过眼前这一战?”知道苍岚不欲再纠缠这个话题,郝连昱牙脸上瞬息万变,终于别开脸侃侃道,
“这两座城在浩轩一族当年入主中原前就号称冰垒,曾把临薛的十万大军截在这里长达半年。而你,恐怕没有半年的时间耗在这里。”说完,压抑不住的灼灼之华从眼底透出来,不难看出他有多关注这一仗。
“……郝连大人对接下来的一战很感兴趣啊。”苍岚好像只看到郝连昱牙可称战争狂人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接过话,“既然这么难,如果是郝连大人你的话会怎么办?”
“怎么办?两城犄角不外围城打援。”郝连昱牙哼了一声,眼中的狂热已经消散,不管他对战争谋略有多热衷,现在带兵的人到底不是他。
“你也该知道我军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围城等到另一城的援兵了吧。”
“别告诉我你不会使诈。”
“怎么诈?诈降?”
“那就不是我要想的事了,我比较在意的是,”强压下想畅谈兵法的冲动,郝连昱牙探手伸向苍岚的颈项,手指在喉结上滑动,“如果这一仗是败了,你是心疼你的情人还是更心疼你的霸业呢?”
“听起来你很想我输。”
“我希望你一败涂地,不过是在我手上。”郝连昱牙冷冷道,语气中却不无告诫之意,“如果我是你的话,与其千里奔袭硬取北凌王城泺,不如固守临海海港,等待大军稳步蚕食而进。”
“不愧是南晖右相,不过你也该知道,我现在并有没有那么多的军队可以调动。”
郝连昱牙难得的沉默了,他根本不用问为什么,号称效忠的诸州郡貌合神离不说,南晖的眈眈而视他更是再清楚不过,所以他也根本没有立场来叫苍岚不要铤而走险。
重川滨虽然谓之滨,却离河海相距甚远,它深在雪国腹地,突破重川滨与呈辉构成的一道壁垒,北凌国京都北泺几乎就在眼下。
从重川滨快马加鞭不出半日就可以看见呈辉与皑皑白雪溶为一体的灰白色的城墙。
天刚蒙蒙亮,在飘落的雪花下,高耸的城墙也有些模糊,刀子般的风吹在脸上,城头巡逻的兵士冻得整个手掌快连在了兵器上,连眉毛似乎都结成了冰块。
新兵冯贵柱转了转身子,好让冻僵的脚能恢复点知觉,忽然看见有人影出现在墙头,忍不住大声喝道,
“谁?!”晅军如神兵天降,近在咫尺的消息早已绷紧他们的神经。
来人却并没回答,反是在旁的老兵醒了醒神,大声道:
“参见大将军。”
来人居然就是陵阳拓坤,他看也没看几个兵士,几步踏上城头望着楼下的雪野,脸色铁青地问身后的偏将,
“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回来?”
“回大将军,还没有消息。”
“一帮废物!到现在还没消息!浩轩苍岚怎么会突然出现的?临渊到底丢了还是没丢?!若是因为消息延误,兵援不及让临渊被攻破,你们就提头来见我!”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比他的脸色好多少,跟在一旁的守城将领激激灵灵地打了寒战,忙道:
“大将军,临渊遇袭已经是三日前的事,很有可能早已失守,若贸然领呈辉驻兵救援……”
正说着,忽见白茫茫的风雪中一个黑点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仓惶接近,隐约可以分辨那人正是北凌士兵装束。
“重川滨急报!离重川滨城三十里发现晅军正在扎寨!”
“……三十里!”听到晅军如此大模大样的军报,陵阳拓坤气得一抓剑柄,牙齿咬得咯咯有声,“他们居然在重川滨眼皮底下扎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晅寇都这么近了,居然没察觉一点动静!?”
“属下失职!罪该万死!”